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鸾镜【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24 13:31:21

  她微敛下睫,遮掩住眼里的情愫,低低应下,“我知道了。”
  裴琮之这才满意,眼底的阴霾散去,又变回那个缱绻温柔的郎君,温声道:“我看了日子,八月清秋,宜嫁娶。正好那时祖母身子也好些,可以替我们操持。”
  又垂眸看她,“妹妹不是不想住在承平侯府吗?我在外头安置了个宅子,待我与妹妹成亲后,便搬过去住,妹妹看如何?”
  沈清棠自然只能应好。
  眼下离八月不过三四月,昨夜的事他心有余悸,总要将人彻底囚在身边他才放心。
  沈清棠垂着眸,抿着唇,好久才怯怯出声,“哥哥还有应我的事……”
  西院的恩怨已了,可宫里的那位还好好的呢!
  “妹妹急什么?”
  裴琮之不紧不慢,牵起她的手,慢慢揉捏,“总要慢慢谋划才行。放心,会叫妹妹如意的。”
  他眸色渐深。
  不需沈清棠提醒他也不会放过昭和,动了他的人,自然要承受应有的代价。
  他这个人,一向睚u必较。
  回了承平侯府,沈清棠去偏房看蒹葭。
  她受了杖刑,那一棍子便能叫她起不来床。
  行刑者有规矩,看主家眼色行事。能数十杖不要人性命,也能五杖内定人生死。
  很明显,蒹葭便是后者。
  她趴在榻上,不得动弹。白露照顾她,给她换药,褪下来的衣裙上已有隐隐的血渍溢出。
  “姑娘。”
  蒹葭看见沈清棠,艰难抬头看过来,“昨夜多谢姑娘救我,不然蒹葭现在早已下了地府。”
  那婆子一杖下来她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沈清棠坐去她榻边,“何必谢我,你也是因着我才遭此难,要谢也是我该谢你才是。”
  蒹葭低低垂下眼去。
  此事她有私心,并非全为着沈清棠。她也想就此离开承平侯府,过畅快恣意的日子。
  却没想到,一朝被抓回来,代价竟是这样大。
  若是早知道,她是断断不敢如此的。
  现在也是心有余悸,往后是再不敢动这般心思了。
  “你安心养伤,屋子里暂时不用你伺候了,只管歇着便是。”
  沈清棠看出她眼里的畏缩和胆怯,也知这个丫鬟从此会是裴琮之放在自己身边死死盯着的眼睛,心里不由微微叹气。
  她现在被他囚在这笼子里,日日夜夜盯着,再逃不掉。
  这偌大的承平侯府,也是江婉的囚笼。
  那日她自望安寺回来,便没再敢过去。那根断指,活生生在她面前被砍下,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江婉从来便知自己这个儿子不是个善茬,分明知晓自己的私情,也知晓裴子萋并非这裴府里的姑娘,却从不揭穿她。
  只睁着一双眼清清明明的看,叫她日日胆战心惊。
  如今更是直接动手,断了无生的一根指。
  ――他不许任何人妄议他与沈清棠,自己的生身母亲也不行。
第69章 孽种
  这般狂妄护短,倒是同他那父亲如出一辙。
  只是江婉能逼得他父亲放手远去,却逼不得裴琮之,他像是她的孽债,搅得她一世都不得安宁。
  “我当初原就不该生下他。”
  江婉低垂着眉眼,坐在廊檐下,整个人笼在稀微的晨光里,黯然失色,“那一帖落胎药没能打下他,我真是后悔不迭。”
  裴琮之本就不该出生。
  他是裴煜强行侵犯她怀下的孽种。
  她曾用一帖落胎药来阻止他的存在,却没能如愿。后来又叫裴煜知晓,他看管得严实,她不得不生下了裴琮之。
  身边伺候的赵嬷嬷看着她这副样子无比心酸,“夫人,大公子他……他也是您的亲骨肉啊!”
  其实一开始,裴琮之也是养在江婉身边的。
  赵嬷嬷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
  他懂事,又听话,人还没多大就能轻易窥察到他人的脸色。
  这般聪明早慧,叫赵嬷嬷心疼不已。
  只是江婉却不喜欢他。
  她从没好脸色给他,待他也是不温不火的冷淡。裴琮之多聪慧的一个人,自是都看在眼里。
  赵嬷嬷宽慰他,“夫人不是不喜欢公子,她只是一贯如此,待谁都这样冷清,小公子千万不要记在心上。”
  裴琮之点点头。
  江婉的确待谁都这样,这承平侯府里没有人能叫她舒颜一笑,连裴煜来也是冰冷的一张脸。
  可是后来,江婉有了裴子萋。
  裴琮之第一次见到她脸上显露出母亲的光辉,也是第一次看她温柔浅笑,那是他从来不曾得到过的。
  她还会为了裴子萋和裴煜声嘶力竭的争吵,往日冰冷的脸上是四分五裂,咬牙崩溃的愤怒。
  再不是从前泥塑一般的冷漠。
  裴琮之也是偶然才知,原来襁褓里的那个妹妹,不是承平侯府里的孩子。
  她是江婉和另一个人所生下的孽种。
  也许是不甘,也许是嫉妒,他把手伸向了襁褓里的婴孩,想要扼杀她的生命。
  “你干什么?!”
