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的奴隶——虾炒饭【完结+番外】
时间:2023-09-26 23:14:55

  两个婢女都笑着点头,谁也没提出异议,福福身进了沈稚房间。
  直到房门关闭,阿蛮仍呆呆望着,不知在愣什么神。那暗暗叹气的模样把红袖看乐了——分别大半年,还以为他有多大的长进呢,刚看见时毕竟怪吓人的……结果还不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好啦,你也别犯傻。信姑姑的话,小姐纵然之前没和你提起守孝,也绝不是因为你心里担忧的那个原因。她就是不想让你和她一起吃素罢了。”
  “真的吗?”
  红袖翻着白眼走了,都懒得理他。
  *
  沈稚梳妆好,换了衣裳正准备用朝食,忽然发现是阿蛮送来的。不由得弯了弯唇角。“阿蛮可用过朝食了?”昨夜刚意识到对他的心意,虽有种种缘由耽搁着说不得,可此时见到他,仍会有些小小欢喜。
  凶夷人却惜字如金,“是。”
  清粥小菜一一布好,将一双玉箸恭敬递进沈稚手里。她向他笑笑,接了过来。
  食不言。沈稚吃饭很是斯文秀气,一样小菜也就尝个两三口。慢慢觉出几分不对,轻声问,“今日朝食是你备的还是竹雨?”
  凶夷人垂首,
  “是我。”
  沈稚抬眸瞧他,凶夷人有几分紧张。沈稚忽然就笑了,“姑姑提醒你了,是不是?”
  阿蛮呼吸一促,没想到她如此敏锐,“是。”
  沈稚捻了块素点心给他,“虽不比府里的,也还不错,尝尝看。”见他怔怔接了,沈稚语气愈加温柔,“阿蛮不必介怀,我从前没和你提起,也是不想你在起居饮食上刻意迁就我罢了。阿蛮还在长个子呢。”
  凶夷人万万不曾料想会被如此温柔对待,小姐已经很久很久,没用这般温和喜爱的眼神瞧过他了。阿蛮只觉受宠若惊,一时竟手足无措。
  沈稚隐隐有几分心疼。她最近对他有这么坏么?
  “坐吧,再陪我用些。”
  阿蛮点头,懵懵地坐在对面。不过是换了个位置,仔仔细细服侍她用餐罢了。
  沈稚暗暗叹息,之前欺负得太狠,慢慢哄吧。
  只可惜路程太短,这边刚捂热,到了关州就又得分开了。
  *
  沈稚一行人为求稳妥,绕过了燕阳王封地,从西边经幽州进入燕云。
  一路上再无危险和刺杀,队伍反而是越走越多——不止关州管事北海派了仆人护卫来迎,北境的沈瑞也先后遣了几支队伍来寻她们。后来便连嫁到北幽马场的柠香都得了消息,让丈夫带了兵士来迎接护送。若不是她有身孕,就要亲自来了!
  沈稚原没打算去北幽马场,骤然听闻柠香有了喜信,竟要亲自去看看。
  被红袖好歹拦下了,“小姐亲自去看她,秋儿那丫头哪里受得住?折死她了……再说幽北马场何其简陋,如何能迎郡主亲临?如今咱们已到燕云,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心里猜着。眼前尘埃未定,小姐还是谨慎自矜些好。”
  沈稚何尝不知后者的道理,实在放心不下罢了。特意派橘绿去一趟,带了许多赏赐。“事无巨细,务必看准了柠香过得是真好,再回来细细禀我。”
  为了等她,沈稚还特意放缓了行程——当然,如今队伍已有二百六十余人,想快也快不起来。
  下午过了申时,就开始寻落脚之处。
  旁人忙碌,沈稚却闲得很,常常让阿蛮前来相陪。他不明就里,只是随着人越来越多,他反而越加拘谨守礼,谦卑沉默处,已颇有些上辈子阿羌的样子了。
  沈稚若不是想通了许多,此时恐怕又要迁怒。然而如今却只剩下心疼——她待他与从前旧时一般无二,阿蛮之所以愈加沉默恭谨,只能是他自己仍无法释怀的缘故。
  她无能为力。该说的话都说过了,他过不去自己心中那道坎,她能怎么办?
