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她想成神有什么错[基建]——鲨乐美【完结】
时间:2023-09-11 17:11:29

  用魔性来形容更加恰当。
  当花完全盛开后,在花座之下,有长长的藤蔓触须慢慢扭动着探出,和肉虫的触须要极为相似,只是更加庞大。
  能够连通地面的触须,恐怕只有这样庞大的怪物才能长出。
  触须试探着向三人所在的方向蠕动。
  他们后退几步。
  这座花看起来显然不怎么好相处,可后来还有一群虫子在紧追不舍。
  修泽尔上前一步,站在两人面前,低声念诵咒语,一道圣光在他身前凝结,随着咒语越来越明亮,像是一层保护罩向四周推进,甚至能抵达遥远的洞顶。
  他的脸色丝毫不见放松,依然凝重,“这座保护罩只能支撑一刻钟,如果一刻钟之内没有办法处理掉它,就只能以人类的力量对战了。”
  尤嘉偏头,“我们还剩下什么武器吗?”
  昂代拎起背包,“带下来的一部分都在刚才遗失了,还有几柄短匕首、龙息弹、炼金元素箭……”
  尤嘉伸手,“把箭给我。”
  霍尔掏出一只雷箭,“你还会这个?”
  尤嘉面不改色,“我们丛林部落出来讨生活的会点家传手艺怎么了。”
  她对着开到盛极的奇花拉弓,瞄准花蕊,其实姿势算不上严谨,但是所有人看不到的力量裹挟下,雷箭带着磅礴的元素之力,直直穿透了花蕊。
  腐败从创口处快速蔓延,原本鲜红的花蕊化作灰白,并且一路向下延伸,很快整只花蕊都畏缩坍塌。奇花本身受到这影响,被狂风吹拂般大幅抖动。
  但是很快,一条只有原来一半长度的花蕊探上来,取代了刚才的位置。
  尤嘉从昂代手里抽出冰霜箭,还想故技重施,但花的反应惊人,居然在第二支剑破空而来时,抬起厚厚的花瓣抵挡,冰霜箭插入花瓣,寒冰快速凝结,冻住整片花瓣,但是造成的影响并不大。
  “好吧,看来只能使一次。”尤嘉把弓收起来。
  她转过头,“你们谁上去近战一下,让我在这里找机会偷袭。”
  霍尔绝望地翻找武器堆,“如果还有一把剑,我就能上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昂代睁开眼睛,瞳孔如同熔化的黄金,他轻声说:“有的,还有一把剑。”
  他把眼睛转向昂代,瞳孔里人类的情绪消失。
  在那瞳孔下,伊戈不由自主走到他的面前。
  昂代抬起手,穿过昂代的胸膛,手臂和胸膛接触的地方交融,没有伤和血,边缘泛着圣光的光芒。昂代却看起来极其痛苦,脸色狰狞,牙关紧闭,几乎渗出血来,瞳孔无意识地扩散,也泛上一层淡淡的金。
  当昂代的手臂再次抽出时,要缓慢滞涩得多,似乎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关节、小臂、手腕、手掌......手掌紧攥,握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从剑柄到剑身浑然一体,像是由象牙雕刻而成,剑格是一对繁复的天使六翼。
  整只剑抽出后,昂代无力支撑,跪倒在地上。
  昂代看起来比他还要疲惫,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眼睛低垂,将手中剑松开,让它插入地面,哑声说:“它是你的了。”
  尤嘉若有所思地打量这支圣剑,从那上面感觉到了令她不适的气息。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离它远一点。
  就像圣殿的气息一样,未必能隔空伤害她,但总归是让人感觉行动滞涩。
  昂代回过神,半跪着撑起身体,伸出宽大的手掌,抓住了这柄剑。它就像是天生为它打造的,剑把比寻常的武器要宽上一圈,重量也如同皇室特意订做的炼金武器一样,要更加沉重,方便力量远超常人的皇室血统拥有者挥舞它们,以劈山荡海之势斩向敌人。
  他带着这把剑,走向了那座巍峨诡异的花。
  这一次,所有的触须仿佛忌惮着那把剑,不由自主地想要避开,绕到后面攻击持剑人的后心。
  但伊戈的剑术确实称得上勇者之名,跳跃间斩去扭曲坚韧的花瓣和触须,既凶猛又敏捷。触须顺着落脚处的花叶探来,想要缠住他的小腿,却被一脚踹开,力度如同凶兽,让触须重重撞上身后的花瓣。
  尤嘉收回目光,从箭袋掏出最后几只箭,对准孤立无援的花蕊。
  闪着雷电冰霜火光的元素箭流星般划过黑暗的空中,钉在花蕊上,这一次,惯性将它带得从中间弯折。花座停滞一瞬间,痛苦地震动扭曲起来,原本围绕着伊戈的花瓣和触须停滞了攻击,噼里啪啦地垂落下来,无力地抽搐。
  衰败的灰白色慢慢贯穿整座花。
  昂代松了一口气,防护罩缓缓收回,凝结在他掌心。
  “结束了吗......”
