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就你没奇遇【完结】
时间:2023-09-08 14:52:23

  须吏低下头嗅了嗅破壳的地方,然后发出嘶嘶声,用身体将蛇蛋圈得更紧了。
  蛇蛋并不坚硬,须吏一用力便软软地变成了椭圆形,透明的黏液全部落在它身上。
  桑枝不是第一次观看蛇蛋孵化,没觉得新奇:“没别的事,我回客栈了。”
  右长老目光紧盯着躲在蛇蛋里的红色身形,头也不转道:“等等。”
  他坦言道:“我活不了多久了,要不要饲养小蛇。”
  桑枝愣了下:“做梦,自己养。”
  而后轻功离开通道,相比暗室里明亮的夜明珠荧光,大殿内的橘黄色火烛仿佛暗了几个度,她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往外走。
  此时已接近丑时末,来时的小雪不知何时停止,地面上并未积雪,湿漉漉像是落了小雨般,她裹紧厚重的斗篷叹了一口气。
  山底下的村庄在微弱的月色下与黑暗融为一体,想要解除子母烈性蛊最好的办法是母蛊的宿主死亡,所有依存在母蛊体下的子蛊会一瞬间全部死亡。
  以教主雷厉风行的做法,右长老的确没有几天能活。
  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
  她踏进黑暗中,一步步往山下走,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堪堪在她耳边擦过,削掉了一缕散落的发丝,随着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桑枝几乎条件反射地摸出了骨笛,想把小蜘蛛也放出去时,突然反应过来她把小蜘蛛给了姜时镜。
  方才的身影太快,周围又黑得厉害,她轻功而起,立在半弯的竹子上,还未吹响骨笛,黑影再次袭来。
  临到面前时桑枝才恍惚间看清是一把裹着白布条的重剑,重剑挥动时会带起剑气,像刀子般将她裹在最外层的斗篷划开数道划痕。
  她后空翻躲开招招往她后背而来的重剑,轻功再次回了庙宇,轻盈地落在系着红绸带的花球上。
  微末的烛光同时也照亮了来人,少年面无表情的单手执剑,站在下山的路口。
  一瞬间她忽然想明白了一切,为什么右长老没头没尾地问她问题,须吏莫名朝着通道口发出警告声,她方才讲的一切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最不愿面对的场面提前发生了。
  握在手心里的骨笛越攥越紧,她回头望了一眼庙宇门口,今夜她怕是要在这里风餐露宿了。
  她想了想,而后将骨笛放在唇边缓慢的吹响,强行操控右长老饲养的蝎子爬到她脚下,做出攻击的姿态。
  昏暗的光线下,她看不清姜时镜的表情,但那股散在空气中的戾气,隔得再远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
  化作丝线牢牢地捆住她的心脏,然后不断收紧,痛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长久的僵持让桑枝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松开手停下吹奏,俯视着站在阴暗里的少年。
  下一瞬,少年凌空而起,手中的重剑直指桑枝,重剑上缠绕的布条并未被解开。
  她垂下握着骨笛的手,平静地看着那把剑离她越来越近,即将砸到她身上时却徒然转了弯,往红绸带而去。
  夜间的风似乎大了很多,地面上融化的水渍冰凉刺骨,凉意几乎要钻到骨头里,红绸带被剑气斩断后,她避无可避地摔在地上,且还是正面朝下。
  手里的骨笛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很多圈。
  她疲惫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甚至连解释都觉得费劲,她突然发现原来原书中男女主不是没长嘴,而是当一切都血淋淋的摊开摆在面前时,连讲话都变得苍白无力。
  没有任何意义。
  少年半垂着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桑枝,斗篷在打斗中早已经落地,她后背蝴蝶骨处的衣服被剑气划开了一道口子,并未伤及到肌肤。
  一条栩栩如生的赤红色蛊蛇印映入眼帘,他眼里的晦暗浓重到惊人:“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第107章 晋江
  ◎山神新娘26◎
  桑枝将小臂垫在额下, 整个人背对着他趴在地上,在刺骨的寒风中格外狼狈:“你想听什么?”
