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若是姑娘有入青鸾之意，我便免了姑娘的学费，当做今日之事的赔礼，时辰已不早，我就不耽误姑娘了。”
女孩笑了笑，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夫人，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栾芾也上了马车，心里舒了口气。
原剧情里，下人仗着司寇青的势在此欺负女主，使得女主对司寇青印象不佳。这一次有她介入解围，暂时规避了这个伏笔，但愿日后司寇青和龙景逸对立时，女主能保持中立。
到了李府，燕笙正在跟李水浛、李水依投壶，燕笙比他们大了半岁，偏偏玩不过表弟表妹。
栾芾摇头失笑，转而去找了柴暮雨，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我有两件事想请你帮忙。”
按理来说，她该称呼柴暮雨为嫂子，但她觉得叫姐姐更为亲近，这么多年来就一直这么称呼。
柴暮雨给她倒了茶，诧异地道:“哦？妹妹请讲。”
“第一件，我想姐姐以柴家的名义举办蹴鞠大赛，每年九月休学期间，各地学子自行组十二人一队，以书院的名义报名，一院一个名额，每三年办一次，前三有奖，奖金与奖品我来出，只是要借用姐姐的马场作为赛事场地。”
栾芾考虑这件事很久了。
青鸾书院虽然名气不小，但是除了国子监外，东西南北各有一座历史悠久的书院，并称四大书院，他们的名气和底蕴都是青鸾书院望尘莫及的。
要想让青鸾书院迅速出名，那就需要青鸾学子在各大比赛中崭露头角，展示实力才是自证的最好方式，也是最好的招牌。
柴家有当今最大的马场，那边足以容纳上万人，是最理想的比赛地点，况且柴家在虞国如雷贯耳，由柴家做主办方，最能让天下人放心。
她不会白用马场，会按市场价给租金。
柴暮雨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柴家马匹的销量可能也会上升，于是大方同意了。
“不知妹妹的第二件事是？”
“武有蹴鞠，文就该有才艺大赛，君子苦学六艺，不示人岂非浪费？石见斋作为天下第一书斋，是再好不过的文斗场地了。”
柴暮雨一点就透，这件事对李家大有益处，比赛一旦盛行，学子们在石见斋购买的文房四宝就能给李家带去不菲的收益，名声就不用说了，至少更上一层楼。
有了柴家的马场、李家的石见斋，这些比赛就变得很正规了，柴李两家受益的同时，青鸾书院又有了闻名天下的机会，一举三得。
柴暮雨故作吃味的调侃:“等你哥哥回来我就帮你转述，别说一个书斋，就算你要你哥哥的命，我看他也二话不说就给。”
栾芾莞尔一笑。
第二天，柴家于明年九月举办文武大赛的消息传遍天下，提前给足了各地书院时间准备，奖金丰厚，何况赢了比赛就会扬名天下，人人神往。
次年正月十六，青鸾开院，来了个栾芾意想不到的新生。
颜如初俏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嘻嘻一笑:“夫人，你当日的话可还算数？”
栾芾直接震惊了，她当初说那些话不过是在刷好感，女主出身御厨世家，全国各地都开有酒楼，原著里女主遇到男主之后受了鼓舞，一直专研厨艺来着，她还以为女主绝对不会来。
如今她进了青鸾书院，多了原著没有的经历，不知是好是坏。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随遇而安吧，还是先安顿好未来的皇后要紧。
她颔首:“自然算数。”
颜如初得了答案，却摇摇头:“我开玩笑呢，国有国法，院有院规，我并非穷苦出身，哪能真让夫人破例免我束脩，这样其他纳了真金白银作学费的学生可怎么想？我呀，是来读书的，不是来让夫人为难的。”
多么善解人意，不愧是能当女主的人，栾芾越来越喜欢她了，笑说:“你误会了，你的脩金还是会出现在账目里的，我虽不富有，你几年的学费我还是出得起的。我们虽年纪不同，不过你很合我眼缘，为你的话，我乐意这么做。”
颜如初还是觉得不妥:“夫人……”
她打断道:“该叫院长了。”
颜如初顿了顿，也不纠结此事了，顺从唤道:“院长。”
栾芾满意一笑，唤来女子部的斋长带她入寝楼，并派人悄悄关注她。
接下来，经过几个月的观察，栾芾发现颜如初非常用功，她在书院里学文化课，回了家苦练厨艺，两不耽误。
虽说现在原剧情开始了，不过原著的前半段是讲女主怎么练就厨艺的，等八年后女主入了宫，男女主才会重逢，那时候才是故事的高'潮，现在算是男女主各自搞事业的阶段。
见颜如初逐渐适应了书院生活，栾芾也就不过多关注了，事实上，府里出了事，她分'身乏术，想顾也顾不过来。
司寇彦华病了，身体发烫，整日咳嗽，但是神智奇迹般的清醒了，栾芾和司寇青去看他时，他也不哭不闹了。
他食欲不振，日夜嚷着不舒服，整个人瘦骨如柴，夫妻俩怀疑他快不行了。
司寇青说:“以防万一，该备的物什就备下吧。”
栾芾同意。
今年雨水还是稀少，连旱是肯定的了，南方又起了瘟疫，至今死了不少人，如今很难买到好的棺木，有准备总比没准备来得好。
