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翟婉依旧在关心这个问题:“怎么会?我们知知这么好看,谁会不喜欢啊。”
“就是。”贺耀城顺着翟婉的话接了下去:“外面那些小伙子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知知你可得小心点啊,别被人忽悠了。”
“嗯嗯。”南知对这类话题一直都很无力,但是又脱不开身,只能埋头随便应和。
一旁的曲江柔也趁着这个机会提醒了她一句:“华都离宁洲不算近,知知你毕业后还得回来考公呢,尽量还是不要在华都谈恋爱了。”
曲江柔对她的期望一直都是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要像她爸爸那样到处跑,所以早就打算好了让南知回宁洲考公。
南知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也顺了她的意,在填高考志愿的时候选择了法学。
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计划的,南知并没有叛逆的心思,于是点头道:“我知道的,我不会谈的。”
她本意只是告诉曲江柔自己的想法,让她放心。
但她没想到,自己这话一出口,坐在旁边的贺弦却“啪”地一下放下了筷子。
筷子和桌面碰撞的轻微响声突然传来,南知下意识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南知目光一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瞬,她就听见贺弦冷淡又不失讥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么?”
“那你跨年那天晚上8点23分,朋友圈九宫格第六张合照那个男的是谁?”
南知:“……”
南知:“?”
也不知道是南知“谈恋爱”这件事让人惊讶,还是贺弦的反应让人惊讶。
反正在他抛出这个问题后,整桌人都安静了一瞬。
鸦雀无声。
空气跟卡了带似的凝固半晌。
最后还是曲江柔率先回过神来,一脸讶异地拿起手机,想看看南知的朋友圈:“知知你跟谁跨年去了?”
南知怔愣地看着贺弦,思绪一片混乱。
她都忘了自己跨年的照片发了什么了,更别提几点几分第几张了。
她定了定神,从头理了一番那晚的事。
只记得那天晚上,她跟展霜、姜茵,还有隔壁宿舍一个女生一起出去吃了顿大餐。
然后又去了华都台的跨年晚会现场。
姜茵的舅舅在圈子里有些门路,知道姜茵最近喜欢胡清润,还特意想办法让她们去后台找胡清润要签名。
南知平时并不关注明星,对胡清润也没什么兴趣,要签名也没用,干脆就没凑热闹。
但姜茵说来都来了,照张照片也是好的。
于是给她们和胡清润各单拍了一张合照。
回想到这里,南知猛地记了起来合照里的男生。
肯定就是胡清润了。
但人家是个明星,而且也是目前人气不小的流量,平时一根头发丝儿都能上热搜,贺弦不至于连人都不认识吧?
他该不会是故意给她找麻烦吧?
思忖片刻,南知越发笃定他是故意的,无语地抿了抿唇,干脆收回了看向贺弦的视线,不想搭理他。
而贺弦见她一句话也不解释,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正想着再嘲讽两句,结果一直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却意外地响了。
南知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就见贺弦的手机上跳出了“付尧”两个大字。
大概是约了人,贺弦给南知惹了一个烂摊子后,直接拿着手机起了身:“吃完了,我还有事,晚点回来。”
话落,他也不管别人的反应,径自朝玄关走去。
直到大门被他从外面关上,桌上的人才堪堪回过神来。
曲江柔捏着手机,看了看合照里的男人,又看了看南知,疑惑道:“知知,这是你男朋友吗?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
南知:“……”
南知费了半天劲跟曲江柔解释了一番跨年夜的事、以及胡清润只是个明星并不是她的男朋友后,才心力交瘁地上楼。
她身心俱疲,无力地往床上一躺,觉得贺弦这人真是个讨厌鬼。
她到底干什么了,明明都搬走了,也把房间还给他了,这人怎么现在还这么讨厌她?
还要当着长辈的面给她使绊子。
烦闷地呼了口气,南知把脸埋在被子里平复了许久心情。
但心里那口气还是下不去,于是她把平板电脑拿出来,趴在床上开始勾勾画画。
这次她画的是一幅四宫格漫画,南知称它为“不可理喻图”。
那只叫憨大叉的鸭子时隔一年终于重出江湖,在第一个格子里对旁边的小鸡热情似火,总是找它聊天。
又在第二个格子里背对着旁边的小鸡,一鸡一鸭无话可说。
第三格,就变成了小鸡找憨大叉说话,但是憨大叉不理它。
最后,憨大叉又突然对小鸡凶巴巴地指指点点,出人意料,毫无征兆,简直不可理喻。
南知的配文也就这四个字“不可理喻”。
指桑骂槐地发泄了一通后,她心里的阴云终于散去了几分。
她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一点了,干脆就从床上爬起来,去行李箱里翻翻找找,把自己的换洗衣物找出来后准备去洗澡睡觉。
谁料她刚拿着衣服进浴室,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忽然响了。
听见动静,南知又把衣服一撂,匆匆出来接电话。
来电的人是付尧。
看着这个名字,南知视线一顿,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今晚接了付尧电话出门的贺弦。
付尧找她应该是因为贺弦吧?
