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怎么不能闯江湖——曾照彩云【完结+番外】
时间:2024-01-05 17:20:43

  她看着尤丽珠残害尹尚闻和季梁知却只能闭口不谈,耳边常常回荡着镇上那些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哭声,她亲手给自己的孩子喂下伤身体的药物,看着他充满生气的脸庞一日一日苍白起来,只为了保住他的性命。
  吴嫣然眼角留下一行泪,心中百般滋味。
  五年了,终于,终于解脱了...
61|第61章 轩风
  赵寂言一行人去拜别季婆婆时,季梁知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祖孙二人感激他们的搭救之恩,说着便要跪下磕头,季梁知身体还有些虚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见祖母和赵寂言正在拉家常,将小刀和熊致邀到另一边。
  “两位恩人,你们可有在观内见过一个和我年岁差不多,但走路有些瘸腿的人?”
  熊致和小刀相视一眼,季梁知腹热心煎,咳了几声继续说到:
  “咳咳,那是我的好友尹尚闻,我被关在紫云观时也见到过他,不知他被那妖道折磨了多久,总之那时已经气息奄奄了,二位恩人可有在暗室中找到他?”
  熊致坦言: “被霍秋岚抓来的人里面,只有你一人还能救活,其余的都死了个把月了,你看到的应该已经是尸体做成的傀儡。”
  季梁知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小刀用胳膊肘撞了撞熊致,想示意他说话委婉些,他抱着臂茫然不解。
  小刀见季梁知两眼无神表情木然,好心安慰他转移话题: “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霍秋岚定会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也别太伤心了,好好孝顺季婆婆,你失踪的这些日子,她可是为你受了不少委屈。”
  见青年愧疚自责地数落自己的不是,两个口无遮拦的小孩默契地闭上了嘴,赵寂言心说有你俩这么安慰人的吗。
  尹尚闻一年前摔断了腿,因为伤到了骨头康复之后走路一直有些瘸,先前因为闹山鬼的事情镇上不少人家都搬出去了,他是季梁知在碧波镇唯一的好友。
  先前两个人还会一同去县上找些活干,然而尹尚闻摔瘸了腿后便一直有些自卑,同他出门的时日也越来越少,再得知他的消息,便是几个月以前了,尹父找上门来问尹尚闻是不是同他一起又去了城里找事干,已经几天不见人了。
  他即刻去县上寻人,却并未有半点消息,哪知过了几日尹家双亲便收到了尹尚闻寄来的家书和银两。
  想必那个时候,他已经遇害了。
  赵寂言问道: “那季公子,你是怎么被霍秋岚抓住的?”
  季梁知想起那个一直被自己尊敬,视作恩人的女人面孔,颤抖着开口:
  “是林夫人。那时我正在县上卖画,她派管家来说林老爷有幅珍惜的字画有些破损,问我能不能修补一二,我便收拾好东西急匆匆地跟着管家走了,喝了他递来的水后便觉得有些困倦,就在马车上睡着了,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妖道的密室之中,她给我吃毒药,我拼死挣扎,还想办法要逃出去,可都无济于事,还好遇见了恩人们。”
  唉,大部分拐卖果然是熟人作案。
  好在现在霍秋岚的真面目已经被识破,赵寂言有一点不明白,虽然尤丽珠已死,但霍秋岚怎么说也算主犯,难道不需要由官府押送走吗,怎么可以任由徐琰带回去给济峰真人处置?
  “这有什么稀奇的。”
  小刀不以为意: “当朝大理寺卿曾跟二师兄学过几年功夫,要算起来,还得叫他一声师父呢,不过是一封书信的事,待师父废了她的武功,再将她送回大牢就是。”
  大理寺卿可是三品官员,赵寂言惊异: “你们师门还为朝廷输送人才呢?”
