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不做太子妃——三月蜜糖【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10 23:12:36

  但他忘了,此刻沈萩带着帷帽,根本辨不清相貌。也就是说,霍行仅从她身边的青栀和红蕊便能认出她来。
  他对自己可谓是用心良苦!
  “郎君是?”
  “霍行。”
  沈萩惊讶惶恐,闻言忙福了一礼:“原是太子殿下。”
  霍行便要伸手扶她,她不着痕迹避开。
  “沈二姑娘约了人?”
  沈萩点头:“嗯。”
  霍行:“今日既遇到,不如一同品茶。”
  沈萩羞赧地略微颔首,声音变得轻柔温和:“恐不方便,就不打扰太子殿下清静了。”
  若霍行懂分寸,便该知道她不愿意,偏他装傻充愣,咄咄逼人。
  “沈二姑娘不必顾及我的身份,今日出门也只是散心而已,我与这京城十余年未见,很是陌生。若沈二姑娘有空,不妨边喝茶边与我说说京里的趣事。”
  沈萩着实厌恶他的虚伪,但面上不显,隔着帽纱为难道:“我急着去赴约,若是迟了,那人肯定要生气的。”
  霍行:“不知谁有如此福气,竟叫沈二姑娘这般在意。”
  沈萩语气愈发温柔:“恕我不便开口,也请殿下莫要再问,他哪儿都好,只脾气太坏,我便不与殿下多待了,告辞。”
  她没等霍行开口,福了一礼转头离开,脚步匆忙到没有一丝犹豫。
  霍行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渐渐阴鸷下来。
  看来她和傅英辞,果真是私交甚密啊。
  “高廉,这几日暗中盯着靖安侯府和沈家,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拧眉,目光投向楼下马车。
  浅绿色身影消失在车帘内,秋风猛地一吹,摘掉帷帽的沈萩从缝隙间露出脸来。
  霍行只觉心口骤然一疼,他抬手捂住,马车渐渐远去,针扎般的刺痛也很快消失。
  脑中仿佛出现一些光影,他看不清,但能感受到冷肃的气氛。
  “李寂,霍辉那边,继续着人跟好,务必不要露出马脚。”
  “是!”
  “还有,我和卢朗见面的事,除了你和高廉,谁都不许外传。”
  霍行负手站在长廊尽头,瞥了眼从雅间走出来的女子,神情骤然和煦,他笑了笑,随即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将门从内合上。
  朝堂上,官员因傅英辞的弹劾再度陷入沉默,接着便是义愤填膺的斥责。
  毫不意外,诸多曾被弹劾过的官员拧成一股麻绳,朝着傅英辞齐齐喷吐涂抹,那些还没来得及被他弹劾的官员,或是观望,或者未雨绸缪,提早加入谴责的队伍,觉得趁机打压傅英辞气势,没准就能将其扳倒,只要他倒了,朝堂就安生了,他们也就安全了。
  但傅英辞站在那儿,舌战群儒,气势昂然,对方骂的越狠,他回击的越是酣畅淋漓。
  他们知道克制收敛,傅英辞却是根本不在意的,也正是因为他毫不在意,故而反驳的话层出不穷,骂的官员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在心里杀了他八百回。
  热血冲到颅顶的老大人磨着后槽牙:“你以小人之心观人,则人尽皆小人。窦郎中勤勉敬业,经过层层考核从江淮调任至京城,各项成绩有目共睹,实属斐然。
  你横空给他安上苛待正房的罪名,可谓滑稽可笑!众人周知,窦郎中与夫人尤氏乃恩爱夫妻,他们二人不离不弃,窦家老夫人去世也都是尤氏操持,此乃和睦安乐的典例。
  纵己之欲,言人之非,是恶是祸!
  傅大人合该自省!厌汝者十之八/九,汝良乎?!”
