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应碎转头看向陈逐,把自己桌洞里的那份拿了出来, “陈逐, 你就别去惦记人家那份了, 我把我这份给你吧。”
她把她那份礼盒递到了陈逐的手里,然后自顾自快速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陆京尧看了她一眼, 站了起来,拎起包,又提着自己那份礼盒, 语气冷滞,“那真是谢谢我同桌了, 你这么慷慨替我把自己的给陈逐,我自然也要好好收好我这份珍贵的礼物。”
珍贵两个字被他刻意强调一般加重了音。
说完以后,他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应碎收拾试卷的手停了下来,偏过头看陆京尧离开的背影。他的身形板着,脸上也没什么好的表情,透着些生人勿近的寒意,从窗外走过,最终又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陈逐拿着应碎给的礼盒,看了看,又笑嘻嘻地看向应碎,“应姐,没想到你竟然不要哎。我本来以为尧哥他不要的。”
应碎听了陈逐的话,微怔,“你说什么?”
“哦,你不知道吧。尧哥之前就没收过许善睐的东西,有时候推脱不下就会把东西给我啊。”陈逐拆开了礼物里面的糖,拿了一颗放在嘴里面嚼着,“这国外进口的糖,就是好吃啊。”
应碎脑子里突然隐隐跳出了一个想法,难道说陆京尧刚刚问她是在试探她……
应碎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教室外跑。
“应碎,正好你还没走。”温荀行从办公室回来,刚好看到应碎把她叫住,“范老师说要找你,让你没走的话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应碎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尽头,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应碎被范一恒叫去聊了一下音乐节的事情,顺便还提醒她不要花太多心思在这些事情上面,高三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国庆还是要认真准备十五号的考试。
大概五分钟以后,她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见到温荀行还站在外边等她,但他背上已经背好了书包。
“你要走了吗,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我书包还没收拾好,要不你先回去吧。”应碎摇了摇头,回他。
“没关系,我可以等一下,正好我还有点关于音乐节的细节想要和你再谈一下,怕到时候在手机上说不清楚,我们可以回去的路上一起说。”温荀行已经知道应碎家住在西街,和他家是一个方向的,他回去的路要经过西街。
“行,那你再等我三分钟。”
两个人一同回到了教室,却撞见了回来拿东西的陆京尧。他先前走得急,没有拿水杯。
好吧,其实拿不拿水杯没有那么重要。
此时教室里面已经没有人了,陆京尧刚刚还看着自己边上空空的位置,哂笑他怎么会因为怕应碎误会,明知道回来可能扑空,还是想要回来走一趟。
结果转头就见到应碎和温荀行两个人并肩走回教室。
陆京尧拿着水杯的手收紧,骨节凸显嶙峋。是啊,她怎么会误会呢,她这几天的心思估计都扑在温荀行身上呢吧。
应碎没想到陆京尧会回来,见到他在拿自己的水杯,估计是刚才忘记拿了。
她想要问他为什么要问自己要不要把礼物给陈逐,但现场还有温荀行,再加上她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太多,到时候问了反而尴尬,自讨没趣。
所以应碎一开口,话到嘴边的问题变成了——“陆京尧,你怎么回来了,忘记拿东西了?”
“嗯。”陆京尧淡着眉眼扫视两人,见温荀行已经背好书包了,视线最终落在应碎身上,询问声音轻淡,又似乎力透讥讽,“呦,班长这是等你回家呢?”
