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早逝白月光——安南以南【完结】
时间:2023-11-29 14:36:18

  “谢渊!!”
  剑芒微闪,有殷红的血顺着陆辰远白皙的脖颈滑落。
  “带我去见棠梨。”
  见他当真动了杀心,棠墨晚忙道:“裴大人!一切好商量,我这就吩咐人把我妹妹请来,您别冲动……”
  裴时清眉眼岿然不动:“带我去见棠梨,我要亲自去接她。”
  棠墨晚有些恼:“裴大人,您这又是何苦?难不成我会还会害我妹妹?”
  回答他的却是一道冰冷的声音:“息邪,把棠墨晚绑起来!”
  棠墨晚被神出鬼没的息邪捂住嘴拖了下去。
  裴时清问陆辰远:“现在可以去见棠梨了么。”
  陆辰远苦笑:“我带裴大人去便是。”
  两人一前一后往大殿门口走去,他前脚刚迈出殿门,便有重军围住大殿。
  殿内霎时间慌乱起来,长公主道:“裴大人!我同您一起去!”
  裴时清停住脚步,侧首道:“殿下留步,我的人会护你们安全,殿下且在此处等我回来。”
  “谢渊!”陶知禾挺身向前:“你若是执意要扶持这孽种上位,休怪我无情!”
  裴时清身形一顿,本已踏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的长剑刚刚垂下,便立刻有人代替他压住了陆辰远。
  朔风吹拂,灰白雪花纷纷涌入大殿之中。
  裴时清两袖招风,一步一步走到太子面前,在他惊恐的视线中,扬剑——
  斩下了他的头。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长公主再也没忍住,爆发出一声尖叫!
  裴时清衣袍上沾染了大片血迹,剑尖仍在滴血,他轻声道:“原本他可以活,老师,是你逼他死的。”
  陶知禾手指颤抖指着他,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旋即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裴时清却面带笑意,将方才杀过人的剑再度压在陆辰远的脖颈上:“棠梨若是有事,我也不在意让这里所有人……为她殉葬。”
  作者有话说:
  下章见面!
第99章 杀意
  ◎棠儿,过来。◎
  一天前。
  屋子里光线极暗, 浅淡的檀香在暗色中晕开。
  棠梨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后脑处隐隐作痛,棠梨抚着头直起身子, 环视周围。
  意识慢慢回笼,她眼底浮现出淡淡笑意。
  哥哥也是真是的,平常从来不醉酒的人,昨晚非得拉着她酣畅淋漓喝了一顿。
  看外面这天色, 估计还早。
  但到底是心事重重,棠梨再无睡意, 揉着头起了身。
  得知裴时清受伤的消息, 她匆匆找到邢府,接了裴时清的密信,随之联系阿苍。
  饶是她也没想到……裴先生居然还偷偷在北狄养了一支军队。
  若非徐怀忠将人逼到绝境, 裴时清又怎么会祭出自己的底牌?
  棠梨明白兹事体大, 若是被人发现他与北狄有所勾连, 那是断断讲不清的。
  她甚至想自己前往北狄送信, 却被邢易阻下。
  “姑娘身子单薄,此去北狄, 哪怕兵强马壮,也需两日时间, 姑娘又怎么扛得住?”
  “你放心, 我府上养了信鸽,那边也有接头的驿站, 此事必能稳妥办成。”
  棠梨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邢易是裴时清信得过之人, 此事交给他去办, 并无不妥。
  于是她安心待在邢府, 等候消息。
  隔了几日,邢易告诉她,那边来信已汇合成功,忠义军攻入上京之日,便是他们行动之时。
  棠梨心下稍安,只等最后一切尘埃落定。
  虽然裴时清提前告知过邢易,上京不会有兵祸,但邢易为人谨慎,还是建议他们暂且去别处避一避风头。
  棠梨答应了。
  他们刚秘密搬入邢家买下的这处隐秘别院,隔天便有意想不到之人上门。
  棠梨彼时正坐在书房中翻着画册,看到突然出现棠墨晚,又惊又喜:“哥哥!你怎么会在这?裴先生不是说你和大哥都被暂调到其他地方了吗?”
