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来临的那一天——宴虞【完结】
时间:2023-11-11 23:16:16

  当时柏冬至和舒闻的关系没有什么人清楚,他们队里也是在后来才知道他谈恋爱了,不过,结果不太好。
  毕竟那时候许舒仪都被惊动了,闹得不太好看。
  “你一直帮陈源照顾他弟,那你的工作呢?”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柏冬至很久了,以前他很忙,恋爱期间也时常两地跑,连续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人也常有,可是重逢以来,他清闲的不像话,最初她以为他在休假,可这时间也太长了些。
  舒闻笑了下,答:“我现在,没当警察了。”
  柏冬至听到这句话时,一下子没太反应过来。
  她没办法想象,当年那个尊重并热爱自己职业的,说想要一直做警察的人,到今天,不再是一名警察。
  他当缉毒警很多年了,抓过毒贩,受过很多伤,每天都面临着危险,他也没想过放弃的。
  在后来,那些成为许舒仪攻击他的事实,她总是提醒他,你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安全因素的人,你为什么要去打扰我女儿的生活呢。
  她从清醒理智到后面变得疯狂,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柏冬至忘不了,舒闻也一样。
  一想起那些,柏冬至心就慌了,她连着眨了好多下眼睛,觉得鼻子酸得出奇,好像再给她几秒钟的时间,她连喘息都变得艰难。
  “我……”
  “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他懂她那一瞬间的慌乱,在彻底爆发之前,将她拦下。
  “前两年出任务受伤挺严重的,休息了很久,确实也不太适合做那个了,刚好我舅舅也希望我能好好休息,索性不做了。”
  他耐心向她解释,柏冬至却在想,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伤,让他能够放弃。
  舒闻曾经跟她说过的,他为自己的职业感到骄傲,虽然确实辛苦,但他想一直做下去。
  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可是现在,他说他不做警察了。
  柏冬至觉得这家店的面没想象中好吃的,她嚼也嚼不下去,最后剩了大半碗。
  回去已经快要接近正午了,小镇坐落在雪山脚下,抬起头能看见雪山,低着头,全是古旧的石板路。
  柏冬至脚下磨着颗小石头,她走的时候顺带轻轻踢一下,跑到前面去了以后,她再接着来,她方向和力度都把握的好,小石头始终在她前面,这样小孩子玩的游戏,她也不亦乐乎。
  “茶馆这几年的生意怎么样?”舒闻看她踢着石头,问她话。
  “不怎么样,没什么人来,我天天就跟赵大爷他们坐在那聊天。”
  都是些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她偶尔想出去走走,也离不开余音巷,上东头赵大爷那撸猫,上西头郑阿婆那看爷爷奶奶们打牌,天气再好一点,太阳挂得老高,老人家坐在槐树旁的大空地上聊天听曲儿,她就跑去逗那些孩子,惹生气了一把糖撒出去,个个姐姐姐姐叫不停。
  也不会再有谁大老远跑到她那破地去喝茶了。
  谁让她泡茶的功夫一如既往的烂,也就是朋友们给她面子,除了叶池以外,再难喝也不作声,给她点心理安慰。
  “你呢,不当警察了干什么?”
  “家里还有留下一点小生意,我帮着照顾,也算有事做吧。”
  好像这几年他们过得都还好,本来也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了谁,日子到底要过下去的。
  柏冬至石子剔地越来越远,她没多少心思放在那上边,稍微不注意,脚下一个用力,石子就朝着某个方向飞出去。
  “哎!”柏冬至轻轻叫了声,眼看着那石子打到别人腿上。
  “对不起啊!”她慌忙跟人道歉,一抬头对上人,直接愣在原地。
  前方不远处站着一男人,穿着打扮都是往年轻的方向走,薄薄的一层外套,背着个双肩包,帽檐抬得高些,露出整张脸来。
  正是江与。
  柏冬至跟江与对上眼,双方表情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极为吃惊的样子。
  谁能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上。
  “柏冬至?”江与率先叫了她名字。
  舒闻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你们认识?”
