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宋同人)绍宋之后——广寒宫宫人【完结】
时间:2023-11-16 23:08:25

  东京那边可就没那么温柔了,按说最先开炮的应该是御史中丞,他组织言官对刘子羽、马扩等人进行弹劾,这些人按照规矩就必须在家里写奏疏辩解,刑部大理寺参与调差,如果没有大的翻转,皇帝就可以根据心意处置——只要不太离谱。
  但上任不足三个月的范宗尹范中丞不知道是不是业务还不熟练,吕公相都听说之后直接后仰晕倒一整天了,醒来后指挥着儿子的请安奏疏都写好了,他居然还没有发动起来。
  几名侍御史联袂来讨个说法也被这宪台给哄回去了,我的天啊,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居然这样躺平模式,是一个言官头子该干的事吗?年轻人火气大啊,胡寅的三弟,年仅二十七岁的御史胡宁直接把自己不作为的顶头上司参奏了。
  这下,写折子自辩的成了范宗尹。
  倒是如此严重的军事问题,各大帅臣都有了反应,韩世忠、张俊、王德毫不避讳喊打喊杀,李彦仙在坚持立场的同时也不免请罪,他给推荐的都是什么人啊!岳飞倒是关注皇帝安危之后,也在密札中隐晦提出关西不能乱进而整个河东、大同、宁夏甚至巴蜀一起乱。
  这个时候,再不拿出点东西来简直显得东京两府和那个姓范的废物一样了,腊月三十,天气阴阴沉沉的,将要下雪却未下雪,一向避嫌的首相赵鼎忽然请各位同僚下衙后去府上喝点新得的汾酒,邀请的不仅是理论上自己这一派的吏部尚书陈公辅、礼部尚书李经和副相刘汲以及开分府尹阎孝忠,还有包括木党成员的张浚、兵部尚书权邦彦和户部尚书林景默。
  随着年末各种政治活动的增多,以及大量的政治议题被提到了日程上,都省相公赵鼎和枢密使张浚的矛盾也越来越明显起来,唯独两人还记得教训克制许多。但这不是在这档口,除了要命的义军攻击御驾事件吗?
  终于来了!
  小林尚书看着枢密使张浚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自己也紧随其后。
  谁也不是傻子,范宗尹除非是不想干了,否则这么敷衍,必然是受了指示,那么谁能指挥得动一个半相之尊的人呢?当然是远在千里外不肯回京的官家!
  都是随驾十多年的老人了,谁还看不出官家的一些倾向。他们这些人,既是官家的心腹,又是朝廷的重臣,两者一致又不一致,端看官家怎么选择。
  但无论如何,东京中枢这边都要有反应了,难道还等着胡寅带领燕京官员参奏后照本宣科?于是,下午时分,赵鼎一边整理心神,一边照例去先去宣德楼对面的旧尚书省看着中低层官员却又普遍性领了新年赏赐,以度年节。
  张浚则是按照往年惯例,又亲自带着一些物资,让人驱骡车往太学而来,准备慰问少数家贫不得返家的太学生。
  也不知道是故作镇定还是自己给自己打气。
  所以从下午开始,一直在景苑首相府邸迎客的是赵相公的次子赵潼。待到未时末,两位大相公才算压轴到来。
  结果两人做下还没开始说话,忽然有人急报,“相公,有皇城司的人紧急求见,说是在杭州逮捕了一个欲要翻墙谋害渊圣的贼人。”
  众相公脸色齐齐一遍。居然是陈公辅最先开口,道:“此人是谁?可有交给大理寺审理?”
  “回尚书,大司寇(马伸)和王大理(王彦)为此吵起来了,都要提审犯人,至于身份,说是罪臣折可求之子折彦文,但还未经确认。”
  “噗通”一声,大家不用去看,都知道这是兵部左侍郎折彦质来了个平地摔跤。
  可怜这也是六十出头、十年来起起伏伏始终终于国朝的忠臣,却因为家主叛逆被人诟病至今,已经打算什么时候再加荣誉职衔退休了,再来这么一档子事。
  官家,渊圣,遇刺,折家.....
