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不厌——庄生公子【完结】
时间:2023-09-27 23:04:40

  好不容易等到进献完毕,宫宴再开,她仰头便喝了一盅烈酒,瞬间呛的眼眶含泪。
  不知什么时候,秦瑨已然离席。
  姬瑶盯着空荡荡的位置,更是恼怒。
  她手一勾,命身旁的宫人给她倒满酒,执起酒盅正欲一醉方休,徐德海上前说道:“陛下,宣平侯求见。”
  好呀,这家伙还敢来?
  姬瑶撅起朱唇,磨刀霍霍,随徐德海离开。
  她是个喜怒难遮掩的人,情绪都写在脸上。
  太傅江言坐在下面,敏锐的将她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随后看了一眼秦瑨的位置,斟酌少顷,亦跟着起身离开。
  外面正在化雪,空气湿冷,凉入肌理。
  殿后有一处小巧精致的花园,云松苍翠,一滴滴往下落着雪水。
  江言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
  这厢刚走到曲径通幽的小道上,前面就是望月亭,江言倏尔被一个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徐德海。
  徐德海怔愣少顷,含笑道:“太傅大人怎么在这里?”
  “宫宴憋闷,我又一向不喜欢歌舞,便出来逛逛。”江言若有所思的看向徐德海身后,“陛下可是在那边?”
  徐德海眉眼间掠过一丝异色,很快又被他抚平:“陛下醉酒,在望心亭休息呢。”
  “陛下没事吧?我去看看。”
  “诶……”徐德海连忙挡住江言,赔笑道:“陛下说了,想一个人静静,谁都不许叨扰,还请太傅大人回去吧。”
  话都说到这了,江言自是不能擅闯,一颗心七上八下,忍不住多问一句:“里头可有旁人?”
  徐德海一呵腰,神情真挚:“太傅大人说笑了,陛下谁都不见,怎么会有旁人呢?”
  江言半信半疑,却不能多说什么,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羊肠小道的末尾。
  踅身离开后,江言在四下找了找,并未发现有别的路径可以通往望月亭。
  这园子不大,亦没有发现秦瑨的身影。
  这就怪了……
  *
  于此同时,幽静的望心亭内气氛剑拔弩张,姬瑶紧盯着秦瑨,浓艳的眉目染满愠怒。
  “你怎么还敢叫朕出来,不怕朕治你个欺君之罪?”
  听到她怨愤的话,秦瑨无奈叹息:“陛下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姬瑶本就烦闷,瞪他道:“朕都生气了,你还敢继续教训朕!”
  她翦水般的瞳眸倒影着灯笼的光影,亮晶晶的,除了愤怒,似乎还参杂着几分委屈。
  秦瑨的心尖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酸涩起来。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连忙从左边宽袖掏出三个红绸锦盒,随后再从右边掏出三个。
  如此一来,惊呆了姬瑶:“你……你装这么多锦盒作甚?”
  秦瑨没说话,把六个锦盒整整齐齐放在石桌上,微抬下颌,示意姬瑶将其打开。
  姬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咬着唇心看他几眼,这才探过手去。
  一个一个打开锦盒,她朱红的唇微微张开,面露惊奇之色。
  六个锦盒里摆放着六只金钗,皆是金丝花叶的款样,细看却有不同,其上的珠宝,昆虫的样式排列皆有不同。
  姬瑶纤长的眼睫眨了眨,开口时嗓音轻细,再也找不到火气:“朕还以为你忘了呢……”
  “臣可不敢忘。”秦瑨长身玉立,唇畔挟着若有似无的笑,“臣不知道陛下究竟喜欢哪一款,就让工匠把类似的款样做了一遍,今日全都送给陛下。”
  他的声音少了冷漠,多了些温和的宠溺。
  夙愿终于得偿,而且还有这么多,姬瑶心满意足,缠上他的眼神,一双含情目顾盼生辉,柔声柔气道:“谢谢……”
  “臣应该做的。”秦瑨望着姬瑶,滞了滞,目光深沉道:“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
  如果姬瑶没记错的话,她十岁遇见秦瑨,一晃八年过去,她已经满二九年华,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生辰祝福。
  往日她身为公主时,秦瑨和她不对付,若不是先太子拽着他,他绝对不会参加她的生辰宴。
  后来她登基为帝,秦瑨身为臣子定是不能缺席千秋宴 ,但每到这个时候,两人总会因为规制发生不快,姬瑶想大操大办,秦瑨则主张一切从简。
  今年,还是最顺当的一年。
  礼部操办千秋宴,秦瑨没有过多干预,而宴会之上亦没了他最讨厌的男性乐舞妓。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
  寒凉的夜风呼啸而过,拂动两人的衣角。
  饶是披着狐裘氅衣,姬瑶还是冻的一激灵。
  秦瑨睨她道:“冷吗?”
