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学会习惯。”祁渡难得抽出时间来跟她聊这些,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道:“成亲之后,你便是我的道理,待在这里的时间只会长不会短,若是你能够勤加修炼,还要在这千渡峰伴我百年,如今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日后该如何是好?”
涂萝还是很喜欢听到他说起以后的,这会让她感觉自己在他的未来计划之中。
可是听到他描述他们以后的生活,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行,我也要像你们一样修炼自己,跟你们一起出去升级与打怪,不然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只做剑尊夫人,太无聊了!”
对这件事,祁渡倒是没有阻止她。
他给她倒了一杯洗骨茶,看着她喝下,伸手帮她擦掉嘴角的水渍,“那你做什么不无聊?”
“跟你在一起就不无聊。”
涂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情话,靠在他的肩膀上,看到祁渡眼里的笑意,就知道他一点都不排斥她的亲密接触。
于是变本加厉,手从他的外裳往上,轻轻勾了一下。
祁渡一下子摁着她的手腕,眸色很沉,看着她,“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
涂萝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看你的衣服好像不整,帮你整理一下。”
说着,她就一板一眼地整理着他的领口。
祁渡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就随她去。
两人黏糊了一会儿。
涂萝突然问他,“对了,我刚才看到你跟祁怀岭他们在一块,就这么走了,不会有什么事吗?”
“我已经跟老祖说了一声,你不必担忧。”
他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看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屈起手指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别躺着看,对眼睛不好。”
涂萝便把书给关了起来,随意地扔在一旁问他,“那你有没有弄清楚,我为什么会认得这些古字吗?”
“你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祁渡漫不经心地回复着,手上的书翻过一页。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起看书,涂萝倒是能够沉得下心来。
听着外面刀剑相向的声音突然变大,她一下就坐了起来,“对了,差点忘了阿弦还在外面跟那些弟子们切磋呢,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放心。”
祁渡对她道:“她虽然实力在林尘镜之下,但她天资聪颖,再加上十分勤勉,假以时日,能够追上林尘镜。”
涂萝眼里面放出亮光,“原来阿弦这般厉害!”
她扯了扯祁渡的袖子,“我也想像他们那般,祁渡,不如你教教我好不好?”
祁渡放下手中的书,正襟危坐,看向她,“你会的那些法术,哪一点不是我教的?”
“话是这么说,但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很多都是我自学的呀。”
涂萝对他道:“说不定我刚才不小心引来的雷电,就是我看书的时候,潜移默化地将那些知识印在了脑海中,无意识地用了出来,自己却没有感觉到呢?”
她说得有理有据,“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我的确会看古字,而大多数古老的书籍里面记载的法术,都已经与现在修行方式不太契合,万一我哪一天走了什么野路子,没能够及时地纠正,损坏了根基,走上了歪路该怎么办?”
自古以来,修炼就要脚踏实地。
那些能够让人瞬间法力大涨的,基本上都是歪门邪道。
涂萝虽然对自己方才迸发出来的力量有所惊讶,也没有想到会做到这种程度,但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忧的。
潜意识里也担心是不是自己看了什么古老的密语咒法、用了不好的法术才形成刚才的局面。
不过好在没有被其他人察觉到,不然又会像那天她突然又念力破卺一般,闯了大祸。
“你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再乱学。”
祁渡微微蹙起眉头,“我给你的那些书不够你看,非要自作主张翻乱我的藏书阁?”
涂萝知他又要数落自己,连忙打断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懒得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打完了,不如我们出去看看?说不定已经分出胜负了呢。”
祁渡依然没有回答她的话。
涂萝见状,自己便要走。
祁渡看了她一眼,左手捏诀,面前突然出现一面水镜。
通过这面镜子,就能够看到比剑台上的场景。
涂萝听到身后的声音,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惊喜地道:“我都忘了,你这么厉害,比很多大妖怪都强,隔空水镜的术法肯定是会的!”
她又欢欢喜喜地在他身边坐下,轻轻叹息了一声,“我要是早点学会这个法术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给师父送个信,还差点跟信谦闹掰。
她看着水晶里面的景象——月弦凝手中执着长剑,无比威风地站在比剑台中间。
她身后是正在闭目养神的林尘镜,两个人看上去倒是无比般配。
而那些见月弦凝上场便跃跃欲试、以为她一介女流之辈便好轻松赢过的弟子们,如今都傻了眼,气喘吁吁地撑在她面前,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台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片,月弦凝却还让他们再来。
涂萝不由得对月弦凝刷新看法,她平时看着不怎么说话,不善言辞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厉害。
不愧是二师姐!
