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转身,她霎时把头埋得更低。
宋桢今日穿着一袭银白衣袍,里头则是浅灰色中单并同色中袴。她转身的同时,他放下了衣摆,可她还是从衣摆的缝隙里看出,他一条裤腿的颜色已经加深变暗了。
她羞羞地想,不知道一会儿出去,会不会被人发现。
从他小腹奇怪的褶皱处移开视线,秦忘机感觉自己的脸比方才最难耐的时候,还要滚烫。
“时间恐怕来不及了,裙子,还看吗……”她压低的声音很是动听。
宋桢欣赏着她情动后的余韵,此刻听她问,余光瞥着屏风上,方才她拿过来的衣裳。
“不急,孤准你再休沐一日。”
说着从上面扯下那件绿裙子,火辣辣地盯着她。
再休沐一日?
读懂他的潜台词,秦忘机心口猛地一跳,赶紧抢过裙子将自己遮好。
在他明目张胆的注视中,她蹙着眉头,将裙口撑开,一条腿要往里头迈。
宋桢想起什么,突然抓住她手臂。
“等等。”
他伸手往袖袋里一模,便掏出一只精巧的匣子,递到她面前,对着她疑惑的视线,将匣子打开。
里头竟是表兄送她的手镯!
秦忘机惊讶自己竟然忘了这茬,正要伸手去接,宋桢却把手缩了回去。
“这可不是他送你那对。”他取出里头的镯子,将匣子往榻上一掷,拉过她的手,就要往上面套。
“我不要……你别给我戴……”
秦忘机挣扎着,急声央求。
她抗拒得如此强烈,宋桢霎时变了脸色,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猛地拉她一把,让她紧贴着自己。
沉声问:“为何?嫌它跟他送的一样?”
秦忘机不置可否。
“他送你那对,可是照着我手里这对仿的。赝品你都肯戴,我的真货,你却执意不要。”
说到这里,他突然低下头,凑过来发泄似的咬住她的耳垂,直到她略微痛苦地哼唧了声,才松开。
“孤就这般不入你的眼?”
秦忘机在他怀里缩着肩膀,用淡淡的哭腔坚持着:“我就不要。如此贵重,我受之有愧。”
还真是执拗的很。
宋桢重重阖上了眼皮,须臾重新睁开,一边摩挲着她手腕,一边柔声哄着:“你方才不是说要谢我?听话,戴上它。”
“我谢你,应该是我送你东西才对。”她闷闷的嗓音从他炙热的胸膛里传出。。
宋桢无奈,轻叹了声,把嗓音放得更低:“就这一次,戴上罢。”
就这一次?秦忘机的眉头动了一下。
见她似乎有所松动,宋桢连忙乘胜追击,低下来抵着她额头,继续柔声哄着:“就这一次,我说话算数,好不好?”
“年年……”
秦忘机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只戴一次,跟不戴又有何区别。
这手镯不愧是皇宫里的物件,水头极好,屋中光线并不明亮,然而它还是在她的腕上映出一圈耀眼的光晕。手臂晃动之间,光影在白皙如玉的细腕上迂回,连她自己都有种神圣的感觉。
宋桢凝着眼前犹如从画中走出的美人,好似看见一位跌入凡尘的仙子,在他面前褪去了衣衫。
他的目光越来越幽暗。
秦忘机被他这样盯着,颇不自在,双手环在胸前,低声问:“还要不要看我穿裙子了。”
“当然要。”
男人深望着她,从榻上拾起裙子,笑着取出里头的衬裙,将那层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质外裙递到她手中。
秦忘机红着脸接过,红着脸快速穿好。隔着一层薄纱,柔婉动人的曲线因为朦胧,反而更加勾人。
宋桢的眸色越来越深,到最后,她感觉身上都要被他看得起火了。
男人突然将身上腰带一扯,三两下褪去衣衫,抱着她到了榻上。
