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心想,前世自己很单纯,爱上李业,想给他生个孩子,留个念想,最后落得凄惨地死去,今生她可不这么想了。
说;“我在伯府长大,我们二房因为我父亲是庶子,在府里没有任何地位,我父亲的个性唯唯诺诺,讨好嫡祖母,嫡祖母还是不待见我父亲,我从小看惯了我大伯父和三伯父房中的小妾千方百计博男人一点宠爱,为庶子争一席之地,庶出子女地位低,在府里艰难,受排挤,我不能让我的子女成为庶出,我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她的父亲是庶子,魏楚是嫡女,正因为见多了,庶子不能承袭爵位,拼命争个功名,嫡子得天独厚,生下来高人一等。
“夫人出身乃大家闺秀,家族落难,夫人才做了外室,以夫人的身世背景,是做嫡妻的,可是现在又能怎么样,如果夫人退一步,虽然名分差一点,荣华富贵,王爷不会薄待夫人和夫人的孩子的。”
“秋雁,如果我这一世的命运只能做妾,我一人被作践就够了。”
“夫人这一生没子嗣,不觉得遗憾吗?”
“遗憾但不后悔。”
“官宦人家做嫡妻,也有妾和通房,穷人没钱娶不起媳妇,所以只能养活一个妻子。”
魏楚道:“寒门学子,一旦高中,娇妻美妾,所以这个世道很不公平,男人可以有很多女人,一颗心分到许多女人身上,却要求女人心里只有自己的夫君。”
秋雁慌忙看看门口,说;“夫人这些话,仔细被外人听了去。”
这世道男尊女卑,弄璋之喜和弄瓦之喜。
早膳,大翠嫂蒸了一盅燕窝,秋雁买了一两上好的燕窝,告诉大翠嫂每日早晨炖一盅。
经过一晚,魏楚的喉咙疼减轻,吃了一盅燕窝,自家做的豆腐脑又吃了半碗,豆腐脑滑嫩,容易吞咽。
换上一件立领的夹袄,遮住脖颈上的伤痕。
正午时分,王宝带着人走进院子。
灶间的门开着,大翠嫂抻着脖子朝门外看。
见几个人手里捧着盒子,两个人抬着一口箱子。
一进堂屋,王宝满脸堆笑,“这是王爷让奴才送过来给夫人的。”
几个人把捧着的匣子放在桌上。
王宝近乎讨好谄媚地笑,“夫人,奴才替您打开看看。”
所有的匣子打开,魏楚扫了一眼,朱红金漆海棠花匣子里金灿灿的,一支翡翠白玉点翠珊瑚珍珠宝石挑簪、一支赤金点翠镶嵌抱头莲、一支展翅金凤挂珠钗。
朱红金漆牡丹花镶螺钿匣子里光华耀眼,赤金累丝镯一对、赤金点翠镯一对、金宝琵琶耳坠一对、翡翠镶嵌戒指一对、金镶珠翠软手镯一对。
还有一对汉白玉如意,一盒香料,贡品龙涎香,一盒燕窝,燕窝是上等的血燕。
地上的一口红木箱子打开。
里面虎皮一张,玄狐皮一张,水獭皮一张,银狐皮一张,紫貂皮一张,各色上等丝绸蝉翼纱、软烟罗、石榴绫。
魏楚看这些首饰都是宫制的。
王宝讨好地说;“这些东西都是先皇和太后赏赐的,皮子是贡品里挑最好的。”
魏楚刚回来时,每晚做噩梦,屋里香炉里经常燃着龙涎香,海运贡品龙涎香一般妃嫔都得不着。
听王宝卖弄,“外头买不到好燕窝,吃血燕夫人补身体。”
自己身体挺好,若不是被李业伤到,李业哄她,可下了血本。
说;“王公公辛苦了,昨天的事,谢谢王公公。”
“夫人说谢,老奴可不敢当。”
魏楚示意秋燕,秋燕取出一个荷包,赏王宝跑腿钱。
王宝接过,捏了捏,眉开眼笑,“谢夫人赏。”
带人回军营复命。
魏楚挑了一张虎皮铺在炕上,不烧火炕上缓和。
客栈里年后清闲,三娘子拿着针线活过来,说;“我来烦你给我打几个盘扣。”
“三嫂要什么样式的盘扣?有蝴蝶扣,琵琶扣,双耳扣,燕子扣,有十几种。”
“妞子的衣裳,我打的扣子不好看,你看着打。”
“那就燕子扣。”
三娘子摸着炕上的虎皮说:“这一整张虎皮,哪里□□的?”
“一个异族的商人送给我相公的。”
“李掌柜没在家?”
“有一桩生意出门两天。”
“李掌柜是生意人,你们家的日子好过。”
三娘看她打的络子,是蝙蝠,蝠通福,说;“妹子,你这是送给谁的?”