  一时间小林尚书也摸不准看不清了。
  -----小剧场番外-----
  太上道君那些事儿
  建炎八年六月,登封少室山。
  在西北角的意见禅房里,一个白衣老头儿写了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的欲望,真的是很难得到满足......”
  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风姿绰约见功夫。
  更重要的是,这绝对是这两个月来曾经至尊二十年、北方坐井观天五年的太上皇赵佶最真心的话了。
  在五国城地窖里,过的那是真叫一个猪狗不如,白天像个苦役一样干活,衣服破了也得自己补!中间因为受不了苦,他也试着把衣服剪成条想上吊,结果愣是没胆子死,光着膀子在那里哭,最后还得寻金人找针线让郑氏(郑太后)帮忙重新缝上。
  那时候就想,只要南边那个据说已经打败了完颜娄室的儿子肯议和把自己接回去,这辈子就没什么所求了。
  结果九子真把自己接回去了,也把自己当国以来所有的错事全部扒开,让朕在整个大宋文武面前连块遮羞布都没有......
  二圣是个什么东西?
  听听,这是当人儿子该说的话吗?你是皇子,朕当年是不给你吃饭了还是虐待你了,怎么跟方腊张荣这种反贼想的这么一致。
  明知道自己是个道君皇帝,把自己送来少林寺,天天的清粥小菜形容软禁。按说比五国城好了百倍吧,可是日子久了想起东京繁华和那些美貌的妃子,他就在九子打赢了西夏后赶紧写了封贺表,没想到被直接扔回来不算,过不多久,他的生活待遇直线下降,而且还要写一份《回忆录》,告诉天下人靖康之耻发生的原因经过结果......
  合着你是等着朕伤疤好了再揭一层啊,逆子啊,天下竟有如此逆子啊!早知道当初韦氏刚生他下来,就该掐......掐死了谁把朕从五国城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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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守岁泯恩仇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赵玖用亲身经历证实了,即使他这半个行伍之人,几年安逸下骤然刺激也会非常不适,别看白天坐在龙椅上指挥一二三条理清晰莫敢不从,到了晚上却很难入眠,心绪不定。
  这夜好不容易睡着,迷迷糊糊忽然就听说“金兀术过大江来了!”“耶律马五攻入扬州了!”赵玖梦中也有意识,觉得好没道理,这两个死人如何把身边的御前班直吓成这样,而且金军兵峰最盛之时,好像也没过淮河吧。怎么还长江扬州了呢?
  忽然画面扭曲,他抱着一只狗,眼前居然是老子庙和那个推他入井的老道士,他气得把狗一扔,怒道:“好你个老道士,骗我刀山火海走了一遭,可算今日被我逮住了!”
  那老道士呵呵一笑,竟不羞愧道:“让你去做皇帝,怎么能说是刀山火海?再说,你不是也把我人间坐像给劈了,若是不解气,再多劈几个便是。”
  这糟老头子,要不是你穿着批发款的道士袍,我还就真信了。赵玖十年生死,也毕竟学了几手,准备去抓那个老道士衣领,却忽然见他飘起来,悠悠如白日登仙。
  “贼道,杂毛,休走........”
  “官家,官家!”赵玖再次睁开眼睛,却看到杨沂中那熟悉的面庞,明白是南柯一梦,久久无语,适应良久,终于叹息道:“正甫勿担心,朕只是.......”
  谁知道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杨沂中就像中了松了一口气,脱了水一般跌坐下去,还是他身后的辛文郁、翟彪一左一右眼急手快给架住,才没让轻伤不下火线的顶头上司伤上加伤。
  赵官家无奈,更加没空矫情自己的小心思了,温声道:“正甫这几日够忙了,平甫伤在头上更不宜劳动,你百日要把他那一摊子事兼了。晚上就不要值夜了,翟小九是你带出来的,小辛也是这番护驾首功,还信不过他们吗?”