  尤嘉收回弓,“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如果那群虫子已经缩回老家的话。”
  霍尔已经力竭,跌坐在一片枯萎的硕大花叶上,面朝他们,疲惫地挥了挥手。
  尤嘉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然而下一刻,她和昂代脸色突变,从原地跳起来,疯狂挥动手臂,手掌在空中做出手势。
  他迟疑地看着这一幕,“你们两个……被漏电的雷箭电到了?”
  他声音一顿,垂下眼睛,看到身前花叶上,巨大的黑色阴影缓缓探出,将他笼罩其中。
第80章
  霍尔一寸寸扭过头,抬眼和新生的雌蕊面面相觑。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焊着雪白的面具,“嗨,女士,诞生日快乐。”
  话音未落,雌蕊如同蛇信般扑面而来。
  离得近了,才能看清雌蕊的表面并不光滑,而是长着细细的鳞片,像是老鼠的尾部。
  巫师很喜欢豢养这种聪明的小动物作为使者,简单地灌输魔力后就能延长寿命,而它们本身又极其聪明,擅长潜伏,是非常优秀的信使。
  但,见鬼的,昂代讨厌老鼠的尾巴,做不到像尤嘉一样隔着魔法宠物店的玻璃窗对里面的花生牛扎糖配色老鼠魔使捧心。
  虽然它们经过多代选育的圆脸还挺贴合人类审美。
  他立刻抬臂格挡,后撤的同时一道剑影自下而上升起,角度刁钻地从雌蕊中间挑过,声音尖如铁石相接。
  那一剑能够斩断人世间最刚硬的金属,但只在雌蕊外表留一道劈伤。
  昂代的眉心狠狠一跳。
  尤嘉轻而易举地用元素箭射穿雌蕊,让他误以为它的质感和寻常植物一样脆弱。
  但事实上,它坚硬异常,在圣剑的攻击下还有防护的余力。
  他的手臂却被雌蕊狠狠抽过,鳞片掀起皮肉,疼痛钻心,几乎能听到什么东西断裂摩擦的声音。
  裂骨之痛让他的口中渗出一阵血腥气。
  帝国皇室成员有就读军校和上战场的传统,霍尔对这感觉并不陌生,甚至能判断出是骨骼断裂的程度。如果不是比常人更强大的血脉,恐怕他现在已经跪在地上。
  他没有顾忌伤口的疼痛,利落地翻转圣剑,从雌蕊最细之处横劈而过,这一击使出时,剑身有金色流光淌过,深深嵌入雌蕊,让它颤抖着后退半米,在花座的尸骨中悬空而立。
  这下攻击终于割到雌蕊的弱点,让它内部的管茎暴露出来,辣绿的植物汁液四处喷溅,接触的地方滋滋作响,升起一阵绿烟。
  霍尔喘息片刻,汗水把额头打湿,阴影中的眼睛紧紧盯着花蕊,随手削去一处被酸液腐蚀的皮肉。
  不远处就是尤嘉用冰箭射中的花瓣,虽然花瓣腐败,但冰箭辐射的冰霜还在。他拄剑跪地,把创口插进雪地,看着血肉被冰霜凝结。
  他的动作非常谨慎,虽然等待着雌蕊的下一次攻击。
  他苦苦支撑时,远处,尤嘉正蹲在地上,在行李里大力翻找剩下的武器,嘴上慢悠悠地说:“看到没有,这就是总想着回老家结婚的下场。对了,他想要什么颜色的裹尸布来着?”
