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裴相火葬场了吗——汀九溪【完结】
时间:2023-09-13 14:34:58

  暮色已然落下,明星泛着光遥挂在天际。
  裴砚安走进院内时,屋子外边的廊上已经点了灯,屋内虽亮着灯,但很安静。
  自他走进来,婢女皆安静退下。
  当裴砚安慢步走到门口时,屋内的江瓷月正背对着他,小脑袋一点一点,不知是在做什么。
  他轻声咳了一下,想提醒一下她,却看见那小人猛然一抖,似是被吓到了。
  随后裴砚安就看到了一张瓷白的小脸两腮塞得鼓鼓囊囊,鼻尖上甚至还蘸了一些糕点的粉渍,那双圆溜的眼睛在看到他时蓦然睁大,然后打了一个嗝。
  裴砚安眼眸微眯。
  这就是一天不肯吃东西的样子?
第9章 字据
  江瓷月早先确实是在怄气,对送来的饭菜和糕点都视而不见。但那芷兰姑姑就算这般也没放过她,硬是逼着她听那些说教,还要她端坐好听讲。
  等到后面她是又气又累还饿,瘪着嘴越想越委屈。
  一刻钟前,也不知是不是江瓷月这副凄惨的模样终于打动了那位芷兰姑姑的心,她终于发话今日就到此为止。
  江瓷月好不容易送走了人,难捱的饥饿又开始折磨她。
  好在留在她身边的如云不忍心,当时偷偷藏了一碟糕点,等到那位芷兰姑姑离开后拿了出来,给她垫垫肚子,还很贴心地出门去给她拿茶水,免得她噎着。
  正当江瓷月吃着的时候,谁知背后传来了声响,将她吓了一跳。而转身看见的那人,正是自己一直想要见的人,一时之间又有些激动,这嗝就止不住了。
  江瓷月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想要掩住自己这无法控制的打嗝声,可打嗝声还是止不住一声一声往外蹦,一时之间她面红耳赤,又羞又急地转回头。
  如云拿着茶水进院子,不料看到了门口处站着裴砚安,她连忙快步上前,“大人。”
  裴砚安回头看向如云,视线落在她手上的茶壶上,伸手将其接过,薄唇轻启,“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如云得了令连忙退下。
  裴砚安拿着托盘缓步来到江瓷月的背后站定,“转过来。”
  温沉的声音极为悦耳。
  可止不住打嗝的江瓷月没有理他。此时的她又羞又恼,试问有哪位女儿家能坦然在男子面前这般失态的。
  这般想着,她的眼底泛起些许的雾气。
  托盘轻放在桌上发出声响,一阵隐约熟悉的檀木香忽而飘来。江瓷月抬眼看到那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时有些呆愣。
  这还是她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清面前这人,在裴砚安视线扫过来时心中猛然一跳,慌忙垂下眼,捂住嘴试图抑制打嗝声。
  裴砚安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江瓷月,白净的脸上有些红,柔顺的软发乖巧地在颊边打着旋,就像一朵初生的花苞,柔美且白嫩。
  ――若是没有那鼓腮的两颊和不停地打着嗝的话,当真是一副养眼的景象。
  还有,裴砚安眼眸一压,她怎么总这么爱哭。
  他将糕点的碟子拿起递到江瓷月的面前,开口道:“吐出来。”
  江瓷月震惊地瞪着眼前这个眉宇间带着倦意的男子,抿紧唇摇了摇头。
  裴砚安忍下脾气,错身给她倒了一杯茶,“那就喝了它。”
  见江瓷月对他手中的这杯茶眼中带了丝戒备,这倒是取悦到了他。
  没想到她也是有防备之心的。
  裴砚安将杯中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继而换杯重新给她倒了一杯,“没毒,放心了?”
  江瓷月这才接过了那杯茶,小口小口喝着,咽下嘴中积压的糕点,还时不时抬眼看裴砚安一眼。
  这动作和神情就像一只绵软的小猫,没有一丝威胁性。
  裴砚安好不容易等她喝完杯中的水,正要说事,却看见这人又眼巴巴看着自己,似是在诉说自己还要再喝一杯。
  只是他权当没有看见一般,拂袖在一旁的空椅上坐下。
  “我来是想和江姑娘说一些事,由于一些缘故,我需要委屈江姑娘以我妾室的身份,留在府内一段时间。”
  江瓷月在听到他说出‘江姑娘’时已然吃惊,在听到妾室是更是瞪大了双眼。
  恼人的打嗝声已经慢慢止住了,她的唇边还沾着一些糕点,慢吞吞说道:“我、我为什么要做你的妾室?”
