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府中有地下暗室,里面搜出大量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火炮火铳,应有具有,还有十几件龙袍。”
“啧啧啧……”陆沉风连声啧啧,“侯爷这野心真是不小啊,下官若晚来半步,只怕你都已经登基了。”
余烈气得连骂都没心思骂了。
“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陆指挥使好本事!”
陆沉风反讽道:“下官哪有侯爷的本事强,我‘谋反’才藏一件旧龙袍,还是今上穿过的,侯爷您可是藏了十几件新龙袍。”
余烈被气得脸色铁青,人生第一次吃这么大的哑巴亏。他紧咬着银牙,冷冷地瞪着陆沉风,恨不能将其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陆沉风却笑得越发得意了,眼角眉梢都扬起了嚣张的弧度。
姜音忍着笑甩开他的手:“别贫了,谨慎些。”
陆沉风歪着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放心,为夫心里有数,不会让你独守空房。”
姜音脸上一热,气得伸手去掐他腰。
陆沉风有所察觉,在人前不好与她打闹,只能绷直身,用力收紧腰腹,将腰间肌肉绷得紧紧的。
姜音掐上去硬邦邦的,像一块铁板似的,根本掐不动。她心知陆沉风是刻意收紧了腰腹力道,为的就是不让她掐。
于是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相公,你腰力真好。”
陆沉风一下没绷住泄了气,姜音趁机快速在他腰后拧了一把。
腰上蓦地传来一阵麻麻的疼,那点疼对陆沉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却让他心底升起一股痒意,痒得筋骨发酥,本能的便有了反应。
喉结滚了滚,他沙哑着声音强装镇定道:“别闹。”
“谁跟你闹了。”姜音嗔他一眼,把他推开。
余烈见他们二人竟然还在嘻笑打闹,更气了。
他突然心生一计,笑着看向姜音:“音妹,你可知衍叔爱了你十年,为你受了月门九堂十八刀,带着一身重伤独自远赴波斯。”
此言一出,锦衣卫的人全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悄悄看向陆沉风。
陆沉风一张脸冷如寒冰,目光如利刃般射向余烈。
姜音却不怒不气,脸上仍然带着笑,柔声道:“侯爷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余烈笑道:“元化七年二月,月门暗堂堂主姜衍,为何会突然退出月门,你可有想过其中的缘故?因为他爱……”
“砰”的一声响,陆沉风单手举着一支火铳,食指紧扣着机关,铳口烟雾缭绕。
他抬起下巴,吹了吹火铳口,眼神又狠又邪。
余烈摸了摸肩上的伤,咬牙看着陆沉风,手一抬:“开炮!”
只见操控大炮的小兵将炮口转向余烈,不等余烈反应过来,轰的一声巨响,炮弹飞射而出。
余烈迅速趴下,就地翻滚。
炮弹射出,顷刻间火光冲天,远处炸出一个巨坑。
齐山手一招:“活捉逍遥侯!”
陆沉风也吩咐:“黎江,带人去围堵。”
黎江领命,带着几十个锦衣卫追了过去。
“段将军,久仰。”陆沉风笑着朝发射火炮的小兵拱了拱手。
小兵摘下头盔,朝陆沉风点了点头:“多谢陆统领襄助,段某感激不尽。”
姜音看着眼前的小兵:“刚才那人……”
她转身一看,刚才被称作“段将军”的年轻男人不见了。
陆沉风笑着跟她解释:“这才是真正的段将军,刚才那人是你的手下。”
姜音道:“你的意思是,刚才被余烈打伤的那人是晏舟?”