  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在柏冬至脑子里乱飞,她张了张嘴,在找合适的词跟舒闻解释他们的关系。
  江与见不得人磨蹭,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实打实就说:“我是她前未婚夫。”
  前这个字,用的倒是精准。
  舒闻再看向江与的时候,眼神已经不像刚才了。
第14章 14
  柏冬至和江与单独坐下来聊了会。
  这对前未婚夫妻,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谈着按部就班的恋爱,为了满足家里长辈的期待,努力让他们的感情看起来真挚一些,但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强求也不行的。
  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逢年过节发个双人同框的朋友圈,勉强就算交差了。
  相比于那时候,现在的柏冬至和江与显得太松驰。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说话,也没有觉得无聊,不得不说,他们的家世门第为他们打造了良好的基础,他们对于一些事的理解还有一些观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契合度很高,他们可以谈天说地,但就是没法□□人。
  柏冬至能给出的解释就是,双方太像了,太像的两个人未必能碰在一起。
  好比他们在没有约定的情况下,做了同一件事,来了同一个地方,却没什么深刻的感触。
  “自从我跟你结婚那事儿黄了以后,我爸妈天天追着我骂,说我不成器什么的,我听得烦了就跑出来玩,谁知道还能在这碰上你,看来咱俩确实有点孽缘。”
  这话说的。
  “我并没有想跟你有什么缘分,是我先来的,怎么算都是你贴上来。”
  “柏冬至,你知道你有时候嘴真的很欠。”江与没想到,分开了以后还要被柏冬至气。
  柏冬至:“我什么样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在说不跟我结婚那天就想清楚了。”
  “你搁这儿报复我呢?”
  “那你还是太小看我的嘴皮子了,我要报复你是不会让你有说话的机会的,你缺点自知之明。”
  “你!”江与气到舌头都在打架。
  两人斗了半天嘴,最后竟然觉得心情还不错。
  江与靠在椅背上,头枕着交叉的手,身子往后仰。
  “出来的日子,真的很舒服啊。”漫天飘的都是自由的味道,多好。
  他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了。
  柏冬至笑了笑,眉眼舒展开,单手扣在桌上,朝着江与说了句:“为了此刻我们的共识,干一杯?”
  “得嘞!”江与忙不迭起来。
  那一阵很多人好奇他们不结婚的原因,你说那么般配的两个人,何必闹到最后一天分开。
  很多人问柏冬至,她最开始是不明白的,在这里见到江与后,她忽然就懂了。
  他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爱自由胜过爱所有,他们同样处处考虑家人的感受,为了他们可以牺牲很多,可是到了最后关头,把什么都想明白了,他们还是选择做自己。
  他们不愿意的事情,强迫也没有用,他们要的是自己真心实意喜欢的,可以共度一生的人,而不是随便拉个人过来,什么都好,合适到没有第二个更合适的存在,匆匆忙忙赶到民政局去,拿一张证,一辈子绑在一起,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去。
  说到底,他们骨子里就带着逆反,偏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偏要去找自己认为对的。
  那才是他们的自由,不被很多人理解,甚至要被唾弃为肆意妄为的自由。
  可是他们也不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
  柏冬至觉得,江与已经彻底实现了那样的自由,而她还在路上。
  她还在想,如果那一天江与没开口的话,她会不会去说,会不会有那样的勇气。
  事情没有发生,她也不知道了。
  “柏冬至,这事儿呢不管怎么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下了你的面子,我跟你道歉。”江与态度挺诚恳,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他不占理的,跟柏冬至道个歉也没什么,他一大个大男人,拿得起放得下,怎么了。
  “你的道歉我接受。”她点点头,丝毫没有跟人客气的意思,什么没关系,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的话,她也不跟江与说了。
  江与笑了声,“反正我这次是被赶出家门了,指不定路上来段艳遇,或者遇上个真爱,日子过的还可以就行,我图的不多。”
  “挺好。”柏冬至表示肯定。
  “那你呢?”
  柏冬至抬眼:“我怎么了?”
  江与轻轻啧了声,怎么柏冬至脑袋一点都不灵光,果然不跟她结婚是对的。
  “刚才那位对你来说算什么,朋友,艳遇,还是真爱?”
  他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丝毫不在意柏冬至感受的,用着自己丰富的想象去勾勒两个人之间的故事。
  看起来,他的前未婚妻过得还不错。
  柏冬至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无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他又不是她的谁。
  “如果是朋友的话,没这么难说出口吧。”江与朝着柏冬至眨了下眼睛。
  或许是因为相遇在这个小镇,让他们觉得彼此有了难得的共识,他们关系倒比从前还好一些,开的起玩笑,主题也会更深入。
  柏冬至最后也没有给他答案,在日暮时分,她带着他去了曲颖那边。
  江与定的民宿在那。
  好在这人只是在这落个脚,明天就走,要不然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柏冬至会熬的很心累。
  他俩到地方时,江与眼尖先看见院子里秋千上坐着的舒闻,扬着声就跟柏冬至说:“走了,前未婚妻。”
  随后他还贴近柏冬至一些,道:“不要太感谢我,助人为乐是我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柏冬至:“……”
  她是真的烦,他是真的贱。
  柏冬至气的脸都僵了,一个眼刀子戳过去,江与立即跑开,隔了两分钟,舒闻才到她这边来。
  两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此刻到了黄昏时分,天边染成橘红色,霞光照在人脸上,总比平时看起来柔和些。
  他看了柏冬至有一会,显出了从前柏冬至没见过的几分慵懒。
  他说,你还结婚吗?
