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学习多好,多乖巧听话?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不学无术,还任性幼稚!”
魏坤口中的哥哥,是魏云山的长子,林乾。
由于魏云山是林家的倒插门女婿,因此第一个孩子还是跟的林家的姓,从魏坤起才换成了魏姓。
林乾名声很好,品学兼优,却在二十一岁那年死于私人飞机事故。
现在想来,那也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魏坤刚满二十岁,魏澜才十二。
见哥哥发火,魏澜瘪了瘪嘴,一声不吭,乖乖听从训斥。
总之,和刚才对父亲的态度截然相反。
她本来就长得明媚娇艳,扮起可怜来更是楚楚动人。
魏坤也不忍心说她了,语气渐渐低下去。
“……行了,回屋学习去吧。”
魏坤正要放过她,忽然想起一事,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几本书,递到了魏澜的面前。
“这是商务管理方面的书,比较基础,你拿去看看。咱们林华这么大的企业,终归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才行。”
结果魏澜听到,立刻发出一声宿醉的呕吐。
她弯下了腰,眼看就要往书上吐。
魏坤赶紧后退一步。
魏澜眼疾手快,一把撕下了最顶上那本书的几张内页,用来捂住嘴,又接连干呕了几声,这才缓过劲儿来。
“哥,你饶了我吧。整天学习学习读书读书的。我昨天喝了不少酒,你还嫌我不够难受?”
见她这样,魏坤面上似乎掠过了一抹满意的浅笑,转瞬即逝。
他也不继续强求,而是将那摞书随手扔到一旁。然后,又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限量款的女士皮包。
“小澜,你看这是什么?”
魏澜抬眼一看,激动地双眼放光。
她扔掉手里的废纸,飞扑过来,爱不释手地将包包抱进怀里。
“呜呜呜,我就知道哥你对我最好了。这款包刚出来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可是我的零花钱根本不够配货的。”
魏澜说着,爱怜地摸了摸光滑的提手:“我今晚要抱着它一起睡!”
见她一派天真,魏坤似乎也觉无奈,笑了笑问她:“零花钱不够用了,哥哥帮你升升卡?”
“不用了哥。”魏澜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疼我,但爸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说你太纵容我。”
“还是就和以前一样,我钱不够花了就偷偷找你要,就不正大光明地换卡了吧。”
魏坤暗忖,妹妹虽然每次都这么说,但私底下倒也知道赚钱辛苦,几乎没怎么主动问他要过钱。
思及此,他大方开口:“不够就问哥哥要,九位数以内,随便开口。”
魏澜露出个灿烂的微笑:“谢谢哥哥!”
回到屋子里,魏澜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锁上房门,走进衣帽间,随手拿起了一条名牌丝巾。
然后又回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拿出昨晚宴会上带的那对手镯。
手镯坚硬冷沉,上面凸起的装饰上,缠绕着一根乌黑的长发。
魏澜戴了一双手套,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根长发拿起来。
她将头发放进丝巾里包好,又将丝巾揉了揉,塞进包里,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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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国庆假期,柳拂嬿过得惬意极了。可惜假期再长,还是有要结束的一天。
六号这晚,她斜坐在花园旁的躺椅上,听着音乐吹夜风。
秋意渐浓,花园却仍被园丁打理得很好。淡红的扶桑,雪白的木槿,落叶金红交织,有种不同于夏日的绚烂。
她穿着一身垂柔的家居服,肩披白色的软毛外袍,慵懒又闲适。
正在看花,却有人走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柳拂嬿握住那人的手,另一只手却悄悄伸到背后,想要挠他的腰。
薄韫白大概是一眼就看穿了她这点暗度陈仓的小伎俩。却仍安之若素,不躲不防,就站在那儿等着她。
柳拂嬿直接触到了他的腰腹。
指尖传来陌生的触感。
男人的腰腹肌肉温热坚硬,一丝赘肉也无。
柳拂嬿茫然地触摸两下,只感觉纤细的指尖顺势滑入沟壑,勾勒出他清朗而分明的肌肉轮廓。
虽然眼睛看不见。
但触觉生动,竟比看见了还清晰。
一瞬间,柳拂嬿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指尖又下意识地触碰了几下,这才想起来,本来是要挠他的痒。
她清了清嗓子,做起正事来。
结果,也没收获预料以内的反应。
这人好像根本不怕痒,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没看到效果,男人仍旧不动如山。
过了会,柳拂嬿放弃了:“真没意思。”
“没意思?”
