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桃里站不稳了就伸手去撑桌面,结果手将玉盘抚倒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听见声音,她心一惊以为自己犯错了,瞬间欲盖弥彰地蹲下,想要将地上破碎的陶瓷都拾起来,还未碰上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双手上,脑中全然是茫然,眨了眨泛着水雾的双眸,动作温吞地算着往上看去。
一张好看的脸。
“你真好看。”她慢慢地启唇,白皙的小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柔软的声音仿佛那跳跃着的烛火,落在了人的心尖。
闻齐妟不着痕迹地勾了唇,扬了眉,整暇以待地道:“那你说说哪里好看?”
哪里好看?
这话倒是问倒了江桃里,她当真认真地瞧着,最后得出结论每个地方都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眼前的人没有讲话神情迷离,闻齐妟知晓她是个不能饮酒的人,不过才一杯薄酒,就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
他也不再逗她了,松开了她的手腕,随手拿过一旁摆放的鸳鸯盖头,将地上的碎陶瓷盖住。
“这里好看。”
忽然他的眉骨被冰凉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带着陌生且古怪的感觉。
他顿了顿,缓缓地抬起了脸,那轻柔的手指顺着眉骨划过眼睫,最后停在了殷红的薄唇上。
“这些地方都好看。”她将眼弯成了月牙,语气带着欣喜。
这句话甫一出来,闻齐妟似闻见周围都是清雅的酒香。
他本也不是善饮酒之人,如此浓郁的酒香,太过于醉人了,所以那浓艳的眉宇间也染上了恹恹的醉意。
唇被染着艳红丹蔻的手中用力按了,毫无防备露出一截舌尖。
他眸光微颤转过了头,快速地伸手将那还欲要往里探的手指抓住。
“你!”他喉结滚动,喑哑的声音自他口中呵斥出来,若非不仔细瞧,定会认为是位冷傲矜骄的少年郎。
实际上那耳畔上的红晕,顺着往下蔓延至脖颈,最后隐入了衣袍中。
闻齐妟方才本是逗了一句,谁知道她竟然这样大胆,竟然做出这样的行为出来。
眼前的人依旧是一副醉态,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的是什么,甚至还弯着眼笑了起来。
江桃里自幼时开始便美得过甚,娇怯褪去只剩下明媚,恰逢初冬暖阳照。
她耷拉着染着春色的眉眼,带着七分的娇柔,语气含着可怜意味地道:“手好疼啊。”
几乎在此话一出,紧握的手瞬间松开了。
她快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泛着水雾的眼眸四处寻找着。
她现在只觉得分外的疲倦想要睡觉,当找到床后摇摇晃晃地上前脱了外衣,蹬掉屐,倒头抱着柔软的被子,神色乖巧地睡了过去。
地龙燃烧,屋中一片燥热之气。
闻齐妟在垂眸蹲在地上半晌,才后知后觉地伸手握拳,脸上带着阴冷地抬头,甫瞧见床上的人睡得正憾甜,半分没有自己方才做过何事的自觉。
他冷着眉眼缓缓站起身,身长玉立地遥望着她,手腕上缠着的软鞭似腻滑的蛇垂下。
江桃里尚在睡梦中,所以没有察觉到那道带着古怪的目光。
饮过酒后又被热气熏染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抬手将抱着的被子掀掉,伸手扯了扯衣襟。
一丝不苟的亵衣散开了,露出雪白的肌肤在烛火摇曳之下,显得格外的显眼。
闻齐妟目光不经意地一同那跳跃的烛光,落在隐约透着姣好弧度的胸脯上,半个雪白的柔软半遮半掩,似含羞地藏匿着,却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只消一眼他便别过了头,顷刻,紧紧捏着手中的软鞭上前,僵硬着弯腰将滚落在地上的人被褥拿起来,然后将床上的人罩头盖住。
闻齐妟神色恢复正常了,目光落在被完全罩在被褥之下,隐约鼓起的弧度上,缓缓勾起一丝寒笑。
没有开口讲话,那目光淬了如狼般的凌厉,眉宇之间也冷得仿佛掺了冰。
而床上的人半分感觉都无。
他立着看了床上的'小山丘',良久这才冷哼一声,低头将手腕垂下的软鞭缠在了手腕。
现在来的是他,是不是若不是他来,其他人来她也一样这般姿态勾人?
