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前厅,宋桢却一转身,拐上了通往后院的路。
萧行一并未走出多远。
宋桢立即快步追过去,停在他身前一步的地方,留给萧行一一道长身玉立的背影。
萧行一立即止住了脚步。他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可对着这个来自天家的情敌,他却不敢随意开口。
“你猜的不错,孤喜欢她。很早便喜欢了。”
比你早不知多少个日夜。
宋桢只说了这一句,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往旁一伸。
“这是你送她的镯子,今日,物归原主。”
自从送了这对镯子,便未曾见表妹戴过,萧行一细思恐极。
不过面对天家威严,他不敢多犹豫,赶紧伸手过去,宋桢手掌一翻,东西便掉进了他手中。
宋桢提步,继续朝后院走去。
萧行一指尖颤抖着,掀开包裹在外面的帕子,一看,镯子早就成了碎块。
他仿佛隔着时空听见了年初,初到侯府那日,那声镯子碎掉的脆响。
也许这便是这段相思,最好的结局吧。
*
楚楚不见了。
秦忘机来到她屋里,看到屋中一应摆设都放得整整齐齐,纤尘不染,好像这里压根就没有人来住过一样。
除了好感,秦忘机对这个苦命的姑娘更加心疼。
真是个傻姑娘。你一个人,怀着孕,又能去何处安身?
立即叫了两名家丁过来,叫人去码头,城门,集市,总之一切可能找到的地方,去寻找一个跟自己容貌、年岁都相仿的姑娘。
一切尘埃落定,跟表兄这段错误的婚约终于画上了终止的符号,秦忘机走在路上,不由自主开始回想方才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
思绪流淌,她想起宋桢大方承认是她的野男人。
他可真敢。
一直以来,不过以为他看上的是自己的外表,贪恋的是自己的身子。
没想到他竟然能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
想到这里,她都不曾发觉,自己的唇角已经上翘。
直到她撞上了一睹坚实的人墙,她才止住了遐思,回到了现实。
“你怎么,在这里?”见是宋桢,她颇有些意外,停下了脚步。
宋桢凝着她脸上带着几分娇羞的笑意,眸色愈发地深重。
“侯府景致不错,上次来过,阔别多日,突然又想转转。不知秦大小姐,
可否允准?”
上次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次倒跟她讲起礼数了。还叫她小姐……
秦忘机心底轻讽,唇角却不可遏制地上扬。
“还不快回去换上官服跟孤回东宫上值,难不成,你还想继续休沐?”宋桢凝着她唇角好看的弧度,猜到她又在腹诽他,便毫不留情端起架子,将其终止。
被他提醒,秦忘机瞬间睁大了双眼,奥了声,赶紧跟他告辞。
宋桢颔首,侧身给她让出位置,低头看着小姑娘垂着头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
对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笑容逐渐加深,须臾,提步跟了上去。
秦忘机察觉到了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
她知道是他跟了上来,却又不敢回头去看,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加快了步伐。
等走到自己院门外,那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只好转身,打量着不远处这位一脸正色的堂堂储君,用正义的眼神逼视他:不要再跟过来了。
宋桢却迎着她的目光,健步如旧,片刻功夫便来到她的面前。
近日曾蒙他数度关怀,今日又那般护着自己,此时此地,秦忘机此刻怎么也摆不出从前那种不近人情的态度来。
被他赤.裸裸地盯着看了片刻,她再也不堪忍受他有意无意的眼神蛊惑,垂下头,低声提醒:“殿下,留步。”
“方才为何不肯承认,我就是那个野男人?”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轻微的不满,“你我之间,当真只有君臣之谊?没有男女之情?”
寻常人哪会稀罕一个“野男人”的屎盆子?避都避不及。
他这般心境,真是让她啼笑皆非。
若说男女之情,站在她的角度,也只有那时候,才称得上。即便是那样仅存于肉.体上的,最为表面的男女之情,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场交易。
现实中,她对他,更是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见她陷入了犹疑,宋桢立即追问:
“回答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野男人?”
