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鸾镜【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24 13:31:21

  这原不过一件小事,裴老夫人也有心,让她少在裴琮之跟前露脸,当即应下,“也好。你身子才好,在寺里住着也清净,对你身子有益。”
  这便收拾包袱过去了。
  姑娘不过小住,也没带什么人,身边只有采薇和落月两个丫鬟。裴老夫人放心不过,又添了几个嬷嬷和小厮。
  一行人驾着马车,往香山去。
  这本是极寻常的一件事,姑娘上山小住也是时常有的。
  谁知今日偏偏出了事。
  出府不过半日,那跟出门的其中一个小厮就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浑身狼狈,惊慌报信。
  “不好了!沈姑娘叫贼人劫了!”
  沈清棠叫人劫了去。
  马车刚上香山,就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群劫匪,都是五大三粗蒙着面的汉子。姑娘身边跟着的除了丫鬟婆子就是两个小厮,如何敌得过。
  沈清棠当机立断,悄悄对身边的小厮道:“一会儿趁着乱你就跑,赶紧回侯府去报信。”
  小厮得了吩咐,哪敢耽搁,趁着人多混乱,偷跑了出来,连滚带爬赶回侯府报信。
  只是到底是迟了。
  等侯府里的人赶到此地,连人带马车俱消失得无影无踪,哪里还有姑娘的影子。
  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裴老夫人忙安排人去户部告与裴琮之知晓。只是回来的人却道:“户部的人说,公子出城去了,不在上京。”
  “这可如何是好。”
  裴老夫人急得手忙脚乱,裴琮之不在,裴景明昨日挨了一顿打起不来榻,这府里连个能主事的人也没有。
  裴子萋也只知在一旁哭,急得直跺脚,“怎么办?清棠妹妹不会出什么事吧?”
  正乌泱泱一团糟乱时,门房匆匆有人来报,“老夫人,燕世子来了。”
  燕城来了。
  他前些日子去潭洲寻平南王妃,到了那处才知船只并未出事,不过大雪封河,船只只能暂时停靠,无法通行,这才耽搁了下来。
  燕城疑惑问,“那母妃因何传讯告知于我有水匪劫掠?”
  “什么水匪劫掠?”平南王妃皱了皱眉头,满是不解,“我未曾传过此讯啊!”
  竟是平白虚惊一场。
  事情仓促,燕城也未来得及细想,日夜兼程先行赶了回来。
  他走的时候太过匆忙,未曾告知沈清棠一声,如今自然先赶来承平侯府,却不料一进来,就听到沈清棠被劫的消息。
  “老夫人莫急,我一定将清棠妹妹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燕城翻身上马,即刻领着一队人匆匆往城门去。
  沈清棠还在上京城里。
  那群劫匪抓了她,却并未要她性命,而是蒙了她的眼将她带来一处地方关了起来。
  她蒙着眼睛,不能视物,却能闻见那袅袅绕绕,久散不去的胭脂粉香,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酒欢笙乐。
  沈清棠先前虽未曾见识过,此刻却也明白,她叫人卖到甜水巷的窑子里来了。
  甜水巷是什么地方?
  她听落月说过,她恨不能用全天下最恐怖的话来形容它。
  只是落月到底年纪小,不懂那些淫词艳曲里的意思,也看不明白花娘与恩客间靡靡不堪的场面。
第34章 是谁
  “姑娘,什么是开苞?”
  落月曾好奇问她。
  她彼时不懂,现在却明白。
  外头有人在低着声说话,断断续续传进来,“您放心……刚送来的新鲜货儿……水灵着呢……还未开过苞的……”
  很快便有人推门进来。
  沈清棠闻到极深极浓的酒气,混杂着各种脂粉香,是不知名的恩客方才在楼下厮混搂抱时沾染上的,浓烈扑鼻,叫人作呕。
  他看见珠帘后坐着的沈清棠,绑着手,覆着眼,即使这般狼狈仍可看出那袅袅身姿下的水肌弱骨。
  “真是个美人儿……”
  他满意极了,忍不住搓手,迫不及待就要撩帘来摸她的脸。
  只是还未触碰到,就叫人一手刀劈晕了去。
  沈清棠虽看不见,却能听到身体沉重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有人进来,将那晕着的人拖了出去,动作迅速敏捷,然后是房门吱呀阖上的轻响。
  屋子里霎时恢复安静。
  沈清棠却蜷缩着身子,躲在床榻角落,半点不敢妄动。
  她能感觉到床榻边坐着一人,静静地看着她。
  眼前还蒙着黑布,她其实一点也看不见来人的脸,只觉得那眼神如有实质地落在她身上,莫测难辨,叫她惶恐不安。
  他是谁?
  是恩客,还是来救她?
  沈清棠分不清。
  气氛僵持凝滞,总要有人打破这僵局。
  沈清棠提着心,惶惑开口,“你……是谁?”
