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宦——乱吃佳人【完结】
时间:2023-12-22 14:39:10

  这法子果然十分有效,甫一灌下肚,慕婉婷便觉腹中翻涌的那股搅劲儿被压了下去,喉间的烦恶之感也大为减轻。
  “殿下且宽宽袖,待奴婢用针理一理。”
  萧曼嘴上这麽说,却没等她亲自动手,俯身便拈住她袖子往上卷。
  这还是冷不丁地叫人没个防备。
  慕婉婷一颤,身子微微向後撤了下,手却没缩回来,僵在那里任由她把里外的袖口一层层撸卷起来,露出腻白的皓臂。
  要说起来,这次的“逾礼”之处可比刚才看舌相更甚,她却反而不觉得那麽尴尬了,只是自幼还没试过针,心头不觉微紧,暗地里还生出些好奇来。
  这时眼看着她从身上取了针出来,拈起蚊须般粗细,三寸来长的一根,在烛火上来回燎了燎,便轻捏着她的手,刺进腕间横纹下两指处的地方。
  她陡然攥手轻握,初时还有些许细微的锥刺感,之後便全无所觉,没多久就觉胸间的烦闷完全疏解开来,脑间也不再混沌闷痛了,心下不由暗暗称奇。
  果然是好本事,她原先还只是道听途说,现下亲身试了才知名不虚传。
  慕婉婷没抬眼,目光仍落在萧曼捻动银针的手上。
  那手也是纤骨细润,瓷玉般的白仿佛能透见内中的肌理,竟有些不像男子该有的模样。
  不过想想以她这般年纪便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多半是一入宫便开始精研此道,不曾干过什麽粗笨的活,所以才养出一副冰肌玉骨来,也才做得了这等精细如发的差事。
  她怔望了片刻,心头微动,不着形迹地抬眼向上觑,望向她的脸。
  要说起来,她不是没用心打量过她,也不是没像现下这麽近过,可许是情势所迫,又或者被心绪所累,总觉始终没瞧仔细过。
  这时定定地看,才发现她那双眼极是好看,尤其是眉间微蹙时,睑尾会随之轻轻翘起,眸中狭聚的光更显得沉定专注,丝毫不为外物所扰,配着那白皙的肤色,当真是玉润生霞,卓尔不群。
  扪心自问,这宫中数以万计的奴婢,还真不知哪个能有这般好颜色,或许传说中那个东厂提督秦恪还瞧得过去,她没有亲见过,但想来那麽一个飞扬跋扈的人,至少绝不会跟人这般和顺的相处。
  她神思物外,也不知脑袋里在琢磨什麽,蓦然间就见那双专注的眸一抬,直直地迎了上来。
  慕婉婷一惊,赶忙挪开了眼。
  “请恕奴婢再直言一句,殿下这症本因还是情致不遂,心神抑郁所致,其中缘由,奴婢不敢妄言。”
  萧曼看她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暗自斟酌了一下,便续道:“只是若放任下去,药石再好也是无效,还请殿下静心宽怀……就像从前说的,有些事情想得太深也是无益,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她嘴上这般劝着,自忖也无味得紧,听在别人耳中更不知是什麽模样,暗觑她脸色,就见仍是苍白如纸,眉眼间也还是怔迟迟的,光是看着便觉楚楚可怜。
  晋王不喜,新婚燕尔便一个人独守空房,佳期未过又要为大行皇帝服丧,这些或许都还忍得过。
  可如今世子继位为帝,晋王分封已定,等沙戎退去後,必然就要随着一同去建兴封地,到时背井离乡,一辈子都要圈在那里,再也不能回来,整日对着一个对自己毫不用心的丈夫,但凡是个女人都会痛心难过。
  其实这些不用多想也能猜出几分,若是当面说了,那才真是锥心伤怀,斟酌了半天,终於说了那几句劝慰的话,也不知是对是错。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再说话。萧曼也正觉尴尬时,猛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火熏气,正殿内也叫喊连天,嘈杂纷乱起来。
  “怎麽回事?”
