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皇后被迫营业(穿书)——挂疏桐【完结】
时间:2023-11-16 23:11:44

  “所以你究竟是何意?”冷芷蓉虽也有些惊愕于她的口无遮拦,但比另一位显得淡定不少。
  “我知晓,这皇后之位我也坐不长久,”傅南霜找了个禅椅坐下,开始一本正经地自由发挥,“而陛下心中,现下也还没得出合适的人选,既然陛下将此事交于我定夺,必是想要在众人之前,给二位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日后若是...也好服众。”
  “展示...自己?”叶如曼被她绕得有些晕眩,但明显已经陷入了她的逻辑之中。
  “自然,我如何敢妄断圣意呢?”傅南霜点点头,似乎这话是段淞亲口交代给她的一般,“二位妹妹皆是卓荦不凡的妙人儿,我羡慕不已,亦自愧弗如,区区萤火,哪敢与双星争辉,所以此番宫宴,我断然不会抢夺二位的功劳。”
  “那...那你为何还要挂这宫宴总管之名?”冷芷蓉亦是明显相信了她的说辞,“就算全都交给我们,又有何不可。”
  “那都是做给旁人看的,毕竟以二位妹妹现下的封号,怕是会惹人非议,”傅南霜安抚般冲她点点头,“但你们究竟做了哪些实事,陛下难道会不知道吗?”
  冷芷蓉与叶如曼二人先是暗自沉思,半晌,彼此间似是心有所感,互相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您说的有理,是我们僭越了。”
  傅南霜暗松了口气,还好,这是两个有事业心的VIP。
  “哪里,二位妹妹说笑了,”她摆出赞赏的姿态,看向冷芷蓉,却并未正视她的双眼,而是盯住了她发间的一根珍珠簪,“听闻淑妃妹妹的书画一绝,想必极为懂得彩墨意趣,不若此次宫宴的宴厅布置,加上宴会歌舞,就由妹妹来负责?”
  “谢殿下赏识。”冷芷蓉面上不显,心中隐有些得意,看来自己的才名远播,都传到了家教极为严苛皇后的那里,那陛下想必也有所耳闻。
  这是好事,她定要借着这次机会,让陛下看到自己不仅才情过人,执掌诸事的能力也不输给任何人。
  祖父曾说,这皇后之位,日后定是她的囊中之物,她在此刻更是深信不疑。
  “德妃妹妹,”傅南霜又将目光转向叶如曼,这次将视线左移了半寸,定在了她耳边垂下的一颗圆润玉珠上,“我知晓妹妹精于食哙,便是京中老饕也不逞多让,若是由妹妹来执掌此次宫宴的膳食,想必大家都有口福了。”
  “殿下竟连这都知道?”叶如曼笑得双眼微眯,倒是隐隐有几分叶相的影子,“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前些日子又得了几本食谱,定要让御厨去试试。”
  傅南霜当然知道。
  她甚至还知道,叶如曼这样一个以食为乐的人,孕后却味觉失灵,吃什么都苦涩难咽,最后瘦得形销骨立,根本分辨不出如今这等珠圆玉润的模样。
  她暗摇了摇头,将那些书中的残影甩去。
  “若是二位妹妹都没什么意见,那就这样安排吧,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或是有谁不服管的,来找我便是。”
  当然,傅南霜这话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凭这二位的出身,就宫里这群人精,怎么可能有人敢不听她们的话。
  只怕是巴不得趁此机会大献殷勤,好在这二位真·皇后热门人选的心中博得一个好印象。
  傅南霜原本还有些忐忑,若是真要她主办宫宴,只怕这宫中各司还不愿听他的指挥,耽误了女主进宫的进度不说,还影响她的出宫大计。
  这下倒是妙极。一石三鸟。
  将那两尊大佛送走后,傅南霜借着小憩的名义,回到寝殿内躺下。
  榻边的冰盆亦传来丝丝冷意,与浮躁的暑气在帐外纠缠。
  她将自己包裹在柔软微凉的锦缎中,身心又一次放松下来。
  一切尽在掌握,只等故事的齿轮转动了。
  真好。
  “好啊,她可真好啊。”段淞咬着后槽牙恨恨。
  司来见他家陛下这般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已经持续了快半个时辰。他迟迟不敢上前,生怕自己被迁怒。
  可若是放任陛下这样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耽误了正事,只怕吴相又要和陛下相争,到时被殃及的还是自己这条池鱼。
  司来思来想去,还是沉下一颗心,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陛...陛下?”
  段淞似是没有听见,依然还在喃喃“真好啊”“真行啊”之类的赌咒。
  司来心下一横,气沉丹田,发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一声:“陛下!”
  “扯着嗓子叫什么!”段淞终于回神,怒斥伴随着一道墨绿色的残影,直向着司来飞了出去。
  司来成功预判了茶碗的路线,极为敏捷地躲开,还不忘赔着笑脸。
  “陛下,吴相说今日便要的下的那道旨意,您还没批复呢。”
  段淞闭了闭眼,执着朱笔在那张给赫和使臣的旨意上胡乱一划,随手丢给了司来。
  “给他就是,别来烦朕!”