哪怕知晓这样的可能已不成立了,却还是忍不住这样想着,甚至越想心中就愈渐堆积一股莫名的郁气。
收敛了心思,闻齐妟抬着下颌神情冷漠地再度瞥了一眼,无声开了口。
我的。
床上的人因为罩头笼着而感觉到燥热,已经将头探了出来,方才被憋了一会儿现在呼吸才畅通,张口呼吸着。
她此刻脸上还染着红晕,而那带着珠光的唇色如棠,轻启着,皓齿如雪。
闻齐妟的视线极好,千里之外取敌首级不在话下,如今也一样,目光一掠过便瞧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殷红如石榴花的舌尖珠玉润被藏在皓齿之下。
脑海忽地就闪过了方才她看自己的眼神,娇怯含了春色,眸中都是欲说还休的水雾。
唇被用力按过的那种感觉忽地再度传来,这次不同,伴随着酥麻的感觉从面部蔓延至周身,身有的八万四千毛孔皆有所感。
闻齐妟不喜这般不受控制的感觉,喉结滚动,不期而遇地忆起了那日在梅林中她唇中的滋味,甜若芬芳的稚梅。
地龙燃烧得响出了声音,浓郁的合欢香无形地蔓延在鼻翼之间。
闻齐妟抬手想要碰一碰自己的唇,却在伸到一半后眼中忽然清明闪过,半垂着眼眸。
床上的人忽然侧了身,依旧熟睡,他却垂下了手,然后转身动作僵硬地朝着外面走去。
定然是屋子里的香气和热气混合在一起,他脑子不太清晰了,所以现在需要出去清醒。
拉开房间的门,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门前堆积的雪瞬间被寒风席卷了进来.
但只有那一瞬间,门就被快速地紧闭了,所以屋中躺着连被褥都踢掉的人,就算是露着雪白的肌肤,也没有感受到风雪的欺.凌。
门外守着的女官没有料到,太子竟然会出来得这般快,好似才半炷香的时辰,就面无表情地拉开了房门,然后瞬间将门阖紧。
“殿下,可是需要叫水?”女官诧异了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赶紧上前询问着。
“已经深夜了叫水作何?”闻齐妟心中本就不欲,闻言攒起了眉,抬手挥了挥,女官瞬间就都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地房门,然后头也不回地独自朝着风雪中行去。
这殿下红着耳根子,速战速决地出来了,现在还顶着能掩埋人的风雪往外面走,如何瞧都觉得有些古怪。
女官回首瞧了瞧紧闭的房门,暗自猜想,莫不是太子妃伺候得不好,惹得太子不悦,所以太子这才顶冒着风雪出来?
她们是宫中拔下来的女官,不出意外日后都是需要侍候在太子妃的身边的。
太子府虽然暂且没有侧妃,可一旦有了侧妃,若是太子妃失宠,那她们往后的日子不见得好过。
思此,守在门口的女官都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这边几位女官心思各异地猜想着,另外一边。
风雪飘洒着进了风亭中,最后落在浓密的眼睫上,轻轻一眨便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如一尊经受着风雪肆意侵略的神龛,屹立于寒风中挂满了白雪。
士族揽权的风气日渐上升,卫宣王身后立着曹家,而曹家鼎力士族,首当其冲。
太子虽得帝王宠爱却少了士族的后盾,便欲要揽交寒士,所以暂且需要在清廉白衣出身的大臣支持。
挑选江府女郎摆放在府中,以此彰显太子的风度,其主要原因是帝王想要摒弃士族承袭制度。
选户部尚书家中的嫡女是早就已经合计好了的,但是……
闻齐妟垂眸,颤了颤眼睫,姿态懒散地倚靠在风亭柱子上,雪融化了,洇入了单薄的衣袍中。
唇上的感觉犹在,他无意识地抬了手,食指摁在上面,同方才的感觉不一样,说不上何处不同。
好似少了如稚梅的清甜。
一片雪花飘落下,终于洇出了一股子凉气,他骤然反应过来自己由正事想到了何处,瞬间收回了手,眸中带了一抹情绪。
屋中的人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其实根本就不值得他这般关注,不过是待在盛京的日子无趣,而瞧着她胆胆怯怯的模样有趣,打发时间罢了。
可任由他如何这般想着,还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转身原路返回去了。
他自出生开始,便未有过曾主动退后吃亏的份儿,那女人竟然险些使他坏了惯例。