  修泽尔脸色肃穆地盯紧战况,“好像是绿色……”
  “原来是绿色吗,我根本没记住,我觉得红色比较衬他。”
  尤嘉回忆一下,又低头翻找,“垃圾、垃圾、垃圾,这个也是垃圾……这个还不错!”
  她掏出龙息弹,两眼放光。
  修泽尔低头看了一眼,不由沉默,“如果你想把霍尔炸成烟花直说就好了,不用这么委婉。”
  龙息弹对地底生物的效用未知,但是对人类的血肉之躯绝对是不可抵挡。
  “怎么会,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而且他说要跟我结婚唉,我可是把这句话放在心里了,如果结婚之后他再死掉我就是帝国最尊贵的寡妇了。”
  昂代:“……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上一任皇妃在皇帝去世后,受封为自己老家的领主,回家终老余生去了。”
  “没事,我跟她又不一样……”
  有她在,霍尔和她之间谁活着的时候被遣送老家终老余生还不一定呢。
  尤嘉继续埋头寻找能发射龙息弹的装置,不过他们来得匆忙,携带的都是小件,半天才挑选出一件勉强满意的微型炼金发射装置。
  她填装好龙息弹,向远方的昂代呼喊:“后援来了!你往旁边让让,看我的!”
  昂代躲过一道攻击,匆忙回过头,猩红血液从额角流下,淌满他半张脸,血色中的那一只紫色眼睛,凛冽凶猛,杀气还未消散。
  “你们两个是原地打了局牌才想起我吗!”
  话是这么说,他依然向后腾空翻转,在半空中舒展开来,从厚厚的腐败花叶降落。
  这一次,中间没有任何缓冲带,他直接从十几米高的花叶上跳跃,落地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拖出一行细细的血痕,最后才停在某个壁角。
  以尤嘉对正常人类身体素质的了解,他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但昂代抽搐两下,居然撑着地面,翻过了身体,平躺在地上,胸膛微弱起伏。
  在霍尔跳下之前,龙息弹已经朝着雌蕊的方向呼啸而去,在半空中熊熊燃烧,连空气都变得炽烫起来。
  修泽尔轻声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件强力的武器了……不过没关系,尽管上吧,你还有我站在你身后。”
  尤嘉心中一提,“等等,你不会想从我身体里掏出把刀斧吧。”
  她总不能现捏一个出来啊。
  “当然不是,他是因为携着金鸢尾纹章,那个图案本身就像一把剑。至于你,你身上只能掏出昨天吃的六只烤香蕉。”修泽尔没有看她,眼神依然落在龙息弹飞跃空中弧线,“我是说,如果到了无可挽回的险境,我……”
  她正向着霍尔的方向走去,闻言心下一沉,然后恼羞成怒:“六只烤香蕉怎么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有烤香蕉吃啊!”
  “别生气,我对你吃烤香蕉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修泽尔回过头,跟在她身后。
  她终于走到壁角,在霍尔身边蹲下,拂开他血迹黏连的头发,“感觉怎么样。”
  他身上的伤处很多,即使衣料颜色深重,依然看出血液氤氲的湿润暗红色。
  昂代睁开血液浸湿的睫毛,幽幽地说:“我感觉全身都要裂开了……我的四肢还在该在的地方吗?”