应碎听陆京尧的语气不对,从在操场上就开始这样了,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她对上陆京尧的眼,眉眼也染着一些不悦,视线交接处似乎能摩擦出硝烟,“我们还有点关于音乐节的事情要谈,回去的时候顺路谈一下。”
陆京尧点头笑了笑,“行,挺好。那你们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以后,他就长腿迈着大步往教室外走。
应碎好像突然不受控制一样,突然叫住了他的名字,“陆京尧。”
一旁的温荀行看了应碎一眼。
陆京尧停了下来,但是没有转身,似乎在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应碎觉得自己疯了。
她竟然觉得陆京尧这样子有点像在吃醋。怎么可能。
“国庆假期快乐。”
“假期快乐。”陆京尧没有等到他想要听的话,淡着声回她。停住的脚再次抬起,离开了教室。
温荀行陪着应碎走了一段路,把该聊的细节都聊得差不多了。应碎虽然都应着他的话,但显然状态有点心不在焉。
他们正好路过沙哥烧烤店,岑野一个人坐在外面的一桌,叼着一根烟,正慵懒靠着椅背,一副看好戏姿态看着应碎。
应碎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她转头对温荀行说,“我看到我朋友了,音乐节的事情都聊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去找我朋友了。”
温荀行看了一眼远处的岑野,点了点头,“行,不好意思和你讲了这么多,耽误你时间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要谢谢你愿意临时改歌曲呢。先走了,拜拜。”应碎挥了挥手,和温荀行道了个别,然后朝着岑野走过去。
她在岑野对面的位置坐下。
岑野还是一副揶揄的模样瞧着应碎,修长指骨夹着烟,在桌上的烟灰缸上捻了捻,丢掉,“行啊,我们应姐这是有新欢了?”
“什么新欢?”
岑野朝着走远的温荀行偏了偏头,“你们班长啊。”
“和他在准备个节目,怎么就成新欢了?”应碎不爽地睨他,“不会说话别乱说。”
岑野叫住一个服务员,给应碎也点了一份烧烤,“许哥,我刚刚点的那些麻烦再来一份。”
“好嘞!”
应碎和岑野不客气,直接拿了盘子里已经烤好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吃烧烤,都不叫我?”
“还叫你呢?”岑野哧了一声,“我问了陆京尧,他说你最近忙着和你那个班长一起同进同出,没时间。”
他又玩味故意压低声音,“哎,应碎,你跟陆京尧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啊?我听他说话的时候怎么有一种你渣了他的感觉。”
“什么我渣了他?我们又没在一起。”
“那你难道不喜欢他吗?”
“……”应碎沉默了,她抬眼看岑野,“我……”
“你喜欢他。”岑野接住了应碎的话,并且好心替她解释,“不然以我们应姐的性格,肯定会干脆利落地否认。”
“应碎,你输了你的心啊。”岑野坏笑地调侃她。
应碎瞥了他一眼,然后拿起他桌上倒过的啤酒,往空杯子里面倒,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仰头灌下去,大方承认。
“喜欢。”
“我喜欢他。”
“喜欢你怎么不去追?”
应碎一只手撑在了桌上,淡淡地开口,“实话实说,因为我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喜欢他。”
“他……太好了。”
这个“好”包含了太多的含义。他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馈他。他自身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望尘莫及,甚至感到从未有过的自卑。
“滚蛋。”岑野皱着眉骂应碎,“你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他陆京尧是好,你应碎也不差。别在这伤春悲秋地自贬行吗?”
“你懂个屁。”应碎白了他一眼。
“行,我不懂。那你说说,他哪里好了?”
“他成绩好,家世好,长得好,待人好,就连喜欢他的女生也好。”应碎垂着眼皮细数,才发现自己越说越不是滋味,胸腔里翻滚着细浪,浪潮退去,绵密的白色泡沫留了下来。
“而我呢,我算得了什么。”
岑野第一次见应碎这么一副失意的样子,又去拿了好几瓶的啤酒,给她倒了一杯,“可是他喜欢你的话,你就是他眼里面最好的不是吗?”
应碎愣了愣,问岑野,“你觉得他会喜欢我吗?”
岑野反问她,“你觉得他不喜欢你吗?如果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替你处理书眠的事情,为什么要请了假跑那么远去找你?应碎,你只是因为自己心里面的落差,才一直不敢相信他对你的感情,但你扪心自问,你能为一个只是你同桌的人做到这个份上吗?”
应碎细密思考岑野的话,觉得他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他好像……之前有喜欢的人。”
“你是亲耳听他说了,还是亲眼看到了?”岑野嗤笑了一声,“没想到你在感情里这么犹犹豫豫,胆小懦弱,一点都不像你了。”
“有什么想问的,就自己去问清楚不就行了?”