就算是要走也是她走,凭什么她如今暖屋中睡得正好,而自己却跑到外面受这等寒气。
方才离去的太子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女官先是将目光下意识地放在他的耳上,方才鲜艳得欲要滴血,如今已经褪去了。
“好看吗?”带着阴冷的嗓音响起。
女官抬眸便瞧见太子那许是被风雪吹刮得,略显惨白的脸,此刻半隐在灯光下,隐约透着几分冷漠。
“殿下恕罪。”
门口跪满了女官,皆俯甸身躯,以头抢地。
闻齐妟淡漠地扫了一眼,然后伸手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屋中分外的暖,刚才在外面被风吹刮至僵硬的四肢,渐渐开始回温了。
鞋履上飘落的雪融化了,他行过后留下浅显的脚印。
拔步床上的人睡得正酣,双颊粉嫩得似能掐出水般。
闻齐妟低眸面无表情地凝望着,伸出了手将她怀中紧紧抱着的被褥扯了出来,衣襟散落,肌如白雪。
他未曾看一眼,抽出腰间的匕首在掌心划过,鲜血争先恐后地冒出来然后滴落在帕子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将方才抢了的被褥扔回去,转身去了软榻上褪了微润的衣裳,直挺地躺在上面,浓密的睫毛扫下。
闻齐妟闭眼了一会儿,心中无睡意,以往在乌和只要到了夜晚便伸手不见五指,早已经习惯了黑暗。
盛京不管是夜晚还是白日都灯火通明,所以他自从回来之后时常少眠。
手搭垂在软榻上,拧出了上面用于固定的铜螺,随手一掷,扁平的铜螺便如利剑般,将燃烧的几根红烛熄灭了。
周围陷入了黑暗中,他皱起的眉峰这才松懈了下来。
午夜寒风正凛冽,不断吹刮着外面的小旗,一连挂倒了好几个。
守夜的女官听不见里边的动静,只见烛火暗灭,站起身上前将被吹倒的小旗立了起来。
外面的动静里边听不见,而里面的动静外面亦是听不见。
闻齐妟睡至寅时只觉得耳畔吵不停,似屋中如了女鬼,不知藏匿在何处一声声地嘤咛不停。
他鲜少这样好眠过,就算是九身女鬼来索命。
他本是不愿意睁眼查看的,但奈何声音实在是贴得太近了,甚至耳畔都能清晰感觉到被潮湿的气息拂过。
一双手搭了过来,腻滑如蛇地探进了里衣,有什么东西正靠在他的脖颈上,湿软的一下点着一下,像极了那日梅林中他无意尝过的稚梅。
第26章 晋江首发
“阿妟哥哥。”细若蚊蚋地凑在他的耳畔一声声地唤着, 带着黏稠的情.动。
哪怕他紧闭着双眸也能清晰地听见,亦能感受到,那软如天边薄云蹭在了胸膛上, 湿软的舌尖舔着不断滚动的喉结。
是置身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感觉, 他眉峰紧皱, 烦不胜烦地伸手将其倾身压制, 堵住喋喋不休的唇。
饶是如此也只是堵住了讲话声,那娇怯的声音,还在一声声喘息着传来。
她吃不得苦,受不住就反手抓着榻上的镂空,不让自己如飘荡的浮萍一样, 水儿晃晃, 波浪涔涔。
“阿妟哥哥,你别……”她咬着下唇,泪水涟涟, 娇躯摇晃着就快要将泪珠儿摇掉。
闻齐妟垂着眼睫充耳不闻,眼底氤氲着微醺的湿意, 用力握着滑腻的腰肢,唇在颈间流连, 然后再去寻秋海棠般丰腴的唇,就像是在梅林那次。
黑暗中她似是在偏头躲过, 却根本就挡不住,可怜又惨惨地仰着白鹅项, 玉藕净白的细臂抵在胸膛,使力推拒着。
此刻的她显得可怜又无辜, 全然忘记了是谁主动缠上来的,如今受不住了就想过推开他。
哪能有这等好事。
他冷笑着衔住朱红的果儿, 任她拉扯住自己的发,手底下的动作也是半分亏都不会吃。
抗拒的声音变了,黏稠又动人,似催促又似不情愿。
这般娇柔的声音,他以往最是厌恶不已,如今却觉得她哭得尤为动听,似夜莺啼鸣,每一声都让那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炙热滚烫着融化了白雪。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和稚梅清香糅杂在了一起,不断开始急促着,引咎的洪水倾泻。
灭顶的快意直窜在背脊上,他忍不住喟叹,想要换个姿势,可伸手一推什么也没有。
黑暗中只有他不同于往常的急喘,缓缓坐起来,僵硬着背脊似不甘地往旁边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