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男主做母后——晏央【完结】
时间:2023-09-12 14:37:53

  便是寻常富豪之家,也不会这般奢侈,唯有永兴侯府,才会在小小一张请帖上下这般功夫,生怕被人小觑了一般。
  “这场叛乱才刚过去,永兴侯府就急着给自家表功,皇上怕是会心生不喜。永兴侯府的人,未免也太张扬了些,也不怕扎了旁人的眼。需知,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她摇摇头,将这请帖放在一旁,有些不大想去。
  云莜既没有心思去吹捧永兴侯府,也没有听人吹捧永兴侯府的兴致。再者,那永兴侯府的小姐也不是好相与的。
  与那些人在一处唇枪舌剑,倒不如在府中琢磨熏香美食来得舒坦。
  这些日子,云莜可忙着呢,先是云相时不时拿宸王所得的那件原主亲手缝制的衣裳来说事,说着说着,便露出渴望的表情来。
  云莜还能怎么办呢?自然只有允诺给自家老父亲也做一身衣裳,省得云相总是露出那副“爹爹不如外头野男人”的表情。再有,宫中那腊梅熏香被证明对昭睿帝的睡眠大有助益,昭睿帝身边儿的郝公公便来请求云莜做制一些。
  云莜本想着将制作这腊梅熏香的法子教给昭睿帝身边儿的人,谁知,昭睿帝的鼻子极为灵敏。明明是用同样的法子制作出来的熏香,昭睿帝就是能察觉到云莜所制之香与他人所制之香的不同来。
  也不知是昭睿帝太过挑剔,还是云莜所制之香就是与他人所制之香不同。他人所制之香无法对昭睿帝产生助眠之效,唯有云莜亲手所制熏香有此效果。
  好不容易才将昭睿帝从鬼门关拉回来,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云莜也只好认命地继续制香。为此,云府为数不多的几株腊梅树都快被云莜给揪秃了。
  宫中定时来找云莜取香的宫女丫鬟们得知此事后,禀明了昭睿帝,每回来云府都会带上一些腊梅来交予云莜,待云莜制成熏香后,下回再来取走。
  好在腊梅花期将过,云莜这般忙碌的时候想来也不会多了,只不知,待腊梅谢了,昭睿帝那失眠之症能否痊愈。若不能,怕是还得好一番折腾了。
  “小姐,一月前永兴侯夫人过生辰,给咱们府上下帖子,您就以身子不好为由给推了。若是这回再推,倒像是不给永兴侯府面子似的。”南鹊瞧着被随意放置在一旁的请帖,提醒道。
  虽说以云府之势,便是不去赴宴,永兴侯府也不会把云莜怎么样,但传出去终归有些不好。
  “罢了,既如此,我还是去吧。”云莜道。
  永兴侯府如今风头正盛,云莜可以不与永兴侯府交好,但这明摆着得罪人的事,还是不要去做了。
  宴会当日,云莜一早上起来,便听到窗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乘坐马车前往永兴侯府的途中,雨势加大,道路变得愈发泥泞难行。
  途中,云莜看到周芸婉的马车陷在了泥地之中,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正急得团团转。
  在看到云家马车与周芸婉的马车相交的那一刻,周芸婉焦急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只见她扒开车窗朝着近在咫尺的马车喊道:“云姐姐——”
  云莜的马车很好辨认,车舆金顶朱漆,车檐四角还缀着四只金色的风铃,车子行动起来,便叮当作响,十分悦耳动听,车窗上,糊了一层软烟罗,远远望去,影影绰绰、朦朦胧胧,倒让人生出几分梦幻感来。
  更不用说,车前拉车的马儿,还是两匹踏雪乌稚,此马千金难求,却被云相拿来给女儿作拉车之用,怨不得许多人瞧着心里发酸。
  从前周芸婉还总觉得云莜乘坐这马车太过张扬,如今见了这马车却倍感亲切。
  “何事?”对面马车内,传来一个略显冷淡的女声,却是连马车窗帘也未曾掀开。
  周芸婉见状,嘴角微微下垂,觉得云莜变了。
  若是搁在以往,周芸婉这般狼狈地呆在路边,云莜早就主动上前来嘘寒问暖,为她解决麻烦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连面都不露一下。
  云莜从前的那些个善良,果然都是伪善。
