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嘴的末端多了一点水渍。
完全吻合我的唇印。
黑眸很慢地阖了一下,男人抬手,印着我的唇痕,用力嘬了一口烟。
下一秒,烟被投到窗外,坠入夜色中。
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后脑勺被扣住。
浓郁的烟雾混合炙热的雄性荷尔蒙一起渡进我口中。
这是一个不含欲望,却又满载情潮的吻。
浅尝辄止。
他放开我。
我们在烟雾与吐息的交缠间相视。
――神色都是平静的,眼神都是用力的。
白烟散尽之际,我抓上男人领口。
将身体和唇都送到他面前。
他照单全收。
又索取更多。
唇被擒获,随后是后颈,最后是裙摆下的腿弯。
我好像一只自投罗网的愚蠢猎物,被诱捕上驾驶座。
关押在男人腿上,囚于他身前。
只来得及无助地“呜”了一下,他的唇舌便攻陷我。
取而代之的是啧啧水声。
又响又密。
第16章 许愿
深夜的海边, 夏日的热潮被风吹散。
皮卡内的温度与水汽却在飙升。
我好像发烧了。
脸是热的,身体是沉的,连头脑都是飘飘然的。
――多巴胺疯狂分泌, 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好会亲啊。
浑身上下都硬邦邦的男人, 唇舌居然是温润柔软的。
颇有技巧地挑弄,进攻, 又极尽柔情地与我纠缠。
他也很强势, 是说一不二地带领者。
――两根手指轻捏颊肉, 我的齿关便乖乖开启;察觉我氧气告急, 又及时转头变换着方向。
还在我跟不上节奏时,故意的,坏心眼地搅动出更大的啧啧吻声……
太会了。
和这样的男人亲吻,其余感官也都得到稳妥的照料和享受。
座下是坚实的大腿肌,腰间被烙铁一般的大手加固――全在释放让我腰酥腿软的微电流。
啪嗒。
我的一只平底鞋掉了。
足尖暴露在空气里, 脚趾应激般蜷缩, 又慢慢展开。
指尖也跟着动了动, 环抱男人脖子的手落在他宽厚的肩膀。
又慢慢摸到他胸膛。
唔,也是很宽很结实, 力量感满满的。
还很热。
手指不轻不重地画个圈。
――他的心跳得好快。
刚要画出更多的圈圈绕绕,手腕忽然被抓住了。
他一贯干燥的手心居然在泛潮。
还很烫。
湿湿热热的体温熨贴我手背,又引领我滑落。
他知道我喜欢什么。
拨开坎肩带弹力的下摆,指尖触到排列整理的块状肌肉。
我的手心也冒出热潮,脑海中看不见的神经都在抽搐。
齿尖不受控地咬下去――
“嘶――”
身前的男人轻嘶出声,终于放开我。
四页被迫分离的唇恋恋不舍地拉出丝线。
又缓慢地, 视觉效果很足地断开。
男人舔了下被咬红的唇皮, 嗓音暗沉发哑:“接吻不会么?”
他很深地睨我,单眼皮下的黑眸欲念汹涌, 比刚才断裂的水线还要浓稠,拉丝。
在这样的注视下,我慢慢咬住唇,双手勾上他脖子,后腰也塌下来――原来我是会撒娇的。
在他面前,无师自通。
连声音都娇起来:“不会呀。”
――我才没有说谎。
也是现在才知道,吻这样的男人,才叫接吻。
原来只要接吻,就能让人如此情潮摇晃,难以自拔……
环男人的胳膊收紧,紧到我微喘的吐息扑在他面上,一字一句都像搔痒:“晁老板教教我嘛。”
他的鼻息也促起来,带动喉结,飞快下沉。
一根粗糙的拇指点上我下巴,不轻不重摁动下唇,又猛地一划,将不知道谁的津唾抹到唇线外。
“把你教坏怎么办?”
嘴唇有点麻了。
坎肩下的手动了动,在壁垒分明的肌理上报复般游走。
手指尖尖的,又疼又痒的――
男人看着我,咬肌猛地绷紧,太阳穴上爆起青色筋管。
我得逞扬唇,又挑起眼尾看他,是勾引,也是挑衅。
“我就喜欢,坏,的。”
男人的黑眸微紧,瞳色都拉深――有被勾到,也有被挑衅到。
掉了鞋的脚腕忽然被擒住。
随后是膝窝。
在他面前,我不仅可以小鸟依人,还很显瘦――怎么有人一只手就能握住我的腿――啊!
