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如火——山花对酒【完结】
时间:2023-11-10 23:18:16

  妇人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姜音在赵掌柜的带领下,抱着新衣去了后堂一间空房,李石亲自跟去守在门边。
  走进房内,姜音关上门后,来到桌前抖开新衣,翻出茶白色肚兜,她把肚兜拿到火上一烤,上面显出数行字,是月门交代她需要完成的任务。
  她穿上带字的茶白色肚兜,脱下身上的藕荷色肚兜,取下耳针,在手指上扎出一个眼,挤出血来,边挤边写,以血在藕荷色肚兜里面言简意赅地写了自己的计划。
  大意是,陆沉风此人心机深沉,极为奸诈,除非让他彻底放松警惕,否则任何计谋都对他无用。这几日她潜伏在陆沉风身边使用美人计,已卓有成效,不出半月,必能将其杀之。
  她不愿再替月门做事,眼下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拖延时间稳住月门,只有用这个法子搪塞过去。
  写完后,她将藕荷色肚兜裹起来塞进弄脏的衣裙里面,擦干手指,开门走了出去,把手里的衣裳往李石跟前一伸。
  李石惊得倒退两步:“夫人这是做什么?”
  姜音笑着看他:“不检查一下?”
  说着,她还故意扯了下肚兜带子。
  李石耳根一红,急忙偏开头去。
  “夫人要送就快去送,别让人等久了。”
  姜音拿着换下的脏衣回到大堂,笑着对妇人道:“为难嫂子收下我这身旧衣裳了。”
  妇人如获至宝般抱在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不为难不为难,夫人说笑了,我弄脏了您的衣裳,您非但不怪罪,还给我一套料子这么好的衣裳,您真是菩萨下凡啊!”
  姜音朝她笑着点点头:“嫂子快些回吧,别让家里人等久了。”
  妇人抱着衣裳出去了,片刻后,又急匆匆跑进来,一拍脑门,懊恼道:“哎呀,您瞧我这记性,方才我忘记把找零的钱给您了。”
  说着,她从袖兜里掏出十九文钱给姜音。
  “夫人,这是余下的十九文钱。”
  给完钱,她半步没停留,再次走了出去。
  姜音淡笑着接过那十九文钱,目送着妇人走出驴肉火烧店。
  这是月门给她的期限,最迟在本月十九号前杀了陆沉风。
  十九号,她记得佛法大会就是在十九号。
  妇人前脚刚走,陆沉风便回来了。
  鸠摩生已被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正被锦衣卫拖死猪一样地拖进店里。
  姜音迎上前去,拉住陆沉风的手摇晃道:“夫君你看,我这身新衣好看吗?”
  陆沉风提了下唇,似笑非笑道:“为夫去抓个贼的功夫,夫人竟连衣裳都换了。”他一低头,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莫不是夫人想我了?”
  姜音愣了下,一眼瞥到他唇边的坏笑,瞬间便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
  在昨夜之前,她或许还不明白他这句“想我了”跟换衣裳能有什么关系,然而昨夜之后,她一点就通。
  狗男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撩拨她,真给他时,他却不敢要。
  耳朵尖一烫,她转脸面向陆沉风,眸若含春地看着他,两手环住他紧实的腰,一脸娇媚地在他耳边软声道:“是呀,想你了。”她张嘴轻轻咬了下他耳垂,“你想我吗?”
第017章
  楼下大堂清扫整理干净后,赵掌柜让杂役把两张方桌拼凑成长桌。
  两两一起,拼出了四张长桌,专供锦衣卫用。
  姜音和陆沉风两人单独坐在临窗的一张方桌前,面向而坐。
  窗棂支起,夜风拂面,华灯入眼。
  “夫人看什么呢。”陆沉风伸手捋了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姜音单手支颌看向窗外,唇边扬起浅浅的弧度,抬手随意一撩乌黑柔顺的头发,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
  她声音细软道:“看夜色。”
  陆沉风也扭头看去,八街九陌,灯火错落,一眼阅尽人间颜色。
  他眯了眯眼,转头看着姜音。
  柔和的烛光照在她身上,令她一张白如脂玉的脸散发着浅浅光泽,美得直击心魂。
  “夜色再美哪有你好看。”他伸出一指,在她秀挺的鼻尖点了下。
  姜音转过脸来看着他,一眼对上他深邃沉暗的眸子,幽幽烛光敛在他眼底,仿若一团跳跃的明火。
  她心尖一颤,心口仿佛被烈焰灼了一下。
  长睫轻颤,她垂下眸,轻笑一声,调侃道:“夫君这么会哄人,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年,也不知夫君都哄过多少姑娘。”
  “只有你。”陆沉风看着她,眸色沉沉道,“在你来到我身边之前,没哄过别人。”
  姜音压住唇角的笑意,抬眸看着他:“以后呢。以后你会哄别人吗?”