  心中这么想着,周芸婉还是拿出了平日里应付云莜的干劲儿来,声音甜美地对云莜道:“云姐姐可也是收到了永兴侯府的帖子,准备去永兴侯府赴宴的?我马车车轮如今陷在泥里头,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恰好云姐姐路过了,也算是天不绝我。云姐姐快快停下马车,让我上来,咱们一道去永兴侯府吧,也好有个伴儿。”
  这理所当然的话语,听得云莜身边儿的南溪与南鹊均是皱起了秀眉。
  周芸婉见云莜一行人未曾吭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听着倒有几分可怜:“那永兴侯府上回我去过一次,规矩大得很,若是迟到了,侯府的人怕是又有话要说了。”
  周芸婉这么主动地想扒拉住云莜,却也是有缘由的。上回,她头一次去永兴侯府做客,侯府五小姐就给了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让她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如今,永兴侯府势头愈发大了,想来府上五小姐行事也会更加张狂。那永兴侯府五小姐如果再来那么一遭,她可受不了。
  若是周芸婉能跟着云莜,想来永兴侯府的人看在云相的面子上,多少也会收敛些。
  周芸婉想的很美好,可惜云莜不愿意伺候。
  换一个人遭了罪,云莜不介意搭把手。可周芸婉不一样,周芸婉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云莜抢了她的未婚夫,云莜欠了她的,无论云莜对她多好,她都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还觉得云莜做得不够。云莜是吃饱了撑着,才会给自己找个祖宗来贡着。
  更何况,云莜已经决议与周芸婉慢慢拉开距离,为跟宸王决裂做好准备了。这档口上,她可不愿带着周芸婉,否则,倒让人以为她跟周芸婉关系有多好似的。
  “我这马车今儿个不方便带人,就不与周妹妹一道了。今日下了这么大的雨,便是周妹妹不能及时赴宴,永兴侯府想来也会谅解。我快些赶去永兴侯府,遇到宸王,还能请宸王派人来给周妹妹搭把手。”说着说着,云莜疑惑起来:“倒也奇怪,宸王向来视周妹妹如‘亲妹’,疼爱呵护得不得了,怎么今日没有与周妹妹一道?”
  周芸婉闻言,似被人戳了痛脚一般,嘴角的笑容慢慢淡去,眸色变得深沉起来,似是正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宸王表哥他,与永兴侯有要事相商,先行一步。”
  这会子,云莜倒是没心思去关注周芸婉的心情了,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中。
  有要事?
  一个皇位继承候选人,与一个手掌兵权之人,有什么要事?
  莫非,永兴侯想上宸王的船?
  云莜想,看在周芸婉也算是为她提供了重要情报的份儿上,她就快些赶到侯府,为周芸婉搬救兵吧。
  ……
  云莜知道永兴侯是凭着军功起家的,发迹没多久,故而有些底蕴不足。府上的下人们也不似别府下人都是代代精心调--教出来的家生子,而是现买的丫鬟小厮们,规矩难免差些。
  可她着实没有料到,这永兴侯府的规矩会差到这等地步,负责看门的小厮竟堂而皇之地将前来赴宴的周倩茜拦在了门外。
  这要是搁在往日,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周倩茜身为长宁侯府嫡出三小姐,其父在前朝官拜礼部侍郎,其母洛氏为当今太后堂侄女,她出了门,谁不给她几分颜面?
  如今,洛家一朝落难,长宁侯府也遭到了牵连,风头不如往昔,竟连永兴侯府的小厮都敢给周倩茜脸色瞧了。
  云莜虽与周倩茜交往不多,但周倩茜是原主位数不多的好友,平日里为人十分仗义,上回云莜在华阳郡主府遭难,也是多亏了周倩茜,云莜才能及时找来云相为她撑腰。就冲着这,云莜也不可能任由周倩茜受人折-辱。
  只见她掀开车帘,冷声道:“永兴侯府当真好大的威风,如今得了平叛之功,受了皇上褒奖,我们这些人竟是不配登永兴侯府的门了!”