床帐上的雏鸟又开始翩翩起舞,然而秦忘机却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的动作可谓熟稔,心境也不似上次那般担忧,反倒觉得有些别样的刺激。
她明明坐着,体力却很快支撑不住了。
低头看着身前不断上下摇摆的裙身,她偷偷想,若是此时有人过来,她只消将裙子一掀,便能将这个“野男人”藏起来了。
想到此处,她突然觉得身子失去了平衡。
宋桢扶着她,一掀裙摆,猛地坐了起来。
“偷想什么?笑得这样好看。”他哑着嗓子,声音隔着布料传出。
她喜欢听他的声音,尤其这种时刻,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她情不自禁闭上眼,隔着裙子,用力抱着男人的头。
“别……哈……”
并未有人过来,她方才那一番幻想却成了真,显然她幻想中那样安分守己的宋桢,并不存在。
偶尔虚睁开眼,看着裙子被男人的身形撑出巨大的一块,她立刻烧红了脸,又重
新闭上眼。
然而闭上眼之后,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分明身上有无数出口,她却好似置身蒸笼里一般,闷热的潮意一波一波席卷而来,却无处倾泻。
她竭力忍着,生怕真的将人引了过来。
可还是从鼻子里头泄出了轻颤的哼声。
蓦地,一阵风掀起,眼前一暗。
秦忘机下意识睁眼,便看见宋桢迷离的双眼正在自己眼前,紧接着被他吮住了双唇。
他的身后,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绿色的小网。除了他,还有这张网,她看不清任何别的东西。
慌乱中,她睁大双眼,上下左右四处去看。
原来方才,宋桢竟然把裙腰一掀,用裙子当做一个巨大的盖头,将他们两人一起盖住了。
这让秦忘机更加有种偷.情的感觉。
眼前是一片绿色的朦胧,外面的一切都是那样扑朔迷离,好似他们正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如梦似幻。
男人的手抚到她耳边,秦忘机仿佛被电流击中,恍然把视线聚到男人美艳的脸庞上。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唇,目光却死死锁在上面,鼻尖抵着她的,嗓音有些喘。
“这几日,可有想我?”
秦忘机正在犹豫,便受到了来自男人的惩罚。
她红着眼,求饶般急忙回道:“想了。”
“有多想?”
她蹙着眉头,用破碎的嗓音艰难地回着:“很、想。”
她的手环在男人脖子上,那对莹润的镯子早已滑到小臂中间,此刻里头几缕星星点点的光晕还在轻微地上下晃动。
“年年。”
秦忘机烫着脸,凝神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宋桢又低声唤她:“年年。”
“嗯?”她赶紧应了声。
“唤我。”
秦忘机试探性唤了声:“殿下……啊——”
从男人的反应来看,她唤错了。
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于那些并不真实的称呼,有些愤愤地往一旁看去。透过朦胧的裙摆,重新看到迷离的外界,那一瞬,她福至心灵般顿悟了。
左右不过一场梦,为何不梦得大胆些。
在男人再度变得危险之前,她急切却又娇怯地唤了声:“夫君。”
这一次回应她的,是一个绵长的深吻。
不知过了多久,宋桢见她有些窒息,便松开她,猛地将罩住两人的裙子一掀。裙子飘摇落地,他一个翻身,将她囚于身下。
凝着她潮红的脸蛋,认真问她:
“婚约已废,年年打算何时做我真正的妻?”