  尤嘉戳了一下他的大腿,换来一声忍痛嘶叫,“还不错,有知觉,说明问题不大。”
  真是熊的力量啊。
  昂代闭上眼睛,低声说:“其实问题很大,只是你看不出来,看在我危在旦夕的份上,可不可以麻烦你……”
  修泽尔淡淡地说:“我可以用治愈之力给你治疗一下,不过代价是接下来几个小时你都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你介意吗?”
  “不了,谢谢,我宁愿疼着。其实我从小到大的恢复能力都不错来着。”
  修泽尔冷笑一声。
  在他们插科打诨时,龙息弹在花座上降落,轰然作响后,让它和雌蕊一起熊熊燃烧。
  雌蕊在模拟龙息的炼金火焰中脱水收缩,它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会因为疼痛而痛苦挣扎,如同在火焰之中夭矫起舞。
  最后一缕雌蕊化为烟尘,尤嘉一愣,看着坠落在手背上的一点红色粉尘。她还没得及说话,更多的红色粉尘坠落,斑斑点点的浮在昂代身上。
  他们三个齐齐抬头,仰望上方,像三只呆傻的狐B,正巧撞上一层猩红外壳从菌壁坠落,直直摔在地上,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远。
  接下来,更多猩红的菌壳菌肉坠落,像是一场微光闪烁的雨雾,景色甚至算得上如梦似幻。
  但是他们丝毫欣赏不来这美妙的景色。
  霍尔艰难抬手,用手掌擦去脸上的红粉,声音轻得像是害怕惊动什么,“这座菌山好像要塌掉了。”
  尤嘉轻轻击掌,“对哦,从花纹上看,这朵花是和整座菌山同出一脉,说不定整座菌山都是它的延伸呢!”
  修泽尔拎起他们两个,脸色有些崩溃,“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霍尔安详地被他拖在身后,“放宽心……它没塌的时候我们都找不到出路,现在要塌了,想跑出去的概率更低了。”
  和他一起被拖着的尤嘉偏头感叹,“你挨过一顿打,脑子倒是清醒不少。”
  “谢谢夸奖。不过现在看来只能等死了……好可惜啊,我还没拉过女孩子的手,可以让我握着你的手,迎接死亡的到来吗。”霍尔高大的身姿优美又富有技术性地依靠过来,像一只轻灵的水鸟。
  “你从小到大参加帝国宫廷舞会,都在舞伴面前大猩猩一样伸展双臂吗。”尤嘉说。
  “你们两个……”
  修泽尔脸色发黑,但最后还是停在距离甬道一步之遥的地方,脸色挣扎。
  这座位于中心的主洞还能支撑片刻,狭窄的甬道却不一定。尤嘉可以在山洞里跟上他的脚步,可受了重伤的昂代即使在他们保护下,未必能一点差错都不出。
  他喃喃低语,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现在就是无可回旋的险境吗?”
  后面的两个不靠谱的家伙疑惑:“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长舒一口气,松开拖着尤嘉和昂代的双手。
  下一刻,潮水般的圣光席卷了这座濒临崩坏的洞窟,那光芒恢宏、浩大、吞没一切,时间像是在此刻停滞,空气中的粉尘悬浮在半空之中,分毫未动。
  尤嘉捂住昂代的眼睛,免得他被圣光刺伤,她的眼睛却直视着圣光中心,直到有身影从光里走出来,像是穿过烟雾缭绕的战场。
  这不是人类的身影,人类不会悬浮在半空中,被修长的白色羽翼支撑,也不会有着分不清界限的白色头发和肌肤,通体无杂色,就像一座白色十字架。
  ……不,还是有的,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皮下,露出的瞳孔是流荡酒液一般的金色。
  他身上的神圣气息甚至超过在千年万岁的朝拜中浸润的教廷。
  “昂代……”她轻声说。
  他用那双只剩下神性的金色瞳孔凝视她,像是寒冷的火焰在燃烧,然后合拢双翼,将她和霍尔包裹在怀抱里,向着上方升去,穿过星云般大大小小的红色碎屑,把它们和无尽的黑暗都抛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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