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杏。”他低沉着声音开口,“过来。”
青杏终于颤着声答了话:“你……你会不会欺负我……”
“本王不会强迫你。”沈行钧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过来。”
狂风卷着飞雪再度重重砸在窗上,青杏一下子窜起来扑到他那边,整个人狠狠撞入他的怀中,鼻尖贴住他胸口那一刻,她又嗅到了那阵熟悉的竹叶香。
感受到她的温度,沈行钧喉结微滚,一扫方才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僵在了原处。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沈行钧:没有本王做不好的事情,包括想让媳妇睡到自己身边,但同时又不暴露自己的想法。
青杏:(咬手帕)没人性!
沈行钧:(俯身凑近)人性?确实没有。
青杏:(翻滚)(躲)错了错了错了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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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合一)洞房夜还要哄她◎
她好像在哭。
沈行钧的手僵硬地举在空中, 扬了许久才一点点落在她背上,只是轻轻拍上一下的动作,却让他做得比举起千斤重的铁还要难。
他不会安慰人, 更遑论哄这种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说来也好笑, 他沈行钧纵横沙场,把持朝政, 事事都做得游刃有余,倒是在这小姑娘面前有了些许不知所措。
过了半晌,他终是秉着务实的理念开口问道:“怕风?”
他感觉到怀里的小团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为什么?”他低头问道。
“就是怕。”
思及少川之前所秉明她曾被家中所弃一事, 他又追道:“因为家里的事情?”
青杏的哭声明显断了一下:“……你查过我呀。”
“嗯。”他倒也坦诚, “本王的身份若要娶妻, 怎么也要查上一查的。”
“能理解的。”她在他怀中动了动,“但是不喜欢。”
“以后本王会征询你的意见。”沈行钧闭了闭眼,“……你别动。”
她倒是不动了,却仰起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我这么说话,殿下都不生气的吗?”
“本王看起来很容易生气?”
“是呀。”她无辜地点点头, “我根本不敢惹殿下, 怕你把我的手砍下来。”
“……”
突然就不想哄了。
当人夫君,还有哄人这项义务吗?
这般想着, 他说出口的话也忘了放缓语气,仍旧是平日那低沉而威压迫人的样子:“别哭了,好不好?”
落耳如同天大的威胁,她刚要停下的眼泪瞬间又如断线玉珠般砸了出来,整个脑袋一下子缩进了被子里头,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我我我...我不哭了, 殿下你别凶我, 我怕死, 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
沈行钧顿觉一阵头痛。
他成亲之前,多少也是取过经的,拉下脸寻了好几个有家室的朝官,皆言自家夫人极为好哄,若是生了气或是哭了,赔着笑脸说两句好听话,买些漂亮的衣裳首饰很快也就饶过他们了。
怎么他自己家的和别人家的还不太一样呢?
难道是他的问题吗?
他抬手挑下了大红的床幔,又拨下厚实的红绸帘,将外面的一切都挡了个严严实实,狭小的一方空间内唯有他们二人。
对着那鼓鼓的软被盯了半晌,他还是将软被掀开,将那小姑娘拎回了自己怀中。
“睡吧。”沈行钧尽力放缓了自己的声音,开口却是生硬又笨拙,“绸帘挡风,本王也在你身前,安心便是。”
“若有什么想要的,见了就开心的,明日本王都买给你。”
青杏的鼻尖抵在他的胸口上,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出。
她没听过沈行钧用这种语气说话,也摸不清他眼下情绪如何,遑论哭了,连话也不知道怎么答,生怕又惹恼了他,只是耳边风声的确是小了许多,心跳声却是逐渐清晰起来。
见她渐渐安静下来,沈行钧微微松了口气。
这下应该算是哄好了吧?
一个小姑娘怎会这般棘手,那几个朝官说的话,看来还是有些用的,可以暂时留他们一命。
过了许久,沈行钧多少有了些睡意,却听到她小声开口询问。
“殿下,我们明天是要去祈林县吗?”
“嗯。”他缓缓睁开眼,“少川应当同你说过了。”
“我...我不去可以吗?”她声音还是那般甜甜软软的,仿佛在撒娇一般,“我不太想。”
“不可以。”
沈行钧拒绝得十分干脆利落。
“本王大概能猜出来你为何不想,但眼下正是新婚,本王离府至少要半月时间,把你放在府里,不安全。”
她有些难过:“是因为丞相吗?可是...可是府里也有护卫,会保护我的。”
“没有人值得相信。”沈行钧淡淡应道,“本王必须把你带在身边。”
说罢,他低头看了看她,补充道,“哭也没用,这次不哄。”
“……”
青杏愤愤地咬了咬唇。
她若遭了丞相府的暗算,他再换一个倒霉的新娘不就好了,反正也是用来挡姻缘的,换谁挡不是挡,她是真的不想再踏足祈林县那个伤心之地。
刚刚还以为他转了性子,她才大着胆子提的,结果他还是那么说一不二,根本就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还有,他什么时候哄了啊!不是威胁外带恐吓,她才不敢哭的吗?
