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和伙计,作势一人抬头,一人抬腿。
掌柜刚伸手,还没碰到人,身体突然飞了出去,直飞出两三米。
随后伙计也飞了出去,砸在地上。
婆娘没看清二人是怎么凌空就飞了出去,咕哝一声;“遇见鬼了。”
上前动手拖扯床上之人,忽然一股大力袭来,倒退数步,坐在地上。
伙计和掌柜面露恐怖,爬起来,两人踉跄争相恐后朝外逃,床上传来一声断喝,“站住!”
二人一回头,几道黑暗中肉眼看不见细微的银光划过,瞬间身体定住了,两人定在原地。
婆娘爬起来,喊着,“杀…..”
人字未及出口,人也定在地上。
魏楚被她喊声惊醒,闭着眼睛,含糊地问;“怎么了?”
李业拍了拍她,“没事,睡吧!”
魏楚翻了个身,面朝里睡了。
李业抓过秋雁换下来的床单,手一扬,床单散开,像幕布一样,把三个人罩住。
侧身把魏楚捞在怀里,魏楚挣了挣,娇哼两声。
大概是累了,这一觉睡得沉,魏楚睁开眼时,屋里亮堂堂的,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扭头赫然看见门口什么东西,用床单蒙着,不对呀,她睡觉时没有。
看身旁的李业呼吸平稳,还没有醒,魏楚从李业身上跨过去,趿拉着鞋走过去。
左看右看,这是什么东西,她掀开床单一角,一双小三角眼直直地盯着她,眼珠动不动,魏楚发出一声短促地惊叫,这竟然是个人。
“大清早的喊什么?”
床上的李业慵懒地声道。
“人,这是一个人?”
魏楚指着说。
“你再看看,是一个人吗?”
魏楚仗着胆子,把床单掀开,吓傻了,三个人。
客栈掌柜和伙计,掌柜的婆娘。
三个人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只有眼珠能动。
魏楚想起武功里点穴,这三个人是被点了穴道。
忽地想起,回身问李业,“他们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昨天半夜进来的。”
“什么,是你给他们施了定身法。”
客栈掌柜小眼睛盯着她胸前,魏楚急忙低头检查自己中衣,瞪了这丑陋的男人一眼。对这几个恶人没有同情,可是昨晚李业和自己亲热,这三个人站在屋里。
懊恼地问;“我,我们…….”
这三个人眼睛蒙上了,可是发出声音听了去。
李业暗笑,我们什么都没做。
魏楚恼恨地上前,一人踢了两脚。
开门叫秦江和邓朴,二人过来,解开三个人的穴道。
踢跪在地上。
秦江问;“你这客栈是黑店,想杀人劫财?”
掌柜结巴,“不…..不……劫…..”
“劫什么?”
秦江踹了他一脚。
“色”
“什么?”
秦江和邓朴一起看向魏楚,邓朴呵斥,“夫人是你这等鼠辈敢惦记的。”
“不…..不是……她”
掌柜知道两个人误会了。
用手指着靠坐在床上的李业,“他”
二人心想,这黑店几个歪瓜裂枣口味太重了,还有龙阳之好,这长相思想还这么猥琐。
掌柜婆娘看她男人说话不利索,道;“我们是想把这位相公劫上山,送给大当家龙爷做压寨夫人。”
两个人瞅着李业,梁王差点给匪首做了压寨夫人。
押解三个人下楼梯,秦江又踹了掌柜两脚,“你知道这是谁吗?土匪头也敢肖想。”
三个人这不是第一次往山上送人,这回眼拙,碰上硬茬了。
被侍卫押送官府。
屋里,李业对犹自吃吃笑的魏楚说;“吃了早膳赶路。”问魏楚;“你想吃什么?
我们上街吃,你昨晚不是嫌弃饭菜油腻。”
王宝进来,听见忙说;“都是奴才该死,买的吃食不合夫人口味。”
几个人收拾了,走出客栈,来到大街上。
县城里一个早点摊上,包子粥、烧饼豆腐脑、羊汤、饼、胡辣汤、馄钝。
魏楚点了一碗豆腐脑,尝尝县城里做的豆腐脑和自家豆腐坊比较。
尝了两口,口感没有自家豆腐坊细腻。
李业要了一碗羊汤,一个烧饼,秦江邓朴各要了一碗胡辣汤,两张油饼,叫了一壶茶水。
吃完早膳,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闲着无聊,魏楚从马车窗朝外看,看官道上有赶着牛车的老汉,骑毛驴的小媳妇,慢悠悠地赶路。
坐马车里魏楚憋闷,说;“王爷,我要骑马。”
李业探头吩咐,“备两匹马。”
秦江牵着李业的黑马,邓朴牵着一匹棕色马,说;“夫人,这匹马很温顺。”
魏楚自己爬上马背。
官道上车马稀少,两侧田地绿油油的,北地这两年雨水丰沛,庄家连年丰收,梁王军队束兵秣马,待梁王解决了后方稳定,发兵争天下,但是还有个隐忧,漠北鲜卑伺机而动,有后顾之忧。
魏楚扬起马鞭子,打了一下马,坐骑棕色马跑起来。
李业跟在她身旁,魏楚骑技不是很娴熟,骑马还是魏楚央李业教的。
跃马奔驰,看到魏楚很高兴,李业也高兴。
正午时分,前方出现一座很大的城池,城池坚固,魏楚勒马,速度减慢,问;“王爷,前方城池我们进吗?”