虽然南知对贺弦还是来气,但是她没有连坐迁怒到付尧的意思,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接了这通电话:“喂?付尧?”
“哎哎南知!”也不知道付尧在哪儿,那边的音乐声很嘈杂,他还得扯着嗓子大声说话:“你现在还住不住贺弦家啊?”
“最近住的。”南知疑惑道:“怎么了?”
“噢那就行,那你能不能过来接他一下啊?”付尧干笑着,侧目扫了一眼正盯着他的贺弦:“他好像喝得有点多。”
话音一落,南知沉默了。
其实贺弦的酒品也算不上不好,至少上次喝高了的时候,前半段他还是很安静很听话的。
就是后半段开始发癫。
南知不知道现在的贺弦处于前半段还是后半段,心里有点拿不准主意:“他现在什么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儿……”付尧支吾着,又看了眼安静坐在卡座的贺弦。
他是真的觉得贺弦没什么事儿。
这人刚才摇骰子都没输一局,头脑这么清醒能有什么事儿啊?
但是他说到这,又怕南知不来了搞得这贺大少爷不高兴,干脆咬咬牙,闭着眼胡扯道:“他现在发酒疯到处搭讪美女呢,我附近的美女都快被他烦死了。”
南知:“……”
贺弦:“?”
“你他……”贺弦额角一跳,伸手就想抢他电话。
但付尧灵巧地躲过了攻击,继续对着南知说:“他现在就像一条狗!到处冲人摇尾巴!”
“你赶紧把他领回去吧!”
南知:“……”
贺弦:“……”
第32章
◎荒唐至极。◎
南知再次沉默了。
她记得贺弦上次喝醉的时候也没犯这种病, 最多就是娇气了点非得睡床。
但几个月没见他,她也不确定这大少爷的臭毛病是不是升级了。
南知忍了忍,想着就算不为了贺弦, 也得为其他路过的无辜美女考虑, 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下:“行吧,你把地址发我。”
“好好好。”付尧忙不迭发了定位过去。
挂了电话, 付尧看着手机轻啧一声,坐回了贺弦边上,跟他勾肩搭背道:“人家同意来了,舒坦了吧。”
“滚。”贺弦嘴角抽了抽,皱着眉一把拍开他的手,“你让我待会儿怎么解释?”
“哎哟, 那算什么?人来了就行。”付尧斜睨着他,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再说了, 你解释不解释的,也得看人家想不想听啊。”
半小时后,南知如约来到了付尧发来的酒吧。
她站在花里胡哨的门牌下踌躇了一番,不是很想进去,于是给付尧发消息:【我到了, 你送他出来吧。】
然而一分钟后, 付尧回复道:【我喊不动, 你进来管管吧。】
南知:“……”
她怎么管?
她又不是他妈。
南知咬牙顺了口气,忍住想把贺弦拖出来揍一顿的冲动,终于还是抬脚走进了酒吧。
她跟无头苍蝇似的在里面转了一番, 最后在角落的卡座里看见了付尧周麟等人。
以及喝得东倒西歪的贺弦。
估计这大少爷确实喝了不少, 此刻正闭目仰头靠在沙发上, 脸颊罕见地泛了红晕。
找到了人,南知耐心也耗尽了,加上她心底本就不爽,更不想跟哄孩子一样跟贺弦废话,径自走到面前硬邦邦说道:“走了。”
听见她的声音,贺弦睁开朦胧的眼,眉心一蹙,“干嘛?”
“回家。”南知脸上没什么表情。
贺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又闭上了眼,朝她伸出了手。
南知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沉默片刻后明知故问道:“干什么?”