  杨沂中知道赵玖看似随意,但是这样与他说话,就是不容商量的意思,道:“是,臣领旨。”又吩咐了两个下属两句,方才退下。
  谁知赵玖再躺下,漏更夜长人难眠,竟是再难入眠,忽然远处稀稀疏疏地传来几声“砰”,他奇道:“咦,没有宵禁吗?怎么好像是爆竹声。”
  翟彪和辛文郁这两个才搭档一天的同事面面相觑,实在没有培养出默契来,还是赵玖自己想起来失笑,“爆竹声中一岁除,今夜是除夕,可是为了朕,刘相公下了禁令。这必然是那个乡下地方老人们偷偷放的。”
  翟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龙体重要,臣这就带人寻声去,也不打骂,只叫这些不懂道理的不要惊扰就是了。”
  赵玖摆摆手,道:“等你点齐人马过去,人家早就放完了,现在风声鹤唳的,怎么会不惊扰别人?行了,今日反正也是要守岁的,朕往来过数次长安,就说逛古城了,连这行宫也没逛过,你们陪我走走吧。”
  辛文郁暗暗松了口气,若是官家说要微服出游,那说不得来个死谏也不行的,但只是在宫里转转,那倒无碍的,只是更深露重,又兼刚刚立春还是冷时节,到底怕官家着凉,劝了几句官家不听,他也无法。
  辛文郁也是后来才知道,十二月十三日静塞郡王杨沂中就往京里发了八百里军情,又调了二千御前班直由中军翟彪带领星夜不停快马赶往长安,一来一回,竟然在腊月二十七也就是两天前就几乎全员到位。偶尔有掉队的也不等待。此外城内还有曲端、吴玠贡献出个各自精锐部队(保证忠心)可谓是铁通一般。
  赵官家不爱豪奢,古行宫也从来没怎么修葺过,但到底底子还在,有那么一百多个宫人居住。到底年节,随处可见挂个灯笼贴个对联,走到一处破败地方,比别处还冷了几分。赵官家忽然感叹,道:“唐明皇前半生也算是中兴之主,后来却昏聩至此,真真是不如早早死了。”
  翟彪脑子简单些,赶紧道:“呸呸,官家,大过年的,可不行说这样的话。”
  赵官家失笑道:“无妨,朕也是有感而发,也是近几日听宫人说才知道,兴庆宫乃是唐玄宗晚年居所,明皇晚年思贵妃,常于此处凭栏啼哭,可杨贵妃不过一人之身,纵然身死,也享受尽了人世间繁华,可安史之乱却让天下乱了三百年,残唐五代,多少人经历兵祸,可见当皇帝,最容不得肆意妄为。”
  说罢也不再说古,带着扈从继续往前走去。只见大同殿外的值房里,隐约传来荧荧之光。不由好奇,总不至于宫人在那里守岁吧?于是走过去,还未到门口,远远就听到马扩的声音,“刘相公,此次是马某连累你了。”
  刘子羽也紧接着道:“邢王不要这样说,当年你被我父子下狱,吃尽苦头,后来反倒是为金人释放,却还勤恳十年。可笑我当年还不信你这河北义军送来的情报,当真险些误了大事,如今也算一报还一报。只可惜大好局面,咱们却是无福见证了。”
  赵玖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海上之盟摆明了马政父子为太上道君背锅,但不明真相的基层群众和当时尚且愚忠的士大夫却真的处置了马扩。当初马扩回到宋朝后不久,金军南下,马扩从和州北上勤王,抵达真定府募兵。结果却因为和真定府路安抚使刘韐的儿子刘子羽发生矛盾,被诬陷勾结金人献城而被关入监狱。
  后来刘子羽也是有意无意忽略了太行山方面的情报,及后南阳被包围,韩世忠被围困在长社,赵官家想救援时,有人便可否调太行山义军渡河来源,却被他严厉呵斥。后来被万俟卨打了小报告,说刘子羽是因为这层关系,才在制定方略时屡屡忽略河北义军的。
  老万固然是小人行径无需多言,但刘子羽的行为确实也不够公正,只是那时候赵官家离不开这个知兵文臣,也就没有深究。
  马扩叹息,道:“事实证明,刘相公担心也不无道理,义军来源驳杂,到如今险些出了大事。”
  刘子羽却摇头,道:“马兄,咱们今日也算共患难,一笑泯恩仇了,可惜军国之事太多,虽是待罪之身,却不敢贪杯误事。义军难管我们也都知道,可闹出这么大乱子来,若说只是巧合,我却是断不信的,只是将来不是官身了,却也管不了,只好托付给静塞郡王。你那里也是,官家说得对,敌后抗战虽然艰苦,但却成效斐然,万不要因噎废食,也找到合适之人传承下去。”
  马扩叹道:“其实若是梁小哥不是主犯,他倒是很合适,现在也只好看李晋王的了。”
  赵玖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失笑道:“你们之间恩仇放下倒是很好,可是怎么倒像是话别一番,刚才还有人劝朕年节时不要说丧气话,可看看你们,真不怕晦气一整年吗?”
