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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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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竹竿掷入地里后，赵景程便一言不发地在一旁擦拭随身佩剑。
惜刃明白其用意，便将身子一侧，站在了离她后两步的距离。同往常一般保持着沉默，神色认真的注视着她。
这样，两个周身气质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两个人，再加上身侧的那一只在风中摇摇摆摆的红色旗帜，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人群逐渐往她们这里聚拢。
一些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过来，人群中有声音传来：“带着个男人到这里来试剑？小姐，这里可不是让你给你家小情人显摆威风的地方。”
说话的女人手搭在身边同伴的肩上，行为散漫。说话时，眼睛上下打量在一旁站得笔直的惜刃。
“呵，不理人？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练武的地方，男人凭什么能进来？！”女人转头与身边的同伴说话，言语不屑。
三三两两的议论声下，总算出现了其他的声音。
“大姐，那你要不要和这个人比试比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嗤，就她也配跟我动功夫？懒得搭理。”女人的头昂的很高，勉勉强强把目光从惜刃移动到一旁的赵景程身上，眼神斜斜地望过去，轻视之意明显。
这番有些刺人的话下来，赵景程神色不改。
但立在一旁的惜刃，心被这一番话揪得一上一下。
军中铁律是第一条，为了能更好的管理军队，让大部分下属都心甘情愿的顺从自己，在这些人面前树立起的形象是很重要的一环。
而作为一个统领，在这要竖起的形象中，与“色”能联想到一块的形象是千万要杜绝的。
身边带个男人，总归会让人联想到不靠谱的行事作风。所以在来的路上他委婉的问过赵景程，需不需要自己稍微做些打扮，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女人。
不料，赵景程带着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回绝了。
“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你自己本身就是一名将士，何必要扮作女将士？”
惜刃知道赵景程这人虽说时常举棋不定，却也固执，几乎只做自己认定的事情。于是没再费口舌进行劝说。
但到了养马场内，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现在的惜刃难免有些坐立难安。
“哎呦，谁推的老娘？！”
说话的女人被一只手从人群里推了出来，等女人回头望去，推她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看来是赵景程事先吩咐的人行动了。
来之前，姜泽安给她们配备了几名随从。赵景程吩咐这几人，要是到了养马场内没有人前来与她比试，就由她们先来热热场子。
这几个人倒也头脑灵活，居然直接把那个话多的女人给推了进来。
女人在边上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先前的言论还挺引人注目的，为了不丢面子，便从同伴手里接过了剑，对赵景程说道：“那姐姐我就勉强陪你玩玩吧。
当然，光是两个女人打打杀杀可没什么意思。你看这样行不行，要是姐姐我赢了，你看把你身边那貌美的小情人给我们三个玩上几天，如何？”说罢和同伴对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那姑娘是看错人了。此人同我一般皆是武人，可惜身上负伤而已。要是几位实在对他有兴趣，赢过我后，便可同他比试。”赵景程声音不大，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砸在这养马场内，颇为清晰。
仿佛是听到哑巴开口说话一般，赵景程一张嘴，周边顿时沉寂无声。
回答完女人无理的挑衅，赵景程抱拳行了一礼。
女人没再说话，也抱拳回了一礼。
她心惊于面前人抬眸时的那一撇，乍现的寒光让女人有些头皮发麻。
一旁的惜刃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景程，提防着意外，他对赵景程的实力并不清楚，只知道她还有伤在身，虽然伤势不算大，但在这样的比试里肯定会有影响。
惜刃不太敢设想赵景程输的场面，便不敢有一丝懈怠地盯着赵景程的一举一动。如若出现对赵景程不利的迹象，他好及时出手挽回。
两人相互行礼后，比试就开始了。
起初围观的人都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两个愣头青的对决，一听就很有乐子。
人群中，被推进来比试的女人虽对赵景程鄙夷不屑，但拿起剑来神色却甚是正经认真。