  总不能……再鞭打他了吧?用这种方式充当安慰,阿蛮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橘绿去了三天,快马加鞭,不仅带回来柠香一切顺心顺利的好消息,还带回了两匹极为出众的千里良驹——威风凛凛,奔跑起来四蹄仿佛腾空、不落地一般迅疾,一纯黑一枣棕。
  纯黑的那匹四蹄踏雪,长鬃如云般优美飘逸。
  沈稚见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转头去看阿蛮,果然凶夷人目光赞赏,显然也是分外意动。
  “阿蛮替我去试试它们?”
  “遵命。”凶夷人应声而出。
  那两匹马都非凡品。不止比寻常漠北马高壮半头,而且眼神倨傲,显然骄矜性烈,极难驾驭。
  马场下人刚要交代几句,只见凶夷人已卸掉马鞍,只留下长长缰绳,瞬间飞身而上。
  他长啸一声,竟骣骑而出。转眼间一人双马就没了影子。
  再回来时,那两匹骏马已乖得猫儿一般。纯黑的那匹还算好,枣棕的已歪头去蹭他的手臂了。
  马场下人们惊得瞪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凶夷人归还了骏马,恭敬抱拳行礼,“禀郡主,两匹骏马都是上上之姿。幽北良驹,名不虚传。”
  沈稚点头,“阿蛮喜欢哪匹?赏你了。”
  凶夷人一惊,“属下不敢。”
  沈稚轻笑,“这有什么的。我兄长已有爱马,我瞧着那枣红的也算和他心意,便给他留下备用吧。纯黑的那匹赏你了。”
  当众赏赐,再辞就是不识抬举了。阿蛮恭敬半跪,“谢郡主厚赐。”
  千里马万金难求,羡慕得其余护卫都眼馋不已。但谁也说不出二话来——阿蛮护卫从梁朝地界将郡主平安护送回燕云,这份功劳怎样赏赐都不为过。
  晚上一行队伍宿在益石镇,距离关州仅剩一日行程。
  沈瑞心焦得再也等不得,竟带人赶到益石镇相迎。兄妹见面,分外激动。
  沈瑞的惨嚎声在静夜里简直要传出官邸去——
  “稚儿啊,你怎么就把我的马给人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阿蛮:小姐悄悄哄我?开什么玩笑,我不信,这不可能。你在说梦话吧?
  旁白:(摊手)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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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月圆夜
  关州近在咫尺,沈瑞却不入城,从北境直抵益石镇相迎,这行为本身就透着几分奇怪。
  沈稚也不兜圈子,直直问道,“可是城中出了什么棘手之事?”
  沈瑞讪讪的,搔首干笑两声,“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崇和九年关州平叛时,阿蛮带兵几乎把当地趁灾搅事、屯粮并地的世族们屠了个干净,顺便大发一笔横财。当时北境军中缺钱,将士们的铠甲、兵刃早就该换了,只因铁器太贵,矿又在南面,因而迟迟拖着。这当地世族们一倒台,可就肥了北境军,翻过年去就补了一大批军资——这事当时也是沈稚过的手,她当然知晓。
  现在问题来了,当地氏族无力找麻烦,百姓又在灾后得了郡主的抚恤恩惠,谁也不提。
  可是毗邻州郡的世族们却吓坏了——定国候的一子一女全是活土匪啊,之前只是“路过平叛”就绞杀了当地名门望族,劫掠一空!如今他们安家在此,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哟……竟联合起来,弄了个燕云西五州联盟出来,还推了个盟主——鹿州白家。
  南朝未分裂时,燕云十三州中的西九州归朝廷统辖。东四州是燕阳王封地。
  如今七零八碎。燕阳王封地不必说,兆嘉玉已单分了一州出来自立。此时西九州又分了个不伦不类的“西五盟”出来。那挨近关州的其余零散州郡怎么办?鹿州白家嫌他们族小力弱,不带他们玩!
