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我们的牡蛎——爱吃肉好不好【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09 14:33:44

  “哪句?”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伊莎贝满怀豪气,像诗朗诵似的地笑着说。
  阿雯居然眼眶一阵热。
  伊莎贝继续补充道:“我又想到,你和他都是已婚、有过经验的人了,我相信你们有能力,就算以后结局不似预期,也都不会悲悲戚戚、闹得难看,敢拥有就能放下。所以,我就释怀了,我祝福你们。”
  阿雯实在没想到伊莎贝如此反应。还记得在伦敦,将作业和幼稚的同学关在门外,只有她们俩的时候,切换到离婚和将离婚女人的身份,伊莎贝对婚外感情的强烈批判和鄙视,以及两人惺惺相惜的疗伤过程。难以想到,如今她又和一个不忠的人开始了一段感情,自己同时也成了一个不忠的人,而伊莎贝对这段感情的态度居然是吟诗祝福。她已经翻过被背叛这一片儿了吗?她的想法也改变了吗?
  人真的都会变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婚姻外开始的感情到底该怎么评价呢?
第22章 伊莎贝曾经告诉过她,永远不能指望别人给你清风雅誉,能靠的只有自己芮塔现在明白了
  这段日子里,雅各布对伊莎贝格外殷勤。芮塔都看在眼里。
  他们公司环境开放,只要不是直接上下级,并不禁止员工间恋爱。
  那天加班开会,老安走后,雅各布特地跑到伊莎贝办公室,说顺路送她一程。芮塔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根本就顺路。
  还有一次,芮塔正站在伊莎贝身边等着她给文件签字,雅各布把头伸进伊莎贝办公室,对伊莎贝说:“今晚 8 点哦。”伊莎贝点头表示知道了。
  雅各布扭头就走,看都没看芮塔一眼—他觉着自己是老安的秘书,高人一等,芮塔这种新人根本不在他眼里。其实,公司里的其他人也基本只能看到他的鼻孔。所以,芮塔顶看不上他,更觉得他配不上伊莎贝。
  芮塔知道伊莎贝有时间就会在江边公园夜跑,所以故意问:“今晚又要去夜跑啊?”
  伊莎贝说:“不是,去看演出。”
  芮塔心想,一起看演出,是很多男女在一起的催化剂。雅各布那副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能欣赏演出的人。这个老贼。
  这天吃午饭,麦琪坐到芮塔旁边,问伊莎贝呢?
  芮塔双手比了个敲键盘的动作,意思伊莎贝还在工作。
  芮塔从一面起就是麦琪负责的,加上她又是伊莎贝培养的人,所以两人关系不错。
  “哎,最近上面正准备美国总部沟通,关于设置一个 design operation 的岗位。听说是那个咨询公司的提出来的。你认识他们吗?”
  “咨询公司的人啊?不认识。”芮塔挑着菜里的花椒。
  “如果美国同意了,”麦琪小声向芮塔八卦道:“你老板的可能性挺大的。”
  “那是当然,除了她还有谁合适。”芮塔一脸骄傲。
  “不过也不是没有阻力。”麦琪说。
  “就弗里拉嘛。”芮塔有些不屑。
  “还有杰夫。”
  “杰夫?为什么?什么仇什么怨啊?”芮塔疑惑地看着麦琪。
  “你不知道吗?伊莎贝没告诉过你吗?在面试你之前,我们面试过另一位候选人,是杰夫推荐的,我们没有要那个人。杰夫知道还去和伊莎贝谈过话,说是了解情况,其实就是去给压力的。伊莎贝坚持录用你,杰夫也没办法。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人是他侄子。”
  芮塔嚼饭的速度慢了下来。
  另一边,伊莎贝和翠妮一起吃午饭。
  “亲爱的,我打算给查尔斯转正了,”翠妮说:“这还要谢谢你呢,给我推荐这么称心的下属。我说啊,他们 HR 还是没有把握招人的精髓,招人招人,招的就是‘人’啊。”翠妮把“人”这个字读的很重。显然,查尔斯在“人”的层面对上了翠妮的点。
  “这个我绝对同意。”伊莎贝说。两人都面临过或正在面临下属不称心的情况,所以很能互相理解。
  “不过我在‘人’的层面上也遇到了问题,你帮我个忙吧。”伊莎贝故作央求的口吻。
  翠妮将叉子上的沙拉放进嘴里问到:“什么呀?”