陆沉风回道:“是,鬼医将他易容成了段将军的模样,为的是骗过余烈。”
姜音笑道:“我就说嘛,筹谋多年的段将军,怎么会那么差劲,几下就被……”
段毅笑了笑:“姑娘说的没错,比起余烈,我确实差劲。”
姜音笑道:“段将军可不差劲,都能把我从海里救出来。”
段毅慌忙跪下:“姑娘息怒,为了除掉余烈,段某多有得罪,实属不得已才……”
“行了,起来吧。”姜音冷声打断他,“你害我沉船这事别以为就算了,之后再与你算账,眼下先解决余烈。”
陆沉风揽着她腰,在她耳边低声道:“放心,为夫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说着话,他手在姜音腰侧轻轻捏了下。
姜音被他捏得一颤,红着脸把他推开:“没个正形。”
段毅看得眼皮直跳,仿佛看到了一个假的锦衣卫指挥使。
都说锦衣卫总指挥使陆沉风心狠手辣、冷酷残忍,可他此刻看到的却是一个满眼柔情腻腻歪歪的男人,与传言可谓是毫无关系。
他感到有些好笑,然而还不等他笑出来,陆沉风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凛冽如刀,仿佛在他身上寸寸剐过。
“段将军倒是挺有闲情?”陆沉风眼神冷冽地看着段毅。
段毅慌忙垂下眼去,正色道:“余烈比你们想的要更难对付,他在琼岛的这十年,每天都坚持练功,还经常蒙着面去海上屠杀倭寇,以此来锻炼自己的战斗力。别说我,即便是陆指挥使,若一对一单打,您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他确实是一个天生的武将,若非心术不正手段残忍,他能做一个好将领。”
陆沉风冷笑道:“是吗?本官倒要领教领教。”
他话音刚落,黎江匆忙返回来禀报。
“大人,余烈跑了。大炮轰出坑的地方刚好有一条暗道,他应该是从暗道跑的。”
紧跟着柳珩和裴炀也赶了过来,柳珩先是看了眼姜音,确定她没受伤,才转脸看向陆沉风。
“侯府内倒是没有兵器库,但却挖出了几条暗道,每条都直通海边码头。”
黎江指了指前面的炮坑:“那里也有一条暗道,余烈就是从那里逃跑的。”
姜音看了眼陆沉风,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拍:“犯人都跑了,你不赶紧追。”
陆沉风笑着抬了下眉:“不急,让他跑。”
“让他跑?”姜音拔高声调,转瞬领悟过来,“你的意思是让他跑去海上,然后趁机收回被倭寇占领的地方?”
陆沉风笑着将她拉入怀里:“夫人怎么会这么懂我,钻进了我心底不成?”
姜音不想在众人面前与他腻歪,伸手推他:“少贫嘴,赶紧去追人,再迟一会儿,他都跑到东瀛了。”
陆沉风紧紧搂住她腰,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痞笑着在她脸颊上用力亲了一下,吧唧一声亲得十分响亮,直接将她白皙软嫩的脸蛋亲出一个红印子。
姜音两边脸颊顿时晕红一片,白里透着艳粉,像桃尖上的一抹红。
“你!”她又气又羞,抬手在他胸口捣了下,背过身去不理他。
陆沉风却笑着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像抱孩童般的姿势,单手抱住她腿弯,大步往前走去。
姜音紧握着粉拳催他肩膀:“你放我下来。”
陆沉风非但没放,手臂用力往上一提,将她放在了肩上。
“坐稳了。”
姜音坐在他左边肩膀上,腿被他用左手扣住,两脚在他身前来回晃荡。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更不在乎男女大防,身子一歪,干脆将下巴压在了他头上。
“你一定要小心,不许受伤。”
陆沉风低声一笑,偏头在她颈窝蹭了下:“不会有事的,别瞎担心。”
姜音双手抱住他头,轻柔地蹭了蹭:“陆沉风,我不能没有你。”
陆沉风喉间一哽,沉声笑道:“乖乖,你男人有九条命,不会出事的。一会儿你就在岸边,等我回来。”
姜音摇头:“不,我要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陆沉风轻笑:“你这样我会分心。”
姜音一低头,在他耳朵上重重地咬了口,听到他哑着声吸了口气,她又心疼得赶紧为他吹气。
“让我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好不好?”她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陆沉风绷紧了身,咬牙道:“不行。”
姜音抱住他头,埋在他耳后,沿着他耳骨轻轻吮吻。
陆沉风差点要绷不住,扣住她腿的手不由得收紧,手背绷得青筋根根绽起。
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声音低哑道:“海上作战风险大,我不想你有任何意外。”
姜音见他软硬不吃,气得在他颈上狠狠咬了口。
“不去就不去,放我下来。”
陆沉风松了口气,他真怕姜音再亲下去,她要继续亲,他真就坚持不住。
她诚信勾他,他半点都招架不住。
姜音见他长长地吐了口气,没忍住笑出声,随即在他颈上亲了亲,又问:“疼吗?”