  说白了,这些小州郡就是被放弃了,扔出来当饵的——大家都睁大眼睛瞧呢,想看看沈小侯爷究竟是怎么个章程。
  倘若沈瑞执意“统一”了西九州,必然会拿这几个小的先开刀。当然,若能以此喂饱了他,彼此相安无事,那自然更好。纵然不能,也拖得一时片刻。
  如此一来,那三小州就吓破了胆子,州府长官心惊胆战地派了心腹来关州,就等着给侯爷和郡主请安,试探一下沈家的态度呢。
  沈瑞心中拿不准下一步,如何敢见他们?这才避到益石镇来。
  沈稚听完,笑得风淡云轻,“我当多大事呢,还值得你避出城来……交给我处置罢。哥你只管带好兵,别的都不用管。”
  沈瑞心中顿时大大敞亮,眉开眼笑给她斟茶,“好稚儿,那就多辛苦你了。”
  两人又叙了一会闲话,沈稚忍不住好奇,“哥你真就不管不问了?”
  沈瑞大手一挥,“唉,你在都城时,关州都能打理得这么好。如今人来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稚默默片刻,“若将来……我不在了呢?你要怎么办。”
  “这是什么话?”沈瑞登时大惊失色,“你也想去云南?”
  “也?”沈稚挑眉。
  “咳咳。”沈瑞不自然揉了揉鼻子,“我没想去……哥的意思是,娘亲不是在云南么。”
  沈稚叹了口气,拿过一张舆图铺在桌案上,手指轻点,“如今西边是以白家为首的联盟,东边兆嘉玉,北面隔山隔漠水就是凶夷人。关州起初的这几年形势很不安定,哥…北境需要你,关州也需要你。你走不得啊。”
  沈瑞大窘,“你把你哥当什么人了?我岂能扔下你在这又险又破的地方不管?”
  “又险又破?”沈稚似笑非笑,“你怎么不说此处地广土沃、四通八达,将来大有可期呢?”她手指在舆图上一处一处轻点,“咱们幽州有马场,北域有铜矿,河运上有漠水、源江……只是从前印象中燕云荒僻,没人愿意来。”
  “如今则不同,中原乱成一片。况且我们来了,从前府上经营的基业也都会跟着北移过来。只要我们守住关州不乱、赋税不增,逃难逃灾的百姓和追寻繁华稳定的士人们愿意落户,不出五年,关州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沈瑞有些愣怔,慢慢抬头望她,仿佛刚刚才认识自己的妹妹一般。
  沈稚浑然不觉,思绪沉浸在未来的期许里,“关州城旧,我在南面临水要再扩出一片去,是未来繁华荣盛地。这银子就让那几个小州郡来出,权作入股。正好将他们一齐收归关州治下。如今已过了春种,再有逃灾的百姓也不必忧心,正好以工代赈。”纤白的右手悄悄在漠水上画了一道,“至于这个地方,能与漠北通船。毗邻的关州出去一百五十里,有个小城。将来我想试试和凶夷通商。”
  “你疯了?凶夷蛮人怎么能通贸易?”沈瑞试着去摸她的额头,被沈稚一把拍开。她有几分生气,“这是什么话?凶夷人就野蛮,就只能当南朝奴隶吗?如今漠北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耶律方金势不可挡。如今国力衰微、孤悬北境的可是我们!哥你想过没有,凶夷人总是冲关劫掠,是为了什么?”
