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是欣赏你，又怎么会跟你做朋友？喜欢上你呢？你要知道，友情也是从欣赏开始的。”
施夏夏拉着初九的手背宠爱地拍拍，“我们小初九，面对别人的事情时游刃有余，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犯糊涂了呢？”
初九被她逗得脸颊红红，“那我们的情感大师，怎么还摸不透自己的心？”
施夏夏怔住了，“你……说什么？”
“那天你给我陈在野的手机号时，我不小心瞥见了你的通讯录，你在曹子桐的名字面前加了个A，他是你通讯录的第一位吧？”
曹子桐和陈在野正联合欺负宋奢，一个球都不让给他。宋奢急得满头汗，也不肯示弱。
施夏夏盯着那道从小时候就跟在身边的身影，心头苦涩如同湖面涟漪渐渐扩大，一直苦到舌尖。
“但他的通讯录第一位，可以有很多人。”施夏夏收回目光，波涛汹涌的暗恋也一同藏回心底。
“夏夏，”初九反握住她的手，“我没有自由，时常会羡慕陈在野活的恣意洒脱。但其实我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为什么不能勇敢一次呢？”
“努力过不成功，或许会遗憾。但如果从不努力，一定会遗憾。”
初九靠着施夏夏的肩膀，语气柔软，“试着给自己一个机会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有了好朋友的支持，施夏夏像是打了鸡血，“那我们说好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都要勇往直前。”
场上的三个少年身影交错，跳跃欢呼和衣服的摩擦声此起彼伏。
蝉鸣的夏日长而热烈，暗恋似火烧云席卷了整片苍穹。
爱意疯长的仲夏，少女隐忍的窥探，少年急促的呼吸，不可多得，弥足珍贵。
望着那道矫健的身影，初九用力地点头。
“好，我们都要勇往直前。”
*
时间如流水潺潺，转瞬即逝。
周五的篮球赛如约而至。
午休过后，操场上观赛的学生影影绰绰，人头攒动，衬的这无尽夏越发燥热。
初九回教室收拾书包。
宋奢依旧在兢兢业业地做题。
“你不是加入了陈在野的篮球队吗？怎么不去准备？”初九从他凳子后面蹭进去。
“不着急，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他放下笔，从书包里掏出一支钢笔。
“初九，这个送给你。”
初九定睛，“为什么要送我钢笔？”
“今天不是要结课了吗？你应该很快就要回江夏了吧。”
宋奢的眸垂下去，语气温吞，“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不要问为什么了。”
“我跟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思来想去，还是钢笔更适合你。你的字写的那么好看，有一只称手的笔应该会如虎添翼吧？”
他把笔塞进初九手里，“初九，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希望以后你拿起这支笔的时候，都能想到你有过我这样一个……好朋友。”
宋奢从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即使是一个星期的话加起来。
初九握拳攥住那支笔，“谢谢。”
“初九，”他沉默再三，“等你回到江夏，我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只是我姐管我管的比较严，周末的时候才能玩儿手机。”
“没关系，”宋奢把书收起来，丽嘉“就算你不接，我也会打的。”
他起身，背着包走出教室。
初九把那只黑色钢笔放在桌子上，托着腮观摩。
殊不知，宋奢悄悄走到了后门注视着她。
他不言不语，像一座陈旧的雕像。
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他憋了好多天的真心话。
他知道初九对待陈在野，跟对待他是不一样的，他也不奢求他跟陈在野之间的地位可以平等。他只希望，她心里所想，手中所记，都有他的印记。
这是他送她钢笔的初衷。
也是他唯一的、不堪的私心。
初九是挂在天边最远处的那颗星星，一般人是摘不到的。
那他不要摘了，就让星星亮着。
她应该亮着。
…
比赛前十分钟，初九赶到了操场。
她背着一整个书包的书，累的气喘吁吁。
已经占好位置的施夏夏朝她招手，初九忙跑过去。
施夏夏接过她的书包，差点砸了脚，“你补个课拿的书，都跟上我高三一整年用的书了。”