  最后的两个字咬字微重,像是沾染了细雨的柳枝。
  “你先听我说。”裴砚安不容她置喙。
  江瓷月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身量高大的男子,一时间忘了反驳。
  “我已知晓江姑娘你的的身份,你现在在这里是安全的,但你若是出去可就不一定了。据我所知,要娶你做续弦的那位东园匠令现在正在寻你。”
  裴砚安说完这话,看见面前的江瓷月脸色有些难看后继续说道:“但现在江姑娘你还有一个选择,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你只需要牢记本月初六那日,你与我一整晚都待在一起,其他的不可透露给任何人听。”
  裴砚安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其余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待事情了结,我会护你周全,并保证那东园匠令和江家的人永远不会找到你。”
  江瓷月听完这一大堆话,没有立即相信他。她虽然涉世未深,但阿娘说了,外边年轻儿郎的话最不可信,特别是那些长得俊俏的。
  阿娘说过自己当初便是被阿爹这般骗到手的。
  裴砚安看出她心中的不信任和不安,“我知晓女子的名誉重要,在此期间我不会碰你,这点你大可放心。”
  虽然她......着实貌美。
  江瓷月听着这话,心下还是满满的不安,“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裴砚安轻笑一声,“我没有必要骗你,况且你现在没有比我给你的更好的选择了。”
  江瓷月知道他说的没错,自己现在孑然一身,要想在外边立足何其之难,更何况,外面还有人在搜寻着自己。
  当一段时间有名无实的妾室,结束后便能自由自在。倘若这是真的,那也不失为一条好路。
  “您真的,会帮我吗?”江瓷月轻轻问他。
  裴砚安简短地回答她:“嗯。”
  江瓷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他:“那......那你可以立字据吗?盖章的那种。”
  裴砚安嘴角轻轻上扬,还知道要找他立字据。
  “你想要我用大印给你画押?”
  大印乃是他的官印,非公事不可用。
  可江瓷月不懂这些,稍稍歪了歪脑袋,似是在问他难道不行么?
  裴砚安见她这副模样,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恢复如常。
  “大印不可以,但我可以用私印。”
  江瓷月也不管这么多,听到他答应了自己便已高兴了。
  裴砚安垂手而立继续说道:“同时我也还有一个要求。”
  江瓷月立即安静下来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不要肖想任何不属于你的东西。”裴砚安的声音好似镀了一层坚硬的冰,“事后也不要有任何多余的纠缠。”
  这些话落在江瓷月耳中觉得有些奇怪,她不明白裴砚安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为何会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而她又要纠缠谁?
  裴砚安看着她眼中的懵懂,掩下眼底的情绪,她懂也好,不懂也罢,反正也决定不了什么。
  “早些歇息吧,芷兰姑姑是我母亲身边的人,你切记不要露馅。”
  他见江瓷月点了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身离去。
第10章 主动
  第二日,天际刚浮现一丝微亮,尚在睡梦中的江瓷月突然被人轻轻摇醒。
  她的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被人一把拉了起来。
  “?”江瓷月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瞪瞪地揉着眼坐在床上。
  “姨娘,已经卯时了,丞相大人都已经去上早朝了,您没有去伺候大人起身换衣便罢了,怎还在贪睡?”
  芷兰姑姑严肃且威严的声音好似一口警钟,在江瓷月混沌的脑海敲出一丝清明。
  可是为什么裴砚安去上早朝,需要她早起服侍呢?这难道不是该正妻做的事吗?
  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介妾室,还是假的。
  可芷兰姑姑接下来说的话就像是在回答她心中的疑惑一般。
  “大人尚未娶妻,府内又只有您一位姨娘,自然需要您来做这些。”
  可......这不公平,江瓷月赌气般想要继续躺下睡。
  可芷兰姑姑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扫了一旁的如云和红叶二人一眼,“还不快些将姨娘请下来。”
  其实芝兰姑姑自己心里也明白,但她留在这是奉了黎阳郡主的命令。
  黎阳郡主觉得小儿子之所以这般不近女色可能就是没有体会到女儿家的贴心和柔情,交代她务必让这位姨娘懂事些,帮裴砚安开了这窍,那么娶妻的事情自然也会提上日程了。
  不过也交代了,不能让身为妾室的江瓷月不能有多余的非分之想。
  一旁的如云应声上前,伸手扶住江瓷月,她只能被迫下了床洗漱穿衣。
  昨日的那件小衣应该是连夜拿去修改了尺寸,今天再穿上时,已经没有了那紧绷难受的感觉。
  江瓷月在穿衣的间隙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不料又对上了那双芷兰姑姑古板的眼眸,腰间突然猛然收紧,她痛苦地皱了下眉。
  可芷兰姑姑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将手中的腰带又往外扯了几分,直至将那腰束得芊芊一握,也更衬得她胸前饱满。
  江瓷感觉自己的腰间像被束缚上了一道禁锢,连呼吸都觉得不太畅快。
  芷兰姑姑将腰封贴合在她腰间系好,这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
  那些睡意俨然被这一勒给勒得烟消云散,余下的时间里她又被折腾了半晌,一旁的芷兰姑姑还在不停教着伺候人的“规矩”。
  江瓷月只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大人性子淡,姨娘有些时候得主动些,嘘寒问暖都是最基本的,大人常年劳心政事,这些年的三餐温饱四季冷暖都缺人照料……”
  芷兰姑姑滔滔不绝的话语江瓷月根本没法插嘴,只能在心中悄悄反驳,这诺大的一个相府,裴大人身为主子怎会缺人照料呢?
