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意直接沉声吓他,手指一碰他鼻尖:“表哥,你不听话我可就赶你出去了!”
白景辰才不怕她,她话还没说完,他就不讲道理地捏着那只手指,黏糊糊地亲了上去。
温宛意:“……”
她手指直接麻了,几乎不敢信这是表哥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怎么能这样。
这超出了她的想象。
温宛意见鬼似的看着对方从指尖亲到掌心,好像自己是个值得细细品味的珍馐,这份亲近显然也超出了常理,他亲得太暧昧,哪怕她再傻也看出来了。
亏她还以为他只是简单的黏人!
温宛意有些畏惧地想要抽回手,发觉自己爹爹说的好像很在理,确实不能在醉鬼面前乱晃,表哥原来一点儿都不单纯。
“表哥,你出去。”温宛意试图轻轻推开他,终于起了一阵后怕。
之前的表哥温和有礼,但也仅是白日,夜晚和佳酿都会将人的七情六欲放大,她自己只能应付清醒的表哥,因为对方对她怀有疼惜,但眼下不同,此刻的表哥哪里还记得那些,温宛意甚至怀疑,若自己继续任由他胡闹下去,他会把她生吞了!
她绝望地想——自己打不过他的。
之前白景辰清醒的时候,温宛意从未认真细瞧过他的身段,这时候事到临头了,她才不得已地考虑到了这点儿危机,印象里表哥总也温柔,但像这样被对方困住时,她才知道对方的宽肩颈腰不是凭空得来的,因为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脱困,实打实的力量悬殊,几乎无法撼动对方片刻。
最后,温宛意无奈地被他拉过手,放在他脸庞一侧,被对方覆住手背,黏糊糊地要吻她手腕。
两人闹腾了半天,结果还是止步于此,温宛意几次后怕,到底还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表哥醉成这样了,也确实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表哥醉酒,等于,猫吸人(
第47章 承认
◎他承认自己不可能坐怀不乱◎
长这么大, 温宛意从未有今日这般伤心难过,而且这一次,哪怕她受了伤, 也无法留在家中疗愈痛苦, 阿娘自有难处, 无法和她谈心, 阿爹也不那么可靠了……
她像个无家可归的人,只能来表哥府上缓和一二。
温宛意坐在榻上, 哭过几次的眼睛有些酸, 但被表哥一闹, 也能尽快从痛苦如煎中走出来。
她知道的, 表哥身为恒亲王,在一众高门子弟中是脾气最好的, 他的性情醇和温雅, 万事皆能应付自如, 哪怕遇了不如意不顺心的事情, 也不会太过怒形于色, 像是一汪暖人的泉水, 总也温和, 总也治愈。
哪怕表哥已经醉成小猫小狗了, 也能让人安心。
温宛意低下头, 看着醉玉颓山的漂亮表哥, 心情也好了些,不过……这人怎么能好看成这个样子,明明已经醉倒了, 还能另有一番赏心悦目的姿容。
她已经被闹腾得难以入睡了, 所以百无聊赖地去帮表哥拆掉发冠, 结果手刚伸出去,又被睡眼朦胧的表哥扒拉了过去。
白景辰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终于说了一句人话:“睡了。”
温宛意和他耐心解释:“不去除发冠,难道不会硌吗,表哥你乖一点,很快就好。”
可醉鬼一心只有睡觉,才管不了这么多,他带着鼻音哼哼几声,单手摸索着去卸掉金冠,卸了一半,耐心告罄,直接连拔带拽地随便一扯,嵌玉龙纹的金冠就这样被随意抛掷到了枕边,几缕青丝还很冤枉地被薅了下来,可怜巴巴地裹挟在发冠上,看得温宛意直心疼。
“轻点啊。”温宛意凑过去,拿起他的发冠,帮着把那缠住的青丝弄开,“表哥你难道不疼吗。”
早困得不知今夕何夕的白景辰又回了点儿魂,略微睁开眼,看到了眼前一脸心疼的表妹,他含糊地打了个招呼:“早,表妹。”
温宛意:“……”
根本天没亮!
“快到上朝的时辰了吗?表哥该走了。”白景辰一扶脑袋,一副头疼且疲惫的表情,“程岑呢,怎么不叫醒我。”
“不到时辰呢。”温宛意眼看表哥醉得快傻掉了,又怕他路上摔到脑袋,只能轻轻一按他肩头,让他接着老老实实睡觉,“表哥你睡吧,上巳节前后,不上朝。”
“好。”一听这话,白景辰才终于安心地再次闭上眼睛。
温宛意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表哥……他总是带着笑意,哪怕都醉到不分明了,唇畔还是放松带笑的,表哥说,他们俩很像,尤其是这里。
温宛意忍不住盯着他这里瞧,心道——有那么像吗?