“阿弦很护着尘镜,看不得他被其他门派的弟子挑衅,所以才这么大杀四方。”
祁渡闻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们是师兄妹,本就该互相帮助。”
涂萝却不以为然,“话虽然这么说,但阿弦她对尘镜肯定是有……”
说着,她意识到什么,连忙闭上嘴。
祁渡却朝她看了过来,目光突然逼近她。
在离她只有咫尺远的距离的时候才停下,呼吸的热气就在她的鼻尖,沉着声音问她,“那你方才因为林尘镜快要输了才引来的雷电,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尘镜他是……”
涂萝下意识就要回答,可看到祁渡的脸色,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下便笑得有些灿烂,“祁渡,你是不是嫉妒了?”
作者有话说:
(工/众/号/梅/馆///小/枝)
第17章 复生
◎“我已选定了她。”◎
说完,她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吃醋了对不对?”
祁渡:“……”
他皱了一下眉头,避开她的视线,“别开玩笑。”
“我才没有开玩笑,你就是吃醋了。”
涂萝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你看你,满脸写着烦躁,是不是觉得我跟尘镜很亲近,就觉得很不开心呀?”
祁渡眉头皱得更紧。
他扯开涂萝的手,声音冷凝了一些,“别闹,说了不是。”
他嘴硬得很,可涂萝越看越觉得他就是在吃醋了!
这表现可跟她当时吃他和祁月的错时太像了。
她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脸。
祁渡一下子就握紧了她的手指,眼神警告地看着她,示意她不准再乱说。
涂萝知道他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反倒一点不怕他。
她抽出自己的手指,将下巴搁在他的掌心上,一副很乖巧的样子,“没关系,不用害羞,我们很快就是道侣,你吃我的醋,我吃你的醋,都是很正常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然是书里面看的。”
涂萝抖了抖手里面的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人世间呢,就是会有很多痴男怨女,虽然你是修道之人,性格冷清,但不管怎么说也没有完全斩断七情六欲,修的也不是无情道,这样很正常。”
她说起来头头是道。
祁渡揉了一下眉心,闭上眼,懒得理会她。
涂萝左看看右看看,见他不理自己,偷偷笑了一下。
她可没有错过他带了一点薄红的耳根。
“祁渡,其实我也会嫉妒。”
良久,涂萝突然正经起来,在他面前蹲下,将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上,像从前还是兔子形态时那般伏在他身前,“人人都会嫉妒,你不要不开心。”
闻言,祁渡摸着她的头发,垂眸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我不会。”
“为什么不会?”
涂萝猛地抬头,“你虽是剑尊,但剑尊也是人啊!”
她振振有词,“只要是人,就都会嫉妒的,只要你有喜欢的人,总有一天会尝到嫉妒的滋味,不过没关系,喜欢虽然克制不了,但嫉妒可以,只要不去伤害别人。”
“听上去你很在行?”
涂萝道:“因为……我也有点嫉妒。”
“你嫉妒谁。”祁渡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将她脸颊旁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涂萝顺着他的力道,在他指尖蹭了蹭,说道:“有点嫉妒你跟祁月……”
见男人神情变了变,她连忙道:“不过你放心,我没想过要伤害她。”
祁渡顿了一下,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随即收回视线,眉眼低垂,轻哂了一句,“傻。”
涂萝皱起眉头,看了他片刻。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
谁让她人美心善又大方呢?
她继续道:“你们从小青梅竹马,我有点嫉妒她可以与你经历我不曾见过的、关于你的曾经。”
“没什么好嫉妒的。”
祁渡不懂她的想法,“我自小便是个无趣的人。”
涂萝心想,他的确是。
但她也不想听他这么说自己,无趣又如何?她就喜欢他无趣。
毕竟他是七宙最负盛名、也是年少有为的剑尊大人,即便是无上天资,也需要万般锤炼,才能成为如今的他。
涂萝自己便是个有趣的兔子,祁渡的无趣刚好很配她。
简直天生一对!