  “――老奴听闻大人昨日来找你了但没留宿,姨娘该在行为上多些表达,大人自然是喜欢你才会将你留在身边。”
  才不是呢。江瓷月在心底反驳,她与裴大人只是‘互相帮助’的关系。
  芷兰姑姑显然不这么想,她和黎阳郡主将这位好不容易出现在相府的姨娘看做了敲门砖,不过她也不忘提点江瓷月她真正的身份,未来要尊敬且侍奉主母,不要妄想其他东西。
  江瓷月虽然知道她的身份不过是假的,但是听到这些话还是会有些在意。不过这话倒是让她联想到昨晚裴大人和她说的话,让她不要肖想任何不属于她的东西,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想明白这话的江瓷月眼底浮现一丝失落,他是害怕自己是后纠缠不休吗?
  可对她来说,这位裴大人算得上是自己的恩人,她岂会恩将仇报呢。等到裴大人那边的事情了结,自己就会离开的。
  江瓷月抿了抿唇,便就再忍忍吧。
  等她好不容易捱过了繁琐的梳妆,勒紧的肚中依旧是传来了饥饿的感觉。她用眼神和如云她们求助,可在芷兰姑姑的看守下,她们也不敢如何。
  毕竟这位芷兰姑姑是黎阳郡主身边的人,她们有几条命敢莽撞的。
  今日外边的天气有些灰沉,雾蒙蒙的光线从窗棂中洒落进屋内。芷兰姑姑朝外边看了一眼,询问了时辰,紧接着说出了让江瓷月震惊了一整天的话。
  芷兰姑姑说:“大人早朝应该快结束了,姨娘快些起身去门口迎接大人吧。”
  一个‘妾室’需要做到这般的地步吗?
  算了,受人之惠,行之有限。
  江瓷月抿着嘴压下心中的不满,手指微微蜷缩抓着两边的衣裙起身出门。
  昨天她就知道了,这位芷兰姑姑是不会心软的。
  这日子还不如在那座偏院中自在呢。
第11章 迎接
  厚重的朱漆宫门徐徐推开,露出里边被蒙蒙细雨笼罩的重重红墙碧瓦。
  裴砚安身穿一品绯色朝服从中慢步走出,朝服上方的仙鹤绣纹随着步伐轻轻抖动,惟妙惟肖的同时也在彰显着它的地位。
  等在外边的青衔见他出来,连忙撑着伞迎上前去。
  裴砚安看了一眼青衔还不太利索的走路动作,“这段时间你先将身上的伤养好,我已经让青玉回来了。”
  青玉是青衔的同胞哥哥,一直在外替大人做事,无召不会回来。
  “是,谢大人。”青衔虽这么答着,但面上带了些忧伤,总觉得像是被大人流放了。而且他哥要是回来,定然会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哟,青衔今日看着如此低落?”一个模样端正的男子款步走来。
  出声之人乃是主管刑狱的廷尉于镜涟,当年也是由裴砚安举荐的寒门弟子之一,短短数年时间内便凭借着内外之力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见过于大人。”青衔向其行礼,后者摆摆手让他起身。
  而前方的裴砚安则是一手撩起官袍,径自踏步上了马车。
  于镜涟见状连连笑着摇头,“你家丞相大人还是这般冷情,亏我方才在早朝之时还在太后和朝臣面前百般为他说话。”
  “大人又被为难了?”青衔追问道。
  还未等于镜涟开口,马车内的那人敲了敲内壁,“还不上来?”
  于镜涟拾着笑意扬了扬眉,扶着车框边上了马车。
  青衔见状也收起了伞,准备驾车回府。
  马车内,馥郁的茶香充盈在周围。于镜涟见裴砚安端坐在}上手中拿着一杯浓茶,眼中带了些担忧。
  “听闻大人此次回来受了不轻的伤,还是少饮些浓茶吧。”
  裴砚安垂眼抿下一口茶,齿颊留香。
  “有事?”
  于镜涟轻叹一口气:“我的大人呐,您一声令下便让我压下了那县令之案,现下已经有不少风言风语,您就不给我透个底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砚安将手中的青玉杯置于掌中摩挲,“那案子都查出来些什么?”
  “那姓刘的为官期间对百姓盘剥有加且其嚣尘上,不仅无好生之德更是做出侵占农户赖以生存的良田等恶事,至于他贪污的赈灾款乃是去年涝灾朝中拨下的款,他与县府的师爷共同吞下了那笔款,是一个子儿都没从指缝中露出给到当地百姓手中啊。”
  于镜涟说的这些裴砚安其实都已知晓,但他现在实在想不明白,那信究竟会是谁给自己送的,这件事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又或是,他真的被人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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