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仙——长安梨【完结】
时间:2023-10-08 23:24:46

  齐长宁眼底映着失望,她有了孩子寄托之后慢慢放下对襄公的恨,希望这个儿子能有望登上王位那时她便什么也不怕了,可是这个儿子实在不争气的很,与高谦先后出生,两人都十九了,却没有一个人被封太子。
  她抬起就是一脚,将高肃踹在一边,语气恶狠狠,“没用的东西!为你谋划半生,竟都做了空!你可真叫我失望啊!”
  论沉稳她这儿子不如高谦,高谦生母不过是个宫姬,死后才晋了位分,高谦也懂得隐忍,一直不冒头却叫襄公立储之心不定。
  论大气也不如她女儿奉昌,说起高娴,齐长宁心底还有些愧疚,这女儿被她养的性子与她十足十的像,一样的骄横不讲理,从小齐长宁就替她处理淑夫人的事,至今一直没能忘记。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下午四点更!勿跑空
第25章 、长生剑(十三)
  在王宫里,淑夫人赵倚柔不是第一个对她造成威胁的人,却是她第一个想要亲自动手处理的人,没想到被她言语间耳濡目染惯了的奉昌失手杀了她,她也就顺势料理的干净了。
  可惜了,她把希望寄托于高娴,她却疯了。
  齐长宁想起那日画舫刺杀时,她带着高娴去了后船,大批的杀手涌进船舱,娴熟的挥着刀立刻就砍了过来,高娴学过些拳脚功夫,正要替她挡刀,却被她拦下。
  “混账了吗!也不看清楚我是谁!要你们杀的人都在前面!”齐长宁指尖直指宴会的方向。
  杀手们一顿,仍旧是落刀下来,被来救主的护卫抵抗住,等到船舱里杀的遍地血迹,齐长宁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她的杀手里混了真的杀手。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今晚总要有人以性命为代价。等到撤到第二层船舱,她拉着奉昌继续走,奉昌却停下了。
  奉昌虽心高气傲,遇见这样的场景大概也知道了什么,她愣在原地,颤抖着问齐长宁,“母后,那些人是您派来的吗?您想要除掉谁?父王或是庆阳侯,还是叶家人?”
  那时画舫混乱,鲜血满地,齐长宁想混着这些不知名的杀手顺势将这些人除了干净,她也就轻松了,回去后总还有个可辩驳的说辞,就算扶了奉昌上位,她也不在乎,那一刻她是真想襄公死在船上。
  面对奉昌的质问,她不予辩解,杀手真假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她冷着脸对奉昌,“这些事情,你不必管!随我下船,若襄公和世子不在,你就是高家唯一的后裔。”
  奉昌不敢相信,她平日里最是温柔的母后,怎么变的这样狠心?其他人她不管,可宴会之上是她的父王和王兄,她忽然想起来六岁时她失手杀了淑夫人,母后镇定的出奇,不紧不慢的替她处理,她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要是母后在,她就不怕。
  现在她怕了,母后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她没发觉。奉昌退后一步,疯狂摇头,“不!外祖父常教导人不可无情,满船杀手,楼上是父兄,母后怎么能袖手旁观?”
  两人在矮舱对峙,厮杀声不绝于耳,齐长宁不是常人,她就地捞了把剑,此刻眸中狠厉,看清了什么,整个王宫,只有她一个人是外人,高肃高娴是她亲生的又怎样,始终都是高家的人,她笑了起来,眼中有泪,立刻转身背对奉昌,道:“你既不想走,就留下来等死吧!”