  “我闯了个小祸,但也不能算闯祸。”
  “什么呀?你快说。”
  “我之前不也招人吗,杰夫推荐了一个。但是你知道的呀,我下面已经有一个凯特杵在这儿天天恶心我了,我不可能再招一个凯特了,不然活都没法干了,对不对。”
  “嗯,我懂。杰夫推荐的是他朋友吗?”
  “是他侄子!我后来才知道的。”
  “你怕他记恨你?”
  “记恨也不至于吧,怎么说也是大公司 HR 老大了,格局不至于那么小。但哪怕一点过结我也不想有啊。招人这件事确实是我私心了,但是如果因为连带关系影响了工作,那也不能算我有私心,对吧。 ”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别看翠妮慢悠悠娇滴滴,但脑子里的主线永远在。她刚提的几个问题个个直击要害,干脆利索从情况推进到行动。这也是大公司呆久了磨练出来的。问题从不漫天瞎问,“问”之前,要会“听”。太多人不会“听”了。一群不会听的人开会,更是一场闹剧。
  “我看他朋友圈发的,她女儿学钢琴。我好朋友的老公是音乐学院教授,他们每年都和美国那边一起办音乐比赛,得奖的话对以后申请那边的大学很有帮助。你跟杰夫关系近,他经常找你买酒,你帮我跟他提提。”
  “问题倒是不大。不过杰夫喜欢占小便宜的,你跟你朋友说参赛费给打打折可能更好。”
  伊莎贝早考虑到翠妮会这样说。毕竟只让人家去参加比赛太没诚意了,这样的忙翠妮也不好帮。
  伊莎贝说:“参赛费打折没意思,我可以跟他们说说,给她女儿名次好看一点。”“那没问题的呀。”翠妮满意。探到了伊莎贝的诚意,她才接下了这个求助。
  职场之中,你来我往,有多少是利益的相互置换。今天你帮我一下,逃不过后天,我就要还你一个人情。有些忙能帮,有些忙不能帮。这不仅要看自己的能力到不到,还要看你要帮的人有多少决心和诚意,更要看,帮这个忙对自己有什么潜在的好处。伊莎贝翠妮之辈深谙此理。所以,能够成为互换利益的人,代表各自持有价值相似的砝码,因此,才是彼此瞧得上的人。也正是通过这样的利益互换,才能将这些八面玲珑的人拴在一条线上。
  下午,伊莎贝和凯特面对面坐在小谈话间里。气氛凝重,只听得空调出风口处呜呜作响。
  绩效单放在桌上,凯特居然表示她不接受。
  伊莎贝公事公办,给她立下行动改进计划。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伊莎贝心想。
  她没有开过人。外企一般公司文化温和,短短几年的职场中,她还没机会亲自手持利刃,挥刀斩乱麻。
  况且,凯特是一个单身母亲,她需要这份工作。
  所以她暂时没提起违反公司红线的事。
  芮塔走到茶水间,里面有两个其他部门的女生在聊天,因为背对着,所以没看见芮塔。
  其中一个把一份文件往桌上一扔,说:“又白做了!”
  另外一个说,“老安没通过?”
  “根本就没到老安那,那个雅各布就给扔回来了。上次妮娜也遇到这种事,你猜怎么着,同样一份文件,妮娜拿给她老大,她老大一递,雅各布就通过了。你说说,这个雅各布是个什么东西,势利眼,眼睛长在脑子顶上了呀!”
