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美人——白露采采【完结+番外】
时间:2023-12-05 23:13:03

  几个小宫女都离开后,冬葵看上去还是有些气不顺,只听她嘀咕道:“她们送来的东西怎么没拿走?我这就给她们送回去,那个赵香桂平时那么趾高气昂的,不就是她姑祖母是卉苑的一个管事嬷嬷吗?做了那么多坏事,她也好意思想着一笔勾销……”
  秋菀闻言,抬手摸了摸冬葵的发髻,目光带着一抹无奈的笑意,沉静又温和。
  只听秋菀道:“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吧,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当的。”
  冬葵看着她,简直有点恨铁不成钢。
  “菀菀,你为什么要脾气这么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以后会被人欺负得很惨的。”
  听冬葵这样说,秋菀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
  想到太子殿下几日前寄来的信里,说的那些关心的,亲昵的话,冬葵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来。
  她故意取笑秋菀:“是了,你以后是东宫的女主人,谁还敢欺负你……”
  秋菀拿着柔软的引枕,往冬葵的身上砸去,冬葵伸手挠秋菀痒痒,两人笑闹成一团。
  秋菀的床宽大得躺下两个人还绰绰有余,冬葵趴在堆起的被子上,看着倚靠在床头的秋菀,忍不住再次说道:“菀菀,心太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她这么说,秋菀诧异地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笑道:“你一个小丫头,还反过来教育我呀?”
  闻言,冬葵有些不服气:“我只比你小三个月好吧,你说这话,好像你是个大人一样……”
  听到冬葵的低声嘀咕,秋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神情含笑地对她解释道:“对别人好一点,也算是给孩子们的以后积福了。而且,我现在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我只在乎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只要你们好,你们平安,其他的一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声音温和,神色也很温柔,冬葵看着秋菀白皙漂亮的小脸,不知不觉的,耳朵变得有些红彤彤的。
  就这样望着倚靠在床头引枕上,眉眼弯弯,看上去懒洋洋,有点像只猫的秋菀,冬葵忽然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嘿嘿。”
  秋菀捏了捏冬葵的脸颊,笑起来的眼睛,越发像弯弯的月牙:“傻冬葵,你这样笑,看起来更傻了。”
  冬葵佯怒道:“菀菀,你才傻呢!”
  她的话音刚落,房门忽然又被人在外面敲响了,冬葵不由得嘀咕了一声:“菀菀,这段时间,你这里简直跟三宝殿似的。”
  秋菀让门外的人进来,看到来人是小钱公公,她不禁喜笑颜开,在床沿坐正了身体。
  小钱公公也笑得亲切,他对秋菀行了个礼,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两封信来,恭敬客气地递了上去:“秋菀姑娘,这是太子殿下新寄来的信。”
  闻言,冬葵好奇地凑了过去,将下颔放在秋菀的肩膀上,有些讶然地说道:“哇,菀菀,算上这两封信,这个月太子殿下已经给你寄了七封信了……”
  看到冬葵饶有兴致的模样,小钱公公只觉得她傻,不知道避嫌这两个字怎么写,不过还好,秋菀姑娘一向脾气好,又从来不把她当外人。
  这么想着,小钱公公有点好笑,也有点无奈地对冬葵道:“哎呀,冬葵,你怎么这么没眼色呢,快快快,快出来。”
  坐在床沿的冬葵被拉走,一脸茫然:“喂!小钱公公,你干什么呀?我怎么没眼色了……”
  厢房里只剩下秋菀一个人,她珍惜地摩挲着两封信,慢慢地将信纸展开。
  略微有些皱的信纸上,陆沅写的楷书铁画银钩,熟悉的字迹,让秋菀看着看着,心里欣喜的同时,眼睛有点泛起酸涩。
  陆沅在信中告诉秋菀,清州叛/乱的流民已经被安置妥当,洪灾也已经疏通得差不多了,想来很快,他就可以回到京城了。
  秋菀速度很快地将两封信都看完,却又跟对待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珍宝一样,将两封信不觉厌烦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良久,她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将陆沅的信抱在怀里,好像抱着曾经触碰过他手掌的体温的信纸,也同样可以抱住残存的,属于陆沅的气息一般。
  呆坐了一会,秋菀抱着那两封书信,躺倒在床上,忽然傻笑了一声,然后平躺着看着帷幔的帐顶,有些出神。
  殿下快要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在含笑的唇畔弯弯,渐渐沉入睡梦的黑甜乡的时候,秋菀在脑海里,一直这样想着。
  所有的一切好像在朝着她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方向发展着,她离她所期盼的,好像忽然之间,变得触手可及。
  觉得未曾被幸运过多眷顾的秋菀,头一回知道,原来她也可以被命运这样善待,她也可以,如此地幸福。
第55章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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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贵妃手里拿着一枝牡丹花, 正在往粉蓝釉色的花瓶里插花,陆澈坐在一旁,母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夏天的下午让人容易犯困, 盛贵妃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放下手里的花枝,正想让陆澈退下,目光却不期然, 与刚好走进殿里来的皇上的视线相撞。
  脸上懒洋洋, 懈怠的神色,在看到皇上的那一瞬间变得妩媚起来, 明媚的笑容浮现在姣好的面容上,盛贵妃站起身来,一面向皇上福身行礼, 一面嗔怪地笑道:“陛下, 您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陆澈转头,看到正向母子二人走过来的皇上, 同样站起身来,向皇上行礼之后,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再无言语。
  走到盛贵妃的面前,握着她的手, 让她起身,皇上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朕与爱妃之间,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看出皇上虽然在笑, 但脸上却有一抹难以掩盖的疲倦之色, 盛贵妃的声音温柔又娇媚, 像是山间潺潺的溪流, 灵动,却不聒噪,让原本心情一般,还有些劳累的皇上,心里也不自觉轻快了许多。
  “陛下天天忙得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怎么有空来看臣妾?若是耽误了国事,臣妾可真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说着,盛贵妃抬起手来,摸了摸皇上近来有些瘦削的脸庞,一双剪水秋瞳里明明满是心疼,但语气却带着些赌气的嗔怪。
  皇上看到盛贵妃这般模样,果然微微笑了一下。
  他挑眉,作势转身要走,故意道:“嗯?那朕回去了?”
