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这么难——寄秋【完结】
时间:2023-10-14 14:56:03

  其实在风家夫妇离京之前,两人曾经到过靖王府,与司徒渡夫妇长谈了一夜,可是司徒渡和段轻烟还是选择留下,京里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了。
  「母妃,没有谁对不起谁,是我们没有撕天的胆量……」
  他很羡慕风灵闻、风灵凌,他们有对了不起的父母,当年敢直言拒绝皇上的赏赐,而他的爹娘不敢,皇上做什么事都是对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违背。
  他怨过父母的不作为,不抗旨拒婚,可是回过头想想,他何尝不是这样,放弃所爱,选择保全靖王府。
  「住口,你癔症发作了吗?」虎目一瞪,司徒渡大声喝斥,一身威仪令人不敢逼视。
  「父王……」司徒风华面色一敛。
  天,太高,只能仰望,他什么也不能做,连说都是犯了大忌。
  撕天,是要把皇上撕了吗?他敢一时激愤说出口,却做不到,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他身后还有一族宗亲,他赌不起。
  「爹爹,娘,今日不是我们夫妻认亲的日子吗?怎么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是不满意我这个新媳妇吗?」
  春风般的轻柔嗓音一出,瞬间吹散了一屋子的抑郁,包括心有郁气在内的司徒风华、司徒渡夫妇都心头一轻,感激的看向眼神清澈如水的风灵犀、她光站在那里就给人圣水洗涤过的澄净:心神迅速的平静下来。
  「娘,您就给一支步摇未免太寒酸了,娘子的嫁妆瞧见了没,您儿子日后有福了,躺着吃喝一世无成都行。」配合妻子的司徒风绝口中喊娘,与兄长的母妃做个区分,显示母子的亲晒,同时也打脸司凤。
  一支玉步摇而已,眼界怎么这么小,不顾脸面的大呼小叫,司尚书穷得没给陪嫁吗?连个小玩意也非要抢到手不可,名门千金也不过尔尔,白担了盛名。
  「没出息,你还想靠媳妇养你不成,她的嫁妆是她的,我还没刻薄到当个吸媳妇血的恶婆婆。」段轻烟笑着朝二儿子一碎,看似骂他不长进,实则是在摆显,二儿子、二儿媳都是都是顶顶好,男俊女美佳儿佳媳,她满意到不行,阖不拢嘴笑得开心,谁也不能坏了她的好心情。
  「哪儿不刻薄,从我嫁进来第一天就没给过好脸色……」内心不服气的司凤小声嘀咕着,就是嘀咕声有点大。
  她的话别人听到了,可是没人理会,当做屁话。
  「娘当然是好婆婆,没得嫌了,这步摇我很喜欢,谢谢娘。」风灵犀欢喜的让人收起来,随后又让丫鬟送上她给公婆的见礼,一对血红色玛瑙雕琢的交颈天鹅和天青色月光杯。
  前者雕上靖王夫妻的名字,意喻两人情长意合,后者倒入葡萄美酒,红色酒液一倒入宛若宝石,一入口中甘醇无比。
  「咦!这是……」看到天鹅翅膀下的字,司徒渡蓦地睁大眼,纵是铁骨铮铮的男儿眼中也泛着泪光。
  风灵犀笑眼盈盈的与夫并立,「您没看错,是我爹雕的,他说兄弟多年占了您不少便宜,您却对他始终如一的好,他没什么好回报的,就雕两只鸟送您,不过他也说了,鹈蝶情深指得是他和我娘,没您们的份,让您们看鸟羡慕。」
  「哼!不稀罕,有好事他先得,跑腿的总是我,他好意思送对破鸟就想抵消。」司徒渡嘴上说不稀罕却爱不释手,眼底流露对结拜二哥的想念,连同月光杯叫人收好。
  「你就嘴硬,当年还不是乐呵呵的人家指东就往东,人家指西跑得可起劲了,没第二句话,只差没叫声祖宗。」回想起过往,段轻烟彷佛年轻了好几岁,脸泛红光。
  司徒渡很想板起脸装出王爷威仪,可被妻子泄了底,他呵呵干笑,「我打不过他呀!你不知道他有人间凶器之称。」
  「人间凶器?」她爹?那个对女儿百依百顺,女儿奴兼妻奴的爹?