  “唉,你也拿给你老大嘛。不过,这雅各布,也不是很看得上你老大。”
  “整个公司,他看的上谁啊?就天天围着老安转。”丢文件的女生气的连翻白眼。
  “除了老安,还有一个人。”她旁边的女生神秘地一笑。
  “谁啊?”
  “伊莎贝啊,”两个女生把头凑到一起:“没看到最近雅各布像采蜜的小蜜蜂一样,嗡嗡地绕着伊莎贝嘛。他俩同期进来,听凯特说,入职培训那一周上,两人就有点惺惺相惜了,培训时他们那个小组不是还成为了最佳嘛。”
  “伊莎贝可以啊,和雅各布搞在一起了,不就等于在老安那里有了个内应,还能时时给老安吹吹风。这样,弗利拉那还能动的了她啊。不简单啊。”
  “你以为呢,她才多大,就坐到这个位置,在管理层男人堆里,没有两把刷子可能吗?”两人互相碰碰肩膀嘻笑起来。
  芮塔全听到了。
  凯特倚老卖老,且经常在部门同事中挑拨离间。她一直借故不去参与。没想到,她居然传谣传到其他部门了。
  就像一个腐烂的苹果,会接二连三地将周围的苹果传染。
  芮塔当然不会傻到以为伊莎贝是单纯的小白兔。不靠自己拳打脚踢有勇有谋,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尤其对他们这种出身平平的人。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伊莎贝之辈的成功只能依靠见不得人的手段,甚至男女方面的手段。相反,自小成绩优异的他们,早已养成了靠自己的聪慧和努力得到成功的清高,并且多年经验告诉他们,只有这样好运才是他们的朋友。
  她生气这些人背后抹黑成功的人,总以为别人的成功背后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尤其是女人的成功。哪怕他们自己也是女人。
  但是她没有上去制止。她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听谁的澄清。
  伊莎贝曾经告诉过她,永远不能指望别人给你清风雅誉,能靠的只有自己。芮塔现在明白了。
  生气之外,芮塔心里还希望伊莎贝获得爱情,希望有人能和她分担奋斗的辛苦,给她精神上的安慰。事实上,越要强的女人越需要。
  虽然她来公司不久,却看出伊莎贝基本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多少个日夜,既要为公司和部门战略谋划,又要手把手教手下人做事,出了差错永远站出来替下属扛着。和她平级的那些人,都是年龄比他大、资历比她深的职场老狐狸,关系复杂且随利益改变着,周旋在他们之间,她一刻不能松懈。
  大概是工作已经消耗了她绝大部分的精力,让她没有多余的注意力,才对感情的事情显得有些钝感吧。芮塔想着。
  但是,她相信伊莎贝看人很准,一定看透了雅各布的面貌,对雅各布并没有男女好感。
  而对贾斯汀就不太一样。
  芮塔也是希望伊莎贝和贾斯汀在一起的。她对他了解不多,但觉得贾斯汀为人绅士,有高贵的派头又彬彬有礼,会给身后的人 hold 住门,稍有什么就对别人说 sorry—这倒很符合英国人的习惯。就这样一个和人保持着合适礼貌距离的人,那天读懂了芮塔的暗示后,略显羞涩地探头过来小声对她说:“听起来有点傻,你别笑我。”
  想到这里,芮塔按耐不住了。
  她给贾斯汀发信息:你再不回来,有人要捷足先登了。
  过了几分钟,贾斯汀回复说:你对我那么没信心?