陆沉风吞咽了下,喉结轻滚。
“你还可以再用力点。”
姜音轻抚着他颈:“可我舍不得用力,舍不得你受一丁点疼。”
陆沉风喉头发哽,心里软得不行。
他舔了舔唇,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姜音腿一抬,骑在了他肩上,双手捧住他脸,弯身把头扭到前面,亲了亲他唇。
“陆沉风,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她声音轻柔道,“其他的事,我为你做不了。所以,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用明说。
陆沉风一手扣住她腿,一手搭在腰间剑柄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
走出侯府大门,他松手将她抱下来,把她按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再说我就生气了。”
姜音抬头看着他,眼中水雾缭绕,一双眸子又湿又亮,仿佛水里捞出来的黑曜石。
陆沉风摸摸她头,垂眸宠溺地看着她:“我若只是想找个女人为我生孩子,早就找了,不会到现在快三十岁了还没成家。”
姜音眼睛更湿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陆沉风笑着在她额上亲了亲:“我要的是你,只要你能陪着我就好。”
姜音猛地抱紧他,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将眼泪鼻涕全都蹭到他身上。
陆沉风温柔地拍拍她背:“乖,别哭了,我们要去追人了,再不追,真就把罪人放跑了。”
第061章
陆沉风带着人追到码头时, 正好看到一艘大船南下远去。
余烈站在船上,隔着茫茫海雾向他招手。
苗武气得大骂:“狗杂种,属兔子的吧, 自己家里都到处挖洞。”
黎江抬头看了眼陆沉风:“大人,追吗?”
陆沉风没说话,不一会儿,裴炀和师游都带着人赶了过来。
他缓缓转过身, 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师游道:“都安排好了。”
裴炀接道:“五万水师,正全部推向兰屿岛。”
陆沉风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声音低沉道:“传令齐将军,全军北进, 推向琉球。”
“什么, 琉球?”裴炀惊道, “琉球虽说是我国的附属国, 但它毕竟是一个独立的小国, 何况琉球再往北就是东瀛了,那里已不属于我国领海,若将兵力进驻到那里, 恐会引起两国争端。”
师游笑道:“裴大人此言差矣, 琉球国虽然只是我们的附属国, 不完全属于我们,但旁边的北岛、南岛和赤尾岛等是我们的。我军在自己的疆域内抓捕一个通敌叛国的罪犯, 谁敢阻拦?”
他顿了顿,笑着看向陆沉风,继续道:“琉球国老国王已近天年, 王储之争愈演愈烈。这时候我们就算带兵进驻琉球,我想琉球国老国王也不敢有二话。而且真要把兵力驻扎在琉球, 一则进可攻退可守,二则也能趁……”
他笑了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裴炀眯了下眼,将他的话补全:“先生的意思是,要趁乱取势?”
师游温声笑道:“裴大人可是认为此举不道义?”
裴炀笑了笑:“我没有先生说的那么正义。是圣上不同意,前些年朝中就有人提出过收复琉球之事,圣上没答应。”
师游笑道:“圣上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自古山高皇帝远。琉球毕竟离我们太远了,真收为了我国疆土,只怕要让圣上操碎了心。一有倭寇袭击侵扰,二有东瀛虎视眈眈地盯着,该派谁来镇守,能否守得住等诸多问题,每一样都能让圣上头疼不已。倒不如像现在这样,琉球年年还能给我国上贡,圣上也不用担心边疆被侵扰之事。”
裴炀听罢叹了声:“唉,我们若不收,只怕琉球早晚会被东瀛吞并。”
苗武听他们说完,气愤地骂道:“他奶奶的,要我说,就该把东瀛的人全部杀光!把那烂怂倭岛给炸了!以免那些狗杂碎没完没了的恶心人。”
黎江道:“东瀛岛上也不全是坏人,倭寇是倭寇,东瀛的平民百姓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一棍子全打死。”
苗武哼了声:“管他们有没有无辜的人,倭寇侵略我国疆域时,倭国岛上那些所谓的‘无辜人’,他们会觉得我国平民百姓无辜吗?”
黎江无奈道:“他们都是些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倭寇侵略我们,跟他们无关。再说了,倭寇中也有我们本国人,不全是倭国人。
“黎江你什么意思,你今天一直帮着倭寇说话,怎么着,你是倭寇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