  回答她的是那人突然伸过来抓她的手。
  沈清棠吓了一跳,直往后躲。但身后已抵着墙,退无可退,只能任由那人一把擒住自己的脚腕。
  那是一只极其强势有力的手,她挣脱不开。
  而后鞋履被无情褪下,姑娘光洁的足瞬间裸露在外,纤纤弱弱,如玉通透皎洁。只是脚踝处突兀的红肿,似白璧染瑕,叫人生怜。
  这是姑娘方才挣扎时不慎剐蹭的伤。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忍不住瑟缩,抗拒的语调里即刻带了哽咽,“不要……”
  他置若罔闻,握着她的足,寸寸描绘。略为粗糙的指腹磨砺着光润洁滑的足背,肆无忌惮地游走。
  她眼里盈满了屈辱的泪,咬紧了唇,不叫它落下。
  他将她的不甘屈辱看进眼里,面色晦暗难明,直到那楚楚的泪再也承受不住颤巍巍落下,才停手。
  而后是一点清凉的药膏落在裸露的脚踝上,还是那根带着微微粗粝的指,打着圈,在上面慢慢轻揉。
  破皮之处沾了药膏,火辣辣的刺痛,她的脚微不可察的轻颤。
  沈清棠紧抿着唇,不敢动。
  生怕惹恼了他,带来不能承受的后果。
  他亦察觉了她的心思,刻意缓慢,刻意磨蹭,一点药膏直抹了许久才好。
  她终于能缩回自己的足,慌张将它藏进层层叠叠的裙里,不叫人窥见半点。
  整个人也如同一只惊慌无措的绣眼鸟,紧紧缩在床角,稍有声响,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非不让她躲。
  强横的手向那细软腰肢伸去,微一用力,姑娘整个人便扑进了他怀里。
  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她好似闻见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苏合香。
  还来不及分辨,下颌又叫他径直挑起。
  是一个强势且不容抗拒的吻,唇齿交缠,辗转厮磨,恨不能将她吞吃了去。
  姑娘拼命挣扎也不动分毫,于是用尽全力咬下,却叫他察觉,提前擒住下颌。
  动弹不得。
  她听见他在耳边低低笑,温柔餍足的熟悉声调,“原来唇上抹的是玫瑰胭脂,果然很香。”
  话音落,怀里的姑娘脸色煞白,浑身僵硬。
  燕城最后在春红楼找到沈清棠。
  他出城的路上有个浑身脏污的小乞丐给他指了方向,说是在甜水巷瞧见了他口中的姑娘。
  于是燕城立即寻来,只是甜水巷勾栏瓦舍甚多,耽搁了不少时辰。
  等到他寻过来推开门,彷徨无助的姑娘正蜷缩在床榻上。
  好在身上衣裳首饰俱全,只是双手叫人缚住了,眼也被蒙着瞧不见。
  “清棠妹妹!”
  燕城急急走进来,替她解绳索。甫一松开,惊慌失措的姑娘立即扑进他怀里,哽咽哭泣。
  “燕城哥哥。”
  她吓坏了,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燕城也再顾不得男女大防,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妹妹莫怕,没事了。”
  他带沈清棠回承平侯府。
  采薇和落月两个也在甜水巷,燕城找到她们,一并带了回来。
  裴老夫人听说人是在甜水巷寻见的,有些讶然,“怎么会被抓去那样的地方?”
  然后赶紧吩咐下去,谁也不能将这事说出去,毁了姑娘的清誉。
  好在燕城带的人也都是亲信,他向裴老夫人保证,此事绝不外泄,叫旁人知晓。
  又来衔雪院看沈清棠。
  姑娘已换了身月白的衣裙,脸也是素白着,不施粉黛,看着分外娇弱怜惜。
  因着受了惊吓,神情恹恹,“今日多亏了燕城哥哥,若不是哥哥来了,我都不知……”
  话未说完,已泪落不止,语声噎泣。
  “妹妹何必说这种话。”
  燕城见她这副模样,心疼极了,“我听老夫人说了,妹妹是为了我才想着去山上祈福的。此事原都怪我,让妹妹此番受惊了。好在妹妹没出什么差池,不然我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怎么能怨哥哥。”
  沈清棠低垂着眉眼,“是我自己命不好。”
  进了那种不堪的地方,她如何还能想着嫁与他。
  只能咬着唇,决绝开口,“哥哥往后别来寻我了,我们就此作罢。”
  燕城当即急了,“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就此作罢?”
  他不肯,定要她给个解释,“妹妹可是怪我没有护好妹妹,叫妹妹此番受了委屈?”