  齐长宁走的决绝,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奉昌,听说奉昌疯了,识人不清了,她想大概那是她们的最后一面。
  齐长宁冷眼瞥地上歪着的高肃,“与立储之位只临门一脚,你尚且都不能踏过去,何况我在背后为你所做的一切?”她知道襄公近日有立储之意,于是在前朝散了消息,高肃是个不成器的,竟一点也没能在襄公跟前冒头。
  她随那公公行至牢门前,临行时又回过头看了眼此刻已经站了起来却还没有缓过来的高肃,她语气有些释然,“罢了!都结束了!此事本就与你们没有干系,你好好活着吧!还有娴儿,她虽疯了,总是公主,你……好好照顾她。”
  齐长宁走了,她自认并不是个好母亲,或许从第一个高肃出生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她只有在齐府的那十几年是为自己而活。
  公公领着齐长宁往宫外走往城外走,齐长宁却拐了个道想从宫巷过去城墙看看,公公本想着赶紧带她走,却也始终拗不过她,还是改了路。
  一路畅通无阻,公公有些心慌,过了宫巷正要出宫门时有个人正在路中央站着,公公一看立刻吓到跪下,齐长宁眯眼,来人正是那日的舞姬青绾。
  青绾裹着披风,微微俯身向齐长宁行礼,“王后娘娘。”
  齐长宁不瞧她,不过是襄公身边的一个舞姬,她也听闻这个舞姬好像不一般啊,她这几年一直关心立储之事,只知道襄公得了个妖媚的舞姬夜夜承宠,襄公将她护的紧,是以齐长宁并未见过她几面,今夜算是正面交锋,她嘴角漫上嘲讽,“呵?我还以为是谁?”
  青绾并不恼怒,仍旧是恭顺的模样,“王后娘娘,知道您今夜要走,特来送您。”
  “送我?”齐长宁大笑,“你别以为你是襄公得宠的舞姬我就不敢动你?襄公无情,连位分都不肯予你,你以为还能猖狂到几时?”
  青绾并不在乎位分,听她提起也没有半分变色,唤了人开了宫巷小门,又递给那公公一个包袱,她转身看着宫外目光悠远,“娘娘,宫外山高水长,往后就是自由之身,天高海阔都是繁华之地,您终于不必拘泥于朔城?”
  齐长宁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塌陷,自由与她而言早已是奢侈,她入宫之后从来没人关心过她是否自由快乐,这些事情她都深深的埋在心里,而眼前的这个舞姬却将她看的透透的。
  齐长宁近前几步,她看到青绾流异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嘲讽和嫉妒,却是一种羡慕和惋惜,十几年的王宫岁月教她如何成为凤仪万千的一国之母,现在她忘了那些端庄大度,面上显的有些无措。
  “王后娘娘?”那公公低头唤了一声,齐长宁才回过神,她恢复眸光如初,静默许久叹了口气,“倒是小巧了你。”
  她没有接青绾准备的包袱,临走前给她留了句话,齐长宁说,天下男子大多薄情,襄公也不例外,你好自为之吧。
  青绾苦笑,喃喃一句,齐长宁没听清,却见她笑着送她,“齐姑娘,天下之大,十三州之广,不止眼前这一片朔城,这十几年对您来说没什么可惜的。”
  青绾改了称呼,这一刻齐长宁不再是王后,她忽然有些心疼这个舞姬,探查人心如此透彻,怎么能看不透襄公薄情呢?