  作者有话说:
  ①北宋梅尧臣所说。
  澄心堂纸由南唐李煜带人所创,千金难求。北宋扬州太守刘敞曾得百张澄心堂纸,送给好友欧阳修10张,大文豪欧阳修连连惊叹:“君从何处觅此纸,纯坚莹腻有百枚。”欧阳修又送了两张给梅尧臣,梅尧臣也叹道:“江南李氏有国日,百金不许市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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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人心◎
  云莜的马车十分不凡, 纵使是再没有眼力的下人,也不会认为她是那等没名没姓的小家之女。
  方才还拦着周倩茜, 不让周倩茜进门的那名小厮当即便跟换了张面孔似的, 对着云莜谄媚十足,又是帮着递圆墩儿好让云莜踩着下马车又是赔笑脸的,殷勤得不得了。
  “原来这位竟是小姐的友人, 一切都是误会。”
  云莜却不买账:“是不是误会,我方才看得很明白。”周倩茜竟在永兴侯府大门口让个小厮给了脸色瞧, 这事儿若是不好生追究一番,只怕长宁侯府就要颜面扫地,人人都要以为周倩茜软弱可欺!
  说着,云莜扬了扬头, 高声对满脸霜色的周倩茜道:“倩茜, 既然永兴侯府不欢迎我们,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 省得入了门,人家还不知要给咱们什么脸色看呢。”
  周倩茜未料到云莜竟会当众为她出头, 先是一愣,而后面上渐渐浮现出感激之色。只听她对着那前倔后恭的小厮冷哼一声:“我长宁侯府在这京城虽不是一等一的人家,却也不会任由人欺负羞辱!永兴侯府的待客之道,我长宁侯府今儿个算是领教到了, 莜莜, 咱们走!”
  今儿个这出,便是传出去,外人也只会说永兴侯府没理。哪有巴巴儿地给人下了请帖, 把人请上门来, 却连门都不让人进的道理?往后, 自矜身份的人家,怕是不会轻易上永兴侯府的门了,与这样的人家来往,平白受那冤枉气不说,自家风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永兴侯府给带坏了。
  看门之人见云莜与周倩茜当真返回马车上欲驱马离开,便知要坏事,一面死命拦着这二人,一面派人去将这一情况告知永兴侯夫人。
  永兴侯夫人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赶忙带着身边儿的钟妈妈亲自迎了出来,一面赶路还一面抱怨着:“我明明嘱咐过底下的人,需得有点儿眼力劲儿,不可轻易怠慢了贵客。底下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宁侯府倒也罢了,有洛家那样一门姻亲在,怕是要落魄了,只是那云家如日中天,怎可轻易得罪!”
  钟妈妈在一旁道:“夫人有所不知,云大小姐与那长宁侯府三小姐是手帕交,今儿个那长宁侯府三小姐在咱们门前受了辱,云大小姐这是在为她鸣不平呢。”
  长兴侯与侯夫人对京中那些个人家评头论足,谁家高升了就满口称赞,谁家稍有落魄之相便不屑一顾之时,钟妈妈就心中暗觉不妥,在这京中,起起伏伏是常态,但凡懂些人情世故的人家纵使心中有什么想头,也不该把这些想头都写在脸上。否则,赶明儿人家又起来了,尴不尴尬?
  譬如这长宁侯府周家,纵使一时不得意,到底还有几门显赫的姻亲在,长宁侯又是云相一脉的人,只要云相不倒,长宁侯府总不会一直落魄下去,永兴侯府何苦在这节骨眼儿上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做得罪人的事?
