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案和她的规划配合得极好，刘青青心里是满意的，只是这一阵子花钱的地方太多，她的预算有限。
“刘老板，网络营销这一行现在才刚起步，我们是把您这一单当成范本来做的，方案是举全公司之力做出来的，费用也已经压到最低了。”
刘青青知道他这话没错，于是就鸡蛋里挑了挑骨头，把价钱压到了自己预算内，爽快地敲定了这笔买卖。
“好，那我们这边就跟着您的安排和营销方案走了。辛苦您再跟您那边过一下流程，可千万别出岔子。”
“没问题，我这边绝对没问题。”
中秋节很快就来了，刘青青给小许也放了假，自己一个人呆在外地盯网络营销。她孤身在异地，想起来十年前九七年的中秋，高明礼两口子说出门接燕子，结果买了电视机回来。那个中秋，她身边有家人，但精神上孤苦无依。
现在，她是一个人，但又不是，若楠发来短信，说她们姐妹俩要等妈妈回家再吃一次月饼，说燕子在英语课上被表扬了，等着跟妈妈报喜呢。
刘青青盯着手机里的短信，没发觉已经有人走到了他身边。
“刘老板，论坛发酵到位了，我们这边第一波新闻稿要上线了，请您再确认下。”
刘青青回过神来，跟着去了。
她一字一句看过了，以她网络冲浪九年的眼光看，营销公司出的标题、配图和正文都极具爆点，一字一句都能挑动网友的神经。
“好，就这样。”
“好的。对了刘老板，我们注意到，最近豆瓣网的流量也不错，您是不是要把豆瓣网也加上呢？”
卖个苹果再搭个梨，这是最常见的销售套路，但是刘青青还是问了：“这个豆瓣网我没用过，用户都是些什么人呢？”
“主要是文艺青年。”
“文艺青年啊，那恐怕是划不来吧。文艺青年，怎么说来着，永远都有说不完的忧伤，但是口袋里五毛钱都不一定有。”
对方讪讪地笑，“刘老板您懂得真多，但是文青笔头功夫好啊，说不定能出爆文呢。”
刘青青点头，“你送我几条豆瓣网的，效果好我就加投。”
“刘老板呐！难怪你发财，挣你的钱可真难，行，送！”
营销公司的人都忙了起来，刘青青在一旁冷眼看着，本来就是蓄意炒作嘛，热度肯定一下子就起来了。但她开了自己的电脑，她还是想从一个网民的角度检验下成果。
刘青青登上QQ，就听到了止不住的咳嗽声和滴滴声，她的联系人列表里都是红点点，好多人都在找她。刘青青扫过去，点击了张志强的头像——
这是你家的事？
卧槽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看见新闻了吗？铺天盖地好吓人。
你应付得来吗？不行我带你去求求雷总，他前一阵还提起过你呢。
人呢，怎么不说话？
……
张志强显然是被吓到了，他一口气发了一连串消息，刘青青笑着回复：
应付得来。
点开他发的链接，电脑屏幕上的进度圈转了几秒，转出了个题为《震惊！种我们中国的狝猴桃，居然被老外索赔三千万》，配图是一个砍树的背影。虽然只是背影，但刘青青知道那就是高杨。
过去的几个月，她和他不在同一个战场上，但他们打的是同一场战役！
第53章 53 .小兵变王后
见过刘卓群后，刘青青就知道，高杨肯定把他说的那句“离婚是最优解”给听进去了。果然，第二天开始高杨就天天往外跑，每天回来都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
刘青青想过了，拦不住，不管说什么他肯定都会这么做的，所以也就没去拦他。
要解决这事，终究还是要扭转这官司。四月初的一个周六，刘青青把自己关在会议室里筹谋了大半天，终于有了个解决官司的策略。
可她欢欢喜喜地回了家，就听高杨说把俩孩子送回了老家，又看见桌子上都是她爱吃的菜，甚至还有一束花插了花瓶，她就知道高杨应该是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今晚就要和她谈话了。
因着这个，刘青青把她的想法暂时憋了回去，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反正她看他难掩愁容，心里就生出了欲望，想要把这样的他紧紧捏在手里。
“啊我都饿死了，忙了一天午饭都没吃。”刘青青拿了筷子就吃饭，她知道这句话就足够让高杨放弃在饭桌上说事。
吃过饭后，刘青青看他洗了碗刚擦干了手就朝着他常背的文件包走过去，她又大声自言自语道：“我今天好累，我去洗澡，洗完早点睡。”
洗澡洗到一半，刘青青又听到了敲门声，高杨在门外说：“你洗好了我们谈谈吧。”
刘青青把门开了个缝，朝他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溅了他一脸水，“我忘拿换洗衣服了，你去拿。”
“哦，”高杨顿了顿，又问：“你要哪件？”
“你挑。”