  对于公公口中的形容,风灵犀很难和亲爹对上号,打她懂事以来,她爹就是个笑脸迎人的大奸商,笑里藏刀的挖坑给别人跳,对付敌人兵不血刃。
  「吱!孩子在呢!说什么胡话。」段轻烟责怪的瞪了口无遮拦的丈夫一眼,转头又和颜悦色的看着二儿媳妇,「别听你公爹的,他这是嫉妒你爹娘生了个好女儿,不像我 们只有三个浑小子。
  司徒风绝抗议,「娘。」您用不着捧媳妇就踩儿子一脚吧!我才是亲生的,亲儿子。
  她手一挥,让亲儿子滚一边去,情绪略微高昂的拉起风灵犀的手,轻拍了两下,而后将凤衔珠九转玉步摇往她发间一插。「今日起,你便是我靖王府儿媳,有我在的一天,王府里的事你都能全权做主。」
  这是放权的意思吗!
  所有在场的亲戚为之一愕,却无人驳回,认为她做得不对,只是相较起来入门五年的司凤就显得立场尴尬,身为长媳的她要如何自处,明显被挑挤在外,不得人心。脸色铁青的司凤不负众望地跳出来反对,「我不赞成。」
  呵!一唱一搭的,是想让她难看吗?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婆媳和睦,一家子多和乐呀!她倒是这和乐画面中的唯一不和谐,她再不跳出来拿回自己的东西,只怕日后王府无她立足之地。
  「我也是靖王府的一分子,还是名正言顺的长媳,我都不能在府里当家做主,一个刚入门的新妇有什么资格掌家。」该是她的她半步不让,没有人可以从她手中夺走。
  「你还不是靖王妃,王府的事我说了算。」语气一冷,段轻烟没给司凤留脸,话里之意是等她当上靖王妃再来猖狂,此时就得乖乖地趴下,找谁撑腰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我不服,我们进宫找贵妃娘娘评评理,我就不信这世上没地方说理。」她又搬出司贵妃这座大山来压人,司凤很清楚靖王府还是十分忌惮宫里的势力,枕头风一吹,不知谁家又要挂白了。
  「贵妃娘娘很闲吗?想见就能见到。」一派天真的风灵犀眨着水亮眼儿,不解皇宫内院是想进就能进吗?那还不如寻常百姓家,进屋子前还有道门呢!非请勿入。
  司徒风绝面上带笑,眼里却浮着讥诮,「你想见自然见得着,我们认完亲就得进宫谢恩。」
  「今天就得进宫谢恩?」她秀眉一蹙。
  「嗯,若非皇恩浩荡怎能成就一桩美事,我们要感谢天恩的成全。」皇上不点头,他们是成不了亲,身为异姓王府的子弟,婚事不由自己做主。
  还有这样的?一堆溢美词就因为天子的「高抬贵手」?
  「我听夫君的,皇上真是个好人。」风灵犀嘴上是在称赞,不知怎地却有种讽刺意味。
  「噗哧」一声,忍不住的笑声一出,众人才注意到另一个丰神如玉的少年,是司徒风绝的三弟,司徒风琰。
  「我……呵呵……不是有意的,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说皇上是好人……」这跟街上卖豆腐的说豆腐好吃有什么不同。
  「你认为皇上不是好人?」风灵犀纳闷道,这很好笑吗?