  萧曼已起了针,见一名内侍慌慌张张地奔进偏殿,急忙叫住。
  “回……回秦奉御,那头偏殿……走……走水了!”那内侍侧脸熏得微黑,满面的惊慌失措。
第166章 燎若观火
  四下哄起的喧声搅散了沉寂,惊醒的皇城依旧显得怔懵。
  庑房的门砰然而开。
  曹成福急急地抢进来,脚下没留神磕了一下,趔趄地奔到里间门前,却没敢挑帘入内。
  隔着那一串串帘珠垂坠的间隙,能看见秦恪正倚在椅背上,侧眸斜挑,望向靠西的大窗。
  他也朝那里勾过眼去,就看上头纯白的高丽纸上烘映出赤亮的红。
  横竖相接的“卍”字菱花在明暗惝恍间陡然显得淩乱起来。
  外间眼下是个什麽情形,不必说也能想见,压根儿就不用再回禀了。
  曹成福这时隔得远,也能瞧出他眼中潜藏的冷色,那声“督主”才出口便噎了喉,後面的话全哽在那里,又随着唾沫咽了回去。
  “叫那丫头陪着陛下,着人看护好,从後面的路回养心殿去。”
  “回督主,她先前说去给陛下归置几样东西,人却去了谨身殿,奴婢刚已叫人去寻了。”
  话音未落,秦恪便猛地一回头,眼中两道冷灼的光从帘内透出来。
  曹成福心里打了个突,嗬腰在外一躬:“刚才下头有人来报,说她正巧从那路过,碰见晋王妃身子不适,便扶了人到偏殿里去伺候了。”
  晋王妃?
  不过是在弘业寺里见过一面,怎的就这麽相熟知近,连嫌也不避了?
  自己这头还没几斤分量,就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
  秦恪咂唇轻哼了一声,按着几面站起身,绕过书案撩帘而出,径直走向半敞的房门。
  曹成福躬身随在一旁,看方才那神色架势,满以为他是心里牵着那丫头,放不下要亲自去看看,没曾想到了外间,却见他在廊下停了步,负手遥望。
  对面赤焰冲天,大半座谨身殿都裹在熊熊大火中,熏冉的浓烟如黑云乍起,连月光都遮住了。
  殿外一片纷乱,上百名红甲火兵像是刚从宫外调进来,正和值守的内侍聚在几口硕大的太平缸旁,往囊袋里注水,另有一队人已扛了唧筒和麻搭往火场内冲。
  “督主放心,大行皇帝灵驾安然无恙,守灵的太皇太妃们也没人伤着,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奴婢怕再出什麽差池,叫先把箦床抬去前面奉天殿了。”
  曹成福也斜眼瞧着那一棚焚天似的焰火,抽搐着脸凑近道:“起火的地方是在西头偏殿,一上来就燎了大半间,压都压不住,奴婢以为这事儿蹊跷,该不会真有人故意……”
  正殿里青庐帐幔一重又一重,香烛灯火点了无数,都没见有事,反倒是没人在意的偏殿出了岔子,这可不是明摆着的麽。
  秦恪嗤声一笑:“敢在大行皇帝陛下头上动这把火,能是什麽来头?难不成还真有上天降罪,以罚无道这回事?”
