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絮声音淡如死灰：“你想怎样？”
姜榆鹭秀丽的面孔有些狰狞，讥诮道：“你害我失去了爱人，你说我想怎样呢？你不是很聪明吗，能不能教教我该怎样？”
她除了对赵无絮有着横刀夺爱盲目的恨意，还有着深深的妒忌，凭什么一个农村出来的人能轻而易举地考上她怎么也考不上的大学，凭什么她能保研，凭什么她能有这么好的工作，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还落了个半死不活的身子。
这都凭什么！她也努力了啊，可为什么那些人要把她毁了。
赵无絮眼神呆滞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她忽然站了起来，语气变得幽冷：“你怎么能一口咬定是我送的东西有问题？房间有监控吗？你有证据吗？”
她此刻必须要做到无比的冷静，这种事她不能只听姜榆鹭的只言片语就随便去认。
“我......”姜榆鹭哽了下，但很快轻飘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照片要看吗？瓶子内低有一层让人不易察觉的粉末哦。”
赵无絮咬紧腮帮，面若冰霜：“你明知道水不对劲还要喝？”
“是。”姜榆鹭很坦然地承认，她又笑了笑：“所以那又怎样呢，水可是你亲手送过去的，你就别想着天真的去辩解了，你说晏澹是会相信视频里看到的真相，还是你的无力挣扎呢？”
“这样吧，找个时间我们见一面，好好聊聊关于“我想怎么样”这个问题。”
电话被挂断，赵无絮讷讷地站在原地。
片刻后，她缓慢地蹲下身子，手捏成拳抱住了膝盖。
她该怎么办。
她从没想过会是自己一手造成晏澹和姜榆鹭分手，她害了人，她居然亲手给姜榆鹭送了下药的水。
害怕、恐惧、担忧，慢慢侵蚀着她的心。
至那天起，她开始躲着晏澹，害怕见到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晏澹几次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头不语。
可她越是躲着晏澹，他就更是缠着她，非逼着她说出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在此刻，她为了不和晏澹碰面而故意加班到深夜才回去，怎知一打开门就看见晏澹铁青的脸色。
她懵了瞬，周身发凉，以为是姜榆鹭把事情告诉他了，下意识就想转身往外跑。
“絮絮！”晏澹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顾不得她极力地挣扎把人给压在了墙上，看着她湿红的眼低声哄道：“絮絮，你别怕，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闻言，赵无絮暗自松了口气，她躲避他的眼神，再次重复着这几天她挂在嘴边的什么事都没有。
晏澹霎时沉下脸，他用着最小的力气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耐着心问：“没事为什么要躲我？我这几天多担心你知道吗？有不开心不好的事说出来好吗？”
“你能不能别管我啊！”赵无絮憋了几天的情绪在晏澹的关切声中崩败，她的眼泪绝提而下，垂下头压抑地呜咽着。
晏澹心头猛一整颤，把全身发抖的人拥进了怀里，没有出声阻止她哭。
赵无絮哭了很久，哭累前最后用着非常小的声音问：“晏澹，你会......相信我吗？”
她声音里的无措和无助听得晏澹胸口阵阵发痛，他吸了口气，缓缓启唇。
“我会相信你。”
第27章 压抑
赵无絮是在半夜被惊醒的, 她在黑暗中陡然睁开眼，感觉到自己被东西紧紧地箍住，她伸手去掰开那个东西，而后翻身平躺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息。
“怎么了？”晏澹被这个动静给吵醒, 他长臂一伸把手放在了赵无絮额头上, 摸到的是湿淋淋的汗, 忙撑起身体贴近她, “絮絮，做噩梦了？”
赵无絮木着脸摇头, 闷不吭声地又翻身背对着他。
晏澹看着她单薄的肩膀轻叹了口气，走下床扯了几张纸巾帮她擦干脸上的汗，而后温声哄着她：“别想这么多，先睡觉。”
他说完披上衣服拿着手机往客厅走, 去厨房喝了杯冰水才拨了许助理的电话。
赵无絮这几日过于反差，今晚把人给逼哭后, 他深知不能再这样做。
“晏总？”许助理的声音十分嘶哑, 现在才凌晨三点, 睡得正香的时间点......