  司徒风玫一愕,挠着后脑杓干笑,「皇上当然是好人,大大的好人,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好人。」敢说皇上不是好人,脑袋还要不要了?他很惜命的。
  「那你在笑什么?」笑错了也会出事。
  笑……呃!叫他怎么接话,好为难。
  司徒风琰吞吞吐吐半天,终于挤出解释,「是……小嫂子说话很风趣,当弟弟的自然要捧场。」
  「小?有多小,你也不见得大我多少。」风灵犀最恨人家用「小」来形容她,二嫂就二嫂,哪来的小嫂子,听起来轻佻,不庄重。
  被新嫂子逼到快跳墙的司徒风琰直挠耳,赶忙以眼神向二哥求救,你的娘子很凶残你知不知道,媲美凶兽。
  「犀儿,别逗他了,放他一条生路。」司徒风绝朝三弟一挑眉,老三,你欠我一回。
  大恩大德,不胜感激,来日必报,司徒风琰做了拱手礼,表示二哥的解救他牢记在心。
  她水眸眨了眨,垂目,「听夫君的。」
  怎么这句「听夫君的」听来有点怪,饱含杀气?司徒风瑾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他看看笑得喜气洋洋的父王、母妃,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大哥,二哥的神情也无异常,难道是他的错觉?
  「犀儿,这是三弟,大哥、大嫂你见过了,还有族中的宗亲……」司徒风绝始终握着妻子的手,带着她一一认亲,同时也收了不少礼,给了不少礼。
  司徒一族枝叶繁盛,长辈、同辈就有两百多人,小一辈的晚辈更多,但不是每一位都到场,只有表现较出色的一些人才能进靖王府,与靖王府各个主子攀关系。光是认亲就耗去快一个多时辰,再摆个桌用膳,大半天就过去了,靖王府还得派人进宫告假,说是族亲繁众赶不及入宫,要过午之后才能见驾。
  可过了午后还走得动吗?
  夜里没睡沉又一早起身问安的风灵犀很想再歇个晌,可皇帝不急,急死后宫嫔妃,才用完膳就接连好几次催促,有章皇后,司贵妃,德、良、贤、淑四妃,夫妻两人便整理了仪容,乘车进宫。
  此时的淑妃可不是当年皇上潜邸时的苏淑妃,而是已经去了四任,第五任的萧淑妃。
  后宫的女子向来寿不长,除了少数攻于心计的,大多不超过三年便香消玉殒,美人薄命,因此才有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因为人都死光了,不递补新血谁来服侍日夜操劳的皇上,而存活下的嫔妃都老了,比不上十五、六岁花骨朵般的小姑娘。
  「你靠着我睡一会儿,等到了宫门再唤醒你。」可怜的小东西,瞧把她累的,夜里得节制些。
  「万一睡过头呢!」她不怕皇后为难,她可是有备而来,风灵犀往胸前一捂,像是带了保命符似的轻拍了两下。
  「睡过头就睡过头,皇上不会下旨将你推出午门斩首。」他说得是实话,皇上对岳父岳母的包容宽得令人难以想像。
  「嗯!你真好。」
  一说完,她靠在丈夫怀中沉沉睡去。
  *
第六章 皇后娘娘的恶意(2)
  当进入金碧辉煌的皇宫内院后,睡了一觉精神头尚佳的风灵犀环顾四周景致,惊觉这是个关人的金笼子,美则美矣,却缺少生气,经过精心照料的花草树木都显得死板,让人感到莫名的胸滞。
  难怪宫里的女人都有点不正常,整天不斗来斗去就呼吸不顺畅,人一压抑久了会开始找出路,但是入了宫,除非死,否则出不了宫,困在狭小的笼子里无法自在,最后不是把自己逼疯,便是让别人变成疯子。
  「请司徒二少夫人在这稍等,奴才进去禀告。」肤白声细的老太监弯着背,佝偻的走进一处华丽的宫殿,他灰浊的眼中一闪冷光。
  看他走远的风灵犀卸下挂在脸上的浅笑,莲步轻移的打量所处的地界,这里离皇后的宫殿可不近……让她在这儿等,怎么看都不对劲。
  不过究竟是针对她,还是宫里的规矩,风灵犀不想去认真探究,见招拆招就是。
  东娇也发现了问题,皱眉问:「二小……二少夫人,我们真要在这里等吗?」看那老太监满脸阴沉,准是不安好心。
  依照规矩,命妇进宫只能带一个侍候的人,风灵犀便把比较机伶的东娇带在身边,而武功最高的北凤在宫外接人。