两匹马并行,李业说:“前方是故城,北地第二大的城镇,中午了,进城吃点东西。”
这几日所到之处,各州府县地界都是一派祥和。
城门看守严,显然这是军事重镇。
进了城,街市繁华,李业跳下马后,刚要抱魏楚下马,魏楚已经灵巧地滑下,轻盈落地。
魏楚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虽则娇气爱哭,临大事时不惧,随机应变,孤身女子竟一路逃到北地,而且站稳脚跟,生存能力极强,魏楚外表弱实则骨子里强。
以前把魏楚关在别院里,李业错误地以为她需要自己的保护,在一起多少年也不一定了解一个人,这次魏楚不跑,李业还不真正了解她,当然他也没花时间,用心地想去了解她,对她像对喜欢的小猫小狗般。
“你想吃什么?”李业问。
魏楚抿了抿嘴,“想去大酒楼吃顿好的。”
“馋猫”
李业满眼的宠溺。
故城最大的酒楼,中午饭口非常热闹,几个人在包间里,李业对伙计说;“把你酒楼里的招牌菜都上来。”
五个人一桌,上了十道菜。
其中一道菜,豆腐点心,引起魏楚的主意,魏楚细细品尝,
这是一道甜品,以豆腐为原料的点心,豆腐口感细腻,软糯。
最后上了一道双色珍珠豆腐丸子汤,用豆腐、胡萝卜、菠菜等原料制作。
看魏楚凝神思忖,李业问;“又想出什么点子?”
魏楚有个想法,道:“穷人吃不起肉,吃豆腐都奢侈,我发现豆腐能做出许多菜肴,而且美味可口,我想如果开一家酒楼,专门做豆腐宴,替代肉类,豆腐是自家产,成本低,这样穷人也能吃得起。”
李业道;“这个点子不错。”
“还是要多出门走动,见多识广。”魏楚这次出门,颇有收获。
“看来我这一趟没白带你来,你可要好好谢我。”
李业睨着她,凤眸中隐有一丝暗昧。
魏楚闭嘴,李业精力过盛,根本不需补肾。
吃完饭,几个人刚走出酒楼,看见右侧一条街跑出来一个人,这男人头发像鸡窝似的,身后跟着一群人追赶,手里提着刀斧棍棒。
男人泼了命的逃命,边跑边喊,“杀人了!”
眼看要追上了,这时候,前方两个巡街的衙役走过来,男人奔过去,抓住两个衙役,“救救我,他们要砍死我。”
追赶的一伙人见状,一溜烟散了。
一个衙役看看他,“陈二,你又惹了什么事?”
“官爷,我没惹事,我发誓我真的没惹事。”
“那他们为什么抓你。”
陈二嘿嘿笑,动了动两根手指,“这几日手痒,赌了两把,他们说我出老千。”
方才那个衙役说;“你早晚让人砍死,。”
另一个衙役说;“你整日不务正业,说不定哪天被人砍死在大街上,没人给你收尸。”
陈二满不在乎,“我命大,小时候我娘给我算命,说我富贵命。”
两衙役讥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李业几个人朝那边看,魏楚发现这个混混的五官俊秀,她偏头看看李业,这混混的长相和李业有七八分相像,高矮也相仿,这世上要找到两个完全一模一样长相的人难。
冷眼乍一看,混混陈三和李业的神态也有几分相似。
李业和秦江邓朴自然也注意到,。
李业凤眸微眯,朝身后的秦江递了个眼色,迈步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魏楚上车后,马车启动,她探出头朝后看,秦江没有跟在马车左右,不由朝混混陈三方才站的地方看去,陈三也没了踪影。
第26章
◎你今日对她这样,来日便能对我这样◎
离开故城,天擦黑时,一行人到了朔江县。
朔江县是个大县,县城里道边上酒楼茶肆客栈。
邓朴先行,找了一家大的客栈投宿。
骑马官道土路尘土飞扬,魏楚沐浴后,乌黑秀发随意挽了个髻,插入翡翠簪,白细布袍,小脸素净。
李业沐浴很快出来,秋雁擦木桶外洒在地上的水。
酒楼的两个伙计抬着三层食盒,送来酒菜。
掀开提盒盖子,一盘盘摆上桌子,三丝鱼翅、参蒸鳝段、罐儿野鸡、清拌鸭丝儿、焖笋、油醋烧白菜、蒸南瓜、白米饭,还有一小坛金橘酒。
秋雁盛了两碗白米饭,放在李业和魏楚面前,魏楚给李业酒盅斟满金橘酒,然后自己又倒了一盅,“我陪王爷喝两杯。”
李业笑说;“你酒品太差。”
“我喝醉两次就被王爷拿住话柄。”
两人边吃边饮,魏楚喝酒后,面若桃花,眼睛水润晶亮。
李业夹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说;“不吃菜光喝酒一会又醉了。”。
魏楚举着酒盅,媚眼如丝,唇角微翘,“王爷,你没有喝醉的时候?”