“抱歉, 打扰到你了。”晏澹道, “明天你去查查絮絮这几天见了什么, 还有通话记录也查一下。”
“好的。”电话一挂，许助理眼皮一阖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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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助理之所以可以留在晏澹身边这么久，是因为他做事效率高且快,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调查的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
“赵小姐几乎没见什么人, 电话似乎是工作上比较多, 但在周二早上接到了个陌生的电话, 通话时间将近三十分钟。”
“周二早上？”晏澹蹙起眉, 周二那天他因为公司早会而提前去了公司。
他仔细地看了看那个号码，在看到尾号865时脑海里蹦出了几条短信，莫名感到不安，“马上去查清楚这个号码。”
“好的。”
许助理转身往门口走，正当他打开门时，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他惊讶地发现那双清澈澄亮的眸子在此时变得没有什么光泽，愣道：“赵小姐。”
晏澹迅速抬眼看着门口。
赵无絮朝着许助理笑了笑，“我找晏澹。”
话落，晏澹已经走了过来，许助理忙从门口让开，他往技术部走去，边走边想着赵无絮怎么会突然过来，他跟在晏澹身边多年，赵无絮来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上任姜小姐几乎天天都来。
晏澹把人牵进了办公室，而后打内线吩咐秘书去拿一份甜食过来。
“今天不忙？”晏澹瞥了眼赵无絮乌青的下眼圈，心下有点不是滋味。
赵无絮抿唇摇摇头，她放在包下的手渐渐捏紧，似在做什么心理建设。
姜榆鹭一直没联系她去见面，她焦虑到每晚每晚都无法入睡，生怕一睁开眼就看见晏澹厌恶她的脸。
昨日大哭之后她也慢慢开始想通了，既然是她做的事，那么她也不能缩在龟壳逃避，与其让别人去晏澹面前揭破，倒不如她自己坦白。
所以她煎熬地度过了个整个上午，脑子和行动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行动快过脑子，在她怯懦的想要后悔时，发现自己站在了TR大厦里，前台的工作人员认识她，十分热情地把她送了上楼。
晏澹倚在桌沿边看着她，细心地洞察出她的欲言又止，“有话要说？”
“有。”赵无絮缓缓抬眸直视着晏澹，在看到那张出挑的脸时，恍惚间眼前闪过了他冰冷陌生的脸庞，他仿佛是在说，
“赵无絮，你真是又蠢又坏。”
她猛地甩甩头，立即起身扑向晏澹。
晏澹猝不及防地接住她，好在她身轻体软，不然可能会被撞躺在办公桌上，他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等着她说话。
“对不起......”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道歉让晏澹皱紧了眉，他垂下头，干净修长的手抚上她瘦削的脸颊，这才惊觉她几天的时间里居然瘦了这么多，忙问：“为什么要道歉？”
赵无絮嗓音微哽，“我做了无法原谅的事。”
这话一出，晏澹的心跳有一瞬的停滞，他忽然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她接下来说的话必定和那几条短信有关，他把人轻轻地推出了怀抱，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赵无絮用力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能再做胆小鬼，她咬咬牙，看着晏澹，异常冷静地说：“是我，是我害得你和姜榆鹭分手。”
偌大的办公室在此时寂静到没有一丝声音。
晏澹神色登时变得凛冽，瞳孔扩张，唇紧紧绷着，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赵无絮心胀得发疼，拼命搅住手指，目光晃了晃，余光瞥见他的脸色已然大变，她丝毫不敢再与他对视。
话语一字一句挤出来：“她会和别人睡，是因为我送到她的房间的水。”
说完，她感觉到肩上的那双手很快就抽离了。
晏澹不知道的是，这个动作让赵无絮感到万念俱灰。
心好像被掰成了两半，痛得喘气艰难，痛得人遍体生寒。
“你在胡说什么？”晏澹冷声质问，他不敢想相信她说的话，也不想去相信她说的话。
他口气软了下来，“絮絮，这些话不能乱说，你告诉我你在胡说，我就相信你好不好？”
赵无絮黯然地垂着眸：“是真的，我没有胡说。”
她倒是想这只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可这不是，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她的面前。
晏澹眼眸微沉地死盯着她看，片刻后，转身大步走到落地窗前，沉默地看着外面的江景。
他在努力消化着赵无絮的话，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年的事她居然也有份参与，难道说她早就认识晏晋远和晏泓了？
不行。
他不能就凭着几条短信和几句话就随意下定结论。
他一转身，赵无絮蓦地抬起眼，乌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气，咬着下唇，似在等着他的判罚。
晏澹不看她，语气平淡：“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赵无絮紧了紧手指，还想做挣扎，悲伤的眸子注视着面前仿佛离她很远的男人，“他们威胁我，我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姜榆鹭。”
晏澹闻言眉心一跳，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至少她不是故意为之。
“嗯，我知道了。”