第62章
绿纱裙轻如云雾, 秦忘机置身其中,身体是从未有过的滚烫,周遭尽是潮湿的暧昧气息, 耳畔是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喘息,目之所及的朦胧一切仿佛都具有了蛊惑人心的能量,诱她沉沦。
正沉浸其中,尽情放纵自己,宋桢突然的动作, 将这一切打破。
那层遮盖物被掀开,一切都恢复了真实的色彩。
她如梦方醒。
男人好看的凤眸红得吓人, 目光如火却隐忍克制, 一下接一下地揉着她潮红的脸蛋,好整以暇正等着她的回话,一滴热汗顺着他笔挺的鼻梁滑落, 浸湿了她圆润的唇珠。
这滴汗成功转移了男人的注意,给她留出了思索的时间。
做他的妻子?她想都不敢想。
从前, 是害怕重蹈覆辙,顾忌他的皇室身份。
如今自己已是二度退婚之身,婚姻在她眼中,好似一座豪华的宫殿。她想寻求它的保护,最后却总是受到创伤。
今日一切, 让她有了更加深刻的体验:人心隔肚皮。
从爹娘怀里,走向另一个陌生的家庭, 让她害怕。
想这些好累, 好烦, 她不知不觉蹙起了眉头。
眼前的男人,他生得极好, 长相好,身材好,什么都好……看着他,她不自觉又开始发羞。
能不能就只像此时这样,偷偷放纵……
迟迟未曾等到答复,宋桢竟也没再追问,移动抚在她脸颊上的手,拇指一伸,将汗水轻轻揉开。
揉着,揉着,像是想让她品尝一般,轻轻把拇指伸进了她两片唇瓣中。
柔软的湿润包裹着,他的眸色顷刻间更加猩红,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身体。
奇怪的异物感,让秦忘机眉头一耸。
潮湿的发黏在她的鬓边,缠绕在她脖间,从宋桢的角度看去,此刻的她,简直就像雨后沁园门外,那株月季上沾着雨滴的花一样,柔弱可欺。
“宋桢……”她试探性地将他的手从嘴里拿开,有气无力地唤着。
比起旁的那些称呼,其实宋桢最喜欢的,还是听她亲口唤他的名字。
从没有人像她一样,能把他的名字叫得这样好听。更没有人,会毫无忌惮地唤他的全名。
秦忘机喘着气,长睫一掀,雾蒙蒙的杏眼望向他,里头写满了带着哀怨的渴求。
宋桢知道她已精疲力竭,便倾身压下,把头埋进她的颈窝。
秦忘机哼了一声,眼中大颗的泪珠滚落,她吃力地扭头,情难自抑靠近他的耳边,喃喃了句:“喜……欢……”
她的声音被颠碎,吐字几不可闻,未有重重的喘息声缠绕在耳边。
宋桢浑身僵了一瞬。
他僵着的这一瞬间,秦忘机得以片刻的休息,气息匀顺少许,才把话说得稍完整些:“喜欢你……”
很快,房间里传出秦忘机压抑过的哭声。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像是为了替屋里的人遮掩,雨势突然转大。从方才的啪嗒啪嗒,变成了接连不断的雨幕,马不停蹄地,哗啦哗啦从天上坠落,打在院子里。
墙角那棵紫薇花打了多日的花苞,经过先前那阵小雨的滋润,已经微微绽开,粉色的花团傲然挺立在枝头上。
这突然转急的雨势,压弯了它的花枝。湿淋淋的花团在雨幕中不断摇摆,看上去狼狈不堪。
雨水无情地肆虐,狂怒地洗礼,紫薇花一边被摧折,一边将这来之不易的甘霖吸纳进每一片孕育中的花瓣。
它盛放在了雨下得最猛烈的时候。
日暮十分,落日熔金,一缕金光斜过来,打在枝头。
花团早已不复存在,仅存的几朵紫薇花颤颤巍巍在风中抖动,脆弱而细小的花瓣上,剔透的水珠折射出美丽的七彩光芒。
树下,花瓣落了一地,黏在潮湿的泥土里。
弹指之间,紫薇盛开,最美的那一刹,唯一的见证者,只有那场大雨。
秦忘机浑身绵软缩在宋桢怀里,背对着他。
“还疼吗?”宋桢的唇从后面轻轻碰了下她的颈窝。
这是他第三次问这个问题。
小姑娘还是不肯理他。
看来方才,是真的太过火了。
“不怪我,都忍了一个月了……”
秦忘机暗暗地攥紧了小拳头,其实除了一开始的些微不适应,后来都很舒服,舒服到有几次她以为自己都要昏过去。
她担心的是,这一整天,到底有没有人过来过她的院子,她的声音到底可曾让人听了去。
她就不该信了他的鬼话。说了那么多遍“好喜欢”,只为了让他快点结束。
谁知他反而越发来劲。磨着她,一遍一遍地求他,结果又骗她。
此时两相对比,她突然发现,想利用他的身子,根本没那么容易,最后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