  “贪婪呗,还能是是什么。”沈瑞很是抵触。
  沈稚摇了摇头,轻声道,“凶夷不缺战士、不缺牛羊、不缺野物。可是他们缺的东西又太多了……盐、铁、茶叶、布料、瓷器、粮食,样样都是稀罕物。这些我们中原可以生产、可以大量贸易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却只能用抢的。倘若有法子互通有无,将来对关州、对凶夷,都是大好事。”
  沈瑞满面不赞同,“哥知道
  稚儿的心是好的。我只怕那些凶夷人尝到甜头,对我南朝更有觊觎之心。”
  沈稚笑笑,“那就用更多的牛羊、皮毛来换。凶夷人也是人,若有不拼命就能过上好日子的方法,我不信他们不动心。”
  “这都是谁教你的?”
  沈稚无奈,“哪有人教我?你只要站在凶夷人的立场去想,自然就明白了。”
  沈瑞瘪瘪嘴,“那边关百姓们能接受?从前看见的凶夷人不是兽奴就是强盗,谁敢和他们通商交易?”
  “这件事当然急不得,只能等边关先稳定下来再谈。起初嘛,必定也是让世家望族来带头做。等赚了钱,百姓们就会效仿。慢慢来,二三十年后,总有百姓们都习惯凶夷人、不再将他们看作异类的那天。旁处我不管,从明天起,关州不许再给凶夷兽奴立契,擅杀兽奴者与杀人同罪。”
  “关州哪儿还有兽奴……”沈瑞忽然怔住,恍然大悟,“绕了一大圈,敢情你都是为了他!”
  沈稚轻咳,低眸道,“别乱说。通商能减战,如今北境守军的军费要我们自筹了,光靠关州税赋哪里能够?明日我通过那几州郡属官之口,先将北境收军税的风声露出去…如今他们不对朝廷纳贡,想要安定就得出军资。以后和燕阳王、兆嘉玉他们也有得谈。哥,时候不早……”
  “你别扯那些!”沈瑞眼睛放光,“先说说,和凶夷通商、废除旧律什么的…你是不是为了他?”
  *
  “哎…哎……”沈瑞被嫌弃地撵出来,房门当面“砰——”地关闭,差点砸到脸上。
  沈瑞狼狈地揉了揉鼻子,跳着脚,“稚儿别那么小气啊!
  屋内一片安静,完全没人理他。
  沈瑞蔫头耷脑一回头,惊讶地发现凶夷人就守在外面。他瞪圆了眼睛,一把扯住对方疾走出去十几步,这才压低嗓音问,“你怎么在这儿?”
  拓跋临羌面色沉静,“守卫。”
  沈瑞狠狠锤他一拳,“我把你当兄弟,你……我妹妹?啊?像话吗?”
  中间两个字含混过去。偏偏凶夷人也听得懂他说什么,面色无奈,“我待小姐之心赤诚无伪,日月可鉴。何来……之说?”
  沈瑞登时脸都气胀红了,“你承认了!你诱拐我妹妹,可怜我稚儿一片诚心对你,她为了你过得好,连与凶夷通商的昏招儿都想出来了……你知道关州多忙么?她还这么想着你!你呢?去岁漠北冬圣祭上,你做了岩骨部首领的事,告诉过她不曾?”
  拓跋临羌终于变了脸色,“噤声。”
  沈瑞咬着牙,“我就知道你没说!稚儿若知道你迟早要走,何苦烦忧你如何在关州生活?”
  “关州与漠北通商,是为边境长久计,绝不是一己之私。”拓跋临羌眼眸深邃,冷硬的薄唇微微上勾,“我也有此意,当初才会选定关州。至于小姐忙碌……”他似笑非笑,“还不是你太不中用了?”
  沈瑞噎住,胡乱挥挥手,“你们之前究竟因为什么闹僵的?还能不能给个痛快话了!你上回说,都城若有险情一定叫你回援,我可是守诺了!你今天非得给我个交代不可。”
  凶夷人点头,“你说得对。”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铁令递过去,“倘若耶律方金动向不对,以这令去关州城外三十里的迎客亭,交予贩茶人。”
  言罢转身回去值守。
  沈瑞瞠目结舌,连忙追过去,“你……你究竟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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