  见他也这麽说,曹成福像是多了几分底气,眇眼嗬声道:“督主见的是,奴婢也想呢,里里外外都拿眼盯着,怎麽还能出了纰漏,瞧来坤宁宫那边倒是真不简单,居然还装模作样在宫里起了佛堂,每日里念经诵告的掩人耳目。这回八成连活口也不会叫咱们揪住。”
  “就算能揪出来又如何,既然敢做这勾当,就算你把东厂的家夥什都叫他过一遍,也别想问出句想听的话来。”
  秦恪轻翘的唇坠下来,白皙的脸映着熊熊的火光,那双眼似也被燎得发红:“事情已经出了,说这些都没用,烧成这个样子,再多的人来救也是杯水车薪,白搭功夫。瞧着吧,这事儿一露出去,那些浑身长嘴的文官一准趴在被窝里笑呢,背地里议两句天道那是客气的,这几日奏本就得挤破头的往上递,别的不说,单就一个失职毁了谨身殿,险些牵连大行皇帝灵驾的罪名就够受的。”
  他这一剖析利害,曹成福不由也悬起心来,怯怯地探问:“大丧期间,那帮家夥就没个顾忌?不过,要是真闹起来也着实头疼,咱们须得及早应对,奴婢以为还是东厂……”
  秦恪眼角冲他一斜,嗬然摇头:“东厂做的是什麽差事,整治得了外面,还能连後宫内苑都包管了去?现下是咱们在明,人家在暗,真猫在那里一边磨尖了爪子,一边瞧你的动静,瞅准机会就背地里咬一口,还管叫你捋不着一根须子去。”
  “那……”曹成福摸不清这话的意思,脸上愈发惶恐起来。
  “怕什麽,要得来风,就得禁得住雨,周旋了这麽久,这会子不把劲儿吃住了怎麽成?”
  秦恪撇回头,眸中那两点映红的火蓦然不再明亮,像被眼底的冷意压沉了下去,碾熄在深处。
  这样子瞧着着实寒人。
  曹成福打了个颤,跟着便听他又道:“咱们是奉着先帝的遗诏办差,只管把自己这摊子事儿做好就成,其余的由他们闹去。嗬,说来道去,还不就是为了建兴那位麽,沙戎人这次闹腾得不轻,北境那边背水一战,用不了多久便有分晓,等晋王殿下回来,说不准咱们还有好戏看。”
  这话说得云山雾罩,曹成福知道他的脾气,有些事儿从来不透根底,但从那眼中的沉定便能知道绝不会有疏失,当下也像吃了定心丸,点头应了个“是”。
  此时大火已将整座殿宇都罩住了,熔炉一般炙烤着四周。偏殿这里离得远,尚不至灼人,只是烧焦的烟气熏得厉害。
  秦恪有些忍不得这味道,拿手掩着口鼻,可这时也不能避而不出,正想寻个下风处,远远地就看那浓烟混沌中有个纤柔的身影也抬袖半掩着脸疾奔而来。
  明明先前叫她去歇着,却不听话,非要跑出去生事,真遇上大乱子才知道急急地往回赶。
  他不用多想,大略也猜得到她本来想去干什麽,索性便不动了,就站在那里瞧着。
  曹成福眼头明亮,自然也瞧见了,略一躬身,便领着几名内侍去了。
  秦恪眼瞧着她一路奔到廊下,似乎已耗尽了力气,满头大汗,扶着廊柱张口喘息,眉梢微挑,抬步朝她迎了过去。
第167章 心旌摇摇
  萧曼是从前头奉天殿过来的,到这里可着实不近。
  念着澜煜若是被惊醒过来,不知要闹成什麽样子,被秦恪知道可不是小事,一路赶得有些上不来气。
  到廊下几乎才刚稳住身子,那流云般拂曳攒动的袍摆就逼入眼中。
  下头昂然翘立的靴尖,更带着股迫人之势。
  她没真敢把那口气喘匀了,赶忙直身正肃起来,也紧着步子迎过去。
  这个情形不用看脸色,也能觉出他心绪不好。
  不过也难怪,烧毁了谨身殿这麽大的事,定然没那麽容易揭过去,回头指不定还要牵连出多少乱子来。
  两两相迎,没几步就到了跟前,对面瞧着,他高大的身子覆影如山,愈发显得威势凛然。
  也不知是不是瞧得多了,萧曼此刻对这副脸色倒也不觉如何畏惧,只是先前擅自走开,又不好明说究竟为了什麽,这时不免有些惴惴,那声“师兄”也叫得略显生怯。
  “晋王妃殿下得的什麽症?”