  他这一吓倒是把刘子羽和马扩惊得一起站起,又纷纷行礼,赵官家道:“好了,不必多礼,今日佳节,正好咱们君臣三个一起守岁,也算是君臣共欢娱了。”
  -----小剧场番外-----
  宋朝相公们的死后生活
  很多人因为苏辙有个叫苏轼的哥哥和他本人的文学成就,忽略了其实他也是宰相,其实,哲宗即位后,仁宣太后(高滔滔)垂帘听政,尽废新法,入朝历官右司谏、、尚书右丞、门下侍郎等职,位列执政。哲宗亲政后,意图效仿父亲自然跟他算账,寻个事由而被贬知汝州,连谪数处。最后在政和年间去世,也算高寿。
  和相公镇中的其他人一样,他对官家自然也是百般推崇,但有一点,“家兄半生仕途忐忑,有事文章难免激愤,官家怎么能把他贬斥至此。”
  说的自然是吴贵妃当年问官家若是神宗,如何安置大苏学士,赵玖回答,“朕自然要将他早几年贬出去……所谓文章憎命达,若非是被贬了半辈子,他哪做的如此好文章与好诗词?若是让他去河湟开边中原杀贼,说不得上阵便死了。”这话隔了数年,不知道怎么就传出来了,之后又传到了地府里。
  一旁赵普听了,感慨道:“官家说的也不错,你们没见过真正的乱世,那才真是礼崩乐坏,全靠拳头兵刃说话,苏轼自然才华盖世,却绝不是上马定天下之人。”
  他这个从五代到宋初走过来的人说话自然值得人信服,加上范仲淹也劝道:“就是,再说但以文采论,官家也讲根本文章来说,自中唐以来,散文一扫浮华风气,中自上至下,唐宋共有八大家,本朝独占其六……唐时韩愈、柳宗元是开创之功不错,但本朝王舒王(王安石)、欧阳修、三苏、曾巩,却是登峰造极,彻底定下了格局。”
  兄控苏轼不满道:“拗相公(王安石外号)怎么能排在我父兄之前。”
  王安石没听到这话,章惇却听到了,冷冷道:“为何不能,各花入个眼,官家做的事情多了,合乎寻常帝王的又有几件,我只知道他要绍宋,就要用王公的新法为底子,那自然也推崇王公的法子。你苏子由若不福气,何不想想你辅佐仁宣太后多年,也是相公,怎么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顺便推行摊丁入亩!”
  苏辙没好气道:“我没有做成,难道你做成了,你不是相公.....”
  章惇说:“那是哲庙早逝的缘故。”
  范仲淹头痛正欲劝架,忽然看吕蒙正不顾形象从外面跑了回来,道:“不好了,官家在长安遇刺了。”
  “什么?”
  “官家如何?天要灭宋啊!”
  “何方贼子?”
  相公们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圣躬安,但,但是我缓缓再说。”吕蒙正喘着粗气,结果吕公著递过来的水猛喝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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