  她自嘲道:“我都可以编给你听。”
  空气静默到可怕,悬在空中的剑尖微微发颤, 然后压在她蝴蝶骨处, 银雀有足足四十六斤重, 桑枝只觉得一块巨石轰然而至。
  挤压着她胸腔内仅剩的呼吸。
  她看不见少年的神情,只能隐隐感觉到那把重剑似乎在颤抖, 少年嗓音低哑暗沉, 如地狱来的勾魂使,压着满腔的戾气, 缓慢道:“我先前说过, 欺骗和利用只要你藏得够好, 我可以不计较。”
  重剑又往下压了几分:“为何不骗到底。”
  桑枝怔了良久,她微微抬起头, 地上是一同摔落在地的红绸带,交错着在风里纷飞。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逐渐变大的寒风里响起,又被吹得支离破碎。
  “我原本想等咸鱼教来抓我那日同你坦白一切, 今日是个意外。”
  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以及压在她身上的那把重剑,蝴蝶骨因不断施加的重力泛起疼痛。
  桑枝用力撑起上身, 艰难地仰头看望向少年。
  立香香炉底下的火烛已燃到尽头,明明灭灭地发出微弱的火光, 光线很暗,暗到她迷离恍惚间好似看到了他泛红的桃花眼,漾着水光。
  “所以, 从京州颜府到襄州再到边境, 从始至终你都在骗我, 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看似质问,却又平淡的像说给自己听的陈述句。
  透着无穷的失望和寂寥。
  给了桑枝异常沉重的重创,酸涩包裹着心脏不断收紧挤压,痛楚顺着心口蔓延,爬上脊骨。
  身上的重剑在一瞬如千斤坠,连呼吸都变得分外艰难,她再也支撑不住摔回地面。
  疲惫感再次笼罩而下,她闭了闭眼,无可避免地喘气,“你早就有所察觉了不是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便怀疑我别有目的。”
  “如果你想查我的身份,一封书信到幕落山庄就能知道。”
  她把脸埋在臂弯里,周围的空气更稀少了:“我在骗你的同时,你也在欺骗自己。”
  少年像是松开了手,四十六斤的重剑压在她后背上,几乎要将她压死。
  “堂堂咸鱼教圣女跑去府邸当丫鬟。”他自嘲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完成种蛊任务,把我变成人形武器。”
  桑枝呼吸困难到喘不上来气,恍惚间眼前出现了现代的画面,像是死前的走马灯,她咬了下唇,清醒几分后,努力道:“你能不能先把重剑挪开,我看到我太奶在跟我招手。”
  “她来接我了,哥哥。”
  姜时镜下意识地握住剑柄单手提起,甚至扫了一圈周围,并未瞧见一人。
  他冷声道:“你出现幻觉了。”
  桑枝艰难地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阖眼道:“你晚一点取重剑,就不是幻觉了。”
  她抬起手搭在眉骨间,轻声道:“我没在你身上种蛊,褚偃给我的蛊虫我在寒潭时就碾死了,我没有想把你变成人形兵器的意思。”
  “你怎么偷听只听一半呢?”她声音渐渐染上几分委屈,“我被种了蛇缕蛊,这种烈性蛊一旦种下除了死亡无法取出,我接近你只是想装作完成任务的模样,获取每个月的解药。”
  姜时镜将重剑立在一侧,看着她虚弱又委屈的样子轻皱了皱眉:“这就是你方才说的,我想听什么,你都编给我?”
  桑枝愣住,她挪开手看向少年,他似乎很纠结,凌厉的眉头竖出川字,怀疑着她话里的可信度。
  人与人的信任脆弱又异常牢固。
  有白色的雪花落到他的肩膀上,转瞬融化,她顺着雪花仰面看向漆黑的夜空,漫天的白点接踵而至,像一场盛大的落幕仪式。
  冰冰凉凉的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便化成水珠,顺着脸颊弧度滑落进身下的红绸带里。
  她涩声道:“又下雪了。”
  桑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撑着身体坐起身,认真道:“我答应过你,不会再骗你,从那日之后,只有隐瞒,没有分毫欺骗。”
  她想了想,补充道:“包括刚才的话。”
  姜时镜垂下眼,似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眸内的神色,也同时将浓重的晦暗压了下去:“你在暗室里讲的话都是真心的?”
  桑枝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脑中忽然冒出右长老那句是否喜爱的话语,沉默了一下,应声道:“嗯。”
  她马上就要回蜀地了,即使不回……不回的话……
  北方冬季的寒风总是带着一股凛冽的干燥,像是刀子般生生地刮过裸露在外的肌肤。
  少女身上的衣物再厚重被地面上的水打湿后便无法再抵御寒冷,但她在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也并未喊冷,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什么。
  姜时镜捡起落在红绸缎上的斗篷,罩在她身上:“我知道了,回去吧。”
  桑枝呆了一瞬,迷茫道:“回去?”
  姜时镜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似水:“回客栈。”
  她迷茫的眼神里隐隐多了一丝愕然:“你不生气?也不怪我?不打算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
  少年把重剑重新背到后背,闻言,动作顿了下,指尖快速打结,不冷不热道:“你要是想住在庙宇里,也行。”
  他看了一眼桑枝:“你说得对,是我在骗自己。”轻喃道,“凭什么来怪你。”
  话语内的挫败感化成藤蔓上的尖刺,牢牢地扎进了桑枝的心里,鼻尖泛起一阵阵的酸涩,她伸手无措地抓住他的衣摆,着急道:“不是这样的,你……我……”
  情急之下,她不知要说什么才能将复杂的来龙去脉用一句话告知,从头到尾,他都未做错什么,只是因为褚偃想要把他变成人形武器,他一直都是受害者。
  但所有的解释都苍白到连张口都变得格外无力。
  紧抓着衣摆的手慢慢松开,垂在地上,手背甚至落在脏水里,她像是失去了感知冷的能力,眼眶围上一层微红,低声带着哽咽道:“对不起。”
  姜时镜微愣,他垂眸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少女,全身都像是被落寞所包裹,她一向怕冷,此时却任由寒风侵蚀自己。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蹲下来把斗篷的系带打上结,斗篷上有很多剑气划痕,显得有几分破破烂烂的意味。
  “不想回客栈的话,就住庙宇里,不用同我道歉。”他的确非常厌恶欺骗和利用,可先前翻滚的情绪里占比最大的竟然是无力。
  她不是普通的咸鱼教弟子,也并不……喜欢自己,所有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每月解药的做戏。
  心脏在那一霎空荡的犹如浪潮瞬息尽退抽离,他想伸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抓不住水流,它们不知何时填满心房也不知何时全部流走。
  “即使你接近我且完成种蛊任务,也没什么错,我们只是站在了对立面而已。”
  他语气轻了半分:“何错之有。”
  桑枝呆呆地抬起脸,好看的眸内蕴着水雾,眼尾通红,如小鹿般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话音一落,饱满圆润的泪珠如一颗完整的珠子从空中落下,而后是一连串,从脸颊上滑下,汇聚到下巴。
  姜时镜败下阵,无奈地叹气道:“为什么要哭?”