  棠墨晚揉了下她的脑袋:“现在外面那么乱,担心你。”
  棠梨故作生气:“裴先生花了一番心思,好不容易把你们两个调走,为的是尽可能保护你们,你倒好,非得跑回来。”
  棠墨晚笑了笑。
  “大哥呢?”棠梨拉着他问。
  棠墨晚眸光微动:“他被事情绊住了,没能一起来。”
  棠梨松了口气:“也好,伯母孤零零一个人,要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跟她老人家交代。”
  棠墨晚责备道:“还知道担心别人,你自己都整日在外瞎跑。”
  兄妹俩说了好一会话后,棠墨晚提议这些日子气氛压抑得紧,如今几人难得凑到一起,不如好好吃上一顿。
  于是晚上三人痛痛快快吃了一顿炙羊肉,还喝了不少酒。
  棠梨酒量浅,原本是不大喝酒的,但今日哥哥难得劝酒,又是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她一不留神便多喝了些。
  棠梨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她收拾妥当,正欲推门,忽然发现自己推不开。
  棠梨脸色当即一变。
  这不是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了,棠梨神情戒备,环顾周围。
  是在邢大人的别院没错,难道是丫鬟不小心误锁了门?
  然而棠梨检查了一圈,发现就连窗户也被锁上了。
  她神色沉了下来。
  “有人么?”
  “来人啊!”
  她叫了两嗓子,没有回应。
  棠梨直觉不对劲,她眼尾一跳,忽然联想到哥哥昨晚的异常。
  当时她沉浸于与兄长会面的欣喜中,下意识将一些不合常理的东西忽视了。
  比如哥哥再担心自己,也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比如哥哥向来不喜欢饮酒,为何昨晚会忽然提起要喝酒?
  她心中不安,在屋内反复踱步。
  片刻之后,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冲到桌案前。
  画册之下,果然压着一封信。
  棠梨匆匆展信读了一遍,握着信纸的手轻轻颤抖起来。
  几个时辰前。
  宴饮刚结束,天色暗得发沉。
  邢易是个做事谨慎的人,别院地处隐秘,他还安插了许多护院,足以护两人无虞。
  然而百密必有一疏,他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栽在棠姑娘的亲兄长身上。
  邢易没有棠梨那么幸运,他的酒里被掺了东西,如今睡得昏天地暗。
  火光跳跃,将棠墨晚的脸映得明明暗暗,他对着昏死过去的邢易躬身行了一礼:“对不住了,邢大人。”
  别院中的人已经被尽数换下,棠墨晚面色凝重对着领头之人说:“在事情结束之前,务必照顾好邢大人和我妹妹。”
  “邢大人约莫会昏睡一天一夜,等他醒了,好好同他解释;至于那位姑娘……你们切莫伤她,好好哄着她就是,但是记住,千万不能放她出房间。”
  那人抱拳道:“是,还请大人放心。”
  棠墨晚匆匆离去,马车在暗夜雪地上留下两道浅浅痕迹。
  直至别院中一片安静无声,一个躲在暗处的人影闪了出来。
  那人发梢都结了冰,一张脸更是被冻得惨白一片,他不断搓着自己的手脚,探头探脑往别院里看。
  正是徐江松。
  徐江松满脸焦急,却不敢贸然闯入别院。
  上京生变之前,他和棠墨晚便被裴时清调任到了其他地方,或许是为了两个人相互照应,裴时清将他们安排在同一处府衙内做事。
  几日前,他不小心发现棠墨晚和陆辰远暗中有所接触。
  当时他不小心撞见棠墨晚偷偷摸摸看信,棠墨晚还拿着那封信对他说:“是上京一个同僚,问我现在是否安好。”
  然而后来,徐江松却看见他鬼鬼祟祟把信用火烛烧了。
  棠墨晚或许以为他只是匆匆一瞥,没能看清信封上的字,哪怕看清了,光凭几个字也看不出什么。
  但他却不知道徐江松尤其擅长记人的字迹,他只是一眼,便确认了那是陆辰远的字。
  徐江松不比寻常人,自幼受的锉磨多,心思也比旁人敏感上几分,他几乎是立刻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以他对棠墨晚的了解,自家妹妹已经与陆辰远退亲,他断不会做出私下接触陆辰远的事。
  尤其这个时候,这两人为何会私下通信呢?
  于是他留了个心眼,昨日棠墨晚说有事需要离开府衙一趟,他便暗中跟了上来。
  他亲眼目睹棠墨晚同一群黑衣人接头,嘀嘀咕咕说了一堆话,随即敲响了一处别院的门。
  徐江松没有跟上去,而是等在暗处等候。
  黑衣人埋伏在院子周围,徐江松不敢贸然现身,只能侯在暗处。
  万万没想到,他目睹了门前的这一幕。
  徐江松整个人听得背心发冷,听这意思……墨晚是要将自家妹妹囚禁起来?!
  还有他口中提到的那位邢大人。
  如今上京还有几位邢大人,莫不是与裴时清交好的那位邢易邢大人?
  墨晚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囚禁朝廷重臣!
  他后怕之余,瞬间反应过来,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到底会是在什么情况下,墨晚连自家妹妹都要囚禁?
  他霎时间想到了一个人。
  便是那位忽然摇身一变成了谢家世子,率领忠义军起义,如今又生死未卜的裴大人!