李业揶揄地说;“以为本王像你呀?”
他生长在皇宫里,时刻保持清醒,一时不慎,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他从未真正喝醉过,喝醉也是装的,麻痹皇兄,对他松懈提防。
魏楚的酒盅放在唇边,突然顿住,指了指隔壁,“王爷你听,隔壁好像有人哭。”
李业习武之人,听力过人,早听见隔壁的哭声,是个女人在哭。
这时,客栈掌柜提了一壶热茶进来,“客官,酽茶解解酒。”
魏楚问:“隔壁有人哭,住的什么人?”
掌柜叹了一声,“说来话长,隔壁住着一家三口,姑娘十七八岁,外地来的,这男人姓韩在家乡开了个小饭馆,有个姓冯的公子去给娘舅奔丧,路过饭馆门口讨水喝,韩掌柜给了他盛了一碗汤,看这冯公子生病了,留在家中,请郎中医治,韩姑娘和冯公子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年轻人做下糊涂事,夫妻俩个知道木已成舟,给姑娘和冯公子定了亲。”
魏楚说;“这千里姻缘一线牵。”
“什么姻缘,是孽缘。”掌柜的愤愤地说:“冯公子只说回家禀明父母,迎娶姑娘,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年了,没有音讯,夫妻俩一合计,带着女儿来找冯公子,只知道冯公子住在朔江县,在客栈住下,在县城找了十来天,才访听到,冯家家境贫寒,家中只有一个寡母,本地有个姓高的富户相中了他,把女儿许给他,这不,冯公子后日就要拜堂成亲了。”
魏楚问;“这么说韩姑娘被人骗了,失了身,没找冯公子理论?”
掌柜说;“韩姑娘找到冯公子,冯公子说当初两个人是你情我愿,自知对不住姑娘,求姑娘放过他,说得轻巧,姑娘清白一辈子毁了,这种丑事又不好宣扬出去,吃了暗亏。”
“碰上负心汉,能有什么法子,娘俩成日哭。”
掌柜的摇头叹气,出去了。
魏楚说;“男人都这样薄情寡义吗?”
李业轻咳了一声,“你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男人有薄情寡义之人,女人也有水性杨花的。”
“狡辩”
魏楚喝了点酒,骑了一日的马累了,爬上床眨眼功夫就睡着了。
李业唇角噙着笑,心说,今天喝了酒倒是老实。
天将亮时,魏楚被嘈杂声吵醒,迷迷瞪瞪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身旁传来李业的声,“隔壁出事了,好像有人自缢。”
“什么?自缢了。”
魏楚一下清醒了,坐起来。
李业躺着没动,“没死成,听着像是隔壁那个姑娘。”
魏楚趴在他脸上,“有人要寻死,你还能无动于衷。”
“自己不想活了,别人还能怎么样。”
魏楚下地去看。
李业不放心跟着她过去隔壁客房。
韩姑娘已经救了下来,母女俩抱头痛哭,母女俩住一个房间,多亏妇人担心女儿,没睡实,发现女儿上吊了。
客栈掌柜庆幸没有人死成,不然他这个客栈可就没人敢住了。
惊动了住店的客人,围在门口议论,骂姓冯的负心汉。
魏楚进屋,听妇人哭着说;“要死咱娘俩一块死。”
“你死了,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迎娶新人,早忘了你这个黄泉路上的旧人,为一个负心人值得吗?”
魏楚的话一出口,屋里门口的人都静下来。
姑娘羞愧,掩面痛哭。
魏楚掷地有声地说:“你既然决定死了,出了这口恶气再死不迟。”
中年男人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这位娘子,我们何尝不想讨回公道,可这种事说出去丢人现眼,这名声…….”
说着,抱着头深深垂下。
魏楚道;“名声比命重要?你死了,害了你爹娘,害你的人,逍遥自在,你甘心吗?”
李业咳了声,女人的名节确实比命重要。
韩姑娘猛地抬起头,“娘子说得对,我不能便宜他,便是死了,也拉他一起。”
魏楚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朔江县一户冯姓人家办喜事,门口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冯家攀上富户高家,这是岳父送的宅子,高小姐的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