岑野给她倒了一杯,“喝。”
应碎拿起杯子,碰上岑野的杯子,“谢了。没想到你还能做情感顾问呢。今天这顿我请你。”
“这还差不多。”岑野喝了一口,“不过你和那个温荀行可别走这么近了。我听陆京尧今天提你和他在一起,语气挺不爽的。”
“怎么个……不爽法?”应碎抿着唇问岑野。
“吃醋的感觉呗。”岑野问她,“你跟陆京尧天天呆在一起,你没察觉他今天有点异样吗姐姐?”
“还是您就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吃醋的样子吗?”
什么是吃醋的样子。
应碎回想自己在那次看到作文书上许善睐写的字以后,对陆京尧的脾气莫名差了不少,但那时候的自己又不敢承认自己内心藏匿的情感痕迹。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陆京尧在她的心里面就已经开始不一样了吗。
第37章
国庆七天假期一晃而过。
应碎这几天都没有主动联系陆京尧, 陆京尧也没有给应碎发过一条信息,两个硬骨头碰在一起,谁也吃不到一点亏。
一大早上到班级的时候, 大家的假期综合症都比较严重,在班上趴倒了一大片。
应碎拿着自己国庆和云栀一起出门挑的装裙子的袋子,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此时陆京尧也已经趴在桌子上补觉了,朝着的是应碎这边的方向。
听到了应碎这边的动静, 陆京尧微睁开他那双狭长、眼尾微微上扬的眼睛,目光还透着惺忪睡意, 对上应碎的视线一秒又缓缓闭上,然后再转了一个方向, 背对着应碎。
应碎盯着陆京尧的后脑勺, 装作咳了一声, 喊他名字, “陆京尧。”
陆京尧过了两秒才从嗓子里面懒懒地发出声音, “嗯,什么事。”
“等晚上音乐会结束了,有事情想要和你说。”应碎面上平静开口, 心里面却像是刚刚经历过地震, 颤颤巍巍的。
陆京尧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 思忖了一会,又转过头, 盯着应碎看。
目光像是一个傲娇的贵公子通过审视她的表情来揣测她言语所想表达的意思,偏偏应碎的眼睛只是淡淡望他,看不出什么喜怒, 又加之这没心没肺的姑娘一个国庆假期都没有联系自己,他实在摸不准她脑子的想法。
陆京尧坐起身, 揉了揉自己被压酸的手臂,这才开口,“你想说什么,一定要到音乐节结束了才能说,现在不能说?”
“……现在也可以。怕时间不够。”
陆京尧觑了她一眼,“那……你要说的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应碎如实回答。
陆京尧扯了一下嘴角,继续问,“那你希望你说的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希望……”应碎认真想了想,又卖关子,“算了,陆京尧,你等晚上就能知道了。”
“应碎。”陆京尧有点咬牙切齿,“你吊人胃口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
一上午的课都上完了,温荀行都没有出现在班里,应碎中午的自习时间被范一恒叫了出去。
范一恒显然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意外,“应碎啊,温荀行这次的音乐节可能去不了了,他妈出国回来,结果在路上发生了车祸。”
“啊?”应碎的眉头骤然锁起,“严不严重?”
“还好,好像是小腿骨折,加上一点擦伤。”
应碎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然的话温荀行一定会责怪自己的,毕竟他妈是为了看他才回来的。
“没事,范老师,温荀行来不了的话,我可以直接在网上找音乐伴奏,现场一个人唱。”
范一恒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了,“行,那你等会空的时候来我办公室下载一下伴奏,然后提前去现场试一下。”
两个人说话间,被陆京尧的声音打断了,“范老师。”
陆京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手里面还卷着练习题。他们班的自习课是允许学生拿着作业去办公室问老师的。
范一恒和应碎看向陆京尧。
“应碎音乐节的伴奏,我可以给她弹。”
范一恒有点不敢相信,一向不喜欢参加班级活动的人现在要主动要求来弹伴奏?
换再早些时候,他一定会很高兴陆京尧这样的主动,不过晚上就要开始正式表演了,到时候台下的同学,领导都要看,而且据说这次新加的投资方也要来。
“哎,陆京尧,你有心救场是好事,不过呢,这晚上就要表演了,你之前都没有练习过,恐怕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