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纸人后我和鬼王he了——吟苔颂草客【完结】
时间:2023-09-13 17:22:34

  有阵寒意陡然从棠谙脊背升起,她死攥着手,指甲陷进柔软掌心。
  莫非姝会读心不成?棠谙不由得猜测。
  “你也是来找归墟令的人?”
  泷冷冰冰的声音,将静默气氛打碎。
  她并不觉得方才的事有多奇怪。泷似乎对棠谙更有兴趣。
  “也?”棠谙抓住她话中的蹊跷。
  “莫非你也是?”
  “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来算是?”
  棠谙觉得以泷的性格,不会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这不对劲。
  但泷并没有打算回答,她拖起昏昏欲睡的姝,对棠谙道:“我带她去休息。你随意。”
  数个呼吸后,她便消失在天际。
  棠谙连挽留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便被扔在原地。还好她依稀记得回去的路。
  她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心道自己,怎么就碰上了这两朵奇葩。
  等等......棠谙走了一段路忽然忆起,她们还没说怎么联系!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真是病糊涂了,难道还真想加入所谓的“反人贩子联盟”不成?
  失去联系最好,不如永远失联!
  “阿嚏――”
  这个喷嚏,好像要将五脏六腑都抖出来。
  她心想,得找家药铺,开点祛风寒的药。
  嗯?药?
  对了,治疗体弱之症的药,她今日还没有服用。难怪她总觉得不太舒服。
  棠谙抬手拂过竹枝簪,却只握了团空气。
  药去哪了?她有些心急。
  昨夜她服药后好像忘了收回,也就是说,在客栈的桌子上!
  棠谙拔腿就往客栈走去,这是常卿诀给的药,仅此一份。
  她不禁埋怨自己,怎么这样不小心!
  “哎!当心点,别踩到我脚了!”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棠谙连连道歉。
  她现在被困在人群里,客栈被围得水泄不通。她试图一点一点地挪进去,终于行至楼梯口。
  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棠谙擦了擦额汗,心中不解。
  正巧,有人与她有同样的疑惑。
  “这上面在干什么?你们都来看热闹?”
  “捉贼呢。”知情者神神秘秘地回答。
  “什么贼,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那贼胆大包天,偷了城主印......”
  “什么?城主印!”
  “嘘!小点声。莫慌,城主印找到了,谢将军和冯颐大人,正在楼上排查偷印贼的同伙呢。”
  棠谙没有兴趣再听,总归是与自己没有关系。
  她顺着木扶手上楼,行至楼梯中段时,她看见棕黑色的扶手上,多了一只修长的手。
  皮肤是北国常见的白皙,仿若冰雪雕琢一般。手指边缘生有厚茧,青色络脉隐隐约约穿行皮下。
  棠谙总有一种感觉,这只手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扶手捏碎。
  “就是她!”
  棠谙被一道声音惊醒,是她熟悉的店小二。
  她正想问小二有没有瞧见她的药,却闻见头顶凛冽女声。
  “抓住她。”
  一道锁链缠上棠谙的手足,她还没弄清楚状况,便稀里糊涂地被官兵带走。
  “呜呜呜......”
  她想出声解释,却早已被人堵住嘴。
  有权有势就可以当街绑人了吗!棠谙在心中控诉。
  她好像突然能够理解,姝的心情了......
  “谢大美人儿,你还派这些人监视我,莫非是别有所图不成?”
  冯颐拿下巴指了指守在他身后的士兵,语气轻佻。
  棠谙本就身体难受,听见冯颐这话,只觉得想吐。
  谢澜手下将士皆恶狠狠地盯着冯颐,似乎只要谢澜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扑上来,将冯颐咬碎。
  全天虞城谁不知道冯颐的名声臭不可闻。在谢将军的打压下,奴隶贩卖已几乎在天虞绝迹。
  偏偏在冯颐身上屡禁不止,他最善于钻律法的空子,又有城主强力庇佑,让谢澜头疼不已。
  谢澜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冯颐,她字正腔圆道:
  “我虽不能伤你性命,但残而不死,留颗脑袋能经商的话,城主想必不会怪罪于我。”
  她的声音很干净,没有起伏,没有情绪。但冯颐毫不怀疑,这事她真干得出来。
  “别忘了,那奴隶是你府上的人。一个没有接触过外界的奴隶,有几分可能与外人勾结,偷取城主印呢?”
  谢澜看得很清楚,冯颐的手,绝不会干净。
  冯颐再也不敢多话,以后将这娘们手上兵权夺过来,自己一定要拿针线,缝上她的嘴!