头脑里的惊呼还没叫出来,男人便将我直接托起来。
膝盖自然分开,一曲一折,我跨于他腿上。
还没坐稳,唇就又被吻住了。
不容质疑,也不让反抗,他的大手直接掐上我脖子。
好凶!
好粗鲁啊。
可我居然……
有点喜欢。
最纤细的脖颈被掌控,最薄弱的动脉受到威胁。
本能畏惧。
但也悸动。
还叠加隐隐的兴奋感。
想知道他带来的危险能有多危险。
想知道这只蛮横的大手还能怎样对待我……
身体不会说谎。
身体太诚实了。
面对他,我的身体绝对臣服。
――顺从地躺倒,整个人往后仰。
后腰硌上方向盘的瞬间,男人的手及时为我作垫。
纤细的颈终于逃开粗暴的手。
却很快被其他东西霸占。
――是雄性荷尔蒙分泌一整晚,极速冒头的胡茬。
是炙热的唇。
是柔软的舌。
是专属他的气息……
两手抱住他结实的肩胛上,我不自觉昂起头,拉长脖颈。
嘴也翕张着开合――张到最大。
却发不出声音。
只有嗓子眼里溢出一些不知所谓的,自己听了都赧然的音节……
心潮起起不堪时,一切却突然停下来。
我眨了眨水雾迷蒙的眼睛,发麻的舌根有点僵:“怎,怎么了?”
男人太阳穴绷了下,难耐又克制的标志。
“没保险。”
他贴上我耳朵,气音性感得不行:“你有么?”
我抿唇:“没……”
从没这么后悔不听陈嘉奕的话。
早知道那天她给我我就装着了。
不过那种要给他使……
我估计会死的吧。
抬睫对上男人的眼,我咬住唇没说话,拿过格档里他的手机。
他也什么都没问,直接面容解锁。
点开地图,我搜索片刻,然后将目的地举到他眼前:顺着海岸线继续开,完全背离城区的方向,十分钟就能到机场。
――旁边的一家威斯汀。
男人定睛,有点痞地挑了下眉尖。
下一秒又想起什么,眼中划过迟疑。
“快日出了。”
我微愣:“……嗯?”
他眼眸慢阖,重复一遍:“马上能看日出了。”
“……”
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我怔然看着男人。
多有意思啊。
身上的女人给他亲的嘴都肿了,腰也软了,头发衣服都乱套了。
――他却说要去看日出???
如果是文青男也就罢了,看他偏偏是个接吻都要掐脖子的肉食猛兽。
――难不成太阳要从西边升起?
探究样凝过男人几秒,我目光下落。
裤子都变小了呢。
搭上银扣,咔地弹开轻响。
“你确定吗?”
第二次这么干,轻车熟路。
又扯松了点,露出白边黑料。
很是壮观。
――都这样了,还要去看日出?
男人应激般一紧。
他摁住我的手,咔地锁好,硬生生将快要爆炸的扣了回去。
“看完再去。”
“……”
我收回胳膊,缓慢垂低眼。
刚才那只掐我脖子的大手又覆上我侧脸――这次很温柔。
拇指安抚般摸过我脸颊,他唇凑上来,亲了亲我低落的眼睫。
“过去海边?”
我没吭声,低头往座椅下看。
男人已经捡起我掉落的鞋,弓身穿回我脚上。
手再次搭上他双肩,掌心用力将自己撑起,从他腿上下了车。男人也跟着我出来。
视线瞟过他黑色的裤料,我赶紧抬手捋头发,假装没看见那块晕开的深色……
他似乎是真没注意到,径直走向副驾,取出那件被我脱掉的衬衫。
衣服重新披回我身上,男人结实的胳膊揽住我,一起往海边慢慢踱。
海水依旧浓如黑墨,海天交界的天空泛出好看的渐变色――鸦黑,绯红,深橘,鎏金。
天快亮了。
不远处的灯塔似是感应到光明的呼唤,向着黎明的方向释出自己的能量。
――一道光束扫过海面。
也划过我身旁男人的面。
他垂眸睨我:“这边拆迁前是个小渔村,村里人有个说法。”
我偏头,眼神示意他继续。
男人眺向海面,黑眸沾染远处光亮。
“日出时要是灯塔照海面,许下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我扯了下唇边:“你还信这。”
男人乜我,一贯淡漠的脸难得执拗。
“我之前许过。”
“……”
算了。
我十岁半时还坚信自己十一岁生日那天能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呢。
我抿抿唇,顺着他的话问:“你之前许的愿望都实现了吧?”