“没办法，我姐要求的紧。”初九气喘吁吁坐下，拿出保温杯狂灌几口水。
“这个给你，”施夏夏递给初九一块灯牌，“这是我在网上专门定制的，比赛开始你就打开它。”
“这上面不会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初九从她的笑容里读出了一丝猥琐。
“放心，绝对是正经且童叟无欺的话。”
初九不太相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
陈在野：【到操场了吗？】
初九：【刚到】
陈在野：【六点多有雨，昨天提醒你了，带伞了吗？】
初九：【……昨天作业有点多，忘了】
陈在野：【那等会儿打完比赛，你等着我，我带伞了】
初九：【好】
…
陈在野没再回，应该是要上场了。
初九百无聊赖，继续轰炸他。
…
初九：【你会赢吗？】
初九：【如果赢了的话，我有奖励送给你哦】
初九：【如果没赢，我也有准备安慰奖】
初九：【注意安全，加油！】
…
“初九，给谁发消息呢？怎么这么专注啊？”施夏夏故意撞她肩膀，“笑得春心泛滥，你不会……是有暗恋的人了吧？”
初九捂着嘴半掩笑意，“你这么关心我啊？该不会你移情别恋……开始暗恋我了吧？”
“姐姐是直女！”施夏夏抓住她的腰，“别给我扯开话题！你说不说？不说我挠你了啊！”
就在施夏夏的手即将作恶时，耳边传来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观众们挥舞着双手，仿佛开了闸的洪水起起伏伏。
初九定睛。
是陈在野上场了。
第41章 她的男孩
他们这一队的队服是纯白色的，衬衫边缘都有黑色的刺绣花纹，看上去简单却不普通。
陈在野作为队长走在最前面。
他很少穿短裤，初九每次见到他，都猜测他是不是腿长得不好看，今日一见才知道，他是想捂着不给别人看。
他的腿又直又长，甚至比他手上的肤色还要白一些。走路的时候小腿肌肉流畅矫健，每一步都迈的很扎实。
他穿的是无袖衬衫，胳膊紧实，肩宽腰细，像是书上走下来的漫画男主角。
他戴了条对应颜色的发带，头顶的发丝在脑后绑成小辫，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额前的碎发乱却不杂，随着清风缓缓飘动，偶尔露出墨一般的眉目。
他朝人群拍拍手，尖叫声瞬间此起彼伏。
曹子桐这一队后出场，看着被陈在野点的热火朝天的场子，眉头紧锁。
“艹，”他甩了把头发，“陈孙，你小子热场能不能只热一半儿？剩下另一半儿给爷行吗？”
“我没热场啊，”陈在野N瑟地咧嘴，“只是简单地走出来而已。”
“妈的，你不炫耀你会死啊？”曹子桐气得拿球砸他。
陈在野单手接过来，场上又是一阵欢呼。
曹子桐：“……”
出师不利。
陈在野低笑着咬了下嘴唇，殷红的唇形更加饱满。
他抬头望向初九的位置，四处张望。
施夏夏立刻朝他摆手，“陈在野！”她喊的声音很大，“我们在这儿呢，看到了没有！”
陈在野的视线顺着施夏夏位移，终于看到了旁边缩着脑袋的初九。
他笑着朝她扬扬下巴。
初九红着脸举手回应。
场子热完，比赛终于开始了。
曹子桐的队服是紫色的，阳光下，紫白色身影互相交织，欢呼声如潮水般压过来，就连聒噪的蝉声都成了青春的导火线，燃的激烈。
初九打开了灯牌。
粉色的单词映入眼帘。
【chère】
初九没有见过这个英语单词，居然还带着声调？
她扯扯施夏夏的袖子，“夏夏！”她大声喊，“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啊？”
施夏夏低下头听她说话，“什么？”
“我问你，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初九把灯牌给她看。
施夏夏憋着笑，“是勇往直前的意思，你之前不是答应我，要勇往直前吗？”
“是英语吗？”初九又问。
施夏夏摇头，“法语。”
初九没再怀疑，举在额头前刚好挡住太阳。
比赛正激烈。
橘红色的篮球仿佛绑在了陈在野手上，运球过程流利又迅速。
一个轻松地跳跃，篮球稳稳落进筐里。
场下掌声阵阵。
和队友击掌的片刻，陈在野看到初九手里的灯牌，眸光一凝。
他叉着腰，胸膛起伏的厉害。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低头竟兀自笑了起来。
初九远远看着，“他笑什么？”
“啊……”施夏夏忙接话，“进球了能不笑吗？”
初九想想，说的也是。
陈在野又回到了队伍里。
今天的日光还算浓烈，操场两旁的樟树叶随着夏风摆动着枝叶，仿佛也在深切鼓掌。
陈在野犹如回归大海的鱼儿，得心应手地穿梭在两队之间。