表哥的上唇比下唇更薄一些,唇线明晰好看,既有少年人的英朗又有美人的俏丽,此刻的他,唇角微微上扬着,像是梦里都有好心情,唯一不足的是,他唇中有些发干,可能是在宫宴上说了太多话吧。
温宛意不知道表哥为什么总能有这么多好心情,但不得不承认,与这样性情的人待在一起,她的心情也会好很多,仿佛天塌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想,从小到大自己都很喜欢在他身边,小时候的表哥脑袋里有很多旁人没有的乐子想法,两人在一起可以玩到尽兴,有时候闯了祸,两人一起挨训,也不会失落扫兴。
哪怕后来长大了,表哥也会想方设法地找一些乐趣,春猎的兔子、酒楼的佳酿、佛寺的小猫、夜幕的铁花……他总有办法让自己开心,在王府时总也不枯燥。
温宛意回想着,听到身旁的表哥呼吸清浅,甚至还能感受到他吐息间的醉出的酒香,这是宫中最上乘的佳酿,给足了后劲儿,但哪怕整晚畅饮,醒后也不会伤身。
她正这样想着,突然又听到身旁的人倏地呼吸一滞,紧接着便是一个起身,撑着身子睁开眼:“几时了?”
温宛意早有预料地回他:“天没亮,不上朝,睡吧。”
“好。”白景辰缓缓卸去力气,正要躺下,随即一惊,扭头道,“表妹怎在这里?”
温宛意淡淡道:“表哥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谁的屋里。”
“我怎么来合至殿了?”白景辰茫然地环顾四下,整个人仿佛惊着了一样,他扶着额头努力回想了片刻,又试着问她,“表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过分的事情?”温宛意把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也看着他眼眸,“表哥说的‘过分事情’是指什么?何为过分,做到什么程度才算过分。”
白景辰的心瞬间凉了一片,隐约意识到自己怕是唐突了表妹。
一想到这里,他最后一点儿醉意也被吓醒了,当即正色起身,仔仔细细地把表妹瞧了一遍,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在她颈项边扫了几眼,看看有没有可疑的红痕。
温宛意倒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疑的痕迹,但目前看表哥这心虚的反应,倒是挺可疑的。
温宛意犹豫片刻,问他:“表哥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景辰想不起丝毫发生的事情,他喉结上下一动,唇不自然地一抿,百般煎熬中,终于觉察出了自己的口干舌燥。
“表妹你说吧,表哥认错,由着你处置。”白景辰虽然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唐突的举动,但认错的态度十分恳切,他小心地瞧着她,把双手都递给她,一副“任由你欺负回来”的坦然。
他还猜,她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果然,温宛意哪里能告诉他,她之前便觉得很尴尬了,这时候被表哥目不转睛地盯着,等没有颜面开口去说。
“不是什么大事,我不和醉鬼一般见识。”温宛意只能罢休,闷声闷气地转身,给他留下一句“睡了”便不理人了。
白景辰意意思思地挨近她,下巴枕在她身上,低声道:“表哥真的很过分吗?”
“不过分,不怪表哥。”温宛意知道他醒了,终于想起了自己眼畔还红着,哪里还敢让他察觉,她刻意躲避他的视线,也压低了声音,“表哥,还是睡吧。”
“表妹哭过。”白景辰就像个敏锐的猫,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嗅出心情,一见她这幅紧急息事宁人的样子,就察觉了不对劲,他问,“谁欺负你了,可以告诉表哥吗?表哥去给你拉偏架。”
“拉偏架”这三个字从表哥嘴里说出来分外好笑,堂堂恒亲王,本该公正严明的府尹大人,还在这里说什么拉偏架,温宛意一下子觉得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幼稚,不禁也放松了心情:“拉偏架多不公平,别人会议论表哥的。”
白景辰开玩笑道:“如果拉偏架那些人还议论的话,那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仗势欺人’和‘没处说理’。”
温宛意掩着眼睛,笑得发抖:“表哥你可真厉害。”
“那是自然。”白景辰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接着又回到正题,“既然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表哥呢。”
“表哥你方才醉得都不成样子,我哪里还有说话的余地。”温宛意也不怕被他瞧见这幅狼狈模样了,她转过身,半娇半嗔地开口,“表哥你知道吗,你还咬我!”
“咬你?”白景辰笑意僵住,难以置信地凝视她,“我竟敢做出如此混账的举动来欺负表妹?”
说罢,他一挽袖子,特别客气地把胳膊递给她:“既然犯错,就该偿还,如此吧——表妹你也咬回来,表哥用多大力道,你就十倍奉还。”
温宛意有些难以为情地解释:“其实表哥没有弄疼我,也没有多大力道。”
白景辰偏要她报复回来,执意把胳膊递到她唇边:“不碍事,表哥一向大度,只要表妹解气,多疼都行。”
温宛意小心翼翼地握着他,又道:“其实不是咬。”
白景辰犹疑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胳膊,不知要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温宛意轻轻一端他的胳膊,抬眸看他,像个灵动又怕人的小鹿:“表哥,你亲我了。”
白景辰一偏脑袋,薄面瞬间就起了一层浅淡的羞色,这次,他不敢大度承认了,只能一昧地否认:“应当是不会的。”
“还有……”温宛意思量着当时的情景,又补充道,“表哥你还勾引我。”
白景辰:“……”
胡说。
温宛意真诚地一指自己的细长的衣带,亲自给他演了一遍:“拿手,像这样,绕了几圈,还想解开。”
白景辰转身坐在榻边,含羞忍耻低下头,双手撑着膝头,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令他无比煎熬:“不信。”
“表哥方才还说要承认错误,什么都大度一些的。”温宛意可以原谅他,但不可以听他否认事实,她固执地膝行到榻边,拉着他的手让他回想,“三圈半,刚好到这里,表哥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看。”
自家表妹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但白景辰自诩没有那么坐怀不乱,他如坐针毡地低头看过去,手指果然被她的寝衣细带缠了三圈半,不多不少,刚好符合事实。
白景辰:“……”
温宛意得意道:“是吧!”