  罢了,她也不在乎了,天下之大,不必可惜。
  齐长宁转身上了城墙。
  城墙很高,将沣河两岸景色尽收眼底,沣河往上是灵山,朔城北上是南晋。九国十三州,风光无限好,可惜她被困在小小朔城。
  夜晚的凉风吹的齐长宁有些清醒,她双肘搭在城墙上,眼神逐渐坚定。
  齐长宁入宫十几载,从前的她天真活泼,入宫后为襄公争风吃醋好些年,她开始沾染那些血腥,嫉妒到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襄公薄情,她亦无情。
  她想起那个赵倚柔,忽然看开了,她兴许也以为襄公会厚待她呢?可是都不重要了。那个公公上来的时候早已经被她遣退了,她想她大抵也是活不下去的,她本来也没打算过下去。
  齐长宁翻身上了城墙,她看到自己的绣鞋,释然一笑,就这样结束也挺好,呼啸风声过耳,一声闷响身体落体,血花绽放开来,她慢慢闭上了眼。
  第二日城门守卫开门时发现的齐长宁,她早已经凉透了,身下的血已经干枯,通报给襄公的时候,整个王宫也就知道了此事,襄公不愿再看她一眼,还是齐太史亲自收的尸。
  齐太史步履沉重,他只这么一个女儿,如今殒命,众人却不见他悲恸,似是早有预料,对于他这个女儿,他太了解了。
  齐长宁谋划刺杀一事,毕竟是王后,膝下世子公主成年,到底是以后位入了王陵,往后若襄公驾崩,依旧同穴。
  襄公被王后气急,本来好了点的身子又病倒了,王宫若是交了高谦处理,后宫只惠良人独大,便托了惠夫人代管后宫事宜。
  刺杀一事算是有了结果,可卫玘总觉得背后不简单,后牢的刺客咬舌自尽,离奇的也没了后续。
  周莘知道王后自尽之事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她这几日恢复的甚好,能起床下地了,等颂今说完这事,周莘还有些可惜,为自己谋划半生,最终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兴许也是真放下了吧。
  周莘仰面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悠闲自得,她想着等这几日平静下来,就要问问长生剑的事,她听见身后有些声音,以为是颂今,顺口就叫她别服侍自己了,自己躺着就行,半晌没人回她,她侧过去回头一看,来人竟是叶云山。
  周莘一个鲤鱼打挺,不顾肩上伤痛,迅速站的笔直,而后行礼,“见过叶老先生。”
  叶云山也没拘什么礼,自顾自的坐着,摆摆手也叫她坐下,周莘恍惚入座,他这像极了夏侯复要与他长谈的模样,她立刻给倒了杯茶才垂首聆听。
  “若你父亲还在,如今也与轻鸿一般大了。”叶云山直言,话语似利刃扎在周莘心中。若是夏侯复,必定先与她周旋几句才切入正题。
  周莘不再回避,叶云山肯定也是知道了什么才敢来说,她点点头,“家父若还在,年纪应是四十有三。”
  “你,其实不太像你的父亲。”叶云山抿了一口茶,暗色袍子将他塑造的更加肃穆,周莘不敢直视,只谨慎回答,“人人都说,我像我母亲。”
  叶云山放下茶盏,上下打量她一眼,赞赏的笑了,“从前我还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郎勾的他连仙道都弃了,如今看你眉眼,觉得应是个绝世女子。”
  周莘也跟着他笑,“我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我这相貌万不及她。”
  她想了想,她父亲与叶云山相识应该是周廷来枷楞山的时候,她又朝叶云山行了个大礼,从容恭敬道:“从前多谢老爷子对家父的照料,他脾性不好,为人也狂妄的很,与老爷子相处必定也说过不少狂言惹您生气,还请您多担待。”
  “哈哈哈!你倒是比你父亲懂事!”叶云山笑的爽朗,伸手抬着周莘的胳膊,扶她起来,“周廷确实轻狂不少,那时候口中也出过不少悖逆之言,不管旁人何如,只消自己无悔。”
  周莘眉头舒展,听叶云山讲起周廷,忽然觉得自己并不太认识这个父亲,却又叫她神往。
  “只可惜也因此丢了命。”叶云山叹了一口气,转眼看周莘,面上笑意消散,历经风雨如刀般的眸光直射周莘心底,周莘站不太稳了,等着叶云山的下一句话。
  “我与你父亲也算忘年之交,你是他的女儿,算我半个孙女了,别人或许不知,我看你骨子里有几分像你父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性子。说吧,来我叶家所谓何事?”
第26章 、长生剑(十四)
  卫玘说过,长生剑是叶家的东西,叶云山毕竟是家主,若要拿长生剑必定是要与他接触,如今叶云山就在她跟前,她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周莘站的笔直,迎上叶云山的目光,毫不畏惧,“晚辈,想借叶家长生剑一用,还请叶老爷子成全!”
