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想到,他刚伸过去手,就被她一举推开。
陶醉极为抗拒地往后退了两步,目光一凛,定定地看着他,音调拔高,不留情面地质问道:“你怎么来的!”
枕风眠哽了下喉,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慢慢朝她走近,温柔地叫她的名字:“醉醉......”
就是这一声,让昨晚那些没有来得及安放的情绪在此刻再次涌现。
她还没有为他长达十一年的喜欢找到合理的注脚,他就又用一次忤逆本能的奔赴乱了她的心跳。
得出答案之后,陶醉心脏像被一只手抓住一样,猛地一紧。
心疼、后怕、担忧、自责,各种各样的情绪掺杂在一起。
但就是没有了刚才的欢喜。
枕风眠继续朝她走近。
看他过来,陶醉抬高胳膊,一边往后退,一边用手势把他抵出好几米开外,手指笔直地指向他,往常的温柔不复存在,一字一句皆像是利剑,从她的心间拔出,再精准无误地刺向他。
“我问你!”
“你怎么来的!”
“你怎么来的!”
“你怎么来的!”
近乎嘶吼的声音。
四个小时的航程,她还不敢细算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无法降落在空中盘旋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他到底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他在天上的每一分每一秒,是不是都在重现当年的意外,当年那个差点让他丧命的意外......
枕风眠站在那里,看着她失控,满眼都是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问着问着,她蓄积已久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看着他凌厉轮廓,以及那双看向她时总是温柔到不行的眉眼,所有的铠甲瞬间褪去,两行热泪终于汨汨流下:“你怎么来的啊......”
看她终于柔软地放下了手掌,枕风眠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把人拥入怀中,语气落得又沉又温柔:“乖,不哭。”
怕触碰她伤口,他手臂只敢在她身后虚虚一揽,下巴轻轻地枕在她肩头,一字一句地回答她的问题:“我不请自来,我苦尽甘来。”
说着,他侧身,将一个滚烫的吻,烙在她颈侧:
“我为你而来。”
作者有话说:
我求求你俩,别刀我。
“不用铭记我们,去铭记那段历史。”
“不用热爱我们,去热爱这片土地。”
“不用歌颂我们,去歌颂未来的你。”
——徐驰功
-你为什么写作。
-为上述种种。
下章比较长,明晚不更,后天见。
第40章 40 、白杨少年
被拥入一个噫哗宽厚温暖的怀抱, 陶醉的情绪在顷刻间达到了极值。
若说刚才的眼泪是心疼、是惊诧、是担忧,那现在的泪,便是虚惊一场后, 不安与踏实的极度拉扯。
枕风眠抱着她, 感觉到肩膀上都是润湿,他知道,那一片片, 都是她流淌的热意。
“我没事,”他手掌轻拍着她的背,沉声安抚道,“我这不是好好地出现在你面前了么, 不哭。”
窗外的雨已经彻底停了下来,这个夜晚终于恢复了寻常日子里的静谧无声。
陶醉埋首在他怀里, 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难以自控的情绪, 终于渐渐稳定下来。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南晓星肯定已经被她吵醒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 只是默默看着立在光影里的那双人。
那一刻, 她忽然就觉得,原来相爱并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证明。
一个拥抱,一个背影, 足矣。
这些都是不会说谎的东西。
不过, 陶醉还是跟她说了声抱歉,说完才拉着枕风眠出去, 重新去前台开了一间房。
终于到了两人世界, 枕风眠动作更加肆无忌惮, 背靠上沙发,一抬手,就把人拽进了怀里。
陶醉跨坐在他身上,头枕着他的肩,任由他紧紧抱着自己。
两个人的体温隔着轻薄的衣衫传递,像是在填补彼此灵魂的缺口。
陶醉在沉静下来的气氛里,想起自己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样子,觉得莫名羞赧,后知后觉地反省道:“我刚才,情绪好像有点失控。”
他问:“失控又怎么了?”
陶醉轻轻吸了下鼻子,诚实道:“有点丢人......”