  后台真硬。
  小刀意识到有些说漏嘴了,干笑着转移话题: “这...这主要是我二师兄厉害,对了,你们也见到他的那把‘霜满天’了吧,那可是我师兄自己做的!师兄制作兵器的本事相当了得,江湖上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他这里订做过兵器。”
  话毕后才发现赵寂言两手空空,唯一的防身武器是街边买来的一把破匕首,樱桃似的小嘴微微撅起连连摇头:
  “赵大哥,你闯江湖怎么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太寒酸了!不如去跟我师兄定做一样,你是喜欢枪啊,还是棍之类的?”
  赵寂言正要兴致勃勃与她打听打听,却被熊致一把拽走,他摆出一张臭脸冷冰冰到: “那些花里胡哨的根本不适用,赵寂言跟我学剑就可以了,你别来瞎掺和。”
  小刀最受不了便是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一手扯住赵寂言的胳膊回火药味十足呛到: “算了吧,不知道是谁被霍秋岚抓走眼巴巴地等着我们去救,赵大哥还是跟我学刀法,出了事至少能保护自己。”
  熊致被气得脸都黑了,反驳到: “老子那是一时疏忽!”
  拉住赵寂言的手劲更大了几分,嘴角弯了弯嘲笑她: “我倒是记得有些人被打的一身伤,中毒昏迷倒在草丛中。”
  少女也毫不示弱,仰着头阴阳到: “那也比你差点傻了强!”
  “你——呵,赵寂言我教定了,你还是早日回家绣花去吧!”
  “...”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遭殃却是赵寂言,一拽一拉都快给活活分尸了,脑袋被吵得嗡嗡作响,正要劝架抬头一看徐琰抱着个酒壶正躺在树上看戏。
  他将人喊了下来,熊致虽然平日里拽着跟个大爷一样,但对待前辈还是恭敬尊重的,师兄在场小刀也收敛了些,气鼓鼓地瞪着熊致。
  徐琰喝了一口酒笑呵呵地看向小刀:
  “当年师父要你学刀,我还跟师父唱过反调,你一个女娃娃,学这种兵器做什么,不如我给你做个秀气的软剑,谁知道你死活不依,还说我做的东西都是小孩耍的把戏,中看不中用,今日到知道在外人面前说你师兄好话了,不错不错,你师兄我甚是欣慰啊!”
  “师兄!”
  他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 “祗看后浪催前浪,当悟新人换旧人哟...你们俩也别争了,刀也好剑也好,用什么兵器都是缘分。”
  “只是这位小兄弟嘛,依我看——”
  他捻了捻胡子,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赵寂言, “用刀用剑都不合适。”
  赵寂言正色请教: “那前辈觉得我适合学什么武功?”
  他连连摇头撇嘴: “晚了!你这个岁数习武,骨头都长好了,习武?哪里还来得及!”
  赵寂言啊了一声,徐琰却放荡不羁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说笑罢了,小兄弟莫往心里去,相逢便是有缘,近日我刚好新做了一样兵器,想来倒是与你甚配,就当你那日为我保管美酒的谢礼了。”
  他拿出一把折扇, “这把‘轩风’就赠于你了。”
  赵寂言接过折扇,才发现这扇骨非铁非竹非木,摸起来温润如玉,十分轻巧,扇面光洁无暇,印有墨竹,却也不是一般纸料布绸,扇柄处有一处机关,轻轻一按,刚才还好似风流公子随身把玩之物的折扇霎时间迸出冷峻寒光,扇骨中藏着数支利刃。
  徐琰见他小心翼翼地将轩风拿在手中,得意到: “扇骨乃是墨轲南灵的骨头所做,一般的刀枪都折不断,这世间可就仅此一把,兵器赠于你,至于怎么使,那就自给儿慢慢琢磨吧。”
  ...
  离了合欢县,熊致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是骑着一匹脱缰的野马,夜以继日地往京城赶路,即便熊侠凌已经传信来说自己无大恙,让他切莫担忧,但他还是巴不得瞬移到鸿阳早日把宫飞行请回去。
  但这可就苦了赵寂言,被迫跟着熊致“行军拉练”,刮风了睡山洞,下雨了住破庙,每天顶着寒风骑好几个时辰,别的不好说,马术倒是越来越精湛。
  过了漳州便是儋州,再走便是皇城了,今日是必须要喘口气歇一歇。
  他们找了家位于儋州边上的客栈住下,准备明日再启程。
  赵寂言摸了摸包袱里的信和玉佩,又看了看正在喝茶的熊致,心里还想着熊侠凌托他办的事情,毫无头绪,心说他太难了,熊致这倔脾气到底该咋劝?