  “冷。”
  姬瑶二话不说,上前蹭进秦瑨怀中,小手箍着他劲瘦的腰,在他身上一点点找起温度。
  望月亭四个角的灯笼光晕浅淡,美人影影绰绰,躲在怀中尤显美丽。
  秦瑨这次没有推开她,垂在身侧的游手蜷了蜷,缓缓抬起,抚上她的面颊,用掌心的温热驱散着那抹寒凉。
  殿内丝竹袅袅,温柔缠绵,姬瑶在外听着,忍不住春心漾动。
  她缓缓侧头,张开樱桃小口,吮住秦瑨粗粝的指尖。
  十指连心,柔软的湿热袭来,随之产生一股撼动心神的酥麻,让秦瑨慌不择路的收回手。
  他双眸睁大,似嗔怨,又似怔懵的凝着她。
  姬瑶柔情脉脉地望着秦瑨,垫脚噙住他的唇,给他狂躁的心再添一把火。
  温热和寒冷的双重加持下,如同冰火两重天。
  两人在望心亭耳鬓厮磨,直到浓情难耐,方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秦瑨抱着姬瑶坐在亭子里的连凳上,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礼义廉耻早就抛之九霄云外。
  姬瑶被他调弄的脸颊生春,氅衣之下裙裾凌乱,隐约有寒气往里钻。
  “瑨郎……”她盈盈杏眼含情脉脉,“我想你……”
  秦瑨微咽喉头,合拢她的衣襟,低沉的嗓音混着压抑:“明日出去。”
  “不要,就现在……”
  姬瑶不依,两片丰泽的唇娇艳欲滴,一下下烙在秦瑨的眼角眉梢,明明夜风凄冷,却让他顿感薄汗侵身。
  雷池尽在眼前,君臣之间反复在边缘试探。
  可这里是庄严神圣的大明宫,秦瑨深深呼吸,想要努力揪回理智,然而却是徒劳。
  在姬瑶的温柔碾压下,他心里的渴求越来越大,参杂着难以言说的负罪感,更有克制不住的怨怪。
  少顷,秦瑨紧紧箍住姬瑶,不让她再乱动。
  他望向她那双含情目,想要疯狂造作的心再也无法掌控,哑声道:“去哪……”
  “太液池。”姬瑶伸出手,纤细的指尖柔柔描绘着秦瑨的眉眼,嗓音添上三分温柔,七分引诱:“朕有好东西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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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私宅
  ◎侯爷,你有外室了?◎
  一柱香的功夫后, 两人从蓬莱殿后门溜出去,乘着御銮来到太液池。
  深冬之际,夜幕下的太液池已结成冰凌,但这依旧阻止不了御驾游船。
  十数艘小船载着宫人先去破冰, 待冰凌细碎, 池水潺潺而出, 楼船方才徐徐驶向太液池中心。
  船楼上灯火通明,第三层是圣驾小憩的地方,除了尺量较小,布置和紫宸殿肖似,奢贵华丽,四角皆燃着取暖的鎏金铜炉, 其上扣着香顶,在温度的加持下散发着袅袅香烟。
  姬瑶在内室褪下衣衫, 赤身立在妆台前,打开了上面的乌木匣。
  珍珠篼衣静静躺在里面, 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姬瑶滞了滞, 拿起篼衣穿在身上。
  紧贴肌肤的珍珠有些温凉,让她不禁起了一层冷疙瘩,然而抬眸看向铜镜时, 她脸颊飞红,全身又开始泛起盈热。
  这件篼衣的制式很考究, 前面有上提效果,粉的粉,白的白, 愈发丰腴挺/立, 下摆流苏摇动, 若隐若现,景致香艳,令人血脉喷张。
  姬瑶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拍了拍发烫的小脸,随后摘下金簪掩鬓,让乌发自然垂泄,扑上香粉,画好嘴唇,方才穿上薄如蝉翼的缬衣,赤脚走了出去。
  外面铺陈华丽,落地白鹤绢灯熄了几盏。
  秦瑨坐在靠窗的描金软榻上,手撑矮几托着腮,官袍依旧穿的板正。
  不知姬瑶究竟要给他看什么。
  秦瑨心生好奇,等的久了,不免有些焦躁。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手扶矮几,正与欲起身,视线的末梢突然出现一道曼妙的身影。
  秦瑨眼波轻颤,心脏陡然跳漏了一拍。
  滟滟柔光中,姬瑶含羞带怯的朝他走过来,朦胧的缬衣下是欺霜赛雪的肌肤,裹着令人面红耳赤的珍珠篼衣。
  秦瑨一时恍然如梦。
  寻常叽叽喳喳的女郎,此时仿佛变成了最艳丽的那朵花。
  她眉眼间泛起的坨红,矫揉造作,却是平常难见的柔妩,化为一把风月情勾,勾的他方寸大乱,一颗心如小鹿乱撞,狂跳起来。
  秦瑨怔怔看姬瑶越来越近,直到她跨坐在身上,他方才回过神来,深深看向她熠熠生辉的眼眸。
  姬瑶温柔的像是一滩水,手扶他的脸颊,嗓音极尽缠绵:“喜欢吗?”