  肃沉且又掷地有声的谴责,说完便得到诸多官员赞许附和。
  傅英辞瞟了眼,冷冷一笑,这位就是拿了银子提拔窦尧进京的大人,还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说的倒是大义凛然。
  众人见他神情自若,眼眸斜觑,不禁心里开始哆嗦,谁都知道,这是傅英辞发疯的前兆。
  果然
  傅英辞将手往后一背,走到老大人面前,凭着颀长的身形居高临下,逼得那人不得不仰起头来继续怒目对视。
  “吾良否?吾良与不良,关汝屁事!”
  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
  陛下支着下颌,原本意兴阑珊,现下却精神抖擞,他没阻止闹剧,朝臣也不敢吭声。
  “尔等狗彘鼠虫之辈,焉与我并列之!虽裹人皮,却行不义之事,浓墨重彩画就一张假面,端出正经人的模样招摇过市。若要孝顺,尽可躬身自行,何必由妻代劳。究其根本,不过是嫌贫爱富,装腔作势,既要名声,又不肯切身低就,龌龊之事冠以优名,一群鼠辈为之上鼓掌赞叹,何其可笑!
  丧德,丧性,不仁,不忠,戚戚小人担当朝廷要职,着实呜呼哀哉!
  为其抱不平者,果真正义?未必未必,吾观之面色饱胀,反应剧烈,亦不知是为窦郎中,还是为己?瓜田李下,当要避嫌,何况是你!”
  老大人额冒冷汗,两眼一翻,咣当摔倒在地。
  众人听得清楚,傅英辞是说老大人手底有私,而窦尧的晋升也不甚光明。
  陛下听完,摆了摆手,朝上恢复平静。
  “弹劾乃监察御史本职,傅大人虽言辞犀利,却也无可厚非。”
  朝臣们拱手齐呼:“是!”
  陛下又道:“过两日朕会派官员去窦家调查,自然,调查也是为了还窦大人清白。”
  窦尧扑通跪下:“领陛下旨。”
  散朝后,傅英辞边走边听后头人冷嘲热讽,他们不远不近跟着自己,嗓音压得恰好能让他听见。
  他听了会儿,笑盈盈回头。
  那几个官员倏地止步,警觉的瞪大眼睛。
  “汝乃朝廷官员,食君俸禄,忠君朝务,怎如今贼眉鼠眼,鬼祟猥琐,啧啧,不堪不堪!
  程大人冯大人,你们也不必着急,等我料理完窦大人的事,便会亲自为你们写上这么厚的一本弹劾奏疏。
  慢慢来,谁都有。”
  他白皙的手指朝着诸人比划了一下,俊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接着便在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踏着欢愉的脚步往宫门口走去。
  “疯子!”
  “他就是个神经病!”
  傅英辞没看到自家马车,逡巡了一遭后,发现傅三和傅四站在槐树后,旁边是两架马车,他们不知在跟谁说话,笑的着实过于下作了些。
  他走过去,正要开口训斥,却在看到对面那人时,唇上倏地绷紧。
第7章
  傅英辞颇为烦恼,他没惧怕过谁,这几日却格外不想见一个人。
  因为她,自己已经接连做了数日噩梦,每次的梦大同小异。
  他不是被亲吻,就是在被亲吻的路上,少女纤软的身体缠绕着他,清香更像是迷香,让他变成砧板上的鱼。不。比鱼还要可怜,至少那鱼挨一刀死过去就行,之后切片还是剁鱼丸都没关系,眼不见心不烦,死便死了。
  他却不一样,他瘫在床上,睁大眼睛看清来人后,被她剥掉了衣裳,羞耻,愤怒,他想爬起来,可他动弹不得,便眼睁睁看着她靠近自己的唇,接着是不可描述的亲昵。
  更难以启齿的是,半夜惊醒,身下总是濡湿。
  吴元载每每去查看他的卧房,总是用一种淫/荡无耻的眼神望向自己,一副你什么都不必说,我心里都懂的样子。
  后来,傅英辞便也不用他去更换床褥了,起身后端着油灯将灯油洒在被子上,一把火全扬了。
  吴元载在侯府侍奉三代主子,自认算得上心宽体胖,可世子爷他…着实乖戾难测,他是又气又急。因着此事,他叫人搬来两口铜缸放在院里,全都灌满水,饶是如此,卧房内还是重新换了张架子床。
  自然,傅英辞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觉得被吴元载鄙视,全是沈萩的错。
  遂看到沈萩的瞬间,他脑子里霎时想起梦中她对自己的胡作非为,既羞耻又恼怒,眸中的火焰噌的燃烧起来。
  沈萩状若无意用余光瞟了眼四下,发觉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后,露出端庄温婉的笑来。
  “傅世子,你下朝了。”
  傅英辞冷着脸,不发一言地瞥向傅三和傅四。
  “谁让马车换地方等的?”