  软软柔柔的声音,似三月春风吹入心湖,撩起涟漪一片。
  陆沉风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倏尔一笑,神情慵懒地往身后椅背上一靠,手肘搭在窗台,满身痞劲儿地翘着二郎腿。
  “这就看你了。”他唇边噙起抹若有似无的笑,眼中含着少有的柔情,“你若一直在,便不会有别人。”
  姜音朝他笑了笑,却没再接话。
  她怎么可能会一直在他身边呢,一无场无关风月的算计,此间事了,她便会离开。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不需言明。
  陆沉风见她没回应,唇角提一下,又一下,沉沉的笑声自喉间荡出。
  他低头笑了笑,再次抬起头时,眼神是一惯的痞气邪佞,眼底那抹如昙花一现的温情消失殆尽。
  少顷。
  店小二端来了吃食,六个油纸包着的驴肉火烧,两碗热气腾腾的驴肉汤。
  姜音看着满满一大碗浓白的驴肉汤,白汤上面漂浮着晶莹透亮的油花子,几点绿色缀在其间,白绿相衬,色香味俱全,令人口中生津。
  她一手拿着筷子拨弄绿叶,一手拿着调羹搅拌热汤,红唇嘟起吹拂热气。
  热气氤氲,潮湿了眉眼。
  陆沉风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块驴肉火烧,大口咬下,唇齿生香。
  他半边脸鼓起,硬朗的腮肌扯动着。眼见姜音额前垂落的长发就快扫入碗里,他放下筷子,伸手准备去帮她把头发撩开。
  正好姜音也伸手,两人指尖相碰,蓦地一颤。
  她抬起头看着他,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指尖那抹温热越发灼烈起来。
  陆沉风讪讪地地缩回手,见她仍看着自己,咳了声:“你头发快落到碗中了。”
  姜音嗯了声,把头发别在耳后,低下头小口小口喝汤。
  她感觉自己刚才像是着了魔,只是碰了下手,竟令她心跳加速、心尖颤栗。
  平时做戏时,陆沉风常把她的手攥在手里,她并没多大的感觉。
  陆沉风并未多想,他把这种心跳加速血液逆流的感觉归于男人的“欲”,仅在脑中闪了下,便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并非一个重欲之人,更不会时刻都在脑中想着那档子事。
  他低头继续吃饭,几下就吃完了两个驴肉火烧。
  酥脆焦香的饼子,内裹着鲜嫩香软的驴肉。
  总共六个饼子,他一口气吃完三个,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吃,端起碗喝汤。
  姜音拿走一个饼,把余下的推到他面前:“夫君多吃些。”
  陆沉风看她一眼,微微皱眉:“吃这么少,怕我抱不动你?”
  姜音刚咬下一口饼,被他一句话噎得差点给呛住。
  她偏过身去,把嘴里的饼咀嚼完吞入腹中,又低头喝了口汤,这才看向他。
  “驴肉益精壮.阳,夫君多吃些对身体好。”
  陆沉风看着她,舌尖抵腮,一脸痞气地笑出声:“又激我?”他倾身向前,桌下膝盖碰了碰她腿,“想过后果吗?”
  姜音嘴一撇,歪头看着他,笑容娇俏明媚:“我不怕。”她抬起脚,脚尖踩在他膝盖上,“因为夫君只是嘴硬。”
  “呵。”陆沉风勾了下唇,手伸入桌下,捉住她纤细的脚踝往前一拽,压低声道,“你确定我只是嘴硬?”
  说着话,他握在她脚踝上的手收紧力道,往前抵了抵。
  从赵记驴肉铺子出来时,姜音是被陆沉风抱着出的。
  她将头埋进男人坚硬炙热的胸膛前,两手紧抓着他前襟,只觉半条腿都麻了,仿佛失了知觉,尤其是被他捉住的那只脚,酸软不已。
  他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了,他不止嘴硬。
  陆沉风看着怀里缩成鹌鹑般的娇小女人,心情愉悦地笑出声。
  他低下头轻琢了下她耳垂,哑声道:“还敢说我只是嘴硬吗?”
  姜音从他怀里抬起头,仰头在他凸起的喉结上咬了下,力道不轻不重。
  “你就嘴硬!有种你……”
  陆沉风低头叼住她唇,如一头被激怒的狼,发狂般啃咬撕扯。
  姜音被他吻得喘不过气,不消片刻眼中便漫上缭绕的雾气。
  她两手抵着陆沉风胸膛用力推他,然而她这点力气对陆沉风来说如隔靴挠痒。
  陆沉风感受着怀里女人颤了起来,才松开她,声音沉哑隐忍:“还敢不敢激我?”
  姜音一双眼如包着汪春水,眼神软软地看着他,语气却强硬:“敢。”
  陆沉风被她气笑了,环在她腰侧的手重重地收紧力道:“终有你服软的时候。”
  姜音不甘心地反驳:“且看是谁服软。”
  陆沉风笑出声,灼灼的目光凝在她脸上,仿佛要看进她心底,把她看穿。
  姜音朝他哼了声,再次把她头埋入他怀里,不与他对视。
  陆沉风叹息一声,在她背后轻拍了下:“今夜又要委屈你歇在马车里了。”
  说罢,他抱着姜音跃身登上马车。
  姜音心说这哪里算委屈,于她而言,已经是很安稳的日子了。
  曾经她被人追杀时,经常几天几夜都不睡。
  车马加速赶回京城。
  陆沉风坐去了马车外,背抵着车柱,两手环臂抱住绣春刀,一脚踩着木板,一脚垂落晃荡在车辕下。
  姜音掀开帷幔,探出头看他:“你不进来吗?”