男人“嗯”出声,稍顿:“就许过一次。经常许就不灵了。”
“哦。”我轻笑,“那今天怎么舍得来许了?憋了个大的?”
男人唇边翘了下,不置可否,又反问我:“有想许的愿么?”
我眼中微晃,一时无言。
许愿。
我有愿望吗?
愿望是家里人别再逼我相亲?
愿望是不用再去学校上班?
愿望是不想要再过现在的日子,被困住似的。
――生活中似乎全是我不想要的东西。
那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好像,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
大脑如海面般空空茫茫,我出神般望向远方。
不知道过去多久,太阳在海平线的上方探出了头。
初生的朝阳起势缓慢,却又在某个瞬间一跃而上,击穿黑暗。
将整片海洋都染成属于自己的金色。
灯塔的顶点亮起悠长的光束,与日出遥相辉映。
就是现在了――
传说中灵验的许愿时刻。
双手下意识合十,头脑却依旧空白。
这种惘然让我没由来有点恐慌――连愿望都没有的人,是不是挺可悲的?
恍惚间,一双强壮且温暖的臂膀从背后拥住我,一点一点拉近前胸贴后背的距离。
也将我身体里的恐慌一点一点挤压出去。
男人的声音被日光缠裹,落在我耳边,虔诚得很好听:
“希望夏乔,天天开心。”
远处的汽笛鸣出一声长响。
天光大亮。
目之所及,一切皆灿烂。
日出的光芒居然这样耀眼吗?刺得人眼睛都痛了。
――不然我为什么会掉眼泪呢?
泪滴不偏不倚落在麦色的手背上。
腰间的大手似被灼到一般骤紧。
顺着他手掌的力道转过身,我垂头掩饰眼泪的痕迹。
男人没有说话,视线好似海面上的阳光一起包围我。
睨过几秒,他抬手摸向我脸颊――
我伸手挡开了他。
不轻不重的。
自己抹掉脸上的泪痕,我缓缓抬眼。
男人逆光看着我,面容与眼神都被阳光模糊成金色。
仿佛一个温暖而不真实的梦境。
可望不可及。
鼻尖有点酸。我低下头,很小声:“我要回去了。”
天总会亮。
再冗长的梦境也有清醒的一天。
海风吹起我身上的衣摆,他的衣角与声音一同落下。
“好。”
第17章 犯规
回程变得漫长许多。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一样了。
或许是没有烘托气氛的音乐。
又或者, 是车内的我们过于沉默了。
我朝向车窗抱起双臂,索性闭上眼。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 他似乎又拉过我的手。
像来时一样, 与我十指相扣,一路紧握……
皮卡停在陈嘉奕小区门口, 正逢早高峰。
和上班族们在电梯里错身而过, 到家后我先进卧室。
换好睡衣出来, 睡眼惺忪的陈嘉奕推开对面房门。
“诶?你今天起这么早啊?”她边打哈欠边跟我打招呼。
我没有解释, 含糊应声,又问:“你感觉好点没?”
“好多啦!这一觉十几个小时,可真舒服……”陈嘉奕抡了下膀子,看起来精神确实好了很多,“我跟我们老板说我迟俩小时, 咱们下楼吃早点去?”
我摇头, 拿过桌上的杯子:“我还想再睡会儿。”
“奥, 那你睡吧。对了,夏叔昨晚过来干嘛?你们没怎么着吧?”
接水的杯子顿住, 我很慢地眨了下眼,记忆翻涌:积怨已久的争吵,丢失的白猫,救猫的男人们。
十指紧扣的夜车,黑潮翻涌的海水,以及男人潮水一般的眸色。
他近乎灼人的体温, 粗暴又温柔的手, 以及那个绵长的,让我心潮泛滥的吻……
“没有。他呆了会儿就走了。”我淡淡道。
是的, 我又在说谎。
但昨夜的一切那样光怪陆离,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