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裴相火葬场了吗——汀九溪【完结】
时间:2023-09-13 14:34:58

  裴砚安走过来,“孩子在隔壁,你先吃点东西,我去将孩子带过来,好不好?”
  江瓷月发现他现在做什么虽然还是改不了先行决定的毛病,但是也会在后边“补救”一般问上自己一句好不好。
  有些好笑又好气。
  她想着自己算起来真是快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了,虽然不是很饿,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李阿婆和裴砚安一同去抱孩子,而没过多久澜音便端着一碗煮得浓郁醇香的鱼汤过来。
  江瓷月勉强喝了大半碗,期间视线总是望向门口处。
  “江姑娘,是我粗心失职,没有检查仔细才差点害了你和小姐。”澜音的声音闷闷的,眼眶也有些微红。
  江瓷月收回视线看向她,“这不是你的错,毕竟谁也没想到哪里藏着个人。而且我现在和小豆包也平安,你不要太过自责。”
  说完她又追问道,“是不是裴大人问责你了?”
  澜音摇了摇头,“不曾。”
  就是不曾,她才越发觉得愧疚和不安。
  江瓷月知道每次出事,澜音都会觉得是自己失职,她继续说道,“这事追根究底都是那群人的错,你不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呀。”
  她将碗放在一边,拉过澜音的手轻轻一握,“你已经做得很好啦,在外面的时候是你保护了我和小豆包,而后面那只是个意外。”
  澜音心头思绪万千,但不善表达的她最终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表示知晓。
  两人又说了些话,这才看到裴砚安和阿婆姗姗来迟的身影。
  江瓷月小心地挪移着坐到床边准备起身,可裴砚安不放心,大步走过来制止了她,让她坐着等阿婆将孩子抱过来。
  江瓷月目不转睛看着阿婆将孩子交到她的手中,第一次抱的时候她都不敢用力,动作也有些僵硬,可当她真的将那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时,心中又生出许多的不真实感和柔软。
  明明一天前,她还是在自己肚子里待着的,现在却是在怀中了。
  小豆包被层层包裹在被子里,刚出生时那皱巴巴的模样现在好了许多,但看着实在是太瘦弱了,不太像个健康的孩子。
  她想到这鼻头便有些发酸,是她没能好好保护好小豆包,才让她早产了这么多日。
  “她的身体有没有问题,健康吗?”江瓷月看向阿婆的眼中充满担忧。
  李阿婆对她笑笑,“早产的孩子难免孱弱些,但这小家伙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能吃能睡的就是有些离不开人,我们去的时候她刚又吃完睡下呢。”
  江瓷月抱着她小小软软的身子,怜爱地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她。
  小豆包身上有些奶香,脸颊上的肉也是软乎乎的,小手还会抬起碰碰她。
  可下一瞬小豆包突然挥着拳头娇气地咳了两声,嘴边还有少许的奶水溢出,这把江瓷月吓坏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是好。
  “诶呦,怕是呛奶了。”李阿婆说道。
  “我来吧。”裴砚安伸手将小豆包从她怀里接了过去,半娴熟地将孩子抱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膀处,指骨明晰的一双手轻轻给她拍着背。
  没过多久,小豆包便趴着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奶嗝,渐渐安静下来。
  江瓷月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阿婆和她解释,“孩子刚开始时有些闹腾,不抱着便不愿意入睡。裴公子不放心孩子,这一天大半的时间都是他在抱着孩子哄睡,等到孩子好些了,能在奶娘怀中入睡便又到你屋中陪着你。”
  江瓷月听着这些心中有些五味杂陈,难怪方才醒来他看着那么累。
  裴砚安见江瓷月一直看着自己这边,便抱着孩子过来,“想再抱抱吗?”
  江瓷月咬着唇点点头,她那么辛苦才生下的孩子,自然是想多亲近些的。
  裴砚安便小心地俯身将孩子给她。
  原本站在一旁的阿婆看着这对年轻的父母,小心地拉了拉驻足在一边的澜音,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江瓷月刚抱上孩子,小豆包便皱着脸哼唧了一声,作势要哭。
  “这边的手抬高一点,让她靠着你点。”裴砚安细心的教着她自己在这半日里学到和摸索出的一点经验。
  江瓷月依着他说的做着,小豆包果真不再哭哼,而是吮着手指贴在她的身上沉沉睡着。
  裴砚安怕她手酸累着,“将她放下睡会儿,你别累着。”
  可江瓷月有些舍不得,她现在总算能体会做阿娘的心情了,便是一刻也不想她离开自己。
  裴砚安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生暖意,瞧她紧张不舍的模样他不由得失笑,忍不住调笑一句,“之前是谁还嫌她难看来着?”