  江婉来得及时,一把推开他。
  年幼的裴琮之摔在地上,看江婉心有余悸的抱起襁褓里的孩子,满眼愤怒地看着他。
  “你想做什么?”
  她眼里是翻天覆地的恨意,一瞬间吞噬他。
  她再不肯裴琮之留在无沁斋,把他丢去了听禅院给裴老夫人抚养,平日里见到他眼里也是冰冷冷的恨意。
  甚至一开始,她也不许他接触裴子萋。
  但裴子萋对自己的这个大哥哥很有好感,总是偷偷来寻他。
  “哥哥,大哥哥……”她奶声奶气的唤他,拉他的手,扯他的衣袖。
  但大哥哥始终目光冷冷。
  他从心底里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妹妹,不愿接近她。
  只是裴老夫人却爱看他们兄妹情深,总是笑吟吟地提醒他,“这是你嫡亲的妹妹,往后她的荣辱都系于你身,你该和她多亲近些。”
  他是极听话的好孩子,这才顺着裴老夫人的意开始同她亲近。
  他多擅长伪装,当真就是一副体贴入微的大哥哥模样。
  裴子萋自是极喜欢自己的这个嫡亲哥哥,越发与他走得近。
  江婉却不许。
  因着此事,裴子萋屡次和江婉争吵对抗。
  次数多了,吵到了听禅院这边来,裴老夫人索性道:“这个孩子也给我来带着罢。小小年纪,跟着你日日拜佛念经的总归是不好。她往后大了是要嫁人的,你总不能将她带的同你一样。”
  对于江婉逼得裴煜离家一事,裴老夫人是有怨言的。
  但她到底是裴琮之生母,裴煜离家前又千叮万嘱,有所交代,不让裴老夫人苛责于她。
  裴老夫人终究是顾念着裴琮之,便也没有多加为难她。只是在这府里江婉虽是当家主母,实则却是丝毫做不得主。
  她只能放手。
  江婉原想着,等到裴子萋出嫁,她便寻个机会假死遁逃,和无生双宿双栖,过自己的日子。
  ――这是她自与无生初见时便有的念想。
  却不想裴琮之的一句话狠狠打破了她。
  “我劝母亲还是多为子萋妹妹着想,她现在嫁进东宫里,一举一动都万分受人瞩目。母亲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个不甘寂寞,与人私逃的母亲吧?”
  “堂堂太子良娣,若是传出这样的风声来,她往后在东宫的日子,怕是不能好过了。”
  江婉怔住,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他,“你想要干什么?”
  裴琮之微微一笑,看过来,“是儿子该问,母亲想要干什么?”
  他心知肚明,缓缓开口,“我知道母亲恨毒了父亲,也恨毒了这承平侯府,巴不得早日离开就此解脱。可是我不许……”
  他看向江婉,眼里平平静静,眸子深处却风起云涌,“如果这承平侯府里每个人都有秘密,都身不由己。那便就这样永永远远的纠缠下去,谁也不能离开,母亲说是吗?”
  江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个疯子!”
  “对!我是个疯子。”裴琮之不甚在意,微笑,“所以,母亲就别妄想着离开,也别妄想着可以和他双宿双栖。我不许,父亲也不会应允。”
  他靠近江婉,语气慢下来,不疾不徐,“母亲该当是这承平侯府里的人,生死都是。”
  如果他曾经过得不畅快恣意,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必须生活在地狱里,这才公平。
  裴琮之看她怨恨不敢信的眼,拂袖离开,轻飘飘留下一句,“母亲就安安心心在这侯府里颐养天年罢。儿子会好好孝顺母亲,直至母亲终老。”
  江婉瞬间崩溃。
  前半生她被裴煜所囚,后半生她又将被裴琮之所困。
  她如何能忍?撕心裂肺的将桌上的茶盏杯壶都拂去了地上
  瓷碎满地,她痛苦难当,颓然失了浑身力气,软着身子跪下去,掩面哭泣。
  这样大的动静,遮掩的再严实,也会叫人知道。
  尤其是那一地碎瓷片清扫出来还带着斑驳血迹,更是叫人诧异。
  丫鬟们面面相觑,哪个都不敢言。
  倒是夜里裴琮之来衔雪院,沈清棠犹犹豫豫的道:“今日哥哥可是去了无沁斋里?”
第70章 仇敌
  他随口“嗯”一声,问她,“妹妹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沈清棠抿了抿唇,接着道:“哥哥离开后,无沁斋叫了大夫来,说是伯母跪蒲团念佛时不慎叫碎瓷割伤了膝盖,听说还挺严重的。哥哥可去看过了?”
  “没有。”
  裴琮之坐去榻边,示意她到身边来。
  温柔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他抱了个满怀,才垂眸问她,“妹妹到底想说什么?”