几番交战下来，女人是越打越气，精神紧张下，忍不住破口大骂：“呸！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让我几招？”
女人脚底一旋，手中白刃砍向赵景程，“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老娘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要打就认认真真的打，别以为自己很厉害！”
那张写着试剑二字的一抹红色在空中猎猎作响，这抹血红之下，一身玄色的赵景程闻此言，微微点头。
她接着上一招，闪身躲过对战女人的那一剑后，极其认真地转动手腕向前刺出一剑，动作迅捷有力。
这一幕让围观的众人都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对战中的一招一式不自觉吸引着众人的目光，隐约的兴奋挤压着她们的眼球，让在场众位武人的眼眶都在发着紧。
太快了，女人心中惊叹，对面赵景程手中的剑刃已自空中破开向她面门袭来。
惊诧中，身体还没来得及摆出应战的姿态，女人束发的头冠就被那破空而来的白光削落。
风向转变了，从女人的后方吹来。
她的眼睛发着涩，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那一幕，可是不管回放多少遍，都只能推演出一种结果——她躲不过。
面前人的衣袍被袭来的风高高扬起，口中一张一合，似乎念了句话。
可惜她耳畔已不大能听清声音了，落日暮光柔和的照拂下，女人看见了自己被赵景程斩断的发丝在落日余晖中飘落。
“你输了，下一位。”
赵景程声音冷淡，等面前女人神色怅然的被她的同伴带离此地，她眼前又立刻挤进了另一张女人的面孔。
来者神色中不再有轻浮儿戏之意，抱拳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道：“阁下，请赐教。”
这一剑使出，似乎让这些习武之人的头脑都被一种叫做兴奋的药物填满。
赵景程能看到她们的眼中对冷兵器与血肉碰撞的渴望，只是转瞬之间，养马场内的氛围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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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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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程神色不改，淡定的应对每一个来战的人，手中挥出的每一剑都是她武艺的极致。
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姜泽安便会派人请她回去入宴，所以她无需担心体力的问题。
且部分武艺超群者都忙于赴今晚的筵席，她有自信能压住在场的人，所以特意选在这个时机到养马场与这些即将要上战场作战的士兵们对决。
一来好树立起威信，毕竟她年龄稍幼，资历尚浅，总要能展现出能服众的一面，才能让这些人服从她的指挥。
二来也可以探清这些士兵的实力如何，好安排作战。
果然，像她预料的那样，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就来了人请她回去。
赵景程挥出最后一剑，腕上发着颤。她眸子微垂，将剑收入鞘中，借着这个动作让手臂放松了一些，不至于抖的太明显。
“这只旗我会立到明日午时，诸位如若还有来战的意愿，在此期间，随时可以与我一战。”
她把手中的剑递给了一旁的惜刃，继续说道：“如今有宴要赴，两个时辰过后我会再到这里恭候诸位。”
言毕，御马离去。
“小姐，你的手…”
是惜刃的声音。
赵景程听得出语气中的担忧，为了这份关心，她语气平和地回了句：“宴席过后，给我找些纱布来缠上便可。”
突然的高强度战斗确实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手掌虎口处的开裂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那不时的疼痛反倒能让她在战斗中还能更加专心，算是件好事。
想着，她脚后跟轻磕一下马腹，让身下的马匹走的更快些，好尽快赴上那场宴席。
惜刃看着赵景程那双由于刀刃相撞被强劲力道崩裂的手掌，眼底划过一丝心酸与不甘。
沉默地看着赵景程伤口处的鲜肉被粗粝的缰绳摩擦，当发黑的血痂处不断涌出新的血液时，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小姐，还是身体要紧，到了客栈我可立即为小姐寻来纱布与药物，包扎好了再去赴宴也不迟。”
赵景程甚至没低头再去查看一眼自己手上的伤口，淡淡回了句：“小伤而已。”
“是。”惜刃回道。
通常他只提醒一次，只能提醒一次。
短暂的对话过后，沉默便如那夜色一般铺盖而来，直到进了那灯火通明的客栈内。
赵景程进去不久，宴会也就开始了。
姜泽安的安排让赵景程很舒心，众人入座的位置都安排得十分巧妙，
席间，众人谈论兵法，互诉抱负，言笑晏晏，是一派祥和之景。
这一出宴席下来，计划的制定也都有了个统一的方向。
而且就宴席中的情况来看，可见会完全服从命令的人居多，根据这些人展现出来的个性，让她要怎么用人心里也有了个底。
众人的说话声渐小。