薄韫白似乎不太满意这个评价,稍顿,语调认真而理性,轻描淡写地问她:“是手感不好吗?”
“……”
倒也,倒也不是不好。
柳拂嬿假装没有听见,一副占了便宜但不打算负责的样子,在他掌心里眨了眨眼睫。
结果却听男人漫声道:“那我们来玩一个有意思的,好不好?”
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有意思,忽然觉得腰间一轻。
衣角似乎被稍稍掀开了一些,腰部露在了空气里,浸了夜风的凉。
觉得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男人的大手很快揽了上来,温热滚烫,将秋风的冷意挡在了外面。
柳拂嬿以为薄韫白也要反过来要挠她的痒,暗自咬住牙关,绷紧了身体,希望能多撑一段时间。
却没想到,少顷,并非手指的柔软触感,蔓上了腰间。
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柳拂嬿已经痒得缩起了身体。
随即,细碎的笑声也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
“哈哈哈、哈哈哈……”
被痒出了眼泪,柳拂嬿在躺椅上蜷起身体,小声求饶:“我认输了,我认输了。我怕痒,别闹了阿韫。”
男人没回话,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音色低沉。
柳拂嬿听出来了,这一声笑,是从身旁很低的地方传来的。
与此同时,腰际也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怔忡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一个叫人面红耳赤的事实——
此时此刻,薄韫白是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揽在她的腰间。
然后俯身下来,啄吻着她怕痒的腰窝。
眼前浮现出这个画面的时候,似有红色的焰火,在柳拂嬿的脑袋里炸开。
秋夜安静,月光洒在身上,夜风衔着丝丝花香,萦绕在鼻尖。
在一个露天的环境里……
他在干什么啊!
柳拂嬿抗议了好几声,男人手上总算松了劲,叫她重获了自由和光明。
她从躺椅上弹起来,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看向了薄韫白。
他仍维持着那个俯在她腰间的姿势,半蹲跪在躺椅旁边。
迎上她的目光,仍是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似乎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男人漆眸清明,眼皮轻抬,眸底晕开几分笑意,漫声道:“只是给你做个示范。”
见她用手背贴着泛起红晕的面颊,一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薄韫白沉吟片刻,再度开口。
语调平静,似乎只是友善地提个建议。
“如果觉得不公平——”
“你也可以,以牙还牙。”
第48章 乘长风
柳拂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虽说别墅的密闭性很好, 到底也是室外。这人光天化日下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还企图让她再重复一遍!
“你想得挺美。”
柳拂嬿严正拒绝。
她倚着躺椅,一只手撑在扶手处,坐姿慵然, 长眸低敛。眸底清凌凌的, 浸在夜色里,像含着碎光。
薄韫白掀眸看她一阵, 笑意不减:“还好吧。比不上我老婆长得美。”
这话叫人意想不到, 柳拂嬿没忍住,轻轻“嘶”了一下。
“夸你还不爱听?”薄韫白眉尾挑了挑, 淡声道,“我爱夸。你得习惯。”
柳拂嬿缩起肩膀,清了清嗓子,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夜里的花园不如白日里炫目,泳池也泛着浸骨的凉意。
少顷,薄韫白将旁边的另一张空躺椅拉了过来, 拉到一个离她很近的距离,坐了上去。
“你也要在这待着吗?”柳拂嬿有些意外。平时这时候, 他总会留在书房工作。
薄韫白却“嗯”了声, 随口道:“和你一起。”
有他在身边, 浮躁的时光也安静下来,寂寥的秋意变得温暖。
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用了香水, 柳拂嬿觉得很喜欢, 趁他不注意,悄悄深呼吸了几下。
夜色虽沉, 园中却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也并不觉得黯淡。
柳拂嬿偏头去看夜里的别墅, 见它设计得别致而精巧,在夜雾里光华耀眼,仿佛一栋繁华宫宇。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她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慨叹,散在惬意的夜风里。
“一次也没想过吗?”薄韫白温声问,“我很小的时候,连住月球上的事都想好了。”
柳拂嬿惊讶地看着他:“月球?”