  秦瑨微咽喉头,目光掠过她细长的脖颈,向下看了一遍,小腹噌地燃起熊熊烈火。
  他再次凝向她,面颊红到了耳根,声线暗含沉重的压抑:“谁给你的。”
  姬瑶眉眼含笑,如实说道:“朕极笈那天,城阳姑母送的,说是让朕留着在大婚的时候穿。”
  听到城阳的名讳,秦瑨略有不满。
  那个年过四十的老女人一向放浪形骸,自己不检点也就算了,竟给刚及笈的少女送这种东西,还让她在大婚……
  秦瑨的脸色遽然黯淡下来。
  大婚……
  过了今年的千秋宴,姬瑶就满二九年岁了,大婚的日子似乎也不远了……
  想到她会别的男人身/下承欢,秦瑨的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痛,还有不受控制的嫉忿。
  他知道这种情绪不对。
  姬瑶为君,他为臣,两人跨越雷池的交集就像是浮萍相聚,有今朝,没明日。
  他没有身份,亦没有权力对她产生这种独占欲。
  可他却控制不住……
  绢灯里的灯火发出哔啵一声脆响,引得光影层层叠叠。
  姬瑶背着光,清晰看出秦瑨的情绪变化。
  他脸上微红,俊逸的眉眼却坠满阴翳。
  姬瑶微咬唇心,不知哪点惹秦瑨不高兴:“瑨郎,你怎么啦……”
  秦瑨没说话,瞬间起身,将姬瑶扑在描金榻上,珍珠篼衣流苏碰撞,发出窸窣清脆的响声。
  他睇着她惶然无助的眼眸,嗓音暗哑的不像话:“不害臊。”
  没有任何征兆,急风骤雨在这一刻袭来。
  姬瑶气都喘不匀,小手很快将秦瑨的官袍撕扯的凌/乱不堪……
  楼船外的甲板上,徐德海兀自守在门口。
  夜风呼啸而过,他遽然听到了一些异响,时有时无,并不真切。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便没在意,谁知随着一声难耐冗长的娇/吟后,那动静再没了压制,越来越大……
  徐德海霎时瞪圆了眼。
  他是御前服侍的老人,自然明白这种声音的来源。
  这艘楼船上,除了他和在下仓登船的宫人,就剩陛下和宣平侯两人了。
  这动静是谁发出的,不言而喻……
  恍惚间,徐德海不禁回想起昔日的光景。
  自陇右回来后,陛下和宣平侯就变得关系匪浅,经常外出私会,黏黏糊糊他亦是司空见惯。
  刚才陛下只说,君臣要去太液池下棋,而今却下到了床榻上。
  徐德海万万没想到,陛下和宣平侯已到了这种程度,竟悖了君臣纲常……
  楼船幽幽行驶在太液池上,漫无目的地摇曳。
  一场□□堪堪收尾时,姬瑶疲惫不堪的躺着,身下锦褥早已湿了大片。
  秦瑨替她擦拭好,复又躺回描金榻上,将姬瑶揽进怀里,亲了亲她沾满薄汗的额头。
  姬瑶瘪着嘴,娇声嗔怨道:“你都弄疼朕了……”
  “是陛下先勾臣的。”
  秦瑨侧眸凝她,眉眼间的情浓还未完全散去。
  姬瑶哼了一声,折身坐起,把珍珠篼衣褪下,扔在繁花萦绕的地毯上。
  “这衣裳朕再也不/穿了。”
  听到她嫌怨的声音,秦瑨似笑非笑,眼神落在她心前,那二两肉上坠满了他留下来的殷红斑痕。
  秦瑨眼神微黯,将姬瑶拉回身边,揉捏了几下,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翻身下压,目光隐隐流露出危险的侵略意味。
  想到刚才的光景,姬瑶有些怕了,朱唇无助地颤了颤:“瑨郎……朕累了……”
  “只是躺着,累什么。”
  秦瑨欲念浓烈,俯身堵住姬瑶想要求饶的嘴。
  往日都是姬瑶拉他坠入情潮之海,这次,换他来。
  既然情感克制不住,那不如就放纵它恣肆生长,物极则衰,终有一天会萎靡消亡……
  *
  于此同时,宫宴迎来最热烈的时刻。
  场上十二驾琵琶齐奏,鼙鼓浑厚,气势磅礴的曲乐震撼人心。
  舞妓细纱蒙面,扭动腰肢跳起胡舞,引得风雅官员兴极至顶,纷纷跃下长案,与其共舞踏歌。
  今日是上元节,没有宵禁,百官亦没有禁忌,皆可放心玩乐。
  然而江言坐在案前,只觉这场景异常聒噪,眼神一直落在对面空缺的长案前。
  等了这么久,都不见秦瑨回来。
  再看看正首空无一人的宝座,他心中的怀疑越来越重,遂起身叫走了卓骁。
  两人来到大殿外,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江言问:“陛下这几日可曾出宫?”
  卓骁摇摇头,“没有。”
  “事关江山社稷,绝对不可放松警惕。”
  眼瞧江言疾言厉色,卓骁愈发摸不到头脑:“太傅,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言斟酌万千,方才依吐口:“你行走御前,朝中局势自然知道,我怀疑秦瑨有惑主的想法。你须严格控住陛下的动向,若她出宫与秦瑨私会,一定要上报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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