  桑枝喉间哽塞得厉害,她张了张嘴,却又无法出声,垂下头后轻摇了摇,用冰凉的手胡乱地把脸上的泪水擦掉。
  没想到手沾到脏兮兮的泥水,反而把脸擦成了花猫,瞧着滑稽又可怜。
  “只是被风吹到了眼睛,过一会儿它就不留眼泪了,不是我自己要哭的。”
  姜时镜看着她无措地搅着自己的手,指骨被冻得通红,手背甚至泛起了青灰。
  他伸手抬起少女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冰凉刺骨的肌肤,滑落的眼泪顺势粘在他的指尖:“所以,你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客栈。”
  桑枝布满水雾的眸子里有少许的茫然,她轻眨了下眼,圆润的泪珠便滚了下来:“想回客栈。”
  姜时镜缓慢地把她脸上的泪水擦掉,刚落下的泪水滚烫的似要灼伤他的指腹,知晓真相后,那股一直环绕在脑内的可怕思维,久久占据着他的理智。
  把小姑娘直接打晕带回昆仑锁上链子关起来,从此只属于他一人。
  世上没有咸鱼教圣女这号人,亦不用再理会任何江湖门派纷争。
  他差一点就被这种毁灭性的想法彻底侵占。
  少年垂下眼,遮盖了眸内涌出的晦暗,轻声道:“还走得动吗?”顿了下,目光无意间扫到斗篷上的数道划痕:“抱歉,是我先前下手太重。”
  桑枝立马撑起身想站起来:“能的,能走动。”
  但寒气已侵入大腿,先前一直没动弹,注意力也从未在此,此时再想站起来才发现整个身体都被冻得麻木,失去了感知力。
  手触碰大腿时仿佛两块冰凉坚硬的石头对碰。
  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站起来,却迈不开腿,瞧着像是马上又要跌落回地上。
  姜时镜皱眉道:“我抱你回去,别乱动。”
  他弯腰将少女拦腰抱起,隔着斗篷揽在怀里。
  桑枝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小心翼翼道:“你别跟我道歉。”
  他本就没做错什么,却反过来同她道歉,愧疚感铺天盖地的几乎要将她淹没。
  雪逐渐越落越大,两人在漫天飘落的大雪内分外渺小,立香香炉底部的火烛彻底熄灭,积攒在盏内的烛蜡在寒风中渐渐凝固。
  黑暗笼罩下,只有肃穆的庙宇隐隐散着微光。
第108章 晋江
  ◎山神新娘27◎
  被风雪侵蚀一夜的桑枝无可避免地染上风寒, 后半夜嘤嘤地喊冷,屋内燃着两盏炭火,她仍止不住地打颤, 喝了药后,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又迷迷糊糊地喊热。
  不停地踢踹盖在身上的两床被子, 汗水从脸上蔓延到脖颈,打湿颊边散乱的碎发。
  姜时镜按住她身上的被子, 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守在另一侧的堇青:“药煎好了吗?”
  堇青担忧地搅着手指:“还没呢, 哥哥说至少还需要一炷香才能好。”娃娃脸皱成一团,“昨日还好好的, 怎的一夜工夫就染了这么严重的风寒。”
  姜时镜沉默着没说话, 用热水浸过的帕子擦掉她冒出来的汗珠, 昨夜回来后,她便一直嘟囔着冷, 缩在厚重的被子里控制不住地颤抖,讲话时上下牙齿磕碰。
  但那时她的体温已渐渐回温,手也非常温暖, 他喂了预防风寒的药丸, 又熬了驱寒的药看着她喝下,没想到还是发了高热。
  “去把客栈里的酒取出来给她擦身, 再发热下去,她身体会受不了。”
  堇青连忙应道:“好, 我马上就回来。”
  门打开再被用力关上,凉气从屋外透进来,打散了一室的暖意。
  姜时镜坐在床沿边上一夜未睡, 眼下泛着浅浅的青黑, 就连下巴处也隐约冒出一层胡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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