  司来接得极准,明显是训练有素。他将那张旨意小心叠好,正准备差人送去政事堂。
  “等等。”段淞突然抬手,将身形微动的司来叫住。
  “陛下?您有何吩咐?”司来忙收回刚迈出一半的步伐。
  “她们俩现住在何处?”段淞若有所思。
  “您说的是淑妃与德妃二位娘子?”司来双眼转了转,立刻给出了他的猜测。
  “不然还有谁?”段淞冷冷斜了他一眼。
  “回陛下,淑妃居于长安殿,德妃居于仙居殿,都在西边。”司来忙垂首应答。
  “哪个更近些?”
  “两殿相隔不远,若细细算起,长安殿会稍近几步。”
  段淞沉思片刻,随即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呵,明明规矩都是他定下的,难道他还能被自己束缚住不成?
  他心中所想,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第7章 长安
  傅南霜接下来这半日过得格外舒心。
  上午小憩一觉醒来后,便直接到了正午,正好赶上午膳的时间。
  这里的食物虽说少了些调料的滋味,但胜在食材新鲜,倒是能品出一番食物原始的鲜美。
  因着天气炎热,主食是煮熟后在井水中拔过的冷淘面,加了米醋与槐花,吃起来甚是清爽可口。
  甚至还有佐一道鱼脍,以生鱼切作半透的薄片,卷以青脆的葱丝,入口清甜中带有一丝微辛,口感柔软细腻,仿若在吃一团甜美的薄云。
  傅南霜满足了口腹之欲后,便又开始觉得昏昏欲睡起来。
  毕竟在上班的日子里,她根本没有这种悠闲小睡的奢侈。加班之后往往会迎来报复性熬夜,那点仅存的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淹没在了屏幕上一闪而过的信息流中。
  就算是到了假期,也会时不时的被老板一个电话打断,被迫在景区打开PPT这种脏东西,将刚刚积攒起的好心情冲得七零八落。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婴儿般的睡眠质量了。
  没有人会打扰她,没有人在乎她的业绩,甚至连她自己都不在乎。
  她要珍惜。
  于是午饭后她又睡了过去。
  将醒未醒的时候,傅南霜透过被微风吹开的床帏,恍惚看到了窗外的天色。
  她所在的明义殿地势较高,即使在层层高墙的遮掩下,依然能隐约瞧见一片广阔的湖水。
  那湖中立着一座矮山,山顶上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六角凉亭。
  她想过去看看。
  此时日头刚刚落下,天光微暗,带上了几分金属色的紫灰。但湖面和凉亭上的瓦,还倒映着一片澄灿的霞。
  凉亭上空已经挂起了一弯毛茸茸的月,背靠着一片水墨洇染似的稀疏的云。是惨淡的粉色。
  傅南霜想要凑上去,看得更清楚些。
  但她不敢。
  她生怕自己一眨眼,就破坏了这个美好到显得虚幻的时刻。
  但即使她僵直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这个时刻还是没有维持太久。
  因为她听见屋外墙根有人在说话。声音细碎,但是能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谈话声仿若近在咫尺,傅南霜甚至有些怀疑,这宫中房屋的建造,怕是有些门道的。
  她没有出声,这可是她这一天内所有信息的秘密来源,她当然不会暴露自己。
  “你说陛下摆驾去了何处?”傅南霜听得出来,这是妙芹的声音。
  “去了长安殿,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应当不是她殿里的人。
  “长安殿? 哪位娘子入主了长安殿?”
  “是淑妃,就是冷相爷的长孙女。”
  “哦!原来是她,”妙芹的语气多了几分焦急,“那你可知,究竟是哪位姑姑在长安殿主事?”
  “是黎欢姑姑,但你先别急,急也没用,那边想要进殿的都排起队来了,暂时可没有空缺给你。”
  “那我怎能不急,你就帮帮我……”
  后面的对话,傅南霜没有听进去,她已经坐起了身,半趿着榻边的绣鞋,双手撑着榻沿,将发未发。
  段淞竟然去找了冷芷蓉?这大晚上的,他要去做什么?
  她心中当然有答案。
  一个理所应当的答案。
  可她不敢细想,好像只要她多想了些什么,自己就不得不有所动作。
  但她又控制不住思绪的自行运转。
  今夜段淞召冷芷蓉侍寝,待到他日女主虞鸢入宫,那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呢?
  不外乎是原书中被妒意淹没最终葬身马下的命运罢了。
  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段淞已经动身去了长安殿,她难道还能半路将他拦下,或是差人把他叫回来不成?
  也许她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是能用什么理由作为借口呢?