  江瓷月闻言抬眼瞪了他一眼,嘟囔道,“好看不好看都是我的。”
  这话有些意有所指,她说完有些不敢看裴砚安的眼睛。毕竟自己之前已经承认了这孩子是他的。
  “嗯。”裴砚安低低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是你的。”
  裴砚安撩开衣摆半蹲在她的身边,他看着孩子,伸手去碰她的手。
  还在睡梦中的小豆包张开小小的手掌,有些费劲地抓住那截手指便不放手。
  裴砚安唇边溢出一抹柔软,笑道,“可有想过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有的。”江瓷月垂眸看着小豆包,“叫云舒。”
  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她希望孩子可以自由自在,不会被束缚住。
  “好,那就叫江云舒。”裴砚安淡淡道。
  江瓷月一愣后抬头,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这般主动,而且看起来似乎真的不会同自己抢小豆包。
  不过――
  “是许云舒。”江瓷月纠正他。
  裴砚安眉心一动,很快便猜到了这是她阿娘的姓,当初嘉仪郡主已然将那江流风所做之事告知与他。
  江瓷月抱着孩子确实是有些手酸了,她便将孩子小心翼翼放在了床上,然后低头看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我其实还有一事没告诉你。”裴砚安说。
  江瓷月转头看过去,“什么?”
  “嘉仪郡主告诉了我你那阿爹做的所有事,”裴砚安顿了顿,“在将他交给嘉仪郡主之前,我派人将他双腿打断了。”
  江瓷月本在摸孩子的手停了下来,她坐直身子,捏住自己的手心,声音有些发紧,“这是他欠我阿娘的......”
  是他该得的。
  她继续看着小豆包安然的睡颜,“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该有的惩罚,我不会心软的。”
  裴砚安胸口再次漫起丝丝的疼,他不动声色站起身,“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带孩子是个苦力活,你先好好歇息,我让阿婆和奶娘进来帮你。”
  他说完这一堆话,也不等江瓷月的回应便转身快速离去。
  江瓷月瞧他的模样似乎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或许就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她摸着小豆包绵软的小手,心想那些话听进去了才好。
  裴砚安出去将事情交代完,便从后院门走了出去,他刚一转身,便再也抑制不住那钻心的痛楚,腰慢慢佝偻着下去。
  “大人?!”青衔的声音蓦然响起。
  他跑过来搀扶着大人,一看便已经知晓了原因,“您怎么还没吃了那药?江姑娘都已经找到了,您不需要......不需要再这般折磨自己了......”
  他语气里带着一些焦急,更多的是一种无力,他知道自己这话根本改变不了大人的想法。
  裴砚安缓过那阵噬心的痛,额间已经出了些许的汗。
  他抚着心口低喃,“现在我与她之间能连接在一起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青衔不明白,“可你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孩子不是这世间最牢固的纽带吗?”
  裴砚安轻笑一声,“我若是用孩子绑住她,那将会彻彻底底失去她。来日方长,我总还有时间慢慢弥补我们之间的关系。”
  青衔微一咬牙,“可恐怕大人您没有太多时间留在这了,朝中出事了。”
第87章 相依
  夜色之下, 裴砚安攀着墙壁的手微微收紧,“发生何事了?”
  青衔:“近来民间流传着一则宫中秘闻,说陛下非先帝所出, 真正的皇子当初被人换走,大安的江山被易主了,这流言传播的速度非常快,甚至连京外一些地方都有传出。”
  裴砚安神色肃然,“从何处传出的?”
  青衔:“是宫中先帝的妃嫔口中, 她言之凿凿说自己看到了当初为陛下接生的稳婆和宫女悉数被杀, 就连太医也在十日后在家中暴毙身亡,还说陛下生母不是因病去世, 而是被人杀死的。”
  裴砚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朝中与陛下如何?”