  棠谙不知道冯颐与谢澜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听着谢澜语气,忽然觉得自己翻案有望。
  “进去吧。老实呆着,过几日,谢将军和城主会亲自来审问你。”
  士兵解下棠谙身上的束缚,将她推进狭小监牢中。
  铁门哗啦关上,棠谙躺在铺着稻草的小床上,只觉得周身阴冷刺骨。
  “谢将军说,谁敢私自用刑逼供,她会亲自斩了那人四肢,做成人彘。”
  “是。”狱卒颤着声音回应。这下饶是有冯颐的人混入其中,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监牢中仅仅骚乱片刻,就沉寂下来。似乎这些重刑犯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早已变得麻木。
  头顶拳头大的窗户,仅透出一线天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脏污得发臭。
  棠谙忽然觉得,处在这孤立无援的境地,她好像,并没有那么多机会逃脱......
  “喂!新来的。你是犯了什么事?”
  棠谙右边的铁栅栏被敲响,她一听是个男人声音,没好气地敷衍道:
  “偷城主令。”
  她也懒得去解释自己被冤枉的经过,与一群囚犯诉苦干什么?狱友交流会吗?
  “哇!不得了,不得了。我看你一个年轻姑娘家,没想到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那个大哥很能唠,棠谙回应得这样冷漠,他都能接下去。
  棠谙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调侃几句:“你呢?你的雄心壮志又是什么?”
  她望向那人,即使在昏暗光线下,那人脸上的刀疤也格外显眼。
  “我呀......”刀疤男嘿嘿两声,好像在回忆什么。
  “我抢了城主老婆!”
  “是条汉子!”四周鼓掌声此起彼伏,都在为他喝彩。
  棠谙却侧了侧身,拿背对着他,不想再与他言语。
  “安静!”
  狱卒听见这里的动静,拿铁棍在铁门上震出剧烈响声。
  这群雄心壮志的汉子立即安静下来,连句抱怨都没听见他们讲。
  “咯咯咯――”
  一道滑腻腻的阴沉笑声,在安静的监牢中格外明显。
  “瞧瞧,我看见了什么?”那声音像钝锯条锯木头,咯吱咯吱,难听至极。
  “困兽的聚会?哈哈,还在回味从前的荣光,从前的猎物?”
  刀疤男忍不住开口:“老婆子你别瞎说!什么猎物?那是我妹妹!”
  “嘘!别急,我看得见......她就在那里......”
  突然间,有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脸,从棠谙左手边的铁栅栏缝隙中挤出。
第49章 快死了
  客观的来说, 那不像人脸,更像一张干枯的树皮。
  皱巴巴的棕色皮肤,干燥皲裂, 两颗浑浊眼珠, 藏在软皮褶子里。
  “你胡说什么!她分明已经被我送走......”
  刀疤男再也说不下去,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妹妹的结局, 但他从来都不愿信。
  棠谙看着骤然掩面大哭的男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方才她开启阴阳眼证实, 男人身边的确跟着一缕飘渺魂体。
  她摇摇头,觉得无比可惜。那魂体将近虚化,想必是在人间呆太久,已经快要消散。
  可是, 她用秘术才能看到的东西,这老婆婆怎么能一眼看穿?
  棠谙将探究的目光投向那名老婆,却不料正好与那双眼睛对上。
  “女娃娃, 你这油尽灯枯的身体, 怕是要折在这里喽......”
  棠谙觉得好像有两根针,从那双眼中刺出, 扎入她身体内部,将她的一切都剖析干净。
  “老婆子你少在这妖言惑众!一会儿这个死了, 一会儿那个要死。我看你才最先死!”
  有脾气暴躁的犯人回怼老妇, 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 反而最忌讳听见“死”字。
  老婆子没有理那人, 她似是觉得那群人都是俗人, 已经无可救药。
  棠谙看见她蹲回角落, 拿着一根稻草,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刀疤男终于擦干眼泪,他哽咽着说:
  “老婆子,我知道你有本事。如果你能和我妹妹沟通,能否让她赶紧去投胎?”
  “我听老人说,死去的人如果不尽早投胎,便会消散在人间。”
  男人自知与妹妹今生缘分已尽,他只能寄希望于飘渺的来世。
  这是唯一支撑他,不被强权与厄运击垮的念头。
  可那老婆子却道:“晚了。”
  “呜――”
  男人又放声哭号起来。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他被关进来有好些时日。如果妹妹还在,一定早已找不到,去地府的路了。
  在他绝望之际,老婆子又话锋一转。
  “不过,还有机会。”
  骤然转变的大喜大悲,将男人击垮在地。他再没有心力,去指责老婆子的恶劣形为,他只想让她快些把话说完。
  “这或许......是她的造化。”
  老婆子又补了一句,但棠谙环顾四周,总觉得好像只有自己,听见了这句话。
  “少在这里鬼哭狼嚎,这监牢里的人,谁没点伤心事?过几日,你便能去黄泉路上和她团聚了,有什么可伤心的?”
