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记得承诺陈在野的话，一直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刘璐几次三番想挤到两个人中间，都被初九不经意的甩筐给弹回去了。
“刘璐，”施夏夏故意喊住她，“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刘璐故作镇静，“我第一次来这个果园，想熟悉熟悉。”
曹子桐跟上来，“你都投资果园了，难道就不先来看一眼果园的质量吗？”
“公司里的其他人来过了……”
“啊，我懂了，所以你只是来体验生活的。”施夏夏一听这话就激动了，立马拉住她的胳膊。
“我也是来体验生活的，我今早还跟曹子桐打赌谁摘的葡萄多，有你帮我，那我就赢的快啦！”
曹子桐很是上道，跟着施夏夏说谎都不带眨眼的，“你居然找帮手！”
“你也可以找帮手啊～”施夏夏意有所指地看向宋奢，“毕竟咱们这个小队可是有六个人。”
跟在初九身后的宋奢突然觉得头皮一麻，果然，下一秒就被曹子彤拉进怀里。
“行，宋奢是我的了，咱们二对二，看谁能打过谁。”
于是乎，在陈在野赞扬的眼神中，宋奢和刘璐这两个大电灯泡被拽走了。
“挺上道儿。”陈在野不由得夸赞。
初九摘了个葡萄塞进嘴里，“挺甜的，”她舔舔嘴角，“可以买吗？”
“你想吃刘璐的东西？”陈在野摘了一把放进她筐里。
“今天我们可是来干苦力的，就算买她点儿葡萄，也是合情合理，她还能不卖给我吗？”
说完这话，初九语气一转，“不对，她有可能真的不买给我。”
陈在野听出这话里的另一番滋味，“在车上吵架了？”
“没有，她夸我会说话。”初九嘿嘿一笑。
陈在野才不信刘璐这么好心，“曹子桐他们没帮你？”
“我一个人就够了，”初九一蹦一跳地往山上走，“毕竟我们两个人的脑回路不在一条线儿上，就算夏夏他们帮我说再多，她也不想听，何必浪费口舌呢？”
“说的对。”陈在野摘了颗很紫但不大的葡萄，擦干净递到她面前。
“奖励你的。”
“话说，咱们是被雇佣关系，在这儿光明正大地偷吃地主的葡萄，好像不太好吧？”
陈在野四下环顾，“没人。”
他嘴角微翘，“不想吃啊，那我自己吃了……”
他刚准备收回手，结果眼前的人用力一咬，咬到了……
陈在野的手指。
初九猛地把头缩回去，不小心撞上了葡萄树。
树叶连带着熟过了的葡萄簌簌落了下来。
停在树顶的小鸟哗啦啦惊起，一时之间四下飞窜。
阳光猛烈。
两道身影在葡萄树前静静站着，承载了无尽的炙热。
初九嘴里的葡萄还没有咬开，可当她的目光一对上陈在野带着牙印的手，她一激动，把葡萄咽了下去。
她慌乱地捂住嘴，只觉得嗓子一阵堵塞，然后，没感觉了。
初九一时之间无话可说了。
陈在野慢条斯理地收回手，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牙印，语气懒散，“初大小姐，咱俩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以牙明志？”
他沉吟几许，“牙齿发育的不错，挺整齐。”
初九被他说的耳根都红了，“我不是故意的。”
“葡萄好吃吗？”陈在野没在意，把手背到身后。
第34章 牙挺有劲儿
“我……”初九尴尬了，“不小心一整颗咽下去了。”
陈在野呆愣在原地，哭笑不得，“合着我被你白咬了一口呗？你不仅没尝到葡萄的滋味，还囫囵吞枣了？”
四目相望，初九唯有结巴，“好像……是。”
“还吃吗？”
初九忙摆手，“不吃了。”
“那干活儿吧。”陈在野把她从葡萄树底下拉出来，拍去她脑袋上的落叶。
初九很是不好意思，“你手指……伤的厉害吗？”
“就你那点儿劲，”他笑，“还没你外婆的煤气罐砸的疼。”
初九脸微热，没搭他腔。
果园面积不大，高中生们又很有活力，蹦蹦跳跳的很快就摘完了一大片果林。
陈在野着初九手里的小半筐葡萄，“多摘点，你摘多少我都买给你。”
“那我应该背个比你还大的筐。”
“你能扛得动，”陈在野提过她的筐，帮她分担重量，“也可以。”
“切，”初九白他一眼，装模作样地捏了捏肱二头肌的位置，“我力气很大。”
“感受到了。”
“你怎么感受的？”
陈在野举起被她咬伤的手，“牙挺有劲儿。”
初九：“……”
她懒得搭理他，抱着筐去别的地方摘葡萄了。
施夏夏和曹子桐在果园的另一头。
他俩采摘的同时还不忘兢兢业业地盯着刘璐和宋奢，生怕两个人在眼皮子底下化成烟跑了。