  “朝中有些人明面上虽没说什么,但背地里对陛下的一些决策已经有了懈怠,而且齐家与太后又有些蠢蠢欲动的趋势。”
  裴砚安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手腕,轻道一声:“我知晓了,你先去准备, 明日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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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
  江瓷月让澜音帮自己打了一些热水, 准备将出汗的自己简单擦洗了一下。
  虽说是冬日,但出了一身汗的身上总归还是难受的。而阿婆对此也没有反对, 只说屋内要足够保暖不要吹风,动作再快些就行。
  她绞了干净的巾帕刚要擦洗,突然在手腕上发现了一串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檀木珠串。一圈一圈绕在她细白的手腕上, 还略有些空余, 她之前没发现, 也想不起这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手上来的。
  不过她回想起裴砚安从前就有这么一串,可是当初断了......她耳侧隐隐浮现一丝绯红, 抿着唇伸手将它拿下。想来这应该也是他的,准备再见到裴砚安时将这珠串还给他。
  江瓷月迅速擦洗完后,屋内突然又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她连忙加快穿衣的速度,慢步回到屋中。
  果然是小豆包醒来又开始哭了,而奶娘正抱着她在屋中走来走去哄着,可丝毫没能止住她的哭喊。
  江瓷月听着这哭声心中生出不舍,连忙上前接过哭得满脸涨红的小豆包,她眼睫上噙着一片泪水,看起来颇为可怜。
  说来也奇怪,在她抱着哄了一会儿后,小豆包便抓起一缕她的长发,渐渐安静了下来,睁着眼安静地看着她。
  “小姐这是知道夫人是阿娘呢。”奶娘笑着道。
  江瓷月瞧着小豆包的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她对奶娘说道,“你先去休息会儿吧,我带一会儿她。”
  奶娘点头离开。
  江瓷月待将她哄熟睡了后才慢慢放到了床上,她也一并躺了上去。
  她总是忍不住瞧着小豆包瞧,觉得她哪里都小,也哪里都可爱。
  若是阿娘也能见到就好了。
  江瓷月贴着孩子也有些昏昏欲睡,但就如阿婆所说,小豆包似乎因为早产所以特别娇气些,不过一个时辰便又哼唧转醒,需要人抱着哄睡。
  两个来回过后,江瓷月就有些撑不住了。
  奶娘和阿婆帮小豆包换好尿布,便提议将孩子抱去隔壁,让江瓷月晚上能好好休息。
  江瓷月虽有些不舍,但也觉得带小豆包实在是累人,所以没有反对。
  她原想着醒着等一会儿裴砚安,若是他过来了便将那珠串还给他。可直到她等得睡着了,也没有等来裴砚安。
  直至夜半,裴砚安才放轻脚步来到床榻边。
  江瓷月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实的被褥,浓密的头发半散在枕巾上。
  他静静站在那儿瞧了会儿,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视线突然被她丰润白皙的手吸引了,她将手随意放在枕边,手下还压着什么东西。
  裴砚安仔细一瞧,发现手底下是他当初给她戴上的佛檀珠串。
  他握着她的手拿起那串佛檀珠串,仔细地给她一圈一圈绕好。
  等到还剩下两圈时,他掌中的手腕突然一动,抬眼便看见一双明亮的眼在昏暗的光线里,与他恰逢其时相撞在一起。
  二人有一瞬的相顾无言。
  沉默片刻后,江瓷月垂目看向自己的手腕处,“你在做什么?”
  “帮你戴好它。”裴砚安继续拉着她的手往上绕圈,“这是我母亲重新替我去佛寺求来的,这次她替我求的是平安顺遂。”
  这次是平安顺遂,江瓷月想着他的话动了动指尖,“那之前求的是什么?”
  裴砚安开口道:“欲。”
  江瓷月眼中露出一点疑惑,“欲?”
  “嗯。”裴砚安不舍得松开她的手腕,便轻轻捏握着,“她本是希望我身处高位时能心存善念,少动杀欲。”
  原是如此,她刚开始时还以为是佛家所说的七情六欲。
  可裴砚安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但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江瓷月偏眼躲开他的笑,也将被握得热腾腾的手腕收了回来,“那群闹事的人不是被官府抓了吗,昨日是怎么回事?”
  她惦念着这事,若是再解决不好,怕那群人又再次卷土重来。
  “是我疏忽了这种乡镇村里间,最为看重的便是宗亲关系。这镇上的里正姓潘,同那潘阳同一个大宗族中的,他们这些年里应外合,借此讹诈了不少钱财。而那里正又借用这些钱财贿赂了县里衙门的人,由此让人状告无门。”
  裴砚安这事办得粗糙,他原以为只是件小事,当时也因为怕麻烦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不曾想却遗留了祸端。
  原是如此,江瓷月蓦然又想到那个死去的老者,先是打了个寒颤,“那......那个死去的人是怎么回事?”
  裴砚安静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她,“那是位早就病入膏肓的人,早些歇息吧。”
  他没说的是那老者是潘阳一行人从街道处拉来的乞丐,给了他一点食物让他来药堂买药,回去后就被潘阳一群人活生生打死后拉来讹钱的。
  江瓷月瞧了眼窗口那边,“天色不早了,你......你也早些歇息吧。”
  “好。”裴砚安淡淡应着。
  可江瓷月说完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阿婆家的后院里拢共就四间屋子,其中一间还是厨房,小豆包和奶娘还有澜音现下住在一间屋子,那他岂不是没地方歇息了?
  江瓷月想着这两日他的所作所为,突然抱着被褥往里缩了缩,“你......要不上来歇会儿吧。”
  她突然又补了一句,“我是听你照顾小豆包太辛苦了,所以......所以才让你歇会儿,你不要多想。”
  江瓷月说完便转过身,只留下一个背影给裴砚安。
  她盯着内里的墙壁,不自觉捏紧手心,凝神屏气等了一会儿,却是听到了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走了?
  视线中的光线突然一暗,接着她感到身后的床榻微微发出一阵声响。
  原来是去灭灯了。
  这床榻本就狭小,陡然挤进一个身材高大的裴砚安,江瓷月只感觉后背都好似贴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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