  帝王宠幸妃子。
  天经地义。
  他们双方都你情我愿的事,她傅南霜又算是什么身份,还妄想去打扰别人的好事。
  一个自作多情的圣母罢了。
  傅南霜垂眸摇摇头,劝自己最好放弃这些荒谬的打算,可指尖却不自觉地用力,几乎将榻沿的木料压出一道道月牙形的浅痕。
  但是她会死的。
  一个声音不断在傅南霜心中重复,像是某个恐怖电影中只能打出一句话的老式打字机,那遍布着密密麻麻单调字句的纸稿,在心底某处渐渐堆叠成山。
  她会死的。
  她会死的。
  ……
  傅南霜猛地起身 ,想要打断这念咒似的心语,连慌乱间踢开了一只鞋都没注意,光着一只脚在房中漫无目的地转圈。
  她会死又如何?谁都会死,自己也会死。
  若是惹得男主不快,说不定自己死得比她更快些。
  况且自己明明已经全力挽救了,往后不论陷入何种境地,那也都是冷芷蓉自己的命数。
  连她自己的未来都还不算明朗,她哪有那么大能量,能左右旁人的命运。
  她没错的。她尽力了。没有人可以指责她。
  但是不对。
  傅南霜突然停下脚步,正好踩在了冰盆融化流出的积水上,脚底传来一阵湿润的冰凉。
  一个激灵。
  她其实根本没有尽力。她骗不了自己。
  消极的旁观怎么能算尽力挽救呢?
  她明明还可以再做些什么,也许现在还不算晚,她还可以在一切都未成定局前及时打断他们。
  傅南霜呆立良久,突然绝望地叹了口气,随即颓然坐倒在圈椅中,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尽数抽空。
  造孽,自己可能真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圣母。
  “陛下,这是妾新作的东陵圣母像,还请陛下过目。”
  冷芷蓉命人将画作在书案上摊开,自己则立在段淞身侧,时不时偷瞧上他一眼,唇角溢出掩饰不住的得意。
  陛下一定听闻过自己的才名,果然还是先来了她这里。
  所以她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一来,她这等精湛的画工,任谁看了不赞叹一句妙极。二来,这圣母像其实与她有几分相像,她今日将画送给陛下,往后他日日得见,定能时时念着自己。
  日后在他心中,自己与这神女就合二为一了。
  “嗯,不错。”段淞点点头,但视线却根本不在画上。
  因为他现在其实有点后悔。
  段淞今日决定来到长安殿,部分是因为白日在政事堂中,他没有给冷相好脸,反而顺了叶相的心意。
  这二人分别把持着尚书省与门下省,为君之道重在制衡,绝不能顾此失彼。所以他先来了淑妃殿中,也算是对冷家的一种安抚。
  而另一部分原因,他其实不太想承认。
  但无论是何种原因,他现下都有些难以为继,毕竟这位淑妃,活脱脱就是一个年轻的冷老头儿!
  他们的容貌可能只有一两分相似,但神色却如出一辙,尤其是双眸中透出的淡漠精光,完全是冷家一脉相承。
  白日里见爷爷,晚上还要见孙女。
  段淞不觉得亲切,只觉得腿软。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去仙居殿,好歹那位德妃长得和叶老头儿没那么相像。
  但那样也不妥当,若是他今夜去了德妃处,只怕明日叶相的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嗐!说到底,他今晚压根不该出来走动,都怪那不知深浅的皇后,将他气得失了分寸。
  “陛下见谅。”
  冷芷蓉见段淞面色微沉,直盯着内间里散落的几匹薄绸,以为他心生不喜,忙上前两步挡在身后。
  “今日皇后殿下吩咐妾准备下月的中秋宫宴,所以妾特意命人找了几匹料子,准备挑选出几个花色合适的,作为中秋宫宴的装点,妾这就让他们收拾好。”
  “你说皇后怎么了?”段淞收回涣散的目光,只捕捉到了其中关键的两个字。
  “皇后...殿下命妾准备中秋宫宴。”冷芷蓉面露迟疑,她说得挺清楚啊,这陛下的反应着实有点奇怪。
  “哦,宫宴,”段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还说什么了?”
  “陛下的意思是,皇后殿下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冷芷蓉瞧不出段淞的喜怒,微有些忐忑。
  “对,”段淞冷笑了声,“吩咐。”
  冷芷蓉顿了顿,暗忖着如何才能既不动声色,又能将自己的优势展现出来。
  “殿下还吩咐,此次宫宴对陛下意味非凡,而皇后殿下还待字闺中时,又曾听闻了些妾的虚名,故而特地将宫宴布置的重任交给了妾,说是没有比妾更合适的人选了,连殿下她都...都自愧不如。
  “陛下放心,妾定会尽力而为,定不会辱没了陛下和殿下的赏识。”
  冷芷蓉说完,面颊微有些发烫,满怀期待地等着段淞的回应。
  但段淞完全没有领会她谦逊的自夸,从中却听出了别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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