绸帘将风挡在外面,也将满屋喜烛的光阻隔开来,有限的视线范围里,青杏看不清楚他面上的表情,唯有眼前那纤长的脖颈一览无余。
真想啃一口,给他啃断了才好。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她自是不敢,只得最后挣扎道:“那...那去了,我不回门可以吗?”
“可以。”沈行钧重新闭上了眼睛,“祈林县不小,你不说,本王本就不知道你的家在哪。”
风声渐歇,她窝在暖暖的被中,也渐渐有了些困意。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本来就没有家的。”
沈行钧眼皮微微动了动。
感受到怀中人平稳的呼吸,他方缓缓开口:“……摄政王府,会是你的家。”
-
翌日,青杏睁开眼时,厚重的红绸帘已然被拉开,她能很明显地看到天色也不过刚刚拂晓,身边却已没有了人。
她摇摇脑袋,将睡意往外抖了抖,方朦胧着一双眼睛向外看去,恰看到沈行钧仍是一身素色里衣,坐在昨夜那张楠木书案前。
长长的喜烛燃了彻夜,已然见了尾,昏黄的烛光将他整个人都笼在里面,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醒了?”
他声音仍是低沉,却听不出来什么倦意。
“醒、醒了殿下。”她拢了拢自己的衣裙,朝他那边挪了几步,“你……没有睡吗?”
“睡过了。”沈行钧熟练地抬手蘸着墨,“今日离京,有些事情要先处理好。”
青杏怔怔地立在原处,眼前刚刚睡醒的朦胧水雾渐渐消散开来,能清楚地看到沈行钧那双锋利的剑眉萦着化不开的威压,如寒潭般的双眸里,是她极少见到的认真神态,俊朗得几乎让人挪不开视线。
而那里衣被人系得极为随意,蘸墨时身形一晃,便能隐隐约约地露出身前大片的肌肤。
她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他既庄严得像一个丝毫不容冒犯的高位者,又随意得仅仅只像一个寻常人家晨起理事的家主,好像她应当立即俯在地上行个大礼,又应当只是简单的走过去,为他端上一碗热粥。
“看够了?”
沈行钧冷不丁地开口,她回过神来,小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连忙别过头:“没、没有,我在看外面的天色。”
他眸中漾起些许无奈:“既醒了,便收拾下东西吧,尽早出发。”
“知道了殿下。”
青杏规规矩矩地应着。
昨天夜里,她说话好像有点放肆了,所幸她现在还活得蛮好,今日她决定还是装一下温婉懂事,好挽回一点自己的小命。
这般想着,她手一滑,蓦然打翻了一盒胭脂,“啪”得一声巨响在这寂静的屋中炸开。
……好生温婉。
果然,沈行钧抬眼看了过来:“……小心。”
“错了殿下。”她神色有些痛苦,“真的不是有意影响你批奏折的。”
“无妨。”沈行钧面上无波无澜,“你给的那把戒尺,本王还留着。”
青杏正描眉的手登时凝在了空中。
好一个报复心强的摄政王殿下。
他居然还想打她手心,那不是...那不是教训小孩子的吗?!
她先前将他视作兄长,才把那小尺子给他的,可现在她不是...不是他的...妻子吗?
不对,谁是他妻子呀?
看着那小姑娘愈发敢怒不敢言的神色,沈行钧唇角微弯,满意地继续审那些杂乱的折子。
似乎觉得,这个早晨比往日有趣了些。
铜镜前,青杏气鼓鼓地给自己施着妆粉,银朱早在洞房布置之时,便将她平日里用的胭脂与今日要换的衣裳都备在了屋内,方便她晨起后用,也免得打扰他们二人。
她略一思索,薄施朱色,着了常用的檀晕妆,白皙的小脸上染了薄粉,又点了樱桃朱唇,瞧来煞是娇俏可爱。
床边的檀木柜中,整整齐齐列着两套衣物。一套便是沈行钧日前在绮绣坊买的那件嫩粉色溜金雁纹对襟袄,外加一条织金妆花褶裙,另一套瞧着便大上许多,是一件暗紫色墨藤纹冕服,旁边还放着条长长的金玉纹带。
沈行钧再次听到动静抬头时,看到的便是一个嫩粉色的小团子扛着他那件沉沉的冕服一点点往他这边运,自己快压弯了还不算,冕服下摆还拖着地,倒是给他屋子里的地擦了个干净。
“……”
沈行钧放下了笔。
“你做什么?”