  正发愁着,见小刀兴冲冲地买了烧饼回来,那日从碧波镇离开时这姑娘便说自己也要去鸿阳探亲,便与他们顺路同行了。
  这姑娘性格开朗一点儿也不娇气,很容易相处,赵寂言看她,就像对待妹妹一样,每次她与熊致拌嘴时,他都要两边哄着,这一路倒也一点不无聊。
  小刀也总喜欢跟他说自己和师父习武的事情,偶尔还说起皇城的风土人情,一想到二八年华的姑娘自小离家吃了那么多苦,赵寂言也是打心底里对她表示佩服,不过也十分好奇,小刀的父母居然真的舍得把女儿送去习武,一点儿也不亚于现代的鸡娃父母。
  她明亮清澈的眸子闪了闪,想了想说到: “爹娘本想让兄长去习武的,可兄长实在不是这块料,振兴家门的重任自然就落到我身上了。”
  赵寂言忍俊不禁,打趣到: “你家是开镖局还是开武馆的,需要靠习武来振兴家门?”
  “保密!”
  她转头对赵寂言说到: “届时到了鸿阳,可不许推辞,你们俩一定要来我家做客,我爹的厨艺比皇宫里的厨子都要好...”
  “没兴趣。”
  不等他回答,扫兴地熊致又在一旁插嘴到: “不过我倒有些好奇,你叫陆小刀,那你哥叫什么,陆小剑还是陆小拳?”
  她抬脚就要踩熊致,却被他灵活闪开,眼见两个人又不得安生,赵寂言赶紧喊来小二点菜。
62|第62章 喜平客栈
  儋州不愧是离皇城最近的一个州,喜平客栈的环境要比先前住的都要好,来往暂居的商客穿着也更体面些,出手也都十分阔绰,刚才还看到一个男子给了掌柜的一个元宝,让他送些吃食去楼上。
  他正想着到了儋州能不能找些挣钱的门道,耳边传来一阵污言秽语,抬头见到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正在和掌柜的搭话。
  陈蒙子是附近出了名的无赖,平日里除了喝酒赌钱就没有其他的正经事做,平日里还替人干些收钱出气的活儿,虽然人人都不待见他,但也没人敢招惹他。
  谁让他舅舅在儋州替樊相的大公子做事呢。
  掌柜的一见这瘟神又上门了,将银子往袖口里一藏,挎起一张臭脸冷声到: “陈蒙子,你又来做什么?”
  陈蒙子晃着手里的酒壶,坑坑洼洼的脸上布满了酒后的红晕,扔了一锭银子给他,捻着八字胡笑到:
  “老子今天有钱!给老子上最好的酒,在做一桌子好菜,待会儿老子要和兄弟们庆祝庆祝!”
  掌柜的拿起银子反复掂量,再三确认后嘟囔到: “邪了门了,还真发财了?”
  陈蒙子见掌柜的对他客气了几分,得意洋洋地高声骂道:
  “哼,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掌柜的,爷告诉你,前些日子相公郎娶亲爷爷我可是去喝了喜酒的,我劝你啊以后对老子还是客气些,日后有人找你麻烦,老子罩着你!”
  掌柜的表面笑嘻嘻,实则翻了个白眼,啐了一口,呸!什么喝喜酒,不就是去樊府做了几天护院嘛,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懒得与这厮瞎扯,天字一号房中客人要的酒菜还没送上去呢,那位客人出手阔绰,身边还跟着个黑面罗刹,可不敢怠慢了,还得他亲自把酒水送上去才妥当。
  正端着酒菜往上走,那位客人身旁的侍女便下楼来了,说她家主人要沐浴,让掌柜的赶紧安排人送些热水上去。
  掌柜的弯着腰笑着应和下来,却看见陈蒙子色迷迷地打量着客人的背影,他没好气地低声警告到: “陈蒙子,我劝你安分些,这客人可不是好惹的,别动歪脑筋!”