府中万事俱备，然而半个月后，司寇彦华身子骨慢慢好转。
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悟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道理，每日吃好喝好，不再跟先前一样夹着尾巴做人，天天出府流连青楼赌坊。
栾芾想着他疯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了就疯狂找乐子也挺正常的，而且他花的都是他们平日给的零花钱，她作为晚辈不好说什么。
某一天，她听说司寇彦华在外面暗示有求于司寇府的人给他送礼，其中不乏面额千两的银票，而且他收礼收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听说他在外还打着司寇青的名号招摇撞骗，要不是别人送了礼却一直等不到司寇青为他们办事，他们不甘心地闹上门来导致他恶行暴露，他现在还在广收好处。
如今外人都在传司寇青贪污受贿，说他借着卖官鬻爵的名号捞尽好处，却又不肯践行交易。
栾芾活了三辈子，真的没见过比司寇彦华还能坑儿子的人，她气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书院赶到家，她径直冲进他房里，斥道:“司寇彦华！你这个混账……”
“你冲我嚷嚷什么，没大没小的。”司寇彦华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梗着脖子打断她，但是心里是真的怕她，锦被下的身子簌簌发抖，“我……我儿子贵为中书令，我拿点别人孝敬的东西怎么了？青儿位极人臣，帮人摆平点事情又怎么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卖官鬻爵大不了吗？！私放十恶不赦的死囚大不了吗？！既然你觉得大不了，抛妻弃子十余年的你，儿子平步青云了又厚着脸皮来投靠的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实现当初夸下的海口？！”
司寇彦华心虚地垂首，不吭声了。
栾芾快气死了，她急着赶回来，手上还拿着书院的账本，见此，把账本掷到他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如今的‘位极人臣’是拿命换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儿子这么多年来吃了多少苦？你儿子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经营来一个廉洁勤政的好名声，你倒好！收了三个月的礼就把他苦心维持的好形象毁得荡然无存！你还不如一直疯了算了！”
司寇彦华用被子蒙住头，抖得更加厉害。
栾芾越看越火大，又不能拿他怎么办，只能眼不见为净，离去时把他的房门关得震天响，然后就看到司寇青捂着燕笙的耳朵站在不远处。
她深呼吸，忍下所有火气，走过去，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燕笙，别怕。”
燕笙眼里含着泪，水汪汪地看着她，迟缓地点了点头。
她抱上女儿，站起身。
司寇青转头对苏木道:“今日起，不许他出门半步，也别让他出现在夫人眼前。”
苏木领命退下。
他叹了口气，把她和燕笙揽入怀中。
栾芾知道他心里比她还难受，见他不语，忍不住道:“你不说点什么吗？”
他望着天上的青空，忍下酸涩，长叹:“芾，别怕。”
她安慰燕笙，他安慰她，然而，他才是此时此刻最需要安慰的人。
栾芾心里一酸，抱紧了他。
次日，司寇青果真被群臣联名弹劾，由于司寇彦华收的款目堪称巨额，他和栾芾短时间内没办法一一清还，也就无从自辩，御史台里的数十张嘴也不容许他无证洗白。
皇帝早就看不惯他了，顺势勒令他休职，司寇青无法，当场卸下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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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讨厌原文男女主，两个故事了，我感觉得到我们的女主从来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他们，而两个皇帝自上而下的“打磨能臣”给人吃了多少苦头，想想觉得还是生活在现代虽然也有各种问题，但也算幸运了
看的人有点压抑
天呐，这个倒霉爹，小青也太惨了吧
第48章 雾里照探花21 ┃我就休了你
司寇青休职已有半月，他住进了书院里，闲时带着燕笙到藏书阁里看书，闷了就和李自铭去附近河边钓鱼，兴致来了时，还会入讲堂给学子门上课。
他声名在外，于读书人眼中是神坛般的存在，加上他气质出尘，那一头另类的银丝让他看起来格外高不可攀。