  北凤和世子妃司凤名字相冲,为了这件事司凤非常不满,非要把北凤的凤字改掉,可风灵犀口头上说要改,但北凤还是叫北凤,不改,估计世子妃知情后又要暴跳如雷了。
  「你不想等?」
  瞧这风景多好,左有荷花池、右边是奇石怪树的假山,中间这条道儿铺着青玉石板,一看便是五行八卦阵,人一走入其中,怕得绕上好几天才会被发现。
  皇后也真是客气,怕她无聊便先让她玩一会儿,这份深恩厚德叫人没齿难忘。
  像是不解世事的小姑娘,明眸剔透的风灵犀小脚往青玉石板一踩,玩儿似的左脚跳、右脚踩,时而东、时而西,一蹦一跳玩得开心,还摘了朵荷花放在鼻下轻嗅。
  美人、美景,好一幅图画。
  别人破阵要花七天七夜,她绕一圈不到一刻,身为天山老人不挺受教的徒孙,这点小把戏难不倒她,她更擅长上古陵墓的机关破解,她当了几回盗墓贼。
  东娇紧张地问:「二少夫人不觉此地有些阴气森森。」
  明明头顶上顶着炎热日头,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热,反而一阵阵寒意袭来,由脚底嗖地窜到脊堆骨,再钻进脑门。
  「死的人多了自然阴风袭人。」人怕鬼、鬼怕人,只要不做亏心事,鬼有何惧。
  「这里死过人?」不是没杀过人的东娇忽然矫情,两臂叠放放在胸口互相搓摸,似乎可以磨擦生热,祛掉寒气。
  风灵犀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哪个地方不死人,你有见过寿与天齐的人吗?是人都会死。」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二少夫人,这儿真的很阴寒,对您的身子不太好。」先不管到底是灵异上的阴寒还是因为有湖多草木造成的冷,她是习武之人都觉得冷,可见问题不小。
  「我知道。」但她不能走。
  风灵犀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只小袋子,从中摸出一物往嘴里放,看得东娇纳闷不已。
  「要吃吗?」
  东娇摇头,下人怎么僭越吃主人的东西?
  她只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风灵犀笑着回答,「红枣干。」
  听起来平常,可其实是她特制的。
  她以阿胶、黄英、天冬、白术、玄Q等十八种药材熬制的汤底,再将红枣浸泡入内,之后晒干,养颜美容又补气血,女人的必备补品之一。
  她娘的医术她学了九成,另一成是经验,学不来。
  「您带吃食入宫?」她错愕。
  「有规定不能自带吃食进宫吗?」她吃得津津有味,红枣的甜让人心情非常愉快。
  「没这规矩。」东娇很想撇过头,不承认两颊吃得一鼓一鼓的人是她主子,有点丢脸。
  「那就吃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她能做些什么。」
  两个时辰后,同一个老太监神情愉悦的踱步过来,他得了不少赏,走路都有些轻飘飘,浮起来了。
  但是看到蹲在地上的璃王妃,他顿时有青天霹雳的感觉,脑子里有什么爆开,一根、两根、三根……
  天哪!他的祖宗,她们做了什么……啊!他要晕了、他要晕了,这是什么人呐,皇宫内院也敢做出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不忍睹的缺德事,这心肠太狠了……
  「你们干什么――」气到声音拉长的老太监面色涨红,尖细的嗓音让人眉头一皱。
  「烤肉。」风灵犀淡淡回答。
  「哪来的肉?」老太监尖声质问。
  那羽毛……那羽毛,好鲜艳,似乎在哪里见过……啊!他想起来了,是……他蓦地身体僵直。
  「自个儿飞来的。」有肉不吃对不起自己。
  自个儿飞来?
  老太监才不信,气急败坏地说:「那是……那是太子送给皇后娘娘的寿礼,叫什么金刚鹦鹉,海外才有的珍稀品种,你们……你们居然把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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