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医院内灯光明亮,只有猫狗的叫声,更显医院冷清。
柜台后面没有人,陶桃硬着头皮呼唤:“瞿医生,你在吗?”
“你来一下隔离区。”
传来瞿医生的声音。
陶桃咽口水,有种去父亲书房挨训的错觉。“栀子,你们在这里等我吧,应该很快的。”
“加油,你就当瞿医生是纸片人。”
陶桃:“……”
她独自前往隔离区。
南栀和张零等了一会儿,忽而听见“扑通”的闷响,接着是反锁门的声音。
“糟了!”
两人急忙跑去隔离区,果然隔离区的门打不开。
南栀拼命拍门。“瞿医生开门!你为什么要锁门!”
门后死一般寂静。
张零踹不开坚固的门锁,呼唤附近的蚂蚁爬进来。随即,他悄声告诉南栀:“我需要一点时间开门,你尽量拖住他。”
南栀点点头。“瞿医生,陶桃是来带毛毛回家的,你能不能开门?”
门后无声无息,是最可怕的回应。
一列长长的蚂蚁队伍进入宠物医院,朝着隔离区爬来。它们的速度极为有限,还未能爬到隔离区。
心急如焚的南栀,继续拍门大喊:“瞿医生,陶桃很关心也很担毛毛。我知道她耽误了毛毛的治疗是不对,但是她为了毛毛的病情、为了她犯的错睡不着,你能不能原谅她?”
“瞿医生,毛毛不能失去心疼它的主人!”
门后的隔离区灯光惨白,瞿锦司冷白的肤色如同霜雪。
他没披白大褂,佩戴白手套的手,持注射完麻醉药的注射器,凝视倒在地上的陶桃。
他没想到陶桃不是一个人来。
而且是带她来。
“瞿医生开门吧,我们谈一下?”
瞿锦司抓紧注射器,银色的细镜框流转冷酷的光泽。
“呜……”
身后传来虚弱的叫声,他回望其中一个笼子。
戴着伊丽莎白圈的吉娃娃耷拉耳朵,趴着注视瞿锦司,圆溜溜的黑眼睛泪汪汪,写满哀求之色。
他难以置信。
“她害你的病情加重,害你更加痛苦,你还站在她那边?”
“呜……”
“你还想回她的身边?”
“呜……”吉娃娃看着他流出泪水。
门外依旧传来南栀的喊声,正如吉娃娃没有放弃主人,她也不会扔下同学离去。
瞿锦司盯着晕倒的女生,突然想笑自己是一个滑稽的小丑。
咔……
细微的开锁声音瞒不过瞿锦司。
蚂蚁队伍成功钻进锁头开锁,张零扭开门把却没有开门。
锁头里,蚂蚁与他交换了视角。
门后,细细的火星子丝线数之不尽,张牙舞爪地对准门口,犹如水母的触手。
他摆手,示意南栀到自己的身后。
门慢慢地敞开,门后闪烁细微的火星子。
同一时间,乌泱泱的黑色蝴蝶群冲进门后。
南栀只敢站在门边张望,寻找陶桃的身影。
隔离区内被黑色蝴蝶占领,吓得旁边笼里的宠物惊叫。
翩翩起舞的翅膀之间,隐约闪烁橘红色的火星子。
仔细看,火星子迅速变成黑色的丝状,像头发,依附飞过的黑色蝴蝶。
南栀发现张零的神色不太好看。“怎么了?”
“他的异能和我的相克,可以毁灭我的蝴蝶。”
南栀的心头咯噔。
她当机立断:“那就停手,我们谈判。”
张零杀气四溢的黑眸,冷冷地紧盯隔离区内。“我可以耗死他,他一定不能繁殖异能。”
“别犯傻!”她紧抓张零的手腕。“你也会消耗不少,异能要用在刀尖上!”
他眼中的杀气凝滞一瞬。“对方未必肯停手。”
南栀转而对里面的人说:“瞿医生,我们没有报警,能不能谈一谈?”
张零感到对方的异能没有停止,冷笑:“我就说他不会停手。”
“瞿医生,我们只想带陶桃回家,希望这里的所有动物能够痊愈回家。”她的手里已经抓紧手机,想验证一个猜想。
此言一出,神秘黑丝的攻势显然比黑色蝴蝶弱。
“你的朋友不肯停手。”里面响起瞿锦司冷漠的话音。
阴沉的张零,目光冷厉,勉为其难地召回部分黑色蝴蝶。
隔离区的情况能看清,两人看见陶桃倒在地上。
“陶桃她怎么了?”