“哪儿丢人了?”他看着她,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停顿片刻,才缓缓开口,慢下来的语调,温柔到不行:
“你情绪失控在我看来,是你对这段感情的最大诚意。”
一句话,就把人给哄好了。
陶醉在他极富诚意的嗓音里,动情地心尖一颤,然后,从他肩上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向他。
就是这一眼,让枕风眠觉得,什么都值了。
其实,她误会了,刚才在飞机上的时候,他脑海中盘旋的恐惧,从来不是那次的飞行事故,而是她未卜的处境。
直到飞机落地,接到司韫的电话,说她没大碍,他悬了一路的心,才终于落回到胸腔。
她刚才哭得太狠,纵然平复了这么久的情绪,但眼睛还是湿润朦胧,像蒙上了一层水雾,如梦似幻。
枕风眠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眼睑,眼底覆着一层难以言说的心疼与温柔:“我家醉醉怎么哭起来都这么好看。”
但陶醉这会儿不吃他这一套,脸一扬,极为傲娇地说:“你少来了。”
他听了,也不反驳,就是笑。
“试飞的时候......”静谧的夜里,陶醉冷不丁开口,本想继续问下去,但忽然想起司韫昨晚对她说的话,她不想让他为难,便放弃追问细节,只是问他,“你当时疼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命都快没了,怎么可能不疼。
“你少听司韫那小子添油加醋,”说着,他背往后一靠,手掌搂着她的腰,语气肆意又洒脱,“能有多大事儿,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出现在你面前了么。”
“你别骗我!”她扬着眼睛,语气很笃定,“我上大学的时候在军事频道实习过,我知道歼击机试飞的......”
“我家醉醉太聪明了,太见多识广了,”枕风眠不想让她往下回忆,可以打断她的话,语气含笑地转移话题,“都骗不了了是不是。”
陶醉一听,果然急了,扬声质问:“原来你真的想骗我?”
看到她微张的唇,枕风眠身子往前一倾,手掌扣着她的后颈,便吻了上去。
冬日落,春衫薄。
他把人抱在怀里,单薄的衣料既掩不了彼此的体温,也掩不了她柔软的肌肤和傲人的曲线,她坐在他怀里,什么都不做,他就被她撩拨得轻而易举。
更别说,她动情的嘤咛,落入他耳,动听似天籁。
各种无法释放的情感都在这个吻里,被累积、被堆叠,渐渐地,达到顶峰。
看到昏昏一盏灯光将她的脸颊与双眸染色成绯红,枕风眠便撬开她的牙关,肆无忌惮地加深了这个吻。
静谧的夜里,所有细节都被放大。
她听到他低沉紊乱的呼吸声和吞咽声,当然,也听到自己的。
两具火热的身体隔着两层轻薄的衣衫,亲吻触摸,整个画面旖旎又缠绵。
亲着亲着,陶醉便感觉到身下有股不同寻常的燥热,意识到是什么之后,她身体明显一顿,低低的、柔柔的叫了他一声:“枕风眠......”
他听到,整个人的意识也是猛地一晃,考虑到她身上还有伤,他便没再继续,将亲吻的力道从狠逐步舒缓成轻柔,才逐渐放开她。
两个人的视线,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交错。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很是浓烈的情绪,深不见底。
但她偏偏能看懂。
他瞳仁很黑,仿佛带着天生的疏离和冷漠,容易让人视而不见,其中裹藏的万千辰星。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眉眼唇梢下掩藏着的,是处处落实的周全与温柔。
窗外春雨凉,他怀里盛着的却都是和煦春风。
“枕风眠。”
“嗯。”
“我知道了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什么秘密?”
“司韫说......”
枕风眠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他又说什么了?”
语气有点不耐烦。
直到听到她说:“他说,你喜欢我。”
听到这儿,枕风眠才将自己不耐烦的语气收了收,柔声道:“这算哪门子秘密。”
陶醉解释:“他说的是,你从一开始就喜欢我。”
枕风眠:“这个我不是也早就跟你说过了么。”
“不是,”陶醉再次纠正道,“他说的,是我们相遇的一开始,不是重逢的一开始。”
枕风眠:“......”
真不知道是该叫他神助攻,还是叫他二愣子。
话都让他说了,求婚的时候让我说什么。
最佳损友,名副其实。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陶醉看着他,很是认真地问。
“嗯?”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那时的她,太平凡了、太不起眼了。
就跟她配的广播剧里,只敢暗恋别人的女生一样,她不觉得自己有被这样的天之骄子青睐的资本。
枕风眠看着她满是求知欲的眼睛,唇角一扬,跟她卖关子:“这是个秘密。”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陶醉也没再追问,头一歪,温言软语地跟他撒娇:“干嘛就非我不可了。”
问着问着,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枕风眠被她这模样给逗乐了:“陶醉同学,恃宠而骄让你学明白了是不是?”