  陆沉风半阖着眼眸,伸手摸摸她脸:“乖,给我留点精力,万一再有歹人出现,我怕护不住你。”
  旁边驾车的锦衣卫听得整个人一抖,差点摔下去。
  陆沉风抬腿踢他一下:“好好赶车,别分心。”
  姜音抿紧唇在他腰间用力拧了一把。
  陆沉风闷哼一声,转过脸看着她,眸色深沉晦暗。
  姜音怕他又亲,赶忙伸手抵住他胸膛:“我有话问你。”
  陆沉风喉头滚动了下:“问。”
  姜音道:“其实你并不能确定鸠摩生一定会回河间,即便他爱吃驴肉火烧,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会回来。可你却直奔河间而来,是因为从一开始,你就设好了局,你派黎江和苗武带人分两路,为的是把他强行逼回来,等着他钻入你设好的全套,对吧?”
  陆沉风勾了下唇,拉住她手按在胸口,沉声问道:“你是想问案子还是想了解这里?”
第018章
  夜幕沉沉,與轮疾转,哒哒的马蹄伴着虫鸣响在开阔的驿道上,为寂寥冥冥的郊野增添了一丝生气。
  在极有节奏的马蹄声中,忽地响起低哑的闷哼声。
  姜音半躺在矮榻上,身上搭着软绸薄被,手在被子里轻颤,掌心似火燎,细白的手腕子又酸又软。
  她紧抿着唇偏头看向一边,眼中水雾弥漫。
  陆沉风仰头靠在马车角落,狭长的眸子半阖,眼尾薄红一片,胸膛沉沉起伏,喘息声未平。
  窗牖半开,夜风卷入,减退了燥气。
  “喝水吗?”陆沉风转动了下头,看向榻上娇媚的人。
  姜音眼珠轻转,点了下头:“嗯。”
  陆沉风勾了下唇,笑声沉沉,直起身为她倒水。
  他端着水坐去榻边,喂她喝下,看着她红艳欲滴的唇,眸色暗了暗,喉头轻滚。
  姜音喝下半杯水解了渴意,一抬眸便对上陆沉风幽邃似狼的眸子。
  她心口狠狠一跳,托住杯底的手微微发颤,不止手,连唇也颤了起来,喉间再次涌上灼烫的气息。
  陆沉风看着姜音一脸惊惧的模样,心尖蓦地发涩,像被人用力攥了下。他急忙把她按入怀里,大手在她背后轻拍。
  “别怕。”他脸贴在她颈侧轻蹭,手在她背后温柔地拍着安抚。
  姜音窝在陆沉风怀中,头软软地压在他肩上,感受着他炙热的气息,环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
  她再次镇定下来,眼神沉静如水。
  倒回至半个时辰前,陆沉风拉着她的手按在胸口问她。
  ——你是想问案子还是想了解这里?
  她说了句“我都想要”,并率先动了手,之后她的手便被他强行征兵。
  想到过去的半个时辰,自己仿若一颗棋子被他执在手里驰骋沙场。
  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
  她两手攀住他肩,猛地吻上他后颈,从他脖颈一直吻到他喉结。
  陆沉风蓦地仰起脖子,喉结急剧滚动着,只觉由皮入骨的痒,仿佛有虫子钻入心底轻噬。
  他咬紧腮,一把将怀里的人拽下来放平在腿上,眸光发狠地看着她。
  小小的人,小小的唇,分明就难以承受挑起他怒火的后果,却胆大包天的敢再次招惹他。
  “又不怕了?”他低头看着她,声音哑得发颤,拇指擦过她饱满的樱唇,“是真不怕还是……”
  姜音双手捧住他脸,眼神似软钩子般看住他。
  “不怕。”她直起身贴上他唇,软声道,“我喜欢夫君的味道。”
  娇俏的语气,软媚的声音,看似纯澈毫无心机,实则满心都是算计。
  陆沉风俯身看着她,唇角轻提:“是想试我的定力,还是想以此套牢我的心?”
  姜音伸出一指抵上他胸膛:“都想。”
  陆沉风笑着捉住了她手指,附在她耳边沉声道:“我怕给太多,夫人承受不起。”
  一语双关,再次调.戏了她。
  姜音气得在他唇上狠狠咬了口,直到出血才放过他。
  回到京城时,已是九月初十,距离月门定下的期限还剩九日。
  姜音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内力已恢复了七八成。
  马车在锦衣卫衙门外停下,她撩开帷幔一脚跨出,正要跳下马车。
  陆沉风两手伸出撑在她腋下,将她抱了下去。
  甫一落地,她本想从他怀里退出的,瞥眼看见了月门堂主,身子一软又倒进他怀中。
  “啊夫君,我头晕。”
  陆沉风笑了声,大手穿过她腿弯,将她打横抱在怀中,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师游,转身往衙门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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