“我相公”
“为何不打个同心结。”
同心结,夫妻结缘
“这个好看。”
魏楚随口说。
第24章
◎需要补一下肾◎
北地春迟,三月初,冰雪融化。
魏楚和秋燕上街回来,绣鞋踩湿了,秋雁刷了绣鞋晒在院子里,看见李业进了院子,身后跟着太监王宝。
“掌柜回来了。”
当着人面称呼李业掌柜,背人时称呼王爷。
李业不来的时候,魏楚对外说李业出门了,李业谎称商人,天南地北地走,没人怀疑什么。
王宝掀开门帘,大声朝里回禀,“娘子,掌柜的回来了。”
李业极少白日过来,魏楚帮他脱掉外衣,王宝替李业脱掉靴子,上炕坐。
魏楚问;“王爷,今军营没事?”
“我来告诉你一声,近日去一趟辽阳,你把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同我去,秋雁也跟着吧,一路上好侍候你。”
辽阳魏楚听说过,是北地最大的城镇。
很想去见识见识,说;“王爷此番前去辽阳,军务大事,我跟去只怕不便。”
“本王这次去辽阳,有些事情要办,不宜公开身份,微服前往。”
魏楚问;“何日启程?”
“两日后。”
李业走后,魏楚把林生丁乙和大翠嫂叫来,说;“我和掌柜要出门,带秋雁去,你们在家辛苦点。”
“娘子,放心吧,家里有我们呢。”大翠嫂说。
林生问:“娘子去多久?”
魏楚估算了一下榆关镇到辽阳的距离,说:“少说要一个多月。”
秦江和邓朴带人护卫,王宝随行。
一行车马往北去了。
惊蛰,气温回暖,冻土开化。
马车里,李业头枕着魏楚的腿,魏楚问;“王爷,辽阳据说很大。”
“是很大。”
“有多大?”
“比京城小点。”
魏楚一路逃难到北地,不是游山玩水,再美的风景,只顾着逃命无心看,这次同李业出门,舒适多了。
这辆马车外面看很普通,内里奢华,布置成一间卧房,卧榻松软,一侧有个小竹子书架,床头案上茜素红宫纱灯,官窑茶具,初春时节,往北走早晚凉,炭火盆压着炭,应有具有。
魏楚带了两个箱笼,装着春夏两季的衣裙和日常用品,
秋雁和箱笼在后一辆马上上。
李业慵懒地枕着魏楚的腿,两人姿势亲昵,过一会,魏楚不说话了,李业侧了下身,若有若无地飘来淡淡的幽香,看魏楚在假寐,故意掀她的衣裳,魏楚睁开眼,抓住他的大手,李业反手握住。
翻过她白皙的手掌,说;“别动,我给你看手相。”
“王爷还懂相术?”
“跟街上占扑批八字的一个瞎子学过。”
魏楚半信半疑。
李业一本正经地左看右看,说;“你这一生遇到一位贵人,荣华富贵,钟鸣鼎食,衣食无忧。”
魏楚心想,难道我日后改嫁个有钱人。
“你这条生命线很长,你将很长寿。”
谢天谢地,这一世她不是短命,虽然对李业不大相信。
李业又在她手掌心划着,“你的姻缘线,这一条线从头到尾,你及笄便幸遇良人,白头偕老,从一而终。”
魏楚盯着手掌,“姻缘线在哪里?”
李业的指尖画了掌心一条最长的线给她看,魏楚凑近细瞧,扒着手掌,长长的一条姻缘线,想看什么地方有个分叉,一条线很清晰,贯穿始终,有点失望,抽回手,说;“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
没看见李业的脸色有些难看。
魏楚拿过李业的手,“那我给王爷看看。”
“你懂相术吗?”
“现学现卖。”
李业的手很好看,修长干净。
代表生命线掌纹很长,说;“王爷能长寿,”
“王爷这条仕途线开始曲折,然后一路上行,势不可挡,直至巅峰。”
李业知道魏楚信口瞎编的,倒也心情愉悦。
魏楚又装模作样地看,李业只觉得掌心痒,攀爬上来,到心尖,麻酥酥的。
魏楚左看右看,说:“王爷姻缘线,这条线中间许多分叉,数不过来,王爷艳福不浅,一生有许多女人,王爷受累了。”
捏着他的手掌,极认真地说:“至于身体,掌心纹路清晰,王爷身体康泰,但是需要补一下肾,否则到老了腰酸、耳鸣眼花。”
这回李业抽回手,笑骂道:“一派胡言,简直胡说八道。”
魏楚抿嘴笑,李业忽地起身,把她压在身下,哼笑一声,“本王现在受受累,办你本王还用补肾。”
这是在官道上,马车里笑闹声,外面侍卫听得见。
魏楚急忙求饶,“不敢了。”
李业堵住她的嘴,百般□□。
一行人天黑前赶到清水县,寻了一家客栈落脚。
客栈里,掌柜婆娘颐指气使,叉着腰正骂客栈掌柜,看见有人进来,婆娘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问;“几位客官住店?”