  盛贵妃连忙拉住皇上的一角衣袖,妆容精致又美丽的桃花面上,浮现出一抹懊恼来:“陛下!”
  当着陆澈的面,盛贵妃与皇上却如胶似漆,你侬我侬,对他视若无睹的模样,而陆澈木着脸,站在一旁,像个不会有感情的稻草人一般,俨然也早已习惯看到这一幕了。
  只是到底还没有忘记陆澈也在场,盛贵妃陪着皇上坐下之后,悄悄地对着陆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口跟皇上说话。
  陆澈虽然不想干巴巴又尴尬地主动跟皇上搭话,但他显然更厌恶站在这里,像是一个傻子一样,于是他顺从了盛贵妃的那个眼色,垂首敛目,开口道:“父皇。”
  皇上闻言,淡淡地看了陆澈一眼,仿佛这才发现他也在殿里一般,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嗯。”
  然后,又是沉默,一室的沉默。
  盛贵妃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陆澈,宫里宫外的那些人,说起她这个俊逸风流,七窍玲珑的儿子,向来都是不吝赞美的,可是,为什么在最值得获得青睐与欢心的皇上的面前,他的那些惊才绝艳,能力才干,一个都表现不出来?
  见皇上与陆澈,谁也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盛贵妃只好压着心里的烦闷与无奈,莞尔笑着打圆场:“子清,快坐呀。”
  皇上喝了一口茶,盛贵妃笑着,仍旧跟他喁喁细语,只是说着说着,她忽然话锋一转,眼睛看向坐在一旁的陆澈。
  只听盛贵妃笑道:“子清,你半年前到清州去,一路上不是有许多见闻吗?快跟你父皇说说,让你父皇也好听听。”
  陆澈的手里拿着方才从桌上拿起的花枝,听到盛贵妃的话,他却只是看着手中的花,神色冷淡,仍旧没有说话。
  见陆澈坐着不动,一言不发,盛贵妃心里越发无奈,越发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不得不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子清,快说呀。”
  不等陆澈有所反应,皇上就已经淡淡地开口,语气也不复方才的轻快。
  “朕看了一天折子,也听那些大臣们说了一天了,爱妃,你就让朕在你这儿歇歇吧,别把朕的一个头,吵得两个大。”
  看到皇上神情之中流露出来的厌倦与不虞,盛贵妃只好笑了一下,岔开这个话题,嗔怪道:“陛下可真会取笑臣妾。”
  放下手里的茶盏,皇上的语气不咸不淡的,明明没什么情绪,可莫名的,盛贵妃却从其中听出了几分疏远冷漠的意味。
  “子清,你先退下吧。”
  察觉到皇上对陆澈的冷淡,盛贵妃倏然有些心惊的同时,还有些心寒,也丝丝缕缕地蔓延上心头。
  实际上,这些年盛贵妃一直很明白为什么陆澈会对皇上不亲近,甚至有时候,还会故意做出带着些讽刺的意味的举动来,有意无意地忤逆,触怒皇上本来就敏感多疑的神经。
  有时候,连盛贵妃都觉得,父子二人上辈子,一定是相看两厌的仇人。
  可是,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她的子清刚出生的时候,皇上很喜欢他玉雪玲珑,乖巧可爱的模样。
  只是可惜,她只是与她痛恨的皇后长得相像了几分,而并不是让皇上如痴如狂的皇后,不然,她的子清也不至于受她拖累,受那副长得既像皇后,又像皇上的容貌拖累。
  想到这里,盛贵妃的心底,忽然翻腾出一缕这些年一直被她自己努力压制着,却始终难以消退的悲伤与怨憎来。
  刚进宫的时候,盛贵妃曾经隐隐听人说起过,当年,皇后曾经小产过,而且小产的时候,孩子的月份已经不小了。
  所以,那次小产之后,皇后难以避免地伤到了身体,也正因为如此,之后,虽然皇后那样受宠爱,可是一连几年,宫中有了皇长子,皇次子,却都不是皇后生下的。
  皇长子的生母出身卑贱,皇上也从来不喜欢那一对母子,所以,虽然皇长子的生母跟自己一样,也生得有些像皇后,但盛贵妃却从来没有将他们看在眼里,视作对手。
  可是后来盛贵妃才知道,皇上不喜欢皇长子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生母身份有多么卑贱,而仅仅是因为,皇长子不像他的生母,或者说,皇长子跟皇后,一点都不相像。
  可是长得像皇后,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她的子清,在五岁之前,一直被打扮成女孩的模样,皇上像是疯了似的,偏执地要子清扮演那个未曾出世,就小产了的公主,谁也不敢阻挠,谁也阻挠不得。
  因为这件事,她恨极了皇后,也妒极了皇后,可是最后,出面化解了这场荒唐可笑的闹剧的人,却还是皇后,就连她这个母亲,都不敢出面保护自己的孩子。
  子清因为从前的事心里难免有所怨恨也就罢了,可是皇上,他怎么能这样冷淡地对待子清呢?!