“被麻醉,睡着而已。”
“为什么要麻醉她?”
黑丝落在地面变成细微的灰烬,瞿锦司从边上的工具柜拿出小扫把,蹲下来打扫灰烬,避免这里的宠物二次感染。
“她耽误了宠物的治疗,令宠物的痛苦加重。”
南栀和张零仍是留在门外。
“麻醉她后,你想干什么?”张零时刻保持警惕,身后的黑色蝴蝶严阵以待。
瞿锦司闷头仔细打扫。
“惩罚。”
南栀气恼:“你没有权力私自惩罚别人。瞿医生,你没犯错过吗?”
他停下打扫,指骨泛白。“不需要你说教。想报警就随便。”
“你等着把牢坐穿。”张零马上拿起手机。
“等一等。”
这声音……三人错愕。
“小园?”
光着脚的乔园忐忑地走来,依旧身穿当天染血的长衫长裤,戴着粉色的渔夫帽,脸蛋还没恢复血色。
“你为什么……”南栀偷看瞿锦司那边,担心他走出隔离区。
乔园继续向前走,毫不担心暴露。“栀子,我不会阻止你们报警,我只是想和瞿医生说两句。”
南栀恍然大悟,“他就是帮过你的人?”
她点点头。
南栀心情复杂,侧身让开。
“瞿医生……”乔园来到门口,看向昏迷的陶桃。“诚挚高中已经消失,不会再有犯校规的学生。这个女生和她狗狗的感情很好,请你……不要迷失自己。”
瞿锦司垂眸,继续清理灰烬。“我并不是因为帮你才这样做。”
“我知道,但我间接害你变得沉迷惩罚,对不起。”
他不置可否。“你们带走乔园和这个女生,我在店里等警察过来。”
张零拨号报警。
“呜……”笼里的吉娃娃又低呜。
瞿锦司安抚:“不用伤心,你的主人没事。”
“呜……呜……”
“它的叫声不对劲。”瞿锦司起来走近笼子,不料它龇牙咧嘴想爬起来。
嘭!
隔离区的其他宠物用力撞笼子。
乔园神色大变。
嘭!嘭!嘭!
隔壁安置区也响起宠物撞笼子之声。
“现在几点?”乔园突然问。
张零快速一瞥手机。“十点。”
哐当哐当!
生病的宠物们用爪子和牙齿咬锁头。
“怎么回事?”瞿锦司第一次遇到这情况。
“每晚夜深到午夜,有一阵动物才能听见的低频声波传来,所有宠物一听见,会暴躁撞笼子。所以你们每到早上,总发现宠物有不大不小的伤痕。”
乔园话音刚落,吉娃娃也伸出爪子抓锁头。它龇牙咧嘴低吼,明明虚弱,却没法抗拒低频声波。
嘭!
“汪汪汪!”
“喵——”
隔壁猫狗的叫声持续高亢,随即一阵奔波的动静使他们面如淡金。
“强子!”南栀指着其中一条飞奔的黄色田园犬。“它们跑了!”
瞿锦司冷静地吩咐道:“乔园,你留在这里看着她和其他宠物,我去抓它们回来。它们有的伤口或器官正发炎,不能四处跑。”
“好。”
“我也去。”南栀急道:“我得帮大叔他们找强子回来。”
张零不可能让她独自跟瞿锦司去找,毫不犹豫跟上。
三人匆匆跑出店门
恰逢其时,警车驶到店门口。
南栀没时间解释:“很多生病的宠物逃出去了,你们能不能帮忙抓回来?”
一听到“生病”,两名警员自然想到动物瘟疫,二话不说地把车掉头,追捕逃跑的宠物。
店里,乔园扶昏迷的陶桃到沙发躺下,然后检查一遍隔离区的锁头是否稳固,最后到隔壁的安置区查看。
地面的一层笼子被打开。
奇怪的是,锁头没有遭到暴力破坏。
乔园毛骨悚然。
在地板发现一根掰弯的黑色一字发夹。
“简直像有人为它们开锁……”
问题是,他们对质的时候店里没别人。
另一边,生病的宠物仿佛老鼠碰见猫,全都跑得没影。
更糟糕的是,附近的流浪猫狗、正被遛的狗像脱缰的野马,四处乱跑,给抓捕增加难度。
四周的蝉、蟑螂、蚂蚁、蜘蛛等昆虫变成张零的眼线,他重点寻找强子。
“强子在公交站,我们快过去。”
不远处的瞿锦司听见张零的话,跑来一起去抓强子。
他狐疑地打量瞿锦司:“你不找其他宠物?跟来做什么?”