看他一脸正经，刘青青心里的邪念更重了，她就喜欢这样逗弄他。可等了一小会，高杨递来了衣服。他选的衣服，睡裙是纯棉的，内裤也是纯棉的。纯棉这种面料，人畜无害，无欲无求。看来ᴊsɢ他今天真是铁了心要谈离婚，没心情想那事。
洗过澡后，她刚放下吹风机，就看到高杨迎上来了。
“我知道你今天累了，但是咱们必须得谈谈了，这么下去只会拖累你。”
刘青青一笑，走过去勾住他的脖子，轻声说：“烛光晚餐美酒鲜花，气氛都到位了，我都上勾了。”说了这话，她就把高杨一把推进了浴室。
“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你不是，但我是这意思。刘青青偷笑着，给他关上了门。她在门外听着，里头安静了几分钟，终于还是传出了洗澡声。
刘青青把家里的窗帘全都拉上，灯也只留了几盏不太亮的，就窝在沙发里捂着脸等着。
他应该是真不想，洗澡洗了好久，刘青青险些要睡着了。
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刘青青感觉到湿漉漉的短发刺挠着她的大腿，迷迷濛濛之间，他带着点湿气扑过来，拽掉了纯棉布料，分开了她的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湿热的唇舌就冲向了她最隐秘的所在。
“高杨，你……”
她一瞬间就醒了，他明明就臣服在她身下，可她觉得这是攻击，是温柔却又坚决的攻击。
他平常不这样，他一向很温柔，也耐得住性子，他总是像春天的细雨一样，一点点的打湿她、润泽她，然后再用夏夜的雷雨去浇灌她，让她慢慢沉入温热的潮水中。
但今天，他不一样。没过多久，她就被这样的狂风暴雨弄湿了。她一时后悔，明明已经有办法了，又偏偏要使坏戏弄他，让他像有今天没明天一样急不可耐。一时又不后悔，如果没有戏弄他，也不会有这样不同以往的美妙体验了。
后悔和不后悔的思绪纠葛，很快也不存在了，因为她渐渐不能思考，只能把自己一整个都交给他了。
……
暴风雨过后，刘青青一时还是不能稳住气息，刚刚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每播放一帧，身与心交汇的激流就又把她激荡一阵，她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说话。
“去房间睡吧，别感冒了。”高杨把她捞起来抱去了卧室。
“干什么这么着急，头发都不吹。”刘青青摸着他半干的头发，催他去吹。
吹风机的声音让刘青青略微清醒了点，她想了想，经过刚才之后，高杨应该是不打算在今天晚上说离婚了。可他要是不说，必然又是一晚上辗转难眠。刘青青不忍心了，爬起来去了客厅，从他包里翻出了离婚协议书。
高杨看见了，放下吹风机叹着气说：“你知道我搞了这个呀，我还打算明天再说。”
刘青青一言不发，拿了协议就进了书房。她一字一句看了，这是一份很不公平的协议，总结下来就是说，债务和纠纷都是高杨的，婚后的财产都是刘青青的，和那个臭流氓的提议一摸一样。高杨的名字也已经工工整整地签好了，刘青青甩了甩有些酸软的手臂，从笔筒里抽出了一支笔，在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刘青青刚签完字站起来，就看到高杨也进来了，就问他：“就三份啊，够吗？要不明天早上再多打印几份？”
“你一份，我一份，民政局一份，够用。”高杨接过协议书，直接翻到最后，抬起头问：“你签了？你已经签了啊！”
“你不想让我签字吗？”
“想是想，但是，”高杨苦笑，“我想像中，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你想像中我是什么反应？我应该又哭又喊，抱着你大腿求你，是不是？”
“不是，你不是那种人，我想像中，你应该会说你再想想办法，实在是没办法了再离婚。咱这是为了保住你的财产，不是感情破裂过不下去了，我知道这跟一般夫妻离婚不一样。但是离了婚，我就不是你丈夫了，我难受。这两年没人说爱人这个词了，但是我喜欢，我喜欢跟你走在一起，对别人说这是我爱人。青青，你对我太坦诚了，你难道都不愿意演一演吗？”
好像是该演一演夫妻情深依依不舍的，但现在也来不及了，刘青青说：“我也想过了，不管说什么，最后都要签，那就把撕扒掰扯的过程省了吧。”
高杨的眼睛低下去了，“那你也等一会儿，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才刚做过，你签的这么利索，让我觉得我好像就是个陪睡的，好像只有那方面让你满意。”
刘青青连忙抱住他安慰：“你别这样想嘛，又不是真离婚，老外是正经企业家，又不是地痞流氓。将来官司判了也只是法院执行赔款，也不会有人打上门要钱。咱俩离不离婚就只是法律问题，我们还是可以偷情呀，偷情应该很有意思吧。你就给我做奸夫，怎么样？”
“奸夫？”高杨一脸委屈，“做奸夫跟你偷情，那不更成了陪睡的？”