“嗯。”白景辰像是被丢进了火堆,忍耐着回应她,“确实是表哥作为,表妹记得真清楚……但能不能忘掉,不要告诉别人。”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告知他人,毕竟表哥的面子也是面子。”温宛意体贴地笑道,“但这个是表哥的把柄,我可不能忘。”
白景辰难得严厉一次,但还是一点儿都凶不起来,像个不会亮爪子的家猫:“不行,忘掉。”
温宛意歪了歪脑袋,笑盈盈地瞧着表哥这幅吃闷亏的表情:“不要,我偏就——念念不忘。”
醉酒的表哥不那么好对付,但清醒后,借着表哥的疼惜与护佑,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扳回一局。
第48章 有心
◎表哥我帮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温宛意坐在他身后, 只能看到表哥微红的耳廓,她知道他羞了,为了维护他岌岌可危的薄面, 才终于收起了话头。
她下巴枕在他肩头, 问今晚的宫宴有什么趣事。
“没什么趣事, 但近日的案子查清后, 陛下有意提拔江闻夕去枢密院任个一官半职。但枢密院那一帮子人以文臣居多,那些年打仗的时候和江穆安闹僵了几次, 现在一见面依旧会吵得脸红脖子粗, 最近陛下一提要给江闻夕升官, 知院柴玉明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 气得江穆安恨不得生吃了他。”白景辰正人君子似的背对着她,其实肩头一点儿都不敢乱动, “今晚表哥看了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所以高兴, 多饮了些酒。”
温宛意问:“枢密院掌管军机要务, 为何文臣居多?”
她很少听这些朝堂要事, 之前在府上, 爹爹从来都不和自己说这些, 但表哥不一样, 竟不嫌弃自己的女儿身, 会和自己讲一些朝堂上的趣事, 自己每每提问,他也会耐着性子解答。
“因为父皇沿袭了前朝守内虚外的法子,这么多年了, 枢密院早已不是帅臣主兵的时期了, 相反文臣会更多一些。”提起正事, 白景辰终于才从羞赧中回过神来,他转身,认真道,“我朝有关军务的,无非是枢密院、三衙、率臣三者,像江穆安父子便属于‘率臣’,每次行营镇戍,都是临时委派过去的,虽然直接统率兵士,但有的时候难免受枢密院掣肘,成天听枢密院一堆文臣指手画脚,两方谁也看不惯谁。”
温宛意倒是知道枢密院的职权更广泛一些,毕竟人家管兵籍与虎符,又常在京城,整日跟在陛下身边,在武官选任和军师卒戍各方面的政令上都很有说话的分量。
反倒是战场上打仗的将军们出力不讨好,不仅没有发兵之权,还被枢密院气得要死。
她顿时明白江世子为何是那样忍气吞声的性子了,遇到这种窝火的现状,打仗也不能顺心地来,打赢了是别人的功,输了又得被行外人指指点点。
温宛意替他感到可怜,于是问:“表哥,所以世子他升官了吗?”
“表妹你在心疼他?”白景辰一捂心口,险些以为自己还没醒酒,他凑近了问她,“你竟然当着表哥的面心疼别的男子?”
温宛意无奈:“也不知道是谁先提及的江世子,现在居然还反过头来赖我。倒也不是心疼,我只是想知道他没进枢密院该去哪里。”
“不是心疼,那就是关心了?”白景辰半回眸,抬手压了压她脑袋笑道,“确实是表哥先提的,但表哥偏不告诉你后续。”
温宛意评道:“无理取闹。”
白景辰使坏地故意揉乱她头发:“没错。”
温宛意才不由着他欺负,她向来叛逆,几次躲闪不及,又没办法同样欺负回去,她便恼火地顺势咬住了他的左耳。
“嘶……”白景辰果真撒开右手,那只手搭在颈间,硬是忍着没碰她,“表妹咬人了!”
温宛意松口,找回了一点儿矜持,她带着些傲娇鼻音“嗯”了一个字,随即撤开半个身距:“这便是无理取闹的代价。”
“说实话,是不疼的。”白景辰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刺激她道,“下次还敢。”
两人从小到大都喜欢莫名其妙的嬉闹,或许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付,也或许是见到了什么根本不值得争执的小事,甚至都没有一丁点的火星,就会突然地小打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