“警员会帮忙找其他宠物,唯独那条田园犬我必须亲自找回。”
“它不是营养不良而已吗?”南栀远远望见公交站。“我们从后面绕过去,别让它发现我们。”
“不止,它很危险。”
三人绕到公交站的广告灯箱背后,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悄然靠近站台上的田园犬。
很不巧,这时公交站驶来站台。
三人神色剧变。
车门开启,强子不假思索地跑上车。
“上车!”
车门关闭,公交车行驶。
南栀闻到车里弥漫奇怪的臭味。
第38章
“让一让。”
戴耳机的金毛年轻人, 跟在南栀三人后面上车。
南栀赶紧扶着栏杆让开。
她走近坐车窗的乘客,闻到的臭味更浓一点。
像死老鼠的臭味渗透乘客的衣服,扑面而来。
强子钻到最后一排, 被瞿锦司强行抓出来。
“汪!汪!汪!”
“不是吧,狗还能上车?”坐车窗旁的金毛年轻人朝司机大喊:“师傅, 公交车里有狗, 能不能先赶它下去?”
南栀趁机附和:“师傅, 这是我们的狗, 它误上公交车,能不能停车让我们带它下去?”
“汪!汪!汪!”
然而, 司机一声不吭地行驶,其他乘客也无动于衷。
金毛年轻人觉得不对劲。“师傅?狗不能上车啊!”
躁动的强子被瞿锦司抓住,一边扭来扭去,一边狗吠, 惹人心烦。
但除了金毛年轻人, 其他乘客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对烦人的狗叫沉默置之,漠不关心这些人的动静。
原本心烦的金毛年轻人, 心尖蒙上一股寒意。
“不对劲,我们先坐好。”张零悄声提议。
没法下车,三人一狗只好到没人的最后一排就坐。南栀坐在车窗旁,张零坐在她和瞿锦司之间。
“你有没有带麻醉针?给它一针安静下来。”张零冷冷地俯视挣扎的强子, 眼风像锐利的刀尖,不停刮过它的皮肤。
它猛然瑟缩,别开视线不敢与张零对视。
“没带, 走得急。”
似乎听懂瞿锦司的话,强子又剧烈挣扎。
“我有办法让它安静。”南栀盯着强子, 无声无息地入侵它的精神世界。
不一会儿,它睡着了。
瞿锦司的错愕在眼底掠过。“你做了什么?”
“让它做个美梦。”
这时,坐在后门对面的金毛年轻人,抱着背囊来到倒数第二排。“你们好,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辆末班车很奇怪?有股臭味?”
南栀诧异:“这是末班车?”
“是啊。”年轻人恍然大悟。“你们顾着抓狗,没注意到吧,这是303路末班车。我叫陈俊华,你们呢?”
“南栀。”
“姓张。”
“姓瞿。”
陈俊华一噎,腹诽两个男的太吊。“你们听说过,这两个月出现的末班车怪谈吗?”
张零和瞿锦司沉默摇头,惜字如金。
南栀则点头,“我稍微听说过,你具体说说?”
他来了精神,抱紧背囊压低声线:“有人上了303路末班车后失踪,现在还没找回来。也有人看见,有些流浪猫狗也会上303路末班车。”
“没有一个乘客成功下车吗?”
“没!你说奇怪不奇怪?警方调取这条线路上的监控查看,硬是没有发现有乘客下车。我叔叔是警员,他偷偷给我说的。可惜我今天聚会晚了,为了省打车的钱才乘公交车,要是这辆是……要倒大霉了,早知道就不嫌他们啰嗦了……”
张零抓紧前座的靠背,胳膊有意无意隔开聊天的两人。“公交车到站有没有停靠?”
“有。最奇怪的地方就是这,公交车在车站停下却没有乘客下车,只有个别上车的市民或者流浪猫狗,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在到站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