  有人被吵得不耐烦,出声制止。他话说得虽不好听,但却是实话。
  “呸!你懂什么?人死了,那还叫人吗?”
  “怎么不叫,我看鬼魂肯定有意识,否则他妹妹为何还懂得跟着他?”
  监牢里竟因为这一句话争执起来,棠谙被吵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筋疲力尽地软倒在草床上,尽可能蜷缩起来,试图让身体变暖和些。
  但棠谙还是冷得牙齿打颤,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前世婆婆的脸,婆婆笑着伸出手,覆盖在自己的脸颊上。
  棠谙听见她说:“没救了,安息吧......”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出口就是咒人。”一道粗犷男声,将棠谙拉回现实。
  她勉强睁开眼,看见自己床前真的坐着一个人。
  那人板着张清冷面孔,眼中却透露些许,清澈的愚蠢。
  这无比割裂的气质,让棠谙立即呼出她的名字:
  “泷?你怎么在这儿?”
  “他送我进来的。”泷指了指狱卒,表情认真地回答。
  棠谙只觉得遇上她,自己的风寒都要被气得,变成风热。
  “我是问,你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关进监牢?”
  棠谙觉得自己这回,说得够详细了吧。
  泷撑起脑袋,思量片刻,一脸正经地答道:
  “这很简单。只消走到谢澜面前,告诉她,我是棠谙的同伙,就可以进来了。”
  她好像真的在告诉棠谙,监牢应该如何进。
  棠谙放弃与她对话,但有一个人,偏偏要迎难而上。
  “那么说,你进来,只是因为和她一样,偷了城主印?”
  刀疤男本沉浸在悲伤之中,但他见到有新人进来后,便立即打起精神。
  他两手扒着栏杆,渴望从泷嘴里听到答案。
  但泷不知为何,反问起棠谙来。“你偷了城主印?”
  “你不知道?”棠谙震惊地看见,泷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跑进来干什么?嫌外面呆着太热,跑进来凉快凉快吗?”
  棠谙劈头盖脸地对着泷骂,她真的无法理解,这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泷始终就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冷静地等棠谙骂完,才悠悠开口:
  “我不进来,你怎么出去?”
  棠谙满身的愤怒,顿时被浇灭。她歇下气焰,变得有些蔫。
  她听见有一名罪犯晃着铁门,高声道:
  “狱卒,这儿有个要劫狱的,你管不管?”
  “管个屁!要能逃出去,老子叫她们一声祖宗!”
  狱卒忙着吃饭,粗鲁敷衍道。
  “可我不想给你当......呜呜呜。”
  泷才说到一半,就被棠谙捂住嘴。
  她不解地望向棠谙,眼神无辜得让甚至棠谙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你的出逃计划是什么?”棠谙小声问。
  泷回答得理直气壮:“没有计划。”
  “......”棠谙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就不该管她。
  应当让她得罪狱卒,让她被拉出去被就地处决!
  “喂,妹子。你有这样的底气,想必一定身手不凡吧!”
  刀疤男又开始找泷搭话。
  泷很给面子地回答了他。“的确。”
  刀疤男没想到泷回答得这样爽快,一点所谓的矜持谦逊都没有。
  但他更高兴了,“你有这般武艺,只偷个城主印岂非埋没?难道就没有干些别的吗?”
  泷被问得一头雾水,她问道:“别的?”
  “对啊,比如......刺杀城主。”
  刀疤男将后几个字说得格外轻,只有棠谙与泷能听见。
  “杀他?”泷更疑惑了。“我杀他作甚?反正也是将死之人。”
  “什么?城主快死了?”棠谙与刀疤男同时惊呼。
  “哈哈哈,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来一个新人,就问人家一次,不就是想听见有人说:‘我犯的事,是杀死了城主。’但城主要真死了,我们还会被关在这里吗?”
  有与刀疤男熟识的罪犯,觉得城主快死的消息太过荒唐,忍不住出言调侃。
  刀疤男没工夫理会这人,他死盯着泷,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快死了?”
  泷从容不迫地回答:“因为有人,马上就要去杀他。”
  她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会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或是,她知道,但不在乎。
  棠谙左看右瞧,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要站出来,将话题止住了。
  “泷,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捉弄人。”棠谙满脸假笑,还带着一丝威胁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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