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桃抱起宁郎淌着血的头搁到她的腿上,哭着喊:“吕公子,您先来救救宁郎,宁郎他还活着,救救他……”
第37章
◎受伤(本章加更一千字,修改前为两千字,看过可不用点开)◎
玉桃死死抱着裴宁,哭成了个泪人。
鲜血蜿蜒流到手上,玉桃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色,泪水又再次模糊了视线。
玉桃用手背胡乱地擦拭掉眼泪,抬起头来寻找着小雪的身影:“小雪!小雪!快去找齐郎中……”
小雪从柜台后面爬出来,见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吓得脸都白了,她一个弱女子何时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一个没站稳又再次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直到玉桃的尖叫声将她重新拉回思绪,这才跌跌撞撞跑过来,见到裴宁闭着眼,玉桃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又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玉桃坐在地上,一把将小雪扯住,哆嗦着嘱咐道:“齐郎中,快去找齐郎中。”
小雪拼命拍了自己双颊一把,勉强稳住了心神,如捣蒜般点了点头,拔腿就往门外跑去。
玉桃哆嗦地捂着裴宁流血的伤口,低下头颤抖地喊着:“宁郎,你睁开眼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我……”
眼泪一滴又一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落到了裴宁苍白的脸上。
吕定寒着脸,抡起手中的凳子,像看着死人一般看着躺在地上的二麻子。
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在往死里锤。
倒在地上无力还手的二麻子,脸上也已是血红一片,还不断地往外吐着血。
裴宁缓缓睁开眼睛,声音透着虚弱与无力:“玉……玉桃你不要哭了……”
他极力想伸出手去抹掉玉桃那仿佛怎么都流不完的眼泪,他见不得玉桃哭的这样伤心,可那胳膊就是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殿下!”
听到裴宁的声音,吕定一把扔掉手里断裂的凳子,也跪到了裴宁身边。
吕定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护住太子殿下,千刀万剐都不够他护主不力的罪过。
裴宁的视线转到一旁杀红了眼的吕定身上,好久才吐出一句:“不要吓着玉桃……”
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宁郎!”
“殿下!”
玉桃和吕定异口同声地喊道。
“让一让——”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分开了玉桃与吕定。
是齐郎中,他放下挎着的药箱,许是一路跑过来的,额头上全是汗。
跟在身后的是跑的气喘吁吁的小雪。
玉桃像见到了救星一般,扯住齐郎中的衣服:“齐郎中你救救宁郎,他是为了护着我才受伤的。”
齐郎中“嗯”了一声,蹲下身,捧着裴宁的头仔细检查他的伤口。
吕定紧蹙着眉头,死死盯着齐郎中。
齐郎中抬起头安慰道:“伤口不大,只是这血看着吓人而已,没有生命危险,莫要担心。”
小雪搂住玉桃,心疼地为她一遍遍擦拭泪水。
齐郎中打卡药箱,为裴宁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纱布,再次嘱咐道:“我先为裴郎君止住血,你们将他放回到床上休息。”又转向玉桃,“小裴掌柜,我再开一记补药,裴郎君这几日需要静养。”
玉桃慌乱地点点头,刚才揪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我来。”吕定站起身,抱起裴宁。
玉桃赶紧站起来,将吕定引到她与裴宁的房间里。
两个人各怀揣着自己的心事,竟一路无言。
玉桃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的裴宁,一直攥着的手心掐出了好大的印子,却也不觉得疼。
她垂着头:“对不起。”
吕定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那哭的眼睛通红的小娘子沉默不语。
虽然太子殿下暂时失去了记忆,却能豁出自身去保护那身份低位的小娘子。
起初,他总觉得殿下与她不过是露水情缘,等哪日醒来了,也不过是嘲笑自己曾如此落魄在一个平民手里,可依照如今的形势看,若有朝一日太子殿下恢复了记忆,这个被他以性命保护的人,究竟能在殿下的心里占据多少席位?
吕定自幼跟着太子殿下,本以为很熟悉他的品性,还能揣摩几分他的心意。
如今看来,他却不敢去想了。
两人还在沉默着,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玉桃回过头去,竟是两个穿着官服的衙役,手边立着杀威棒,蹙着眉头道:“裴玉桃是哪个?”
玉桃心里惊讶,猜到几分是刚才闹的乱子,平复了下心绪,道:“我是裴玉桃,何事?”
其中一个衙役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颇有姿色的小娘子,不耐烦道:“你是这酒楼的掌柜?”