分明是如此严肃的一张脸,却用如此蛊惑的嗓音,说着如此孟浪的话。
秦忘机难以控制地红了耳根。
宋桢凝着她白里透粉的耳垂,喉结一滑,心里头那种莫名的不快好像加重了。
突然之间,他上前一步,在她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呼中,拉着她的手腕,疾步冲进了她的闺房。
除了最开始那下意识的一声,秦忘机之后再没发出任何动静。
进了屋,宋桢松开了她的手,将门扇紧紧合拢。
因为方才快步的行走,秦忘机此时张着小嘴,正在微微喘气。
宋桢深深凝着她,强行遏制住心底炙热的躁动,少顷,压低嗓音轻斥道:
“胆子挺大,还敢让人验你的身。”
秦忘机垂着头。
张嘴呼吸一阵,她嘴唇有些发干,便伸出小舌头去舔了两下。
此处无人,她也不遮掩,觉得舒服了些,这才说出方才自己铤而走险的打算。
“大夫已经还我清白了,父亲母亲总不能由着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万一呢?万一他们不肯罢休,特别是那个徐磊。若今日那个楚楚没来,若徐磊坚持要验你的身,你待如何?”
他压低的嗓音从一步之外传来,有种极强的磁性,震得秦忘机胸口一阵发麻。
然而他的面容却是如此的严厉,秦忘机感觉自己就像犯了错被夫子责罚的学生。
不过他并不是。
这是她的闺房,不是什么学堂,更不是他的东宫。
“不是还有你吗。”虽然有些怕,但不知为何,她却偷笑着,这话说得十分自然。只是对比他的音量,她这一声可谓几不可闻罢了。
然而宋桢准确地听见了。
他滞闷的胸口蓦地欣悦了一瞬,不敢相信她竟会说出这话来,低下去些,靠近她,故意问:“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秦忘机却不好意思再说了。
她今日算是切身体会了何谓破釜沉舟。她想过,若真走到那一步,在女医验身时,她会以宋桢的名义,去威逼利诱,让女医说谎。
退一万步讲,若女医真的不肯配合,把事情揭破,那她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宋桢身上了。他不是说了,自己是她的“野男人”嘛。
世人都懂得趋利避害、审时度势,所以这种情形可能性微乎其微。
此时冷静下来,秦忘机着实为自己当时一腔孤勇捏一把汗。不过,之所以能够有那份勇气,除了家人极力的回护,更多的,当时她未曾察觉,此时才发觉,是她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如此信赖宋桢。
熟悉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周身,那种难以自控的感觉又来了。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进宋桢的眼里。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只是此刻黑得可怕,布满了热芒,一如既往地蛊惑人心。
宋桢肆意地用自己的目光灼烫着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持续不断地诱惑着她:
“为何不肯再说一遍?”
秦忘机的心被他看得怦怦直跳。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过去圈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闭上眼,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双脚落地,后退一步后,她睁开眼睛,看着他胸前的麒麟团绣,说悄悄话似的,对他说:
“今日,谢谢你。”
宋桢凝着她开开合合的樱唇,自然垂在身侧的双手虚握成拳,上面青筋根根暴起,竭力克制着飞速滋长的邪念。
刚要说一句“就这么谢我”,便听秦忘机的声音再度响起。
“可是我该怎么谢你呢?”
她那双好看的杏眼因为迷惑,好似蒙着一层雾,脸上显出来的苦恼,让她此刻更加娇俏,“你好像什么都不缺,穷得只剩下钱了。”
宋桢猛地握紧了右手,滚烫的目光在她窈窕的身段上逡巡了几个来回,蓦地走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我想看你再穿一次上回那件裙子。”
第61章
独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 是那样的熟悉,他一靠过来,秦忘机的心脏便开始习惯性地猛烈收缩。
那件裙子?