  -
  柏冬至的婚事黄了,舒闻是猜到了一些的。
  在他们第一次重逢之后,舒闻翻看了朋友发来的消息,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按照那个时间来说,柏冬至不可能会来云南旅游。
  合理一点的解释只有日期延迟和不结婚了。
  猜测被彻底证实是在昨天晚上,柏冬至要他留下。
  她开口的那一刻,舒闻就知道,她不结婚了。
  没什么别的原因,因为他相信,柏冬至是个好人。
  违背道德底线那样的事情,柏冬至永远都不屑去做,他一直明白。
  所以在送陈贺回去的路上,他前所未有的心情好。
  他或许明白他留下来的这几天其实并不代表什么,也许最后他们还是会分开,可是作为一个平凡的,普通的人来说,他无法否认那一刻,他是高兴的。
  柏冬至不会和别人结婚了,起码在当下不会。
  而在未来的五天里,陪在柏冬至身边的人会是他。
  这是唯一事实。
  陈贺路上在同他聊天,看见他的样子,就忍不住问:“舒闻哥,你心情很好吗?”
  “嗯。”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就是很好啊。
  “为什么,是因为那个姐姐吗?”好像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舒闻想了想,问:“我们真的表现的很明显吗?”
  “非常。”陈贺猛地点头。
  只要他们出现在一起,磁场好像就完全发生了改变,让人忍不住的去关注他们,去想,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拼命克制的,却又分外明显的。
  拉扯个没完没了。
  “一会送你回学校,早点休息,在学校好好学习,你哥过两天就放假了。”
  “知道了,那你呢?”
  “我?”舒闻说:“我一会还要回镇上。”
  陈贺看他的眼神发生了点变化,那么远啊,回去都得凌晨了吧。
  “我懂了。”
  “懂什么?”
  “我就是懂了。”
  到他这个年纪,其实该懂的都已经懂了。
  舒闻猜到了柏冬至不结婚,但是没有想到,对方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一度以为,许舒仪认可的女婿会是看着十分沉稳,让人觉得有安全感,或者精明或者敦厚,总之,是能保护好柏冬至,能把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江与,似乎跟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让舒闻想起了柏冬至的一个朋友,他们看上去,倒是一样的,自由散漫?应该可以这么形容。
  江与跑出来找人是晚上的事情。
  他出来时舒闻还在院子里,站在秋千旁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江与背着手过去,上下打量舒闻一番,随后点点头道:“柏冬至眼光还可以嘛。”
  起码从外面看,舒闻很好。
  “其实我知道你,你和柏冬至的事儿,我听说过一些。”
  舒闻看向他,“比如?”
  “他们传的版本是,柏冬至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警察在一起了,她妈特别反对,硬生生把两个人拆散了,据说,分手还是那个警察提的。”
  “传的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说,真的是他提的分手。
  江与有点看不懂他了,在他的认知里,柏冬至已经是个超级富二代了,普通人能够攀上她,少奋斗五十年都不止,那是要死死抓着人不放的,更何况柏冬至虽然脾气差点,却是实打实的漂亮有才华,舒闻竟然肯放弃,他有点意外。
  难不成是许舒仪给的够多?
  这样的想法在他身上,或者说在柏冬至身边的大多数人身上来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他们身边的环境已经教会他们很多了。
  江与不明白,可他还是想跟舒闻说清楚。
  “柏冬至算是我认识的姑娘里面顶出色的了,她挺好的,要是她真的喜欢你,你就好好对她成吗,虽然我是个外人,但好歹也算有点关系,我还是挺希望,她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好。”
  舒闻有一些明白,为什么会是他了。
  即便柏冬至不是他真正爱的人,他也希望她能好。
  “我能问下,你们为什么不结婚了吗?”
  江与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结婚前一天跑路了,因为我不想跟人搭伙过日子,我想找个真爱,就是那种,不管跟她一起干什么我都觉得高兴,我喜欢她到只想跟她结婚,想过我跟她无数未来的姑娘,我就想,我要是能遇上这么个姑娘,一辈子就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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