赵无絮最后用泪腺酸胀的眸深深看了眼这个男人，转身迈着无力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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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哟，这天上下红雨啦？晏公子时隔多年又来了小弟这里消遣。”江汀吊儿郎当地靠在沙发上，笑嘻嘻地打趣着侧脸忧郁低沉的晏澹。
沈识凌翘着个二郎腿，劲瘦的双臂摊开放在沙发倚背上，摇晃着手上的酒杯，听着江汀的话不由地挑眉道：“是啊，晏公子，你这个女朋友奴不当了？”
听着两个损友地打趣，晏澹只当充耳不闻，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酒。
江汀和沈识凌面面相觑。
“吵架了？”沈识凌一把拿过晏澹面前的酒瓶，这样喝下去不醉也得醉，回去了还要麻烦人，他可记得赵无絮今天脸色非常差。
晏澹闷头喝完杯中的酒，不悦地沉下脸，冷冷睨了眼沈识凌。
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让沈识凌莫名感到心虚，只好讪讪地把酒还回去。
“别喝太多了。”江汀出声阻止，“又想要无絮大晚上大冷天出来接你回去啊？”
这话还真是奏效，人还真的把酒杯一扔，懒懒地靠在了沙发上。
“说说啊，到底出啥事了，还是说你俩上回的事还没解决？”
江汀一向八卦，沈识凌倒是也想问，但那心虚感到底是什么鬼？
晏澹眉心紧蹙，紧绷的面庞有些阴沉，随即眼神复杂地看着酒杯，只道出一句：“陪我喝点吧，怎么回去你们负责。”
“那还不简单，识凌的司机在外面等着，你坐他的车一起回就行。”
沈识凌耸耸肩，没任何异议，反正他今晚没有佳人约。
“喝，使劲喝。”江汀站起来招酒保过来换了几个大杯，豪迈地指着吧台最亮眼的那瓶酒，吩咐道：“去把它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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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电视机在播放着韩国的某部又搞笑又催泪的韩剧。
桌上的手机屏幕显示着与晏澹的聊天界面，
【今晚不用等我，晚点回去。】
赵无絮是一会笑一会泪眼朦胧，看着几个主角笑她也笑，看着他们哭她也哭，完全不知道这是有感而生的神情，还是她想借着剧来笑自己亦或者是找个情绪的宣泄口。
可她有什么资格宣泄情绪。
她是罪人。
后面她用着倍速来加快剧的进度，最后浑浑噩噩地看到了大结局，女主选择了明目张胆偏爱她的男人，没有选择那个不善表达的男人，他的半生都在为别人而活，那个男人太不勇敢了，阻止他的不是红绿灯，是自己怯懦却又无私的心。
赵无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时看时间已经凌晨，她脑袋昏沉地环顾了四周一圈，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
家里没有开暖气，她睡着时身上只穿了件针织衫，难免会着凉。
她吸了吸鼻子，关掉电视机，起身走下地去柜子里找到预防感冒的药，而后就着杯热水咽下喉咙。
接着转身进厨房煮醒酒汤，江汀给她发了消息说人在他那喝酒。
借酒消愁吗？
愁的是什么呢？
她逼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杞人忧天，可她真的管不住自己啊。
把醒酒汤反复热了三遍，晏澹才回来，眼尾泛着红，眼神迷离又冷淡，跟着他进来的是沈识凌。
沈识凌疑惑地看着她，她极快别开眼走过去搀扶着晏澹。
在触碰到晏澹温热的皮肤时，她暗自吁了口气，他没有生气到不让自己碰。
“你眼睛怎么比喝过酒的人还红？”沈识凌压低声音问了句。
晏澹脚步一顿，蹙起剑眉侧着脸垂下眸。
赵无絮在晏澹看向她时猛然摇头，“睡太久了。”
“好吧。”沈识凌摸了摸高挺的鼻梁，潇洒转身，“我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沈识凌一走，偌大的房子里就剩下两人的心跳和呼吸声。
赵无絮静默片刻，扯嘴笑道：“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你洗完澡后喝了再睡。”
晏澹神色淡然，用鼻音轻轻嗯了声便往浴室走。
这晚的他们是背对着背睡，一直到后半夜赵无絮都在忍着不靠近他，又是一夜无眠。
隔天早上赵无絮醒来时，身旁已然是空荡荡，今天是周六，她不知道晏澹是去公司了还是出去晨跑了。
丁姨早已做好的早餐，桌上是营养成分很高的粥，她喝了两口就听丁姨在说晏澹天没亮就穿着运动服出去了。
她扭头看向外面的灌木丛，这个冬天异常寒冷，绿叶遭到了打霜变得枯黄干瘪，它们肯定也很压抑吧，为什么转瞬间自己就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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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从我嘴里知道？不相信我的话是吗，那份视频只有我这里有，你不信现在可以来医院。”
姜榆鹭站立在病房里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嘴角勾起抹平和的笑。
不多时，病房门被推开。
姜榆鹭往门口看，沐浴在阳光下的脸笑了笑，“来得挺准时啊，小絮。”
作者有话说：
絮絮提前给澹子哥点了首陈奕迅的《可以了》
第28章 心沉 （修改）
晏澹沉着脸把电话给挂断, 他静了片刻，随后吩咐许助理备车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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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啊。”姜榆鹭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