“你说他俩谁先憋不住？”曹子桐凑过头。
“刘璐吧，”施夏夏边摘边回答，“感觉她就没怎么摘，还一直往陈在野和初九的方向看。”
“我觉得宋奢，”曹子桐指指宋奢满满的筐，“这小子摘那么快，一定有目的，估计等摘满，他就去骚扰初九了。”
“什么叫骚扰？”施夏夏不乐意了，“你这人说话就是欠收拾。”
“我说话怎么了？”曹子桐舔着脸，“爱听不听。”
“呵呵，”施夏夏皮笑肉不笑，“老娘不听了。”
“不听就不听，谁稀得你听！”
两个人就像急捻炮，说炸就炸。彼此越看越不顺眼，干脆抱着筐背过身去各干各的。
不知道摘了多久，施夏夏回头，发现刘璐和宋奢都不见了。
“人呢？”她急得去揪曹子桐的耳朵。
“没看见啊！你特么揪我也没用！”曹子桐扫视着空旷的果园，“先找人吧。”
…
宋奢在果园门口放下整整一筐葡萄。
校长递给他一瓶水。
宋奢接过，“谢谢。”随后朝着初九的方向跑过去。
初九还差一点就把筐填满了。
她正踮着脚去取脑袋上的葡萄，下一秒，一只手帮她把那把葡萄摘了下来。
“宋奢？”初九看清来人，“你摘完啦？”
“嗯，”宋奢把水拧开递给她，“我帮你摘吧。”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水你喝吧，我带保温杯了。”
她回身去摸书包，这才想起来书包落在陈在野那里了。
她刚要去拿，就发现刘璐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正贴着陈在野说话。
“阿野，”她吞吞吐吐，“前一阵子是我不对，我不劝你急着回去了。”
陈在野没说话。
“你能不能陪我吃顿饭？”
陈在野停下动作，“不能。昨天晚上刘叔叔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让我劝你回家。”
刘璐穷追不舍，“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家。”
“刘家在江夏的地位可不是我一个无业游民可以动摇的，”陈在野把掉在地上的葡萄捡起来，塞进刘璐手里，“刘叔叔应该跟你说过门当户对这件事。”
“但是你是言情书网，我爸不会反对的。”
“刘璐，放在以前，我是言情书网，但是放在现在，我还是言情书网吗？”陈在野一句话把刘璐的梦打碎了。
“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你。陈满洲的性格你再清楚不过，只要他一天不改正对我的看法，我就永远不会回去。”
“公司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你处理，你想把前途浪费在我身上，我是无所谓，但你真的可以为了我留在这里很多年，并且逐渐平庸吗？”
“你真的可以，接受平庸吗？”
刘璐愣在了原地。
陈在野不再多说，“你自己掂量吧。”
待他走了之后，刘璐在原地站了很久。
抓着葡萄的手逐渐收紧，红色的汁水顺着指缝滴落下来，染红了她的白色运动服。
初九收回眼神，宋奢已经自顾自地帮她把筐填满了。
“走吧。”他提起筐。
初九犹豫片刻，“等我一下。”
她从口袋里拿出湿巾，送到刘璐手上，“擦擦吧。”随即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工作比较繁琐。
葡萄称重，师生集合，分发盒饭和饮料。
有部分老师大力支持扶贫助农政策，买了好几筐葡萄带回去。
等这一切忙完，就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施夏夏揉着肩膀走过来，“刘璐呢？”
曹子桐四下张望，“我把果园逛了一圈儿，都没看见她人影。”
“走了。”陈在野一边打包葡萄，一边回应。
初九拿出一把葡萄，分给施夏夏和曹子桐，“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抱起葡萄颠颠，上了车。
陈在野果然没有猜错。
回去的路上，刘璐消失了。
有老师发现她不在后询问了校长，校长只说她坐着公司的车离开了。
初九和陈在野自然而然坐在了第一排。
“累不累？”他递给她一瓶酸奶，手指上的牙印赫然在目。
初九做贼心虚，捂住他的手，“不累！”
“我猜也不累，”陈在野故意把手抽走，让伤口靠在窗边朝着后面，“毕竟你出来的时候，筐可是别人帮你抬着的。”
初九知道他说的谁，“人家还帮我摘了不少呢。”
