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到第二天天明,赵蓁也没有见到裴淮。
早膳过后,魏紫终于打听到了消息:“裴世子昨夜和昭云长公主出府了,到天亮才回府,匆匆洗漱就出门上朝了。”
魏紫心中不忿连连皱眉,赵蓁却不为所动。
只是,傍晚时分裴淮过来用膳时,她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赵萼被你打伤了,赵葳是不是进门就骂。她从小仗着马氏得宠,一直骄纵,你没对她也动手吧?”
原本以为裴淮会轻蔑地附和几句,谁料他却将视线转到了别处:“赵葳?她何时来过府中?”
赵蓁微微蹙眉。
裴淮在说谎。
第16章 ◎赵蓁,我当真应该恨你!◎
第十六章
赵蓁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定定看着他,视线扫过去,直直刮着他的脸。
裴淮眼神却丝毫没有躲闪,想了想,他改口了:“是,她来过。”
然后,就没在往下说。
既没有解释他之前为何撒谎,也没有解释赵葳为何而来。
赵蓁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开口,知道自己也无须多问了,没有结果。
心中思量后,她终于试探问:“你和赵葳何时成亲?”
裴淮仿佛白日见鬼,用一脸不可置信眼神凶狠地瞪着她:“阿姐,你说什么胡话!什么叫我和赵葳成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算你嫁给周怀瑾,我也不会娶赵葳那个女人!”
赵蓁不知为何心头一松,她皱眉不满地回瞪:“好好说话,不成亲就不成亲,什么叫我嫁给周怀瑾!”
裴淮转怒为喜,他一把握住赵蓁的双肩,仿佛抓住了天大的希望:“阿姐,先帝不曾给你和周怀瑾定下亲事?”
赵蓁肩膀一甩,狠狠甩掉他的手,在看见他眼中如火焰般跳动的光芒,被刺得不禁微微别过头:“你又胡说什么,父皇当初只考虑过无甚根基的状元王浩然,哪里会让大长公主的嫡长孙尚主。”
裴淮仿佛听见了这辈子最大的喜讯,他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还喃喃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然后,他又突然回转身,拉着赵蓁对面对坐好,锁链哗啦啦的响动让他微微蹙眉,但他还是郑重其事告诉她:“阿姐,裴宴之这辈子都不会和赵萼兄妹有什么瓜葛。当然,我揍他时除外!”
赵蓁只觉心中大石落地,但始终觉得哪哪都不对。
纵使他答应不会联姻,但让她被囚在辅国公府不得自由,就是他故意为之。
这几日,她看似从不开口询问,但这件事总是犹如一个尖刺扎在她心头,就是不想起也会隐隐觉得刺痛。
而且,两人一同出去到底去做了什么,他更是只字不提。
心中微微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
许多事都经不住深想。
父皇母后的鹣鲽情深是假,裴宴之的感情又有几分真。
感情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多费心思,眼下,她一个阶下囚更关心的事,是自己何时能通过“谋逆案”大白天下获得自由,同时要让赵萼母子的奸计让天下人尽知,也让胞弟不再含恨九泉。
但她几欲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到底还是转圜了一下,“阿蕴的事如何了?”
裴淮倒是知无不言:“王成亮狱中咬舌被发现了,大夫看了后说无大碍,昨日夜半有人来行刺……”
赵蓁认真听着。
看得出来,裴淮很认真想要将当年之事查清楚。
或者说,他知道谁是主谋,只是想将主谋当着天下人揪出来。
如此,他好像也不曾背叛。
赵蓁心中思量后,决定暂时放下尊严,和“主审管”谈一谈案子。
“阿淮,我……”赵蓁开口还有些迟疑,毕竟在他面前,她一直以长辈自居,因为自己的失误低头向亲手带大的小辈求情,似乎有些拉不下脸面。
可开了口也后面的话也就顺当了,“我当初被赵萼的人重伤并扣上了谋逆的罪名,其实并非被心腹出卖,乃是故意为之,朝野内外我都安排好了,有人会我叫屈,也有人会为我推波助澜查找阿蕴死因,只要赵萼不敢直接将我处死,无论谁审理所谓谋逆案,我都能堂堂正正翻案。只是没想到,你是主审官。”
所以,如果你还没有背叛,请你这个主审官开始审案,还我自由。
她说完,眼神平视裴淮,神情是一贯的从容镇定,但若是细辨,还是能从她字里行间听出隐藏极深的祈求之意。
她看着他的眼睛,有些焦急地等着他的答复。
裴淮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沉默再沉默。
他比任何人都想还她自由。
可是,她自由之后呢?
裴淮心中自嘲的苦笑。
她再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莫说晚上同榻而眠了,她连大长公主府的府门都不见得会让他跨进去一步!
那还放她走吗?
“阿姐,先皇若是没有给你定下亲事,”裴淮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声音,无耻又大胆,“你为何不能嫁给我?”