“是的。”
“有人举报你们酒楼聚众闹事,跟我回府衙一趟。”
“这……”玉桃犹豫地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裴宁,“衙役大哥,我的夫君刚才受伤至今还未苏醒,能否让我照看他到醒来,我会自行前去向县丞大人禀明缘由。”
“少废话!赶紧跟我们走!”衙役冲上前去,举着杀威棒就要打向玉桃。
吕定快步走上前去,挡在玉桃身前,语气冰冷:“我也去。”
“你又是谁?”衙役被眼前男人的气势震到,不自觉后退一步,皱着眉头问道。
吕定朝大堂的方向努了努嘴:“外面那几个泼皮就是我揍的。”
“你?”衙役轻哼一声,“一并带走!”
玉桃只得回头依依不舍看了一眼裴宁,再次跟上去。
见着小雪和齐郎中时,交代了好几遍好生照看宁郎,等她回来。
玉桃还以为,是好心人为她报了官,要为她伸张正义的,心想只要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县丞一定会为她做主,为正义做主。
只有吕定还是一副环抱着双臂的样子,心里却又沉下几分。
刚才那几个泼皮来闹事的时候,不见有官差来,等着事情都全部结束了,他们才姗姗来迟,结果找的不是那几个泼皮,而是裴玉桃。
此事颇为蹊跷。
若他不跟着,只怕这柔柔弱弱的娘子一人在县衙里,白的也能被说成是黑的。
既是太子殿下中意之人,他就不能不保着她。
顺便,吕定也想知道,这背后究竟是谁人致使,光几个泼皮可不能跟县丞联手。
他要让这些伤害到太子殿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全部偿命。
玉桃和吕定随其中一个衙役前后脚进了县衙。
还有两个衙役抬着满脸血动弹不得的二麻子,身后跟着另几个闹事的泼皮。
今日真是晦气,本来还想沾点便宜,谁成想今日有个高手坐镇,不光没得到半点好,还被打的浑身是伤。
非要让桃花阁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玉桃刚到门口,就看到县衙内早已站好了两排的衙役,手拿杀威棒站定,表情严肃。
身后的衙役推了玉桃一把,不耐烦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进去。”
玉桃差点被门槛绊倒,踉跄着迈了过去。
跟在身后的泼皮们相互看了一眼,冷笑一声。
这县令早就被福满楼的朱掌柜买通了,一会就是走个过场,不管有罪没罪,裴玉桃都会被判有罪。
只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小娘们,就等着家破人亡,被卖到花楼去,哥几个到时候分了钱,再让她服侍一番。
美哉美哉!
吕定还是一副生人勿碰的样子,睨了一眼刚才推裴玉桃的衙役,却并未做声。
这县令是黑是白,一会自然揭晓。
县衙外三三两两围上了看热闹的人,不乏还有刚才在桃花阁逃出来的食客。
有几个冲着玉桃大喊:“小裴掌柜别怕,说需要人证,我们给你作证!”
又被衙役回头给瞪了回去。
县令落座,瞧着门口那些议论纷纷的围观百姓,蹙着眉头,拿起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在桌子上,高呵一声:“肃静!”
围观的百姓吓得闭上嘴,重新归于平静。
县令满意地扫视了一眼堂下,二麻子仍躺在地上无法起身,只能小声呻.吟着。
视线与那几个泼皮对上后,微微颔首,又很快地转移了眼神。
安静了片刻后,县令重新拍响手中的惊堂木:“升堂!”
站成两排的衙役皆举着手中的杀威棒快速击打着地面,口中“威武”的声音层层叠叠,一声一声震击在玉桃的心里。
云板响起,惊堂木再次拍下,县令正了正身子,威严地大喝一声:“堂下何人!”
玉桃刚要发言,倏地被一旁的衙役一脚踹到大腿,疼得她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那几个泼皮也嬉皮笑脸地跟着跪到地上。
只有吕定仍是双手双臂,立于一旁,双腿岿然不动。
那衙役刚想故技重施,吕定一个眼神飞过来,仿佛是在说“敢动我,你死定了”,吓得衙役一缩脖子,没敢再有动作。
玉桃心知自己无错,爹娘也一直教导她,为官者多除暴安良,是百姓们的衣食父母官。
于是,玉桃抬起头,不卑不亢道:“民女裴玉桃,是桃花阁的掌柜。”
县令又问:“所谓何事?”
玉桃刚要发言,站在县令下方的师爷抢先一步道:“接到状告,桃花阁掌柜裴玉桃不公平竞争,还在桃花阁内伙同他人动手打人,在场之人皆是见证。”
听着师爷的话,玉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青天白日,这位她没见过的师爷怎么如此信口雌黄?!
第38章
◎大人饶命◎
“大胆刁妇,竟敢如此藐视王法!来人啊——”县令听得吹胡子瞪眼,当即就要喊人将玉桃收押。
“民女冤枉!”玉桃急忙反驳,“民女是被诬陷的!”