  不,将棠梨关在此处……绝对不会是裴大人的意思。
  毕竟他亲眼看到墨晚和陆辰远有所接触,而陆辰远和裴大人两人向来不对付。
  他飞速地思索着,旋即拿定了主意。
  他得先把棠梨放出来,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方才看见别院中安插的人手不少,光凭他一个人没办法硬闯,得找人帮忙!
  只是他不过是一介寒门出身,在上京也还没有彻底经营起自己的势力,如今兵荒马乱,他上哪儿去找人?
  焦急之下,徐江松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临近半夜,又下起雪来,正是酣眠时分。
  温府的门忽然被人重重敲响。
  看守被吵醒,揉揉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怎料那敲门声如同鬼催命般,一连串再度响了起来!
  看守骂骂咧咧起身:“谁啊?大半夜的!”
  他推开门,一张被冻得青紫的脸出现在面前:“我乃蕈州通判徐江松,求见你们家大人。”
  近日里找上门来的人如同过江之鲫,看守虽然听这名字有些耳熟,却没什么耐心:“什么急事儿非得半夜找人,深更半夜的我们家大人歇下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徐江松一把扶住门:“劳烦您通传一声,说是天大的要紧事……”
  看守心烦:“都说了我们家大人歇下了!”
  “此事事关忠义军副首领裴时清!你们家大人若还想稳坐高台,便让他出来见我!”徐江松冷着脸一呵,亦是有几分官威在身上。
  那看守吓得一个哆嗦,然而到底是勋贵人家的下人,看守也不糊涂,问:“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有证据?”
  徐江松连忙将腰间的折扇解了下来递给他:“将此物交给你们家大人,他便会明白。”
  看守接过来一看,是一把绘着稚童闹溪的折扇。
  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眼前之人是谁了,这位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吗!
  温韬于酣眠时分被吵醒,脸上倒也不见愠怒之色,只一双桃花眼泛着些水光,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
  看守跪在地上:“打搅了大人休息,实在是小的该死,只是事关紧急,小的不敢耽搁。”
  他将徐江松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将手中折扇呈了上去。
  温韬接过折扇展开,脸上浓浓睡意才散了几分。
  果然是状元郎的折扇。
  若他没有记错,这折扇上的画,乃是那位棠姑娘画的。
  而这状元郎,似乎是她的义兄。
  如今裴时清生死未卜,棠姑娘的义兄却执了折扇来求自己,只能说明……
  裴时清的这位小徒弟出事了。
  这事颇为棘手,毕竟正逢多事之秋,背后又牵涉到忠义军的亲信,按理来说,他是不该插手的。
  毕竟他也是皇室中人,别人都要来夺自家江山了,他哪有帮着外人的道理?
  加之裴时清此人,心思颇深,就连他都摸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们也算是多年知交,自己却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谢家世子。
  如此看来,此前他们二人的种种,到底有几分真心……就不好说了。
  只是温韬旋即又想裴时清蛰伏朝廷多年,一朝反叛,马上就能为谢家沉冤昭雪,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过往种种,虽如雾里看花,但温韬到底不希望他死。
  如今裴时清那边他插不上手,但他珍之爱之的小徒弟……
  罢了,就当他惜才,他书房里,可是还挂着这位棠姑娘的画作呢。
  寒风凛冽,呼呼地往耳房里吹。
  徐江松揣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中焦急不已。
  这位少尹大人向来是个不喜掺和闲事的主,净喜欢些煎雪烹茶的雅事,虽是皇嗣,却远离权利斗争。
  徐江松来找他,也是被逼无奈。
  如今上京权贵逃的逃,躲的躲,也唯独这位还安然呆在府中。
  只是隔岸观火是一回事,出手相助又是一回事,这位大人愿不愿意帮自己……他心中实在是没底。
  徐江松正在心中盘算着,若是温韬不肯出手相助,他又该去找谁……
  门外忽地响起一道含笑的声音:“这不是徐大人吗?”
  徐江松忙回头望去,温韬立在门口,笑意盈盈看着他。
  ***
  长街寂然无声,忽然有人纵马而过,马蹄溅起雪泥无数,惊得檐下黑鸦仓皇展翅。
  临近城门,打杀痕迹越来越重,狼烟四起,大片干涸的血迹将脚下土地都染得一片血腥的红。
  城门已被裴时清的人控制,远远见一行人策马疾驰,为首将领高呵一声,众人纷纷祭出手中长枪!
  眼见为首那匹白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将领怒斥道:“来者何人!”
  裴时清用力一扯缰绳,马儿高高扬蹄!
  战马嘶鸣间,裴时清淡淡望向为首之人:“是我。”
  那将领脸色一变,躬身行礼:“末将见过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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