“嗯。”男人漫声道,“挺认真的,还画过不少设计图。”
柳拂嬿忍俊不禁:“什么的设计图?”
“去月球的车,月球上的房子,月球上的通讯设备……”
薄韫白想了想,又道:“有些还挺讲科学逻辑的。比如说月球上可用的能源不足,所以我设计的都是太阳能电池,还算过充电功率。”
柳拂嬿听得睁大了眼睛,问:“那时候你多大?”
“八岁?”薄韫白沉吟片刻,“总之是小学低年级的时候。”
柳拂嬿肃然起敬。
“你如果去当个科学家,应该也会很出色。”
大概每个人的人生,都有第二种可能性。薄韫白抬眸望一眼夜空,说:“要是一直留在国内,我应该是会对学术更感兴趣吧。”
柳拂嬿想起他十五岁就被陆皎送到欧洲的事情,柔声问:“你当时想留在国内吗?”
薄韫白轻轻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不应该想。”
说起这个话题,他语调仍温和清润,却覆上一层淡淡的落寞。
“我妈妈那时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待在那个家里,成夜睡不着觉,脸色和身体都越来越差。”
“我哥那时候已经成家独立。她想离开,又怕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受到薄崇不好的影响。”
“而且,自从夏令营撞见他出轨那事,我跟他关系一直很差。”
说到这儿,薄韫白垂下眸,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
见他这样,柳拂嬿也觉得心里皱皱巴巴的。
有种柔软的冲动,在体内弥漫。趁他目光没在看这边,柳拂嬿伸出手去,牵住了他的。
薄韫白一怔,淡淡的落寞感从眼中消散,笑着回眸看她,却见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看着夜空,又轻声问:“那你在国外都住在哪呢?”
“住在我妈的一个老朋友家。”薄韫白道,“他们人都很好,夫妻两个都是很优秀的金融家。”
柳拂嬿恍然大悟:“所以你大学也读了金融。”
“嗯。”他温声道,“一直在那个环境里,不由自主地就这么选择了。”
星空下,两个人就这样随意地聊着天,聊起童年,聊起朋友,聊起最珍贵的回忆。
好像要把彼此那些错过的人生,全都补全似的。
只是这条路何其漫长,区区一个夜晚,又怎么说得完。
聊到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薄韫白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道:“有点渴,我去拿点喝的东西。你想要什么?”
柳拂嬿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和你一起去冰箱里看看吧。”
说着就要站起来。
薄韫白却不露痕迹地挡了一下,说:“青柠薄荷口味的气泡水,喜欢吗?”
绝妙的选择。
柳拂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清楚自己的口味,比了个大拇指给他,又坐了回去。
薄韫白回了房间,柳拂嬿独自留在原地,仰首望着高远又璀璨的苍穹。
这情景和刚才没什么变化,但她却忽然觉得,目之所及的一切风景,都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
一点淡淡的寂寞感在心头涌开。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明明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依赖他。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再次响起脚步声。
柳拂嬿不禁弯起唇,回头去看他。
却没想到,回眸的瞬间,一排金黄色的烛焰,宛如夜色里跃动的芭蕾舞者,映入了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