“给殿下穿衣服。”青杏憋红了一张小脸,“你的衣服好沉呀。”
“你放那,本王自己会穿。”
沈行钧微微叹口气,起身接过他的衣服,随手放在桌上。
她眼底清澈:“可是宫里的那个嬷嬷千叮咛万嘱咐,说新妇婚后的第一个早晨,一定要侍奉自己夫君穿衣的,我怕我不守规矩你会生气,生气了你就会杀我。”
“……”沈行钧眉心一痛,“洞房花烛夜最大的规矩你都没守,现在忙着给本王穿什么衣裳。”
“什么规矩?”
话刚问出口,她立即意识到什么,登时背过身去。
“我...我们昨天,都困了嘛,不算的。”
沈行钧挑了挑眉,“你倒是挺会占理。”
青杏被他弄得有些羞了,一咬牙直直跑过去,费力拎起他厚实的冬衣:“我给你穿给你穿,你不要说了。”
沈行钧略一勾唇,张开双臂,倒是配合。可他到底忘了他选的夫人是个什么动手能力,连梅花糕都能做成那样,又怎么能……
看懂他那么繁复的衣裳。
在青杏持着那条金玉纹带绕着他走了第十圈后,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不如直接递给本王。”
“好吧。”她颇有些委屈地递出去,“抱歉殿下,我实在没给男子穿过衣裳,你等我找几个男人练练手,我再给你穿。”
“练手?”沈行钧刚给自己系好腰带,眸色便一沉,“你大可以试试。”
青杏吓得后退一步。
“不找不找。”
“走了。”沈行钧算了算时辰,负手走到门口,“少川这个人比较夸张,你做好准备。”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
门推开的那一刻,她听见少川的声音如同一声巨雷在耳边炸开:“恭喜殿下,恭喜王妃,属下问殿下与王妃晨安!”
“……”
她的脸痛苦地皱成了一个包子。
谁能告诉她,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成为沈行钧心腹的?
看着沈行钧神色如常地往院中备好的马车走过去,她死命把少川拽了过来。
“你别乱叫,难听死了,你能不能还叫我小姐?”
“这可不行。”少川高声应道,“这不合规矩。”
“你小点声行不行!”青杏几乎快被他整疯掉,“有事好商量,我现在银子很多。”
“殿下!”他忽然又喊道,“王妃叫属下还唤她小姐,您看这事怎么解决?”
沈行钧的声音淡然地从马车里传出:“不允。”
“王妃,殿下说了不允!”
青杏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院里的梅花树上:“……好,你真是他的好心腹。”
“多谢王妃夸奖!”
见银朱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提起裙摆便往马车上跑,掀开绸帘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沈行钧眸中一闪而过的促狭。
她兀自窝进了马车一角,少川与银朱随即便坐到了车前,缓缓驱车朝帝京南门驶去,呼啸的风声之间,她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二人在商量着路线。
她有些好奇,掀开车帘想去问时辰,自己刚理好的云鬓却是一下子被拂乱了。沈行钧看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手将车帘压了回去。
“有什么话,不能问本王?”
“呃……”她噎了一下,小心地抬手理理鬓发,“我们大概要走多久呀殿下?”
“风雪载途,大抵最少要五日吧。”沈行钧应道,“你若困了,可以睡一会。”
“这么久呀。”
青杏小声嘟囔一句,也不知该做什么,瞥见小桌上有一方黛青色的茶壶,便伏在桌前,认认真真倒了两杯茶出来。
她端过去一杯:“殿下一直在看什么呀?”
“历朝历代处理贪腐的卷集。”
抬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她又大着胆子问:“很有意思吗?”
“自是无趣。”沈行钧自然地伸手接了她的茶,“但既是办事,终归有备无患。”
她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感觉他还是很辛苦的,天不亮就开始批阅奏疏,眼下到了马车上,路途颠簸,他却仍是在翻着卷宗,片刻不歇。
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沈行钧今日难得话多了些:“身居高位,付出些代价不算什么。”
青杏歪了歪脑袋:“那……身居高位,有权有势,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