她靠在祁渡的肩膀上,跷着脚,晃晃荡荡的,“话说回来,我真没想到剑尊大人也会嫉妒,我还以为只有像我这样修行不够的小妖怪,才会嫉妒呢……”
祁渡纠正她,“你不是妖怪。”
见她还要说什么,他抬起手,将她的嘴捏在一起,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但她的嘴闭上了,眼睛还没闭上。
满满的笑意,都要从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溢出来。
祁渡知道,要是他再继续呆下去,涂萝的尾巴怕是要翘到天上去。
他站起身,对她道:“有件正事要跟你说,北海灾情加重,这次救灾,我也会跟着去。”
涂萝有些诧异,“北海那边这般严重么?”
“先是洪灾,后是旱情,恐怕不是天灾那般简单。”
祁渡道:“我会尽快赶回来,不会耽误婚期。”
涂萝摇摇头,“没关系,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成亲,但救灾的事情不容小觑,无论多久,我都等得的。”
祁渡的神情露出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应了一声,“如今越来越懂事了。”
“我本来就很懂事的。”
涂萝对他道:“我现在虽然是凡人,但我先前毕竟是做妖怪的,不懂凡人之间的那些规矩,人世间的仁义道理呢,也没有什么人教我,祁渡,我要是做错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别放弃我,好不好?”
祁渡抬起她的下巴,吻她的额头,“好。”
……
西阁。
此番前去北海,怕是又要十天半个月。
涂萝在这没什么朋友,林尘镜和月弦凝又都要去北海,祁渡便挑了几本适合她看的书给她。
她如今的身体特殊,他便挑了几本不出错的修行功法,并且叮嘱她:“只要是藏书阁的书,你都可以看,但是不能擅自修炼,可以修炼的就只有我给你挑的那几本。”
涂萝点点头,见他像一个老父亲一样对自己谆谆教诲,突然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祁渡一下子就噤了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林尘镜和月弦凝要与她告别,见涂萝欢天喜地地出了院子,祁渡在后面叮嘱她,“慢点,不要受伤。”
她在不帝山就是个不省心的兔子,就爱到处跟人打架。
祁渡起初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她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她自己还觉得不碍事。
涂萝当做没听到,去找林尘镜跟月弦凝。
屋内。
灵灯暗暗静静地被摆在木桌上。
片刻之后,闪过一道微弱的月牙色光芒。
祁月突然现出人形,跟在祁渡身后,“师兄,你们要去北海吗?”
祁渡应了一声。
祁月看着他的背影,比起记忆中的他要高大了许多,也挺拔了许多。
从前还只是她一个人的师兄,如今这么快就已经到了能够成家的年纪,也成了万人之上的剑尊。
这个人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隐隐浮现出来的红色印记,跟祁渡手腕上那个一模一样,象征着他们同心同感的霜罗花还未褪色,可他们之间的连接却好像已经淡了许多。
祁渡也感受到了手腕上印记的浮现,停了下来,看向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祁月摇了摇头,突然就有些悲婉地看着他,“师兄,你真的要成亲了吗?真的要跟涂萝成为道侣吗?”
祁渡微顿,没有看她,淡淡地回了一个字,“是。”
祁月不知怎么的就红了眼眶,在木桌旁边蹲了下来,把脸埋进膝盖里,“我原本以为,我也会等到这么一天的……”
祁渡蹙了一下眉头,没有言语。
过了良久,才缓缓道:“我已选定了她。”
“那我们的霜罗花呢?”
祁月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自己手腕上的那片红色的痕迹,“师尊告诉过我,只有前世是挚爱恋人的转世,才会有一对这样的印记,因为我们前世爱得浓烈,所以约定好了来世也要在一起……”
见祁渡沉默到了极致,祁月也收起了自己的哽咽,想要擦一下眼泪,却发现根本就触碰不到自己的身体。
她有些自嘲地低着头,“我知道我也怪不得任何人,毕竟我死了这么多年……”
“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师妹。”祁渡突然道。
他看着手上的那抹红色印记,只要有这个烙印在,他就似乎无法摆脱要对祁月好的命运。
这一切像是已经命定的轨迹,告诉他该如何做。
他从来不该有自己的想法,不该有自己的感情。
他闭上眼睛,想要回想他们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