“我看大家现已酒足饭饱，既然如此，不如即刻去往养马场，把人集齐后便可开始排兵演练。”赵景程举起酒杯，环顾一周后一口饮下。
众人见此，皆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眉眼中可见意气风发之色。
——此时，客栈、酒馆内涌出不少抱怨声。
武人们按批次养马场内赶去，嘴里哀叹这一次排练不知道又要耗多长时间。
毕竟再过几日，便得真刀真枪的上场大干一番了，还不如让她们在夜里好好休息，免了那些无用功。
“好了，别发愣了，你去那边的队伍集合，由齐揽玥带着的，稳妥的很。”
“怎么？这是什么意思，又是重新编排了队伍吗？”
“牌子收好。”发放牌子的女人抬眼看了看面前发出疑问的武者，声音带了些不满的情绪：“这可不是嘛，今天晚上又有得忙了。”
发问的人脸上带着茫然看向自己要进的新队伍，转头望去，映入眼中的居然是许多熟悉的面孔。
眉目被放松的舒展开，立刻接过牌子，内心带着激动，向队伍奔去。
……
赵景程并未撤下她在日央之时插的那只旗帜，那赤旗依旧立在养马场内，同火把上的亮光一样，能在夜色中夺走人的目光。
队伍整理好后，她开始了训话。
她知道自己的音色很好让人辨认，由于下午进行的比试，所以毫不意外的，她的声音一出来，就收获了许多人惊诧又带着仰慕的目光。
话说到最后，“……诸位来此，反对的是不公，争斗的是原本就该有的自由，谋求的是同命运可怜人的的活路！之后的行动我会与诸位齐心协力，必不会将诸位的一腔热血付诸东流！”
声音落地，字字铿锵有力。
方曲尘聚集的这支军队，里面的士兵大多数来自良储，虽说有些女人是为着吃饱饭进来的，但都感受过官员的压迫，心里都有对现状的不平和反抗之情。
再者，普天之下，哪个女人没有为自己挣一番尊严的心呢，良储的行事作风太过肮脏，有这样一个清洗肮脏的机会，没有哪个女人会不认真对待！
这番话引得队伍发出阵阵躁动，喉咙里大都压抑着呼喊声。若非是有项禁止喧闹的律令，这几千人的音浪应该能覆及到仪绫路去吧。
又处理了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她与手下十几位领头的武人在养马场内与众人排兵布阵，进行操练。
到了二更天，赵景程便下令让这些人回去休整。女人们意犹未尽地停下手中剑刃，随着队伍离去。
按照先前的约定，赵景程继续守在那赤旗之下，不过已经没有人来与她比试了，来往者皆是恭恭敬敬的称她一声陆小姐。
惜刃提灯守在她身边。
很安静，浮动的风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也被没在一片暗色之中，赵景程怀中抱着剑，双眸微闭，享受着此刻的寂静。
“你回去休息吧。”她声音很轻。
“是。”
耳朵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离去的脚步声。
她回头去看身后的惜刃，二人的目光相触不到片刻，那人便将眉眼微微垂下。手里依然紧握着近处唯一能发亮的灯，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那便随你意，我们二人就像之前在林中度过的那几夜一样，交替着休息吧。”
或许是这点着蜡烛的灯离自己太近了，惜刃感受到了自己发烫的脸颊，于是把灯移得离自己的脸略远了些，抬头应了一声：“是。”
声音落的很轻，融在夜色里。
在宴席上饮了酒，如今经风一吹，酒意在脑内越化越浓。
赵景程还打算抗拒一会儿这醉意，不过想着身边还有惜刃守着，便索性闭上眼睛，踏踏实实的睡去。
也没过多久，她皱着眉感受到了回荡在耳边越来越清晰的声音。
“小姐，该醒了。”赵景程感受到肩膀处传来轻微的推动，立刻睁开了眼睛，耳边的声音也越加明晰。
“陆小姐。”面前的女人对着她微微一躬，抱歉道：“本不欲打扰，但实在忍不住想要请教您的武艺，与您比试一番，此时叨扰，实属愧疚。”
是今日宴会上见过的一名武人，名唤齐揽玥。
赵景程的脑筋终于清醒了个透彻，看了一眼周遭，才发现自己正枕在惜刃膝上。
她立即起身，拿剑的手带着些许慌乱，直到配剑被惜刃递到了自己手上，她面上才挂上了淡定的笑容，解释道：
“原本我是要清醒着在这守一夜的，实在是不胜酒力。正好齐姑娘也有这心思，我也想与齐姑娘交手比试，那便请赐教了。”
“小姐，需要我重新点盏灯过来吗？”
惜刃问道，他手上的灯已经燃了大半，靠着这点光亮来切磋武艺显然不现实。
赵景程没答话，而是看向了面前的齐揽玥。
那人接到这眼神，回之一笑，道：“我只与陆小姐浅浅过上几招，点到为止即可，何必再费心思寻盏灯来。不如就用这盏暗灯，我与陆小姐借着月色比试一场。”
齐揽玥抱拳一拜，“陆小姐意下如何？”
“那便请齐姑娘赐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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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谁剑染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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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揽玥的招式同她的为人一样沉稳练达，一招一式中不难看出其扎实的功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