他从不对自己的穿着打扮进行评价。
即便是在钱塘, 那是她穿着日常服饰最多的时候,甭管每日对镜梳妆时她自己多么惊艳,他的反应,至多不过是一如既往的深邃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钟而已。
思来想去,她猜他指的应该是他偷偷买下, 那日在东宫亲手帮她穿上的那件裙子。
那日他站在身后,紧紧抻着她的裙腰, 即便此刻回想起来, 那时他从身后碾下来的目光,仿佛仍有实质,仍在肆无忌惮地作祟。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她很快红了耳垂。
宋桢说完那句试探的话,便退了回去, 观察着她的脸色。
不出所料,经不起撩拨的小姑娘,耳朵迅速蹿红了。
这颗淡红的水滴,好似一朵猛烈的小火苗,嗖地窜到他干涸已久的心上, 顷刻间便引起一场野火。
大火熊熊地燃烧,像贪婪的魔一样, 飞速吞噬着他残存的理智。
想要她, 拼命地, 狠狠地,如痴如狂, 用力地要她。
这里没有别人。不会有人发现。她根本无力抗拒。
然而他不能。
她性子烈。不能再欺负她。
努力遏制着心火,他的双眼因为用力过度,渐渐泛红。
小姑娘耳朵上的红色已经蔓延到
了腮上,雪白的脸蛋此刻就像熟透的蜜桃一样,饱满多汁,一定非常解渴。
大概是有些窘迫,她还不断地咬着下唇。
真是要命。
不能再让火烧下去了,宋桢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正想解释两句,把场面圆过去,突然听见小姑娘呢喃着,吐出一个字。
“好。”
直到人一个转身,动人的身段闪进了内室,宋桢才回过神来。
她竟然同意了?!
里头很快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宋桢压下惊喜,急忙提步而入。
秦忘机找到那件绿裙子,听见他进来,动作一顿,却也没说什么。
她将衣裳取出来,关上衣柜门,红着脸走到榻前,把手中衣裳往屏风上一搭,便开始解身上的腰带。
刚开始宋桢还站在几步外看着,直到秦忘机褪去了上衣,露出了光洁白皙的后背……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盈一握的细腰,透过轻薄的裤料,观她臀部的形状。
没有月事布。
惊喜之下,垂在身侧的右手情不自禁地摩挲着,直到掌心微微出汗,他心念一动,稳步走到她身后。
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像上回那样,居高临下看着她。
尽管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气息,却还是不可遏制变得粗重。
“把裤子也脱了。”
这低沉的声音就像一把小鼓锤,一下一下,轻巧却有力地敲击着秦忘机的小心脏。
在他靠过来的那一瞬,她肩膀一抖,猝不及防惊呼了声。
“别喊。”他的嗓音已然沙哑得不成样了。
是命令,可他的语气,却像是沙漠中的旅人渴求一滴清水那般,濒临绝望,让人不忍心拒绝。
他吻上了她的耳朵。
温柔是他最为致命的武器,他用它攻击她最为脆弱的防线。
秦忘机有如烈火烧身一般。
好似寻求一个解脱,她默默照着他的话做了。
方才转身进屋的那一刻,她便料到,他绝不只是想看她穿裙子那么简单。
没人比她知道,他有多么黑心。
自从侯府被抄那回,她便明白,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人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
宋桢今日的维护,不外如是。
裤子退到一半,宋桢便从后面抵着她,与她一起移动到榻前。
“趴下去。”
秦忘机看着床帐上的雏鸟,红着脸偏过头,小声提醒了句。
“你慢点。”
昨日癸水才干净呢。
然而当她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把手里的床褥越抓越紧,看着床帐的褶皱在自己面前滚动得越来越剧烈,她就知道,这个人嘴上答应的再好,都是骗人的。
不知过了多久,秦忘机终于重获自由,软趴趴地伏到榻上。
好热。好累。
她愤然,明明出力的人并不是她。
宋桢热烫的长指挑起一缕黏在她肩头的湿发,将其顺回她颈侧那片乌云中,如此重复,直到她通红的耳朵还有脖子全都暴露在他的视野内。
欣赏着自己亲自染上的无可比拟的通红,他情不自禁勾起了薄唇。
即便背对着他,秦忘机仍被烫得无所适从,她快速平复好呼吸,扶着床沿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