  秦恪没等她再往下说,接口便是直截了当。
  她早前便猜想到这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他的耳目,只是念着慕婉婷的遭际着实唏嘘可叹,不愿把那些因郁成疾的内情再合盘说与第三人听,索性淡声应道:“就是这几日守灵没个歇息,夜间又受风着了凉,脾胃运纳失和,引得湿寒呕吐而已,算不上什麽大症状,用药静心调养两日就好了。”
  萧曼一边说着,一边不自禁地暗觑那双眼眸中是否盈起异色,堪堪说完时也没瞧出一丝变化来。
  可那沉定似水的平静下,似乎本来就潜藏着几不可察的笑,仿佛打从一开始便料到了这番假意敷衍的话。
  自从入宫以来,她在他面前无论说什麽事都是据实以详,这回却是有意藏了话,心中不由微窘,脸上只得硬绷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暗想当时在偏殿里左右无人,那麽低声说话该不会有人听见,况且这也不是什麽要紧的事,不说出来反而不会徒生枝节。
  秦恪看到她目光中默默盈动的惶色,蓦然一闪,又随着那丝自以为是的狡黠隐没在眼底,只道别人什麽也瞧不出来似的。
  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居然就看不过眼了,还想帮衬着别人瞒起他来,这可不是猪油蒙了心麽?
  要是换了别人,该怎麽整治便不必多说了。
  可对着这丫头,他竟有点动不起气来,反而觉得她还能存着这样的戒备倒颇有几分玩味,瞧着更不像个宫奴了。
  他哼声轻嗬,当下也不说破,挪步一转,面向廊外。
  谨身殿内外依旧烈焰熊熊,大火映着四下亮如白昼,漫天浓烟遮蔽,却有一片月光穿云破雾,清冷冷地洒进檐下,正照在他同样薄凉的侧脸上。
  “既是晋王妃殿下没什麽大碍,也该把心思收回来,放在该放的地方了吧?”
  萧曼知道被他猜出端倪,正觑着他脸色暗自惴惴,猛地一听这话,额角更是不由抽跳了下。
  “该放的地方”是哪里,原本是不用多想的,可这时听着却有些别样的意味。
  她也微侧过身,冲他颔首一倾:“方才是我自作主张,想去给师兄配两副清肺降火的药,不料正遇见晋王妃殿下一个人在外头,吐得已快不支了,我想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不管,因此才耽搁了,更没想到後来起了这场大火。”
  看着他默然不置可否,抿唇顿了顿,索性又道:“师兄若是觉得不妥,另有什麽吩咐,我这里都记下,以後照办就是了。”
  听了这话,秦恪眼底的冷色便淡了些。
  “这可不是多心了麽?活在这世上,谁身边还没个亲的热的,能和晋王妃这般投缘那是你的福分,无论在哪,多一个人宠着护着,便多一条活路,别人再眼馋也眼馋不来。可话说回来,再知近也得留着点心,仔细掂量彼此的身份,拿捏清楚究竟该怎麽个亲热法,可别一脚陷在里头,想往外拔都拔不出来。”
  不就是瞧个病麽,怎麽就能陷在里面拔不出来了?
  萧曼被这话说得讶然不已,听着不像是反对,又在刻意提点,可究竟要留心什麽,又不肯说明白。
  她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悟不出其中深意,心头像揉了团疙瘩,纠结得难受,眼见廊下并没人在,正想大着胆子问清楚,就看他目光游转,忽然望向另一边。
  萧曼心头也随之一凛,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蓦然一瞥,只见曹成福又从廊道深处疾步赶了过来。
  几乎与此同时,秦恪眸中的淡然也变得凝重起来。
  “叫上几个人,送陛下回养心殿去。”
  不必明说,一切尽在其中,她听得出端倪,自然也知道进退分寸,这会子该避嫌了,当下微微倾身应了声“是”,便进了前面不远处的庑房,随手把门掩上。
  曹成福这时也已到了近处,火光熠熠,映着满头涔涔的汗水发亮。
  他似是已对那冲天的大火全无所觉,直奔到面前,也顾不得抹汗,便瞪眼喘着粗气道:“禀督主……北境急报,两日前晋王殿下率军夜渡潢水成功,於背後突袭,大败沙戎人,斩首七千余级……沙戎单於王帐已被困在金沙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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