他用问话替代她迫切想知道的答案,赵蓁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被眼前这个主审官恢复清白,从而获得自由了。
他其实说得很明白,他要亲事,她要自由,相互交换,买卖自由。
之前所有感情被这一刻的嫌恶全部替代,赵蓁惊讶自己竟然也会对眼前之人有“熨帖”的感觉,理智再次回笼,脆弱的防守改为主动的痛击,她一边在心里通骂自己也如同闺阁小女儿般肤浅,一边开口再也不留情面:“阿淮,阿姐想起那晚,就觉得恶心。在阿姐眼中,你们四人和阿蕴一般无二。如果嫁给你,阿姐会觉得在对亲弟弟下手,禽兽不如。”
她的话直白到没有任何遮掩,就这么平静地说了出来,仿佛只是在说今晚菜有些咸了,而不是在说她认为的他们之间的龌龊事。
不同于赵蓁的过度平静,裴淮显然第一次这么直接被说“恶心”,非常不适,他抿唇不语,唇线都开始绷紧。
可他没料到,后面的话更加露骨。
“当然,阿姐也可以为了获得自由、登上高位而答应嫁给你,只要忍着作呕的感觉,夜晚行夫妻之事时,阿姐也能做得不比任何女子差,甚至,你想要阿姐,阿姐随时恭候,青楼头牌的卖笑恭维阿姐不会,但绝对会让你失望。还有,阿淮你不仅脸长得好看,身体也好看,虽然说阿姐痴长几岁占了你的便宜,但阿姐很满意――”
“够了!”裴淮终于忍不住,一句大吼喝住了赵蓁的话。
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近前,哗啦啦的锁链声中,他脸色铁青地质问她:“阿姐,你当我是什么人,又当自己是什么人?”
赵蓁却一脸无所谓,她神色平静地抬起另外一只手,轻抚他有些扭曲的眉眼,刻意调笑的眼神中带着暧昧:“淮弟,莫要动怒,既然你提出了你的条件,不妨也听听阿姐的。成亲的事嘛,日后再说,毕竟到底以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你想要阿姐,也许是你多年执念了,一块肉吃不到嘴里就会永远惦记,也罢,如今阿姐成全你,也希望你得偿所愿后,放阿姐自由。如何?”
裴淮气怒交加,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有一瞬间眼前除了金星在乱舞,什么都看不清,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眼神里淬了毒,死死盯着她因混不在意而毫无波澜的神情,心中怒气更胜,捏着她手腕的指节慢慢收拢也不曾发觉。
直到发现她的胳膊在微微颤抖,才看见她的手腕已经有了一圈淤紫。
裴淮眼睛里瞬间涌/出/血丝。
阿姐,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
他重重甩开她的手,看着她因为他的力道而站立不稳,心里除了铺天盖地的恼怒再无其他。
“赵蓁,我当真应该恨你!”
他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然后,狠狠掀开帘子,扬长而去。
第17章 ◎一个被锁链绑缚,浑身无法动弹的女人!◎
第十七章
赵蓁看着疯狂摆动的帘子,眼神直直的,不知道在看帘子,还是在看影子。
心口处有些微刺痛,仿佛这道柔软的布帘是一把利刃,把她坚硬的心脏给划开了一道口子,寒风如利刃般舔过,她直觉又冷又疼。
难得有些恍惚,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刚才好像……
把买卖谈崩了!
迷迷糊糊回想自己的所言,的确坦诚,但也够无情的。
但和自己以往言行不太相符。
她是气糊涂了?
但她又气什么。
“裴世子――”屋外魏紫惊讶的声音伴随着渐渐离去的脚步声地响起,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魏紫一脸担忧地进来,刚要问些什么,赵蓁无力地挥手让她退下。
屋内一片死寂。
赵蓁站在原地站了一会,乱麻一般的思绪被手腕上钻心的剧痛驱散。
不过有些淤紫而已,连小伤都算不上,她面无表情地缓缓转动手腕,缓解痛楚。
既然自由无望,她就该选择另外一条路。
姚黄那边,再有一个多月就应该万无一失了,这一次,她就算再不希望看到玉石俱焚,也没有退路了。
想起时候要收拾残局、对付那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她已经感到头痛。
但事先也考虑过,稍微辗转一些而已。
心中宽慰自己。
赵蓁突然发现,自己只要摒弃那些所谓的熨帖感怀之类的念头,思考的时候就非常冷静。
以后,也应该如此。
赵蓁心中对这样的决定很满意。
她恢复了以往从容,淡定地踱到床榻边,正准备让魏紫进来洗漱歇下,却听见魏紫的声音自己响了起来:“裴世子!”
赵蓁刚要疑惑,却见帘子又被重重掀开了。
裴淮大步迈了进来,他脸色阴沉,眼底的寒意比起屋外的冷风还要刺骨,他几步就来到床榻前,死死盯着抬眼看着他的赵蓁,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要将她嚼碎了一口吞下。
他要紧了牙关,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赵蓁看着对面之人去了又回,一脸风雨欲来的模样,除了有些意外,心中倒是已经平静至极。
刚要问一句“何事”,手腕又被他捏住,这次的力道更大,她还未做出挣扎反抗,随着锁链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她已经狠狠撞进他怀中。
“赵蓁,”裴淮脸色铁青,眯眼危险地盯着她,“你说话可算数?”