  若不是主家不拿长宁侯府当回事儿,言谈间将这意思带了出去,底下的人也不会有样学样,闹出这等事端来。
  再有,上回宸王表妹周芸婉得罪了府上五小姐,永兴侯夫人便借生辰之机邀人过府,五小姐对周芸婉极近羞-辱。当日在场的宾客又不是傻子,自然有人嗅出些苗头来。那些人嘴上不说什么,却难保心中不会对永兴侯府生出什么看法来。
  还有那宸王,虽与永兴侯把酒言欢,言笑晏晏的,难道他心里头对这事儿就没有一点儿想法吗?周芸婉可是顶着宸王表妹的名头上门的,府上不给宸王表妹脸面,其实也是变相下了宸王的脸面。
  钟妈妈一想到这儿,便是一阵叹息。她是在宫中伺候过的,眼界与永兴侯府一干人等自然不同。曾有宫中前辈跟钟妈妈说过,别小看了人心,人心这玩意儿,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候,才知道它的厉害之处,钟妈妈深以为然。
  前朝曾有一位皇帝,动辄虐待宫女,后来他熟睡之际,差点被宫女勒杀;另有一位皇子,自幼被奸妃所迫害,不得正名,只能遮遮掩掩地在宫中生活,因其母与人为善,身边儿的宫人都愿意为这名皇子打掩护,竟也让他在奸妃眼皮子底下平平安安成长了起来,且最终还登上了皇位。
  连下人都能做到这种程度,京中那些个权贵们在紧要关头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比之下人只会多不会少。
  永兴侯府的人一朝得志便沾沾自喜,觉得自家十分了不得,看不起那些势头不如自己的人家,可这花团锦簇看在钟妈妈眼中,却只是一时热闹,恐怕难以长久。
  眼见着永兴侯夫人正因云莜为手帕交出头下了府上的面子而满脸不高兴,钟妈妈便是一阵心累。然而,这到底是自己主家,拿人月俸忠人之事,该劝的,钟妈妈还得劝上一劝。
  “夫人,云家小姐与那长宁侯府三小姐交好,小姑娘重情义,在她心中,咱们府上分量自然不能与那长宁侯府三小姐相提并论。云小姐地位尊崇,不久前才入宫侍奉太后娘娘,无论是皇上还得太后娘娘都对云小姐称赞有加。云小姐既然看重长宁侯府三小姐,咱们总得给云小姐几分面子才是。”
  “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本夫人就去跟那云小姐还有那长宁侯府三小姐赔个不是,总可以了吧?”想了想,永兴侯夫人又对底下人道:“云家小姐还跟谁交好?快去调查清楚了来回禀本夫人!往后可断然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她也是要面子的,说来云莜还是她晚辈呢,她堂堂侯夫人,成日在晚辈赔罪算是怎么回事儿!
  “另有几家,虽一时落魄了,到底还有几门显赫的姻亲帮衬着……”钟妈妈趁机又劝,却见永兴侯夫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仰着鼻子道:“本夫人忍那长宁侯府三小姐,是看在云相之女的面子上,其余那些人也配让本夫人忍着让着?你说的那几家的所谓显赫姻亲,早就已经过气儿了,现如今在朝中的势头还不如我家老爷,何必把他们放在眼里!”
  钟妈妈见状,不由摇头轻叹,如今端看风头,这京中也没几家比永兴侯府更盛,可一时风光有什么用,能够维持到几时?看样子,她得尽快为自己寻找下家了。
  钟妈妈本是想着,这永兴侯府若是靠谱,她便在府上呆一辈子,替府上教导小辈,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如今看来,她的这个想法是要落空了。
  永兴侯府自己要作死,谁都拦不住。
  ……
  永兴侯夫人亲自出面,又是赔罪又是说好话的,到底没让云莜和周倩茜走成,只是两人兴致是彻底坏了,留在府上也不过走个过场罢了。往后,永兴侯府送来的帖子,她们怕是也不会再轻易接了。
  永兴侯财大气粗,侯府修得富丽堂皇,入门便是一个极大的园子,这园子中有一处人造瀑布,绿汪汪的水池中还养着几尾金色锦鲤,着实喜人,水池边有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可供人登高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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