魏楚看客栈掌柜长得獐头鼠目,掌柜的婆娘一脸凶相,这对夫妻不像善类。
瞅瞅李业,李业没什么反应。
邓朴说;“你这客栈最好的房间包三间客房。”
“客官,县城里我家客栈是最干净最好的。”
婆娘变脸快,全然不似方才母夜叉。
大声招呼,“瘦猴子,带客官去后面客房。”
跑来一个尖嘴猴腮的伙计,“客官,请!”
秦江和邓朴和王宝住一间客房,秋雁住一间客房,李业身边的暗卫,分散在客栈附近,镇子四周。
伙计瘦猴出去,眨眼提了一壶热水,“客官口渴喝点水。”
眼睛落在他们带来的包袱上。
魏楚看桌上的茶碗不洁净,嫌弃的眼神。
王宝去马车里提了茶壶茶碗,窠里的茶壶里的茶水是温的。
掌柜婆娘上楼,眼睛直往李业的身上溜,陪着笑脸,“客官,吃点什么?”
魏楚嫌弃脏,朝李业使眼色,李业没朝她看,说;“不用麻烦了,我们带了干粮。”
婆娘看一眼魏楚,目光狠厉,看向李业转瞬笑着说;“没什么需要,客官和夫人早点安置吧。”
婆娘走后,李业吩咐王宝,“去弄点吃的,看着饭铺干净点的。”
关上门,魏楚说;“我看这个客栈的人长得不像好人,贼眉鼠眼的。”
李业说;“你这是以貌取人。”
魏楚小声笑着说;“方才那个母老虎看上王爷了,贪婪的样子,像要霸王硬上弓。”
嘻嘻笑着。
李业瞪了她一眼,魏楚忍住笑。
秋雁打开包袱,取出自带的床单,铺在木板床上。
李业看着说;“女人出门就是麻烦。”
王宝回来,油纸包着一块酱牛肉,一块兔腿肉,一只烧鸡,几个火烧。
魏楚嫌太油腻,让秋雁去马车里取带来的点心。
就着茶水,吃了两块点心,
伙计回到前堂,客栈掌柜问;“我让你观察这几个人,怎么样?”
“小的看跟着的两个人好像不是善茬,”
獐头鼠目的掌柜说:“无妨,我们半夜动手,这两人在另外的房间,我们动手时小心点,不惊动他们。”
伙计说;“送的茶水他们不喝。”
婆娘说;“饭菜也不吃,蒙汗药下不了。”
掌柜说;“按照老办法,等半夜他们睡熟了,我们下手。”
“那两个人醒了发现怎么办?”
伙计问。
“我们抓了人连夜送上山,这回货色不错。”
镇上附近有座二龙山,二龙山上有一伙土匪,匪首叫龙爷,客栈和山上的匪徒有往来,准备把这个投宿的俊美公子献给龙爷。
秦江进屋,伏在李业耳边说了句什么,李业点点头。
伙计瘦猴又来了,提了一壶热水,殷勤地说;“客官,洗漱用的热水,有事唤小的。”
客栈的几个人的面相着实不讨喜。
“放哪里吧。”李业正眼没看道。
魏楚洗漱后,坐了一日的马车,累了,上床靠里侧睡下。
李业躺在外侧。
客房没有窗帘,夜晚月光明亮,李业阖眼平躺着,魏楚已经睡得呼呼的。
夜深人静,后楼没什么客人,十分安静。
房门闩上了。
李业常年习武,耳聪目明,隐约听见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李业给魏楚往上拉了拉被子。
门缝里飘进来一股烟气,迷魂香,李业闭气,用帕子捂住魏楚的口鼻。
不久,房门门栓从外面被人轻轻拨开。
走进来两个人影,是獐头鼠目的掌柜和尖嘴猴腮的伙计。
来到床前,趴在李业脸上看看,伙计悄声说;“迷晕了。”
“快动手。”
掌柜说。
伙计拿出一个麻袋,两人扯着,想套住李业,把李业装麻袋里。
从脚底下装,李业的一双长腿分开,成大字型,两人试了半天,麻袋口小,装不进去,用力掰李业的腿,要合并一处,伙计抬一条腿,掌柜抬一条腿,用尽吃奶的劲,纹丝不动。
掌柜说;“笨蛋,从头装。”
两人又把麻袋口朝上,要罩住头,可是李业的两只手臂垫在后脑,手臂横着,麻袋口还是装不进去,两个人试图把他的手臂拿下来,两人一人抱着一只手臂,掰了半天,纹丝不动。
第25章
◎劫色◎
掌柜和伙计费了半天劲,累了一脑门汗,床上的人动也不动。
掌柜压低声音说;“今邪了门了,这人的骨头这么硬。”
这时,门外进来一人,一个妇人的声,“两个废物,这点事都干不好,还要老娘亲自动手。”
妇人是掌柜婆娘。
掌柜和伙计让开,婆娘挽起袖子,借着月光看床上的男子阖着眼,俊美无俦,咽了一口吐沫,吩咐,“把他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