他另外一手毫不留情地用力地摁在她腰背上,五指张开稍微一个用力,她的整个药/肢就落入了他的掌控中。
怀中人的药/肢不过刚挣扎着扭动了一下,他就收拢臂膀,整个将她圈牢牢住,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儿时跟在身后的小尾巴,现在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
赵蓁被他死死圈住,隔着几层衣料都能感受到他坚实宽厚的胸膛和肌肉曲线起伏的臂膀,他的臂力和爆发力不是自己能比的。
她说服自己放弃无用的抵抗。
手腕再次被扼住,还是相同的地方,剧痛叠加倒是让她心中清明。
理智告诉她,现在她出于绝对劣势,反抗毫无用处,冷静下来谈“买卖”才是最妥当的选择。
没有了刚才莫名其妙的愤怒,她就算被他犹如猎物般牢牢缠住,谈“买卖”时也因为头脑清楚而精明了而不少,她语气镇定从容:“一般而言,作数。”
当然,也有不作数的时候。
这个由她决定。
裴淮脸色依旧铁青,眼睛里渐渐布满血丝,眼神凶狠地盯着她一瞬不瞬,开口时无情的欲语气仿佛不是问心爱的女人,而是在问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你刚才说答应嫁给我,可是在这一般之内?赵蓁,想要自由是吗,只要答应我,还你自由便是!”
赵蓁下意识又挣扎了一下,不出所料被禁锢得更厉害,两人之间再也没有留下一丝空隙,她只觉胸口似被硬生生往铜墙铁壁处狠狠地挤压,她愣怔了一瞬,眼睛死死瞪着裴淮,仿佛看着下作的登徒子。
裴淮一心只想听到她的答案,脸色狰狞,心中发狂,恨不得马上和她定下婚书,哪怕下一刻就要命丧黄泉,也要见到一纸婚书,如此,死了也能瞑目。
待感受到胸膛间柔软的触觉时,尚且来不及有什么反应,一个狠狠的巴掌已经甩到了他的脸上。
赵蓁这巴掌没能用出多少力气,但她被裹挟着还能腾出手来打人,一来出其不意,二来也是自己身手了得。
裴淮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马上,他脸上恢复了阴沉,甚至,还有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
他缓缓挑起眉毛,舌头狠狠天/了舔被打了的腮帮,微微眯起眼睛,像是一只猛兽突然醒悟过来,抓到了猎物不止可以放在利爪下玩耍,完全可以利齿撕碎了吞入腹中,好好享用。
他的眼底闪烁着兴奋和无所顾忌的光芒,细细地打量利爪中的礼物,似乎在思索从哪里下嘴。
赵蓁被这样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得有些不适,也在心中恼怒自己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既然是想好了要谈买卖,那就有个你来我往,漫天要价坐地还价,好好谈慢慢谈便是。
太冲动,可能会谈崩,自由遥遥无期。
赵蓁对自己的行为作出严厉的指责,刚要打算说声“对不住”以做弥补,可她却永久丧失了开口的机会,两片薄唇狠狠堵了上来,不像是轻吻,更像是吞吃,她的纯/舌一下就没入他的口中,似乎连呼吸都一并被剥夺。
再如何说服过自己,临了的耻辱感还是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
那日还能说是中了招而神志不清,今日可是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被视作亲弟弟的男人无情的羞辱,尊严被无情地践踏,贞洁被残酷的掠夺,她只觉无尽的羞辱和痛苦。
他的吻越来越激烈,赵蓁被迫扬起头迎合他的姿势和力道,她羞愤难当,浑身都在战栗,因为那个出其不意的巴掌,他甚至有意将她两个手臂都反剪到了身后,一手牢牢捏着她的手腕,一手摁着她的腰背狠狠按在自己怀中。
那种强势又霸道的姿势,极尽羞辱,让赵蓁几乎想要当场自戕。
赵蓁一边羞愤欲死,一边在心中告诫自己再忍一忍,既然准备豁出去了,这样的程度可能只是开始。
可她再如何告诫自己,她一贯的尊严都忍不了了。
裴淮发疯般一边狠狠啃咬她,摁在她身后的手也开始游移起来。
他先是胡乱/磨着她的后背,然后,像是食髓知味般将手掌放在她不算纤细但很是柔韧的药肢上,手指细细摩挲,片刻之后,他竟然往下探去。
裴淮微微闭上眼睛,只觉心中太过兴奋所以眼前华光四射,他感觉整个神魂都在彩云间飘摇,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欢愉几乎将他彻底淹没,他嘴里吸吮她的甜蜜,掌中是她鲜活的身躯,意识朦胧中,心里似有模糊的感觉让他的手一直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