一个球连着一个球入筐，时间也随之流逝。
初九悄悄掏出手机，对准陈在野的身影偷偷拍了一张。
桀骜的少年扒着球框，发丝随风飘扬。他嘴角挂着笑，那种专属于他的，成竹在胸的笑。
“帅吧？”施夏夏突然凑过头，吓得初九差点把手机扔了。
“陈在野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焦点，高三那年他参加篮球比赛，一场球下来直接刷爆了学校的贴吧。结束的时候，入口被排队递情书的小姑娘围得水泄不通。虽然我当时在另一个学校，但他的事迹，我也算是有所耳闻。”
施夏夏的嘴和曹子桐有得一比，初九没反驳，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你别不信，我给你找照片。”
施夏夏翻着陈年旧相册，“喏。”
她点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表情略显无奈，周围都是递情书递水的妹妹。
“我从来都不骗人，”她挑眉，“我又不是曹子桐那个大嘴巴。”
照片是七年前拍的，又上传了QQ相册，时代的变迁导致照片变得越来越模糊。
照片上的少年比如今要青涩三分，眉眼尽是意气风发的姿态。他那时候还要瘦一些，但瘦的好看，瘦的有骨量。
相比于过去，现在的他更成熟，也更有涵养。光是站在那里，就忍不住让人驻足凝视。
初九把手机还给她，“我信。”
施夏夏点开初九的蓝牙，把照片传给她，“别说好姐妹不向着你。”
初九来不及拒绝，那张照片从相册里跳出来。
“初九，你跟我说的话，我希望也能激励你自己。”
施夏夏难得正经，“我们都是少年，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可以放纵，可以努力。”
“高三很快的，”她撞撞初九肩膀，“就一年，没什么可怕的。”
望着手机上的照片，初九的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嗯，没什么可怕的。”
…
下午五点半，陈在野投进了最后一个球。
裁判哨声响起，曹子桐的队伍惨败。
周围的人纷纷站起来喝彩。
…
“陈在野！陈在野！陈在野！”
“啊啊啊他好帅！我好想要微信！”
“妈妈我想早恋了！”
“啊啊啊为什么陈在野不是我们的老师而是志愿者！如果是老师我天天看着这张脸就考满分了！”
…
夸张的言论如山海般涌来，初九听着听着就笑了。
夕阳西下，彩霞纷飞。
粉橘色的云彩翻滚着，晕染着，和风同舞着。整片天空都氤氲着俏丽的粉，夏日的热潮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陈在野周围围满了人，男孩女孩，裁判老师。
他游刃有余地应付着，火烧云在他身后开出耀眼的芍药，无毒，但美得致命。
人潮鼎沸，初九置身事外，安静地望着那个优越的、仿佛发着光的男孩儿。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她的男孩儿也看了过来。
第42章 法语，一生挚爱
初九的位置比较高，距离陈在野有七八米。
他们遥遥相望，场上忽然就不那么喧哗了。
周围的一切都随之虚化，只剩两道强烈的心跳交织着，似风在血液里游走，留下荆棘满途，刺激而热烈。
这一刻，初九真的好想回到七年前。
她好想亲眼看一看那个桀骜不驯又有胆识的高中生陈在野，她好想亲自体验有他的青春。
她错过了最春风得意的少年。
心里淡淡的忧伤蔓延开来。
然而这时，台下的人突然抬起了手。
陈在野朝着她的方向，坚定地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他嘴角挂着笑，像是感应到初九的遗憾，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即便他不如七年前年轻，即便他不如七年前自负，但现在的他，又何尝不是最好的他。
刹那间，初九释然了。
遇见什么时候的陈在野，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能遇见陈在野。
初九屏息凝神，终于绽放笑颜。
她也朝着陈在野举起了大拇指。
少年遥遥相望。
而那彼此举起的手，都是对对方的珍视，与感恩。
…
六点半，场上的人都退去了。
陈在野坐在篮球框下面休息，一瓶矿泉水递到了眼前。
他抬头。
“今天打的不错嘛。”初九在他身侧坐下来。
“我每天都打的很不错，好不好？”陈在野一副欠揍的表情。
初九被他逗笑了，“你就不能谦虚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