青鸾学子起初对他又敬又怕，偶遇他时只敢偷偷激动，很快，他们发现这位天下第一才子平易近人，跟他问好他都会很随和地回应。
有胆大的学子鼓起勇气找他解惑，司寇青一一答疑，还额外指点他小半个时辰，相当于给他开了小灶。
有了先例，学子们捧着书争先恐后的去找他，司寇青来者不拒，课余时间只要有人来，琴棋书画什么都教。
塾师会上，塾师们开玩笑地表示，中书令一个人就把他们全员的活给包圆了。
晚间，哄燕笙睡下之后，栾芾带着外衣到正屋，给他披上。
“你何时回朝？”
司寇青眼睛粘在书上:“我才待了十数天，你就嫌烦了？至多这几晚免了敦伦之事，你就别赶我走了。”
他在外人面前一贯维持着高贵不可亵渎的形象，和她独处时，偶尔就来几句没羞没臊的调戏之语。栾芾常常想，要是他的迷弟迷妹们得知他们高高在上的男神本质上是个偶尔耍流氓的雅痞，不知道下巴能不能惊掉到地心。
她捶他肩膀:“说事呢，正经点。”
司寇青忍俊不禁，拉她坐到自己腿上。
栾芾抱着他的脖子，忧心忡忡:“该还的还了，该澄清的也澄清了，圣上前几日不是让你还朝吗？”
“嗯。”他翻了一页书。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莫急，时机未到。”
又过旬日，门卫来报，天子驾临。
栾芾看着花园里跟燕笙说话的龙景逸，忽然悟了司寇青所说的“时机”究竟是个什么时机，转念想到颜如初此时就在书院里的某处，心里有股违和感。
若是现在陪他说话的人是颜如初，兴许违和感就不存在了。
她走到园中，行礼:“圣上万安。”
龙景逸正被燕笙慢吞吞的吃糕动作给逗笑，经她打搅，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拢。
“夫人，中书令可在此处？”
“在的，夫君此时在棋亭。”她望向燕笙身旁的月见，“去唤大人过来。”
月见颔首，即刻动身去请。
龙景逸看了看燕笙，小姑娘茫然地望着他们，她双颊鼓鼓的，还在努力嚼桂花糕，不知怎的，他莫名想发笑。
他轻咳了声，沉声说:“不必了，前方带路吧，朕倒想好好看看这青鸾书院。”
栾芾应下，带着他七拐八弯，到了西北角的棋亭，把空间留给君臣二人，退回花园里。
两炷香后，龙景逸黑着脸离开书院，司寇青心情大好的表示他明日还朝。
栾芾心里五味杂陈。
怪不得他先前不肯回去，原来他在气龙景逸不信任他，也怪龙景逸轻易听信奸佞小人的煽惑休他的职，他仗着自己手握大权，朝中离不得他多时，因此拿乔，等着龙景逸亲自来请。
纵然现在的司寇青不像原著里那样野心勃勃，可是他该计较的地方还是会计较，他和龙景逸的利益是冲突的，龙景逸能对他摆好脸色才有鬼。
长此下去，他们二人的梁子只会越结越深，就如司寇妨涯跟开国皇帝、司寇屿寰跟明宗，到了最后总有一方以惨淡收场。
小姑娘吃完了一碟桂花糕，拉着她的裙摆:“母亲，圣上都没跟燕笙玩，他什么时候会再来呢？”
栾芾回神，揉着她的发，轻声说:“他不会来了。”
九月，柴家举办了文武大会，由于蹴鞠是团队作战，涉及队员配合等问题，今年才有六支队伍参赛，四大书院才来了俩。
文斗是个人赛，比蹴鞠赛热闹多了，参赛学子数以百计，琴、棋、书、画、诗、辩六个赛场皆挤满了人。
蹴鞠循环赛加决赛共计三天，文斗一试一天共计六天，合起来就是九天，这一届的比试，青鸾学子表现平平，最好的成绩只有辩赛第四。
栾芾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了好几遍，每一次得出的结果都是亏出天际，欲哭无泪:“要吃斋两个月了……不，半年。”
帮忙算账的塾师们也没想到，办一次比赛林林总总居然花掉了将近十四万两，这可是天文数字！够他们两辈子吃喝了！
聂文茵想了下，有着期待地说:“荠菜味甘，冬笋醇香，野果酿酒，雪露烹茶，倒也雅致。”
边慈伏桌假哭:“在下平生最厌食素，在下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萧潜踢了他一脚:“行了你，在食斋餐餐点大鱼大肉，休学日还四处搜寻山珍海味，月俸都花在吃上了，你真要死，我等可抬不动你这两百斤的身子。”
栾芾哭笑不得:“说笑罢了，我再苦，也不能苦了各位先生，咱们青鸾最近的确收支不匀，但也不至于吃不上肉食。”
这话说完没多久，她就被打了脸。
虞国连旱，这两年几乎颗粒无收，官府陆续开仓放粮，时至今日，已然朝不保夕。
宫里开始缩衣节食，民间家家户户亦是如此，书院里也不像往常那样酒肉皆供。
然而再怎么节俭，全国至少有十分之一的百姓没有足够的储粮能保全家度过寒冬。
十月下旬，开始有人死于饥饿。
十一月，各地贫民挖完了山上地里的野菜，只能以树皮充饥，与此同时，盛京街上出现了尸体，一开始死的只是乞丐，慢慢的，有百姓耐不住饥寒交迫，倒在了漫长的冬夜里。
栾芾和司寇青几番商议，决定变卖府中大部分家私，再用钱财从无良米行的商人手里高价买来粗米，加上她手里还有十几个粮铺，目下积满了三个仓的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