  “哥哥和伯母的关系是不是不大好?”沈清棠小心翼翼的看他,“好像好几次哥哥从无沁斋出来,脸色都不好看。是因为望安寺住持的事吗?”
  府里人都对江婉和裴煜的事讳莫若深,更别提望安寺里的事。
  她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借着这机会,旁敲侧击的来问裴琮之。
  他的眼里有一瞬间风雪俱灭的清寂,很快恢复如常,慢慢抚她如瀑的青丝,温声问她,“妹妹来府里时,是几岁?”
  他分明知道。
  沈清棠心有疑虑,仍是乖巧答,“五岁,和阿月一般大。”
  那时裴煜已经离家,江婉深居无沁斋,裴子萋和裴琮之都养在裴老夫人膝下,所有都成了定局,不可更改。
  “我被送到祖母膝下抚养,也是五岁。”
  裴琮之声音温润,“我的母亲,因着我做错了一件事记恨于我,再不肯让我在无沁斋。”
  沈清棠听了心里不由咋舌,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记恨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也好奇,“哥哥做错了什么事?”
  他幽幽一叹,摇头笑,“很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沈清棠只以为又是同绣眼鸟一般的事,便也不再追问,只是话里不无唏嘘说,“我之前在无沁斋和江伯母相处过一段时日,其实接触的久了,才发现她也不同表面那般难以亲近。只是不善言辞,旁人看着她都觉得冷漠,也就越发远离她。”
  “妹妹在帮她说话?”
  沈清棠摇头,“我是替哥哥说话。解怨释结,琮之哥哥和她总归是母子,哪能一辈子如仇人一般,或许江伯母早已释怀当年的事,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她轻轻用指去勾他的手,“或许哥哥可以先服软,母子哪有隔夜的仇呢?哥哥服下软这事说不定便就过去了。”
  她格外温柔小意,体贴入微。
  裴琮之看着她。
  她的乌发很黑,脸却生得白,朱唇榴齿,眉眼如画的好看。在这样清幽幽的夜里,像画里走下来温言软语的娇俏美人。
  当真是应了燕城那一声“仙子”。
  他长长喟叹一声,去勾她圆润小巧的鼻尖,“妹妹这般维护体贴,可是那无沁斋里给了妹妹什么好处,要妹妹来为她说话?”
  “哪有什么好处?”沈清棠嗔一声,将身子扭过去不看他,“我是真的为哥哥着想。哥哥不领情那便罢了,全当是我多管闲事了。”
  “哪儿这么大的气性?”
  裴琮之重新将她身子掰回来,含笑看她,“谁说你多管闲事了?好,我便依妹妹的,等过些时日我寻着机会再去无沁斋。若是能解开这桩旧事,到时我们的亲事也就不必祖母来操持,妹妹这未来新妇也可放下心了。”
  沈清棠眉眼一蹙,顿时恼了,“哥哥又胡说,什么新妇,谁要做你新妇!”
  是娇嗔害羞的恼。
  她要起身离开,却叫裴琮之勾住腰,轻轻一带,又重新落进他怀里。
  “妹妹走哪儿去?”
  他将她往榻上压,是纠缠而上的苏合香,混着姑娘闺阁里的甜花香。
  “不行。”她往后缩,摇头不肯,“丫鬟们都在外头候着呢,会听见的。”
  “那妹妹小点声,不就听不见了?”
  他要寻她甜腻腻的口脂吃,又埋首去她修长如玉的脖颈。
  温热呼吸惹得她忍不住颤栗,一边躲一边娇笑,“别这样……怪痒的……”
  她耐不住痒,连连求饶。
  素白的柔荑将他软绵绵推开,沈清棠坐起来,拢了拢微散的髻发,脸色嗔怪。
  “哥哥还是收敛些吧,这衔雪院里的丫鬟都眼睁睁看着呢,哥哥再这样我往后可没脸见她们了。”
  发髻揉乱了,口脂也叫他吃没了,她坐去镜台前梳妆。
  腰上是裴琮之恋恋不舍缠过来的手臂。
  他看了半晌,一时又起了兴致,“我来替妹妹梳发。”
  接过沈清棠递过来的玉梳,他捞一把她如瀑顺滑的青丝,慢慢梳下去。
  “从前只看书里说,画眉梳发,是闺房情趣,却从未见过。”
  他的父母,势同水火,自然也没有这样温情柔意的时候。
  沈清棠回头看他,目露不解,“江伯母一开始便和裴伯父关系不好吗?”
  裴琮之“嗯”一声,“自我出生前,两人便如同仇敌了。”
  “怎么会这样呢?”
  她垂着眸,若有所思。
  外头都传当年江婉是下嫁,她执意要嫁承平侯裴煜,为此甚至牺牲进宫当娘娘的机会。
  这样的情谊,按理说两人关系该当和顺才是。
  裴琮之给她解惑,语气疏松平常,“她从未喜欢过我父亲。”
  她从始至终心悦的都是望安寺里的那位。
  其实当年的事也是冤孽官司。
  江家的姑娘爱上了出家的和尚无生,却苦于被家族所困,不得不即将进宫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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