  盛贵妃只觉得心寒,如坠冰窖一般。
  而对盛贵妃心中的激愤与怨恨一无所知,陆澈站起身来,模样跟平日里一样懒散,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地行礼:“儿臣遵命。”
  皇上转头去看盛贵妃,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与陆澈。
  察觉到皇上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盛贵妃收敛住眼睛里的悲愤与怨恨,垂眸,为皇上斟满了茶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笑容妩媚的模样。
  陆澈走出盛贵妃的宫殿,俊逸如玉的脸庞上神色淡漠,有微风将他宽大的袍袖吹拂得如灯笼似的,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飘逸出尘,却又不容易靠近,恍若谪仙一般。
  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是个明媚的艳阳天,宫殿的台阶底下,有三只小猫,两大一小,正在懒洋洋地晒太阳。
  陆澈走过台阶,停住了脚步。
  因为已经过世的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喜欢小猫小狗,所以皇宫里的这些小畜生们随处可见,简直有些泛滥成灾,宫人们又不敢拿这些主子们豢养的小东西们怎样,于是它们也不怕人,陆澈走过的时候,这好似一家三口的三只小猫,仍旧在台阶底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偶尔嬉戏打闹,还真是其乐融融。
  好一个其乐融融。
  陆澈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冷笑来。
  倘若被人看到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这抹冷笑,恐怕要大为诧异。
  因为陆澈脸上的冷笑,不仅冰冷刺骨,还充满了无尽的,讥讽的恶意,哪里还有平日里飘逸出尘的气度。
  只见他冷笑过后,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那三只小猫良久,忽然从袖子里取出几颗玉珠子来,随手对着那三只小猫,接二连三地砸了过去。
  骤然受了惊吓,三只小猫连忙四处逃窜,谁也顾不上谁。
  而看到小猫惊慌失措的模样,陆澈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来。
  看看,哪里还有什么“其乐融融”,大难临头的时候,还不都是各自逃命,真是无聊又假惺惺。
  如果这种“其乐融融”,就是所谓的“亲情”,那他才不稀罕。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根本从来就没有过这种东西,他为什么要去期待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可笑的玩意儿。
  宫殿里,盛贵妃已经从短暂的失神里恢复了过来,变成了平日里柔情似水的模样。
  对着皇上妩媚地笑了一下,盛贵妃娇声道:“陛下,臣妾给您捏捏头,解解乏。”
  皇上眷恋地看着她的面容,点头笑道:“有劳爱妃了。”
  盛贵妃知道皇上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用自己的脸,在怀念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她不在乎被当成是皇后,皇后已经死了,她才是笑到最后的人,不是吗?
  脸上的笑容越发妩媚动人,盛贵妃一面在心里努力说服着自己,一面笑着向皇上说话:“嫣华的十六岁生辰眼看着就要到了,臣妾想着,是不是该给嫣华相看着朝中的青年才俊了?”
  皇上将盛贵妃拥入怀里,目光中有万千柔情,与无尽的痴迷,他对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允许她低下头去,除去这样,他好像可以答应她一切的事情。
  盛贵妃既痛恨皇上的这副模样,却又常常利用他的意/乱/情/迷,为自己牟取利益,甚至有的时候,面对这样的皇上,就算是明知自己被当做了皇后,她也……甘之若饴。
  见皇上没有言语,盛贵妃娇笑着继续道:“说句自负的话,不怕给陛下看笑话,看遍这朝堂的上上下下,除了臣妾娘家的侄子盛文渊,其他人臣妾还真怕入不了陛下跟嫣华的眼。”
  说着,盛贵妃抬手,晃了晃皇上的衣袖,笑着说明了自己的目的:“文渊今年刚及冠,生得一表人才,又是去年陛下钦点的探花郎,臣妾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与嫣华甚为相配,就是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了。”
  只是这一次,许是因为事关嫣华公主的终身大事,皇上却并不像从前那样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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