她敛眉,像个乖学生一样,有问必答地回:“是你教得好。”
他饶有兴致地追问:“只教你这个了?”
她摇头,说:“不是。”
还有好多。
他教会她的,从来不止男女之爱,更可贵的,是教会了她,如何优雅又体面的长大。
那些道理与指引,那些见识与世面,推动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有机会与他并肩。
这些才是真正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枕风眠。”
“你一直是我的风向标。”
“我一直把你当成榜样来前行的。”
她字字真情,听得他眼眶微热。
她又何尝不是。
原来她自以为孤单追梦的岁月里,一直有个少年,站在她身后,用所有的耐心和包容,陪伴她长大。
想到这儿,她忽然一低头,鼻子泛酸,低声对他道:“辛苦你了。”
枕风眠问:“辛苦我什么?”
她说:“让你久等了。”
那些温柔又漫长的心意,我直到现在才读懂。
他听了,把人重新拥入怀,低沉又温柔的嗓音轻贴在她耳畔:
“不辛苦——”
“有诚意的爱,一定经得起等待。”
-
一句“有诚意的爱,一定经得起等待,”让她心间的所有遗憾都疏散了些。
这晚,风都温柔,处处好梦。
翌日早晨,李申川在酒店走廊看到陶醉,叫住她道:“给你配了车,回去好好养着。”
除此之外,他没说太多。
毕竟,那些谢意或歉意,都太生分,也太无足轻重。
陶醉点头“嗯”了一声,却没立刻走,而是叫了声:“老师。”
李申川回眸,看向她。
“您采访前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您是想给我机会让我出镜,所以,站在那里的人本来应该是我。”
陶醉看着他,目光里都是诚恳,“我相信,如果昨天做报导的是您的任何一位学生,您也会像我那样上去。”
所以,您不必愧疚,那只不过是人之本能。
李申川动容于她对他良苦用心的懂得,但他没太外露情绪,只是说:“回去好好准备比赛。”
她听了,郑重点头,算是回应。
“陶醉——”
“我等着,把话筒大大方方递到你手中的那天。”
作者有话说:
【有诚意的爱,一定经得起等待。——枕风眠】
大长章被某个突发情况给搞没了【笑哭.jpg】
二月给大家多写写!
从开文到现在,这篇文的请假次数相较于之前有点多,其实我本来就是想年后开文的,但之前答应了宝贝们要在2022年开,所以就提前开了,但12月和1月真的巨巨巨巨巨忙,能写完上卷都在我的意料之外,真的是用尽所有时间在写了。
不过,对于请假好几次这个问题,还是跟大家说声抱歉,咱就是说二月一定多多给大家更新吼!
【然后,在这里给大家稍微解释一下,不管是歼击机还是别的类型的机种,投入使用前都需要进行试飞环节,试飞对飞行员要求极高,并且必须完成所有极限操作,这就是试飞的目的,也是试飞被称为在刀尖上飞行的原因。所以,文中的事故并不是人为操作失误造成的,枕风眠没有出现任何操作失误,但科技进步是一个过程,剩下的不说了,大家应该都明白。总之就是我们今天享有的所有底气,得来的都不是一帆风顺。】
第41章 41 、白杨少年
枕风眠和陶醉一起坐车回的南栖。
路上, 陶醉接到了京央电视台《主持人大赛》节目组发过来的入选消息,这一刻,她心里有终于尘埃落定的欣喜, 也有即将面临新挑战的激动与紧张。
节目将于三天后在京溪录制, 这也意味着她在家待不了多久,就要北上。
回京溪前,陶醉去了趟南栖电视台。
上次说要亲口跟张彻说声抱歉, 结果因为临时的直播,两个人没能说上一句话,直播完了之后,她又跟着李申川去了凤梧。
因此, 那句抱歉和道谢,她到现在都没能亲自说出口。
南栖市电视台, 《诗中锦绣》节目组,执行导演正在跟面前的女人说话:“很抱歉, 我们节目组决定终止与您的合作关系。”
聂雨琪一听,表情明显一愣:“什么意思?”
执行导演:“意思就是, 这个节目您不用再主持了。”
聂雨琪:“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没有预兆地, 一道声音从两个人身后传来, 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只不过来人的语气可没执行导演那么友善,他走到聂雨琪面前, 目光严肃得有点骇人, “你差点造成直播事故,你知道么!”
聂雨琪忍着心中的怒气, 问他:“那没了我, 你们去哪里找合适的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