  傅三耿直:“本在原处,但看见了沈二姑娘,便过来说话。”
  傅英辞:“你跟她很熟?”
  傅三纳闷,摇头:“我跟沈二姑娘不熟,熟的是世子爷。”
  傅英辞额间青筋簌簌直跳,阴郁地笑起来:“谁跟你说的?”
  傅三:“吴管家,他说沈二姑娘对世子爷来说不同于旁人,叫我们好生照顾。照顾好沈二姑娘,也就照顾好了世子爷,他还说世子爷说话难听,不懂得怜香惜….”
  注意到傅英辞越发冷厉的脸,傅四赶紧咳嗽起来,边咳嗽边拽傅三,傅三扭头,一脸茫然:“你干什么?”
  傅英辞:“傅三,回去后把马院所有马厩全都刷一遍。”
  傅三:…..“世子爷,为什么?”
  傅四涨得脸通红,傅三真是个笨蛋。自家世子爷爱颜面,就算喜欢人家沈二姑娘,也不会当着面挑明。他这么肆无忌惮说出来,岂不是让世子爷难堪,世子爷难堪,那得多少人遭罪,他和傅三也就罢了,别连累人家沈二姑娘。
  吴管家叮嘱过,沈二姑娘约莫是中了邪,或是被美色冲昏头脑,才会一时不察喜欢世子爷。千万要稳住她,不能让她临阵脱逃,势必要迎难而上。
  世子爷就是块又硬又难吃的骨头,姑娘们谁喜欢啃这样的骨头。
  傅四头疼,想开口找补几句,但又怕跟傅三一样被罚,只好闭上嘴站在旁边观察。
  傅英辞故意无视沈萩,训斥完傅三便撩起衣袍钻进马车,全然把她当成空气一般,且是有碍呼吸的脏空气。
  刚坐下,帘子重新被掀开。
  接着沈萩就很是坦然地爬了上来,环视车内布置后径直走到对面软榻上,就像这车也是她的,动作自然镇定。
  傅英辞的手摁在腰间,那股味道又来了。
  好像手也有点不大对劲儿,开始发软,冒汗。
  难道她的香囊里,果真添了别的东西,所以自己才会产生幻觉,做出那种诡异可怕的噩梦?
  傅英辞的眼神变得尖锐,缓缓抽出匕首,刀尖朝着沈萩腰间香囊挑了挑。
  “解下来。”
  从茶肆出来后霍行便一直派人跟踪,沈萩来找傅英辞,也是迫不得已。她既已编出赴约的借口,只能硬着头皮再来叨扰。
  但看此时傅英辞的神色,似乎不大痛快。
  但她也不会为着他的不痛快而下车去,霍行怀疑她,恐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跟踪,若如此,她需得早些跟傅英辞谈条件,使他能配合自己,以达到庇护的目的。
  她抬起眼睫望了望傅英辞,那人狭长的眼眸满是戾气,烦躁,伸出来的手捏紧匕首,不耐烦地挑眉瞪着她:“香囊,解下来给我。”
  沈萩没有犹豫,低头解下香囊系带后递过去。
  傅英辞瞥到她的细指,葱白一般柔嫩,他看了会儿,忽然又想起梦中那手指如何压在自己喉间,肩膀,当即咽了下喉咙,用匕首尖挑起系带。
  先是悬在眼前打量了一遍,鹅黄色软缎打底,绣着女孩儿喜欢的牡丹花,霍行把香囊收到掌中的同时,视线依旧盯在沈萩脸上。
  他抽开系带,香囊里面还有一层银白色内衬,他蹙眉拨弄香料。
  沈萩见状,主动解释:“香料的成分很简单,艾叶、菖蒲,还有佩兰薄荷草,另外为了应景,我添了几味菊花瓣儿。”
  傅英辞不信,低头继续翻找。
  沈萩稍微上身前倾:“傅世子若喜欢,改日我再做几个香包另外送你。”
  “没必要。”
  冷言冷语的拒绝,傅英辞脸越来越疑惑,真的只有她说的那些香料,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他抬起眼,见沈萩不知何时坐的近了些,当即皱眉不悦:“你为何要坐过来?”