陈在野幽怨地叹口气，“宋奢的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他笑，“小孩子少打听。”
“切，”初九撇嘴，“我都成年了。”
“暴力血腥听不得。”陈在野逗她。
“血腥暴力？”初九突然想到了不好的画面，“你难不成还要把他爸打一顿啊？”
陈在野故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聊，“虽然是个土办法，但我觉得应该挺管用的。那条路上有监控吗？”
第35章 槐树下面等我
“……”
初九怕他愈演愈烈，没敢再聊下去。
刚消停了没几秒钟，后排的曹子桐又炸了。
“陈在野，你手上这是怎么搞的啊？你被狗咬了？！”
施夏夏也探过头跟着起哄，“这印子不小，是大型犬吗？要打狂犬疫苗吗？”
话题越说越离谱。
罪魁祸首羞耻极了，忙把脸埋进领子里。
陈在野更是添油加醋，“感觉挺温顺的，应该不用打吧。”
初九脑袋转向另一侧果断装死。
“那万一十天内狂犬病发作，你死了怎么办？”曹子桐戳他肩膀，“你一个月工资那么多，死了不就浪费了？这样，你把工资给我吧，我来继承，我帮你花完，就不算浪费。”
“继承法规定，遗产按照配偶、子女、父母、兄弟姐妹等顺序继承，你算我什么人？儿子？”陈在野抿嘴浅笑。
“滚，”曹子桐说变脸就变脸，“我是你爹。”
“死边去。”陈在野甩手给他一拳。
宋奢坐在最后面，静静注视着陈在野和曹子桐打得火热。
他摘下墨镜，放在掌心缓慢摩挲着边框。
墨镜的质感很好，肯定价格不菲。
这是款男女通用的墨镜，跟初九很相配。
低调但不简单。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把墨镜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擦干净。
他谨慎的不是墨镜。
而是他悸动不安的青春，和华光无限的少女。
他没有别的，只有一颗真诚而热烈的心脏，却也无人知晓。
他收起墨镜，紧紧低下头。
校车停在筒子楼外。
初九和陈在野相继下车。
宋奢打开窗户，把墨镜递出去，“初九，”他扬着手，“墨镜还你。”
初九接过来，回赠他一把葡萄，“今天谢谢你帮我摘葡萄。”
宋奢接过，“小事，我回去了，明天见。”
车子开走了。
宋奢摘下一颗紫红色的葡萄，擦干净塞进嘴里。
好甜。
…
“我发现，你对宋奢好像没有太大的敌意了。”初九帮陈在野提着书包走在前面。
陈在野把一整箱葡萄放在116门外，“我以前也没敌意。”
“是吗？那以前是谁追着我问，他到底好不好看的？”初九挑眉瞪他。
“你幼不幼稚。”陈在野笑容懒散。
“我看幼稚的是你，”初九拽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举起来，“这么明显的人的牙印，为什么说是狗咬的？”
“他们逗你玩儿呢。”
“所以你也逗我玩儿，”初九打开门，“你可真有意思。”
“生气了？”陈在野扒住门，不让她关。
“没有，反正咬你是我的错，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葡萄，”他用脚点点地，“送你的。”
“谢谢。”初九弯腰抱起来，随即关上了门。
陈在野一脸懵，“就……不分我两个？”
初九还真就一个都没分。
*
周一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补习班已经稳步进行了半个月了。
前半个月施夏夏教的很好，初九甚至觉得当初她和陈在野打的那个赌，她能赢了他。
然而她信誓旦旦的感觉，在今天，崩塌了。
因为基础课程好教，后面的内容相比前面来说要更复杂些。
施夏夏局促地往黑板上抄了几个题目，“大家先做，等会儿我们直接对答案。”
班里发出短促的唏嘘声。
宋奢扯过演算纸，“公式都没教，怎么做？”
初九尴尬找补，“可能忘了吧。”
宋奢瞥她一眼，没反驳。
初九浅松口气。
大概过了十分钟，施夏夏长嗯一声，“初九，”她让开黑板，“你上来做一下这道题吧。”
初九一愣，“我？”
施夏夏求助地朝她眨眼。
初九无奈叹气，“好。”
前两天她刚预习了这道题，所以也算对答如流，除了倒数第二步写错了个数字，整体算下来还是很流畅的。
施夏夏拍手，“好，非常好。初九同学做的非常专业，大家翻开答案，自己对一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