  “呸,老子才不稀罕呢!”陈蒙子不屑的啐了一口,实则早已浮想联翩,嘿嘿,今晚有眼福了。
  ...
  夜深人静,客栈锁了门熄了大堂的灯,一众伙计早已回到房中歇息,却没想到偷偷钻进来了一只“老鼠”。
  陈蒙子满脸春色蹑手蹑脚地蹲在天字一号房外,下午那个小丫鬟的身姿妙曼,她的主人想必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定是个非比寻常的美人儿。
  屋里的灯还亮着,他将脸贴在窗户上却没听见一点声响,难道这美人睡着了?
  内心更是兴奋,戳破了窗户纸就打算往里瞧,脸还没凑上去就觉得一阵刺痛,一根筷子直直插进了他扶着窗户的手心,陈蒙子啊的惨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人猛踹一脚,滚下来楼梯。
  大堂里仍是一片漆黑,他来不及呼救,酒也醒了大半,连滚带爬地逃离出喜平客栈。
  ...
  赵寂言一觉睡到天大亮,呜呜呜除了刚住进林府的那个晚上,好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他神采奕奕地出了房门,看见熊致和小刀已经在在楼下吃上了。
  他顺手拿了个包子塞进嘴里: “你俩吃独食啊,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叫我起来。”
  熊致天不亮就起床出去练剑了,见赵寂言睡到大中午才起来,鄙视他到: “习武之人,每日应当借天地之灵气勤奋修行,哪有你这样贪睡的懒鬼!”
  赵寂言懒得与他解释,不是他不勤奋,作为一个现代人,作息时间本来就和他们不同,更何况前几天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来赶路,又冷又困,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睡个懒觉,起来练武?怎么可能!
  小刀抬起头环顾一圈周围的食客,低声问道: “昨晚的动静,你们都听见没?”
  熊致喝了口茶,慢悠悠答: “真想不到,这客栈中居然还有高手。”
  赵寂言有些懵,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好奇问道: “什么东西?”
  熊致眉毛一扬,难以置信地问他: “那么大动静,你都没醒?你是猪吗!”
  “你骂谁呢!”
  小刀竖起大拇指,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赵大哥,你可真厉害。”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他睡眠质量确实不错,平时打雷闪电都震不醒的,更别提累的时候了,昨夜洗完澡沾枕头就睡着了,听他俩这么说,昨晚难道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发生?
  忽然一阵喧哗,大门被一脚踢开,陈蒙子带着一帮混混闯进了客栈,上来便揪着掌柜的领子,骂道: “人呢,让人给老子滚下来!”
  掌柜的也被他吓了一跳,见食客纷纷往这看来,一边陪笑安抚,一边扯开他的手怒骂到: “你小子发什么疯!”
  陈蒙子一脚将凳子踢翻,命混混们堵在门口,对着掌柜的露出自己受伤的手,拿着棍棒恶狠狠吼到:
  “昨天要洗脚水的那个臭娘们,叫她给老子滚出来——”
  话还没说完顿时觉得嘴里一阵腥甜,一颗花生米从空中飞出,将他的门牙崩掉了一颗。
  赵寂言惊掉了下巴,这内力,牛x啊!抬头向上看去,一个身着劲装的冷面男人身后跟着昨天见到的姑娘缓缓走下楼来,那姑娘正扶着一个头戴黑纱看不清面貌的女人。
  见陈蒙子一伙人正在闹事,姑娘冷声骂到: “哪里来的狗叫声?”
  陈蒙子一看这就是昨天那个小娘子,便料到那被黑纱遮盖住面貌的女人定是昨日住在天字一号房中的人,也是弄伤自己手的人,顿时怒火中烧,捂着流血的嘴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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