“拉我一把啊。”贺弦再次睁开眼,眼底透着一股不耐,“走不动。”
“……”
南知忍了忍,心想跟他这么个喝醉会断片的狗置气也没什么用,干脆顺着他早点带他回去算了。
于是她捏住他的手,用力拽了一把。
本来她以为他这么高的个子,要拉他肯定要费不少劲,她甚至做好了费九牛二虎之力的准备。
结果谁承想,贺弦就这么顺着她的力道轻飘飘地起来了。
但他飘得有些不稳,踉跄了两步后往她身上一栽。
浓郁而温热的醉意扑面而来,南知被他撞得抱着他接连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定了定神,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跟付尧说了声后牵着这醉鬼离开了酒吧。
起初她还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一直到出门后、刺骨的寒风刮过面颊时,南知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此刻,贺弦正闭着眼黏糊糊地斜倚在她身上,温热的大掌裹着微凉的小手,两相交错暧昧不明。
南知回过味来,脸色忽地一滞,抬手推了他胳膊一下,想顺势把手抽出来。
然而贺弦却在这个瞬间睁开眼。
他的眸光在清明了一刹后又像是被弥漫上来的酒意所笼,渐渐变得有些茫然无措:“你干嘛?”
“……”南知看了他一眼,默了默,没再挣扎。
她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垂头在手机上联系代驾。
算了。
一只喝醉会断片的狗狗而已。
明天他就忘了,跟他计较这些干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让他乖乖回家才是正事。
然而她没想到贺弦这人能这么厚颜无耻。
她一味的忍让换来的就是得寸进尺。
在等代驾的中途,安分了几分钟的贺弦,也不知道又哪里觉得不舒服,原本裹着南知的手,忽然挣扎了一下,硬生生把指尖从她的指缝里挤了进去。
南知低头看了一眼,又无语地看向贺弦,“你在干嘛?”
“我手冷,”贺弦一脸理直气壮,“你就知道让我给你挡风取暖,你这人好自私。”
南知:“……”
南知心说那不是你自己非得抓着我吗?
但她现在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跟他一个醉鬼争辩毫无意义,于是干脆就不理他了,任凭他怎么谴责都不理。
就直挺挺地站在寒冷的夜风中。
贺弦自己在旁边咕咕哝哝了一会儿后,大概是觉得她太无趣了,终于没再吭声。
等代驾来了后,快变成冰雕的南知才动了动,带着贺弦上车。
贺弦似乎闹腾累了,一上车就哈欠连天想睡觉。
南知心道也好,省得烦人。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贺弦睡个觉也是百变小弦。
他先是靠在座椅上,睡了一会儿后东倒西歪觉得不舒服,又靠在了车窗上。
但他又觉得车窗硬邦邦的硌脑袋,直接调头一倒,躺在了南知腿上。
南知整个人一僵,抬手就想推他。
但看着他折腾了半天才安分下来的睡颜,她的手顿时就停在了半空中。
憋了憋,南知心想算了。
把他闹醒还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长长地吁了口气,南知干脆玩起了手机来打发时间。
半小时后,车在贺弦家的停车坪上停了下来。
南知跟代驾小哥道了声谢。起身想下车的时候,又瞟见了贺弦紧闭的眼睫。
在叫醒他和任他在睡会儿中徘徊了一番,南知安静片刻,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后者。
她重新拿起手机,百无聊赖地翻了会儿。
之前发的那幅四宫格“不可理喻图”已经收到了不少评论。
大多都在讨论那只叫憨大叉的鸭子——
【憨大叉!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哈哈哈是不是小鸡做了什么事惹了憨大叉不开心啊?】
南知顺手回复了这条:【没有,小鸡很安分守己。】
这个粉丝大概本来就在刷微博,收到评论提示后回复得很快:【那憨大叉怎么这么讨厌啊?其罪当猪!】
看着这个“其罪当猪”,南知没由来地笑出了声。
她心里想着,下次把贺弦画成猪好像也挺不错的,等自己开心了再把他画回去。
正寻思着,躺在她腿上的贺弦似乎被她低微的笑声吵醒,猝不及防地睁开眼,视线直勾勾盯着她,嗓音冷淡:“你在跟谁聊天?”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南知始料未及,下意识熄了手机屏,“没谁。”
贺弦黝黑却清亮的眼眸在南知脸上转了一圈,又扫向了她的手机,忽然沉下脸嗤笑了一声。
闻声,南知清秀的眉头微微一蹙,正要问他有什么好笑的,就见刚才还黏糊糊睡觉的贺大少爷忽然坐了起来,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砰”的一声,车门紧闭,南知愣了愣神,慢吞吞跟着下车。
她进门的时候,贺弦早已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完全没有刚才弱不禁风的娇柔样。
看着他的衣摆消失在楼梯拐角,南知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这人到底为什么睡一觉又不高兴了?
果然跟大家说的一样,其罪当猪。
她偷偷撇了撇嘴,径自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