坏了，刘青青扶额，她今天想出了招，太兴奋了，满脑子那事，以至于安慰他的话也没说好，跑偏了。
刘青青撑著书桌跳了一下坐上去，拿腿勾了高杨过来，环住他的腰，说：“我真的特别感激刘卓群那个臭流氓，不只为了他愿意帮我们。更是因为，我每次见了他，就更想要和你在一块儿。我一见他，我就暴躁就上火，就想找个棍子打人。跟你在一块儿，我心里就特别舒服，一点坏心情都没有。所以，你别那么想，我跟你在一块儿不是只为了那档子事。也就是，这一阵看你压力大睡不好，不想你累着，就没找你。好久没有过了，我今天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你这个话，能不能说得简单点。”高杨都哽咽了。
简单点说，那就是，是：“我爱你！”
高杨凑过来吻她，两行热泪蹭了她一脸。
两人又缠绵了一阵，高杨推开她，“明天还要去民政局，早点睡吧。”
“不用去民政局啊。”
“不是，你真吃迷魂汤了？不离婚你这些年的心血都得赔进去。”
刘青青推开他，跑出去洗了把脸回来说：“说正事啊，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要动手动脚。你好好听着，你这个官司，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高杨往前冲了一步，可能又怕不小心变成少儿不宜的画面，又退回去了。
刘青青骄傲地笑了笑，“你就竖着耳朵听着吧，看你老婆怎么逆风翻盘！我跟你说哦，还是老外提醒了我。就之前第一回 庭审的时候，我去的晚，看见老外在外头等你们，边等边下棋。我当时看到他那个小兵，走到了对方阵营的底线，摇身一变，就成王后了。这个是人家国际象棋的规则，就是说小兵走到对方的底线，就可以变成厉害角色。”
“小兵可以变成王后，这个我听懂了，但是这个跟我官司有啥关系呢？”
刘青青扬起脸，“你还没想到吧，你高杨，本来就是个普通果农，是个小兵。现在你吃了这个重要官司，等于已经走到底线，变成王后了，只是你不知道，局中人也都还没意识到呢。”
“我变成了王后？”
“你不要觉得我把你比做女角色不对哦，你要知道，王后在国际象棋里可是最厉害的棋子。我细细跟你说，你看啊，刘卓群帮我们分析，说老外打官司是为了打压咱们中国的狝猴桃经济，那么这盘棋里头，狝猴桃经济就是国王。你呢，本来是小兵，但是呢，你吃着大官司，好多果农也跟着打退堂鼓对不对？我记得你说过，虢镇那边有个村子本来组团到咱家果园考察了，也想举全村之力发展狝猴桃经济，最近说不想干了是吧。”
高杨点头，“是。我明白了，你意思是说，我这场官司，已经可以影响到整个狝猴桃经济了，所以我已经由小兵变成王后了。”
“理解得很到位嘛。小兵做不到的事情，王后做得到。你这个官司，我有招了。”
刘青青披着毯子，把第一步计划讲了出来：“离婚协议呢，咱俩签好字，但是不用往民政局交。你已经是王后了，只是好多人还没明白过来。咱们也不是伪造什么，咱们就是把现实提前揭露出来。我想好了，这事也好办，你就拿着协议书，到处找人借钱诉苦，就把打官司打到妻离子散这个事传扬出去。然后呢，你再找个机会，用请罪的态度，把变成王后影响大局的信息传达给大人物，传达到位了，自然就有大人物来帮你了。”
“你这一招我基本懂了，但是具体的还得导演你教教。”
刘青青又把她的计划掰开揉碎了讲了一遍，最终定下了具体的执行办法。末了，她说：“你也知道，我一向不要脸，我想出来的招，也是丢人现眼的。”
“都这时候了，我要脸有啥用。再说了，我这只是憋屈点，你可是要演断情绝义陈世美，你挨得骂肯定比我多。”
刘青青笑了，只要他ᴊsɢ不怕丢人，那这计划准成，“没事，我这是连环计，不是只搞定你那官司就完事。我问你，这事过了你还种果树吗？”
“种！”高杨斩钉截铁，“我不种树，也没别的路子挣钱。花在官司上的钱怎么办？难道真都让你出钱？确实，确实得你让先垫着，但是我还是想挣回来。我以后凡事多咨询律师，果园还是不能荒废，我总不能把担子都丢给你。”
刘青青拍桌子：“要的就是这句话！我都想好了，咱不能吃闷亏，得找补回来。离婚牺牲你保住我，这是下策。找到黄爱华降低赔偿，这是中策。我想呢，反正终究是要花钱要赔钱，我们就搞个上等打法出来。”
“上等打法？”
“对，上等打法！只搞定官司太没意思了，我要把陕西狝猴桃这几个字烙在全国人民心里！”
回忆到这里，刘青青看着电脑页面微笑，已经快到国庆节了，第一波营销在网络上发酵得很大，线上线下讨论度都很足。前两天和奸夫偷情之前，高杨说现在很多水果商贩专门来收狝猴桃，每公斤贵了五块多呢，说相熟的果农都很高兴，干劲十足呢。
刘青青琢磨着，第二波什么时候发动，还得看老外那边的动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