  沈萩:“我想指给你看来着。”
  “可以还我了吗?”她望着他手里的香囊,眼睫轻轻颤了下。
  傅英辞:“不可以,你把这个香囊给我。”
  沈萩一愣,稍微犹豫了片刻才点头,虽不知傅英辞打的什么主意,但这香囊外壳是丫鬟绣的,倒也无伤大雅。
  傅英辞却是想着回去再从里到外拆烂了重查,他觉得香囊内有玄机。
  两人各怀心事,就这么坐了片刻,马车忽然一晃,意识到车夫驱车前行,傅英辞立时开口:“等一下!”
  傅三和傅四换了个眼神,傅四又朝车夫比了个唇形,意思是只管赶车,不必停。
  车夫便扬鞭一甩,继续驾车。
  傅英辞恼了,沈萩在他起身前开口。
  “傅世子,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
  沈萩想,虽然是别有用心,但此话也着实不假。
  前世断腿后她像个废人一般镇日躺在床上,偶然间听人说起傅英辞的事,她觉得有趣,便叫人时时来讲。换做别人,哪里会有这般波澜起伏的故事,但傅英辞的故事,不仅热闹,更新率还很高,也就是说他隔三差五便会闹一出弹劾大戏。
  沈萩听久了,琢磨出傅英辞的弹劾做派。
  他虽刻薄疯狂,但其实算得上点到为止,闹的鸡飞狗跳,但伤害程度不高。
  所以很多人骂他,恨他,却鲜少有人处心积虑去杀他。
  沈萩觉得怪,但因为是傅英辞,这种奇怪便也能解释过去。
  傅英辞又把匕首递出去:“喜欢也没用,我不喜欢你,别自作多情了。”
  沈萩:….
  “我很欣赏你。”她换了种说法。
  然傅英辞冷眼一笑:“你欣赏我什么?”
  “你长得很好看。”沈萩决定实事求是,毕竟她说别的,或许傅英辞会觉得她是在变着法子讥嘲。
  傅英辞的好看有目共睹。
  京中闺秀们会为适龄郎君排名,最好看的,其次好看的,傅英辞虽顶着那样难堪的名声,但回回都占据榜首。
  自然,闺秀们做的事,郎君们也在做。沈萩从沈冒嘴中得知,郎君们把她排在首位,连相府和尚书府的闺秀都得在她后头。
  说那话时,沈冒中摆出自家白菜被人惦记的不屑表情。
  “一群浪荡子,没事给小娘子排顺序,叫我知道是谁起的头,定把他大卸八块丢去喂狗。”
  之后更有人把她和傅英辞偷偷写了小话本,拿出去贩卖。可惜,开张的头一天便被沈冒带人抄了铺子,将所有没日没夜写的话本子全都烧了。
  傅英辞还为此事在朝上弹劾过沈冒。
  气的沈冒当着陛下面露出武将的粗俗,撸起袖子跟傅英辞结结实实打了个一仗。
  傅英辞盯着她,忽而露出同情的笑:“沈二姑娘,醒醒吧,别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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