  叶云山愠怒,面色不善,细想也得知是卫玘与她在枷楞山的缘故,她才知道长生剑在叶家。
  “你可知什么人才能拿长生剑?”叶云山并没有甩袖走人对周莘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欣慰,她觉得这事有苗头。
  “偶然知晓,长生剑传叶家历代家主,应是叶家之人。”
  “不尽然。”叶云山起身负手闭目而立,悠悠开口,“依小辈来说,苒儿年纪小不习武拿不得,仲景武功进益不深拿不得,伯昀是下代家主人选,虽腿脚不便,承家主为后可拿。承渊倒是武功卓绝,亲自拿过,另外除轻鸿和淳儿,仅有两人拿过,你猜是谁?”
  周莘摇头,按这么说,她这个外人更加拿不得了。
  “夏侯家的夏侯复和你父亲。”叶云山说起还有些惋惜,夏侯复与周廷都是他曾熟识之人,如今却难见一面。
  周莘愕然,她从没想过竟是她父亲和夏侯复,若她爹拿过长生剑,那她是不是也……
  她还没有问出口,叶云山给了最好的回答,“叶家并非铁则家族,仲景他日武功更上一层,拿了也不费事,若伯昀继承家主,其夫人必然拿得长生剑,若承渊娶妻,虽是外室女子,借一借倒也有可能。”
  说罢就这周莘云里雾里的表情,又加了一句,“你在枷楞山和画舫宴应该也都与他们接触过了,我这孙儿与外孙皆是人中龙凤百里挑一。”
  周莘深深皱眉,这明晃晃的说媒让她想起来她前年在云州扮男装路过,两家小姐丢了绣球,都掷在她怀里,两家媒人拉着她劝她二选一,选一个娶了总不吃亏,吵的她脑袋疼,那时她尚可以溜之大吉,难不成现在是要她极限二选一了?
  “这……”周莘不知怎么开口,憋了半天有些不太开心回叶云山一句,“老爷子,您若不想借长生剑,我再努力努力,何必拿着叶青公子和庆阳侯来堵我。”
  “我与你父亲认识的时候,尚且没有你,那时我有两个女儿,总想着配一个给他,虽心底觉他是个好儿郎,又嫌他狂妄不肯相许。等他回越国时,才觉这事儿迟了,过后十几年知他有了个女儿,书信上总写着要见一面攀个亲。”
  叶云山陷入那段回忆,继续道,“越国与陈千里迢迢,即便是北晋路程也远,况那些年叶家与卫家并不太平,一再耽搁,最终什么也没成。”
  那几年叶家不大太平,王后之位与叶家隔了两代,叶云山还有个远嫁的女儿,最终尸骨也没能带回来,若叫周廷的女儿远嫁,他也未必愿意,从此这事他便没再开口,原以为周廷去世便没有机会了,没想到他竟还有个女儿尚在人世。
  周莘看老爷子打量她的眼神,约摸觉得这老爷子上心了,她父亲在时也没同她说过还有许亲这回事,也不知是不是老爷子诓她,周莘犯了难,这事儿叫她怎么做都不对,干脆周莘闭口不言,垂在一旁不搭话。
  叶云山也不逼她,“这事儿确实叫你为难,我这两个孙辈确实优秀,选哪个都不太好,你且好好考虑,好了只管给我说,这叶家没人不应的。”
  叶云山话语间隐隐透着炫耀,他说完就真的走了,翻飞的衣角倒是利落的很,留下周莘一个人哭丧个脸,什么不好抉择!现在是挑人的时候吗?她身上还有重任未完,从没想过要同谁一起,她要做的事儿,越少人知晓越好。
  周莘一整个下午都很抑郁,窝在房里太阳也不晒了,门也不出了,叶青来诊脉也让人传话说睡了,卫玘倒是没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周莘这一躺就躺到傍晚,颂今来唤她去用饭,周莘摆手都说不去。
  许是她太久没出现,叶若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奈何抽不开身,只得叫叶苒去看她,这下周莘不好回绝,只好勉强起身迎了叶苒进屋里。
  “周姐姐你晚上也没来吃饭,大哥给你诊脉你也拒绝,娘亲怕你不舒服,叫我来看看你。”叶苒见她脸色不差,像是有心事,她凑近小声道,“你是不是女儿家的小日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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