  不是他自我感觉良好,是他早意识到事情不会那么容易。
第23章 江水日夜滔滔东流漂泊,却不会冲散月亮的倒影,起伏的涟漪里是留恋,留恋
  月亮又爬到了城市天际线之上。
  贾斯汀在办公室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看着可以告一段落的工作,随后将屏幕合上站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戴上了耳机,把自己扔进音乐里。
  Niki《split》推荐听!“Kinda wish I knew what I meant when I say I miss home,
  Guess I’m forever caught between two worlds,
  Right foot rock, left foot hard place, head & heart at war,
  I do my best between addresses,
  wish I were on either side of the foreign wall,
  Always part of me missin’,
  but no one sees a difference,
  cause I split them all,
  The voice in my head speaks a different language,
  And where I live, they believe, you only have yourself,
  But where I’m from, you’re taught to be somebody else,
  So hellos are short, goodbyes are only half-farewells. ”
  歌词诉说着歌者分裂在家乡印尼和现居地洛杉矶的生活,由这种割裂带来的迷失感,以及文化和身份的认同迷茫。
  贾斯汀眼睛放空出神地听着,每一句歌词都让他想到自己的曾经。
  他曾经也在两个世界里进退维谷,两种文化都看似熟悉,想要完全融入时却被高耸的透明的墙碰一鼻子,提醒他隔阂。
  最浅显的,在英国生活再适应,英语已像手机系统的设置成为脑海里的默认语言,也不可能消失在人群中,第一眼便能识别他是亚洲人,听到任何亚裔的玩笑话总会心里一紧。曾试图和白人一样去 tan晒黑。说别人晒黑了千万别说 black 了,可以说 you are tanned.,在沙滩在沙龙里,用了很多方法,却不过得到几颗形状不规则的雀斑,自己的皮肤依旧苍白,于是告诉自己 save it.消停点吧
  而回到亚洲,很多东西又再也塞不回那个模子里,不是这里多了一块就是那里少了一点,处处彰显着自己的不合时宜,只能如客人般轻手轻脚。
  每当如此,只能拿自己在其他地方生活来解释给别人,也解释给自己。
  没错,自己也在其他地方生活。
  房子有两座,车子有两部,分别在两个大洲。就连名字,他都有两个,一个是 Justin Chan,另一个是陈嘉伟。不同房子和车子里分别放着个城市的用品,不同名字背后是两种身份、两张不同的关系网。
  他已经习惯将两个身份互做替身,有些事在 Justin Chan 身上解释不通,就把陈嘉伟搬出来;那些陈嘉伟不懂的事,Justin Chan 每天都在做。可心里的某些东西无法被分成两份,这唯一的一份辗转腾挪,不停地在两个身份间传递,哪里才是安放之处,哪个才是他自己,Justin Chan 还是陈嘉伟?又或者都不是?
  到底哪个才是他的 identity身份,这里指被自己所认同的身份,到底哪里才是家,还是要永远漂流在两大洲之间的真空地带?他也曾困惑,当自己说想家的时候,到底意味着什么。就像此时身在出生地香港,他依然无法全然觉得自己在家。
  他在 homesick.思乡 想家
  只是,此刻他并非如往常般想着成长地伦敦,而是遥远内地,仅仅几面之缘的那个十里洋场。那里东方明珠灯光璀璨,黄浦江波光粼粼,习习江风可能正撩动某个人的长发,长发掩映中是一对好看的锁骨。
  这个人也许正凝视着江水,眼里也满是漂泊,漂泊。
  像月亮在江水上的倒影般,她浮上贾斯汀心头。江水日夜滔滔东流漂泊,却不会冲散月亮的倒影,起伏的涟漪里是留恋,留恋。
  白天芮塔给他发的信息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
  很明显,他有竞争对手。这点他并不觉得奇怪,没有才奇怪。人人都在追求更好,更好的房子车子更好的工作,好的伴侣不更奇货可居吗?她身边都是聪明人,对他们来说,这更重要。但他认为,对手们什么情况无关紧要。从小到大她肯定没少被追逐,大概早已习惯各类追求,这些左右不了她,她更不会因感动而违背心意接受一个人,即使这要让她背负舆论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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