县衙门口围观的百姓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桃花阁的掌柜,从裴老爹到裴玉桃,是最和气的一家人,他们是断然不会相信小裴掌柜会闹事的,不禁再次议论起来。
听到身后的越来越大的议论声,玉桃知道大部分人还是相信她的,当即也冷静了几分。
她将头发都缕到身后,再次恭敬地磕了个头,抬起身子道:“县令大人,请您听民女一言。民女若真是那闹事之人,为何偏要在自家酒楼闹事,派去的衙役们也都看到了,桃花阁现在桌椅皆被毁,损失惨重,民女再笨,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来!”
“就是就是,明明就是那几个泼皮来闹事,欺负小裴掌柜。”
“要不是那位公子相助,店里就一傻子和一个哑女不能成事,小裴掌柜后果不堪设想啊。”
围观百姓再次交头接耳起来,对着堂上的县令和那几个跪着没几个正形的泼皮指指点点。
八字胡的县令瞧着门外那几个不安生的百姓,恼怒地再次一拍惊堂木:“人证皆在,还敢狡辩!”
“大人,我也可以作证!”
门外,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传来。
围观的众人自发让出一条道来,玉桃回头望去。
竟是朱掌柜。
县令瞧了一眼,便冲着门口喊道:“将人证带上来!”
玉桃见到朱掌柜迈步进来,心里还在狐疑,福满楼与桃花阁也并没有多近,且也不在一条街上,怎的桃花阁出事时,朱掌柜却能瞧着?
不过总归有新的人证是好事,玉桃还是毕恭毕敬道:“朱掌柜您可是看到了什么?请为玉桃作证。”
朱掌柜并未理会一旁的玉桃,甚至经过她时还拂了拂衣袖,像是沾染了什么晦气物一样。
朱掌柜走到堂下站定,先是鞠了一躬:“草民朱大吉参见县老爷。”
县令摆手:“你可是瞧见了什么?只管说出来!”
“是。”朱掌柜再次鞠躬,起身时指着一旁的玉桃道,“那日草民偶然经过桃花阁,见里面热闹得很,便张望了一会,没想到是二麻子被桃花阁的热锅子烫伤,想让掌柜裴玉桃赔礼道歉不成,竟被打伤,连一同去的一伙人也未能幸免。”
“朱掌柜你!”玉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的无名恼火一拥而上。
从前,她从来都只觉的瑞安镇上,虽说也有坏人,可更多的都是好人。
乡里乡亲,有难的时候大家都会搭把手,可现在,朱掌柜颠倒是非,将黑的也说成是白的。
“本县令没发话,哪有你在这抢白的道理!”县令再起将惊堂木一拍而起,发话道,“如今人证皆在,裴玉桃,你已经无从抵赖,给我拿下,听候发落!”
哪有这样武断的县令,听都不听人辩驳。
看着向她走来的衙役,玉桃变了脸色。
到这般田地,玉桃突然冷静了下来。
刚才是她冲动没有细细想这整个事件,为什么他们闹事的时候没有人报官,为什么这几个泼皮敢如此肆无忌惮,为什么朱掌柜会恰好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县令一而再再而三打断她不让她说话……
一切都太巧合了,巧的就像是……有人在预谋这件事一样。
可她若是被抓起来了,还在昏迷的宁郎怎么办,柔弱的小雪该怎么办,桃花阁又该怎么办。
玉桃的脑子里乱极了,可她也不想在这傻愣着坐以待毙。
玉桃看向吕定,又快速低下了头。
怎么能指望别人来救她,吕公子是宁郎的护卫,若是牵扯到他,再被官府追查下来,连累到宁郎的家人就不好了。
那几个衙役冷笑着走上前来,就在要触碰到玉桃时,被人挡在了前面。
县令这才发现,还有个男的一直站在这里,连跪都没跪,如今还想阻挠他看押裴玉桃。
“反了,反了,阻挠本县令公务的,都给我拿下!”县令指着吕定气的吹胡子瞪眼。
吕定睨了一眼县令,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也配。”
几个衙役步步紧逼过来,可他们哪里是吕定的对手,一眨眼的功夫,吕定用一只手就将四人齐齐放倒。
刚才还跪在一旁挤眉弄眼的泼皮,又记起之前在桃花阁被揍得惨烈景象,吓得四脚趴在地上又往外挪了几步。
只有二麻子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干咳血。
县令急的立起身来,将惊堂木拍的啪啪作响:“你究竟是何人,敢扰乱本县令办案!”
吕定在放倒一众衙役后,一个轻功跳到县令面前,吓得县令差点从座椅上摔下来,连官帽都歪到了脸上,一只手撑着座椅,一只手在面前胡乱抵抗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吕定伸出手,将一块金属色的宫牌举到县令脸前。
县令瞪着眼看过去,只见宫牌正面刻着一个大大的“齐”字,反面刻着“东宫”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