  沈清棠摇摇头,芙蓉娇靥上泪落成雨,“我配不上哥哥。哥哥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清白姑娘……”
  “什么清白姑娘?”燕城打断她的话,“在我眼里,妹妹就是这世上再清白不过的姑娘。”
  他急着在她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急忙道:“妹妹说这话不是拿着刀往我心尖里戳吗?出了这样的事,我只心疼妹妹,万没有旁的想法。”
第35章 背叛
  少年的心啊,当真是一片赤诚。
  她在他的连连诘问中哭得泣不成声,梨花带雨的好不惹人怜惜。
  燕城也叫她哭得心都要化了,上前替她拭泪,看着她恳切道:“妹妹往后可别再说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只有妹妹,此生非妹妹不娶。”
  她终于也心软,看着面前的少年,轻轻点头。
  承平侯府里白日里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搜寻,最后以姑娘的马车受了惊,不慎跑丢为由,悄无声息的遮掩了过去。
  晚间裴琮之得了消息归家来,裴老夫人唤他去听禅院说话。
  “今日的事,当真是吓坏了沈丫头。”
  裴老夫人现在光是想着仍心有余悸,“燕城送她回来的时候,我瞧着她的脸都是生白生白的,又听说是从甜水巷里将人救出来。那是个什么乌糟地方,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去了那里,怕是受了好一番惊吓。”
  “好在人是没什么事,珠钗衣裙都是齐全的,总归是找到的及时,没有出什么大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又道:“我瞧着那燕城也并未因此事心里生了嫌隙,衔雪院那边的人来传,经了这一场,两人瞧着,感情愈发深了些。这也好,总算是没枉费沈丫头为他上山祈福的一番心意。”
  裴琮之垂眸,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茶盏,语气不甚在意,“是吗?”
  他搁盏起身,“我去衔雪院看看她。”
  时辰尚早,沈清棠还未歇下,她披了外衫,去偏房看落月。
  落月再度沦落回甜水巷,虽没受什么伤害,可她心底视那如同地狱。只是在那儿待上片刻,都叫她恐惧万分。
  到底是不过五岁大的稚童,如何承受的住这番心惧。
  自回了侯府,她便高烧不止,神智也不甚清醒。
  采薇照顾她,煎了一副药叫她喝下去,如今倒是好些了,沉沉睡了过去。
  沈清棠坐去床榻边,垂眸看她。
  落月手腕斑驳,到底是叫粗麻绳勒出了几道深深血印,这是死命挣扎留下的痕迹。
  她又看采薇的手。
  她倒是好些,只是嘴角上一块淤青,是叫龟奴打的。
  “他们让我接客,我不肯,拳头就揍了下来。”
  采薇如今说起眼眶都是红的,声音哽咽,“姑娘,我好怕。若是当时燕城世子没有赶到,我们会不会……”
  沈清棠捂她的嘴,摇摇头,“没有若是。”
  她上前一步,抱住采薇,声音很轻,“我们都没事。采薇,那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沈清棠从小偏房里出来,裴琮之就在廊檐底下负手等着她。
  听见声响,郎君回过身来,清隽的面上笑意温和,朗朗清风拂月。
  姑娘也停住脚,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平静。
  他们去房里说话。
  沈清棠亲自给他倒茶,白如皓月的一截手腕上,也有浅淡的淤痕,叫人不容忽视。
  “这次的事,也是哥哥做的吗?”
  她闻见了那人身上的苏合香,也听见了他熟悉的声音,她知道那人是他。
  裴琮之却摇头,“不是。”
  他并非是掳劫沈清棠的始作俑者,只是此前安排了人时刻盯着她,无意发现了她被人劫走。
  他比燕城来得及时,在那恩客想要侵犯她的时候将她救了下来。
  沈清棠听他说完,轻轻垂下眼,“谢谢哥哥此番救我,我又欠了哥哥一条命。”
  失了清白的姑娘,只有上吊自尽这一条路可走。
  “妹妹客气了。”
  裴琮之接过她递来的茶,垂眸抿一口,面不改色,泰然自若,“护着妹妹,本就是做哥哥的分内之事。”
  他多坦荡,仿佛白日那个孟浪轻浮之人并不是他。
  事到如今,沈清棠也不再遮掩退缩,哀怨婉转的眼静静地看着他,“哥哥能不能放过我?”
  她是真的怕他,也是真的斗不过他。
  她只能服软,轻轻去扯他的衣袖,切切哀求,“放过我吧,琮之哥哥。我会一辈子记着哥哥的恩情,记着哥哥对我的好。”
  “妹妹这话已经说过一次了。”
  “我也说过,我喜欢妹妹。”
  他看她濒临绝望的眸,语气轻缓,“妹妹为何不能尝试着也喜欢我?”
  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他。
  以前没想过,如今有了燕城,更不可能。
  “哥哥是真的喜欢我吗?”
  她喃喃问,却自顾自答,“我还记得,小时候哥哥曾养了一只猫,唤作狸奴。哥哥一开始很喜欢它。可是后来……哥哥却亲手将它扼杀了。”
  那是那只绣眼鸟死的第五年。
  府里的丫鬟在园子里捡了一只幼猫,巴掌大,还没长牙。
  她和裴子萋年岁太小,裴景明又素来不着调。
  这只猫,便由裴琮之养着。
  他是当真喜欢它,还亲自给它取了名字叫“狸奴”,有“狸奴睡足花枝午,闲扑柳丝风”的野趣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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