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令——古星乐【完结】
时间:2024-01-06 17:21:48

  邓文郁与穆睿皆认可道:“如此办法,应当可行。”
  如果不用继续找下去,他们也能顺理成章地让江月令的一部分继续传给下一任。
  很有道理。
第79章 凯旋
  ◎江闻夕,要回来了◎
  “王爷, 画七娘全都招了。”
  翌日一早,白景辰就收到了这个好消息,甚至都用不着审问一番。
  “怎么突然招了呢?”白景辰问, “她昨晚还在强词夺理, 今早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说来有些可笑, 画七娘坦白说, 是她囚禁了陆知筠,陆兄被她关在密室里, 她要是不回去, 对方会饿死的。”邓文郁说着说着便笑出了声, “这么多年联系不到陆兄, 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局面,这也太窝囊了。”
  白景辰问:“所以她把人关在密室里, 不是为了折磨?看样子……更像是因爱生恨啊。”
  “谁说不是呢。”穆睿也道, “这二位纠缠不清好多年了,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陆兄能栽到情人手里。”
  “既然问出来了, 那便差人去把陆氏找出来吧。”白景辰点头, 随口就要吩咐下去, 紧接着, 他才意识到好像少了个步安良。
  穆睿和邓文郁对视一眼, 坦言道:“王爷, 步少尹怕是要告病了。”
  白景辰疑惑:“出什么事儿了?”
  穆睿:“他被星然姑娘接走后, 今早迟迟都没起来,方才派人来和王爷您告个病,正巧被我和邓贤弟遇见传话的人, 所以……”
  白景辰表示知晓:“好, 本王知道了。”
  邓文郁正要说点儿什么, 一开口,突然呛了一口冷风,咳嗽不止。
  “近日天气渐凉,二位注意多加衣。”关心属下的白景辰随口叮嘱这么一句,突然心头有些发慌,他抬首看向天,恍然间,好似回到了前世。
  前一世,表妹也是在这个时候病情加重的。
  白景辰倏地有点不放心起来,这个时候了,表妹怎么还没有起来?是赖床,还是病了?
  “王爷——”
  正这样想着,合至殿那边突然来人了,急匆匆地禀告恒亲王道,温姑娘病下了。
  这一病,就病了足足几个月。
  这几月,梁域捷报频传,江家父子此次奉命出征,几乎是无往不利,梁域人连连败退,直到某日朝堂上,最后一场大战再次告捷后,镇国将军父子将全部失地收复,甚至还反过来占领了梁域城池数座,温宛意的病才彻底好全了。
  眼看大军即将班师回朝,恒亲王想起了一件愁事——那江闻夕归来后,应该不会倔着脾气继续求娶温宛意吧?
  上一世没等这场战事告捷,表妹就早早嫁给了江闻夕,这一世他拖了这么久,万万不能继续重蹈覆辙,为了避开此等结局,他很快便入宫去与父皇坦言,试图请道旨意,想要尽快完成与表妹婚事。
  “朕之前就知道你和江闻夕不对付,那日御书房中,你们二人暗自较劲,若不是朕及时引开此事,你俩说不准还要当着朕的面吵起来!”皇帝哼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儿子,“不过一个女子而已,至于让你们二人争执不休吗?江闻夕如今是我朝功臣,为朕平乱,争了好大一口气,要是他归京后还念着朕当初的诺言,那朕必然会把温家女许给他的。”
  白景辰心头霎时凉了一半:“父皇,江闻夕当初只是与儿臣刻意不对付,若儿臣婚事已定,他也不会纠缠不放的,父皇换个贵女指给他,他也是乐意的。”
  “阿辰着急什么呢。”太子刚巧这时候进来,听了一句,便笑了起来,“要知道君无戏言,父皇的许诺怎么能随意更改呢,难道你想让我们的父皇言而无信,叫天下人耻笑吗?”
  “太子说的有道理。”老皇帝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你匆匆成婚,很难不让人想到是朕偏袒皇子,冷落了功臣。”
  “父皇。”太子上前一步,继续劝道,“之前江闻夕官爵甚微,都能赊着胆量来父皇面前争取一桩婚事,甚至无惧皇子的威压,可见他对那温宛意有多么喜欢,若父皇贸然将温家女许给阿辰,未免寒了功臣的心啊,到时候他看着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不知如何作想呢?”
  “父皇到时候重新指个女子给他,婚事如何,皆是君恩,他江闻夕莫非还会心存不满吗?”听到身旁刻意来拱火的太子,白景辰声音也冷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太子,说道,“当初兄长你迎娶太子妃时,不也是遵从父皇的旨意?难道你心中不会感激父皇吗?或者说,是你以己度人,觉得江闻夕也会和你一般……”
  当年与太子妃的婚事,是情非得已,更是一份屈辱,太子难得被激怒,面色看似平静,但后槽牙紧了又紧,听他几句话,整个人头顶都要冒火了。
  “好了,你们都安分些。”老皇帝烦躁地靠在龙椅上,“天天势如水火的,不给朕片刻清净。”
  闻言,两位皇子齐齐唤了声“父皇”,安静了,但谁也不服谁。
  “这桩婚事,暂且按下不表。”皇帝摆摆手,让两个糟心儿子快点滚蛋,“等朕再想想。”
  “走吧,阿辰。”太子浅笑,拉着白景辰便出去了。
  “松手。”出了门,白景辰冷了脸,“不必叫得如此亲昵,你我还未亲近至此。”
  知道太监们离得还算远,太子见他难得如此生气,便刻意抬手逗弄道:“这就生气了?此等小事,难道值得孤的弟弟生气?”
  “本王与你不同,并非那无情无义之人……甚至连心上人都要算计。”白景辰别开目光,不屑于看他。
  “阿辰,你有父皇的偏爱和自己母后的一心帮扶,更有主动送上门的能人异士,如今又要妄图找个真心喜欢的女子为妻,这世上的好事难道全都为你而来吗?你不觉得自己过于贪心了吗。”太子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庞,笑中带着苦意,“孤虽然知道这世上人与人是没办法相比较的,但还是总觉得不甘,瞧瞧孤的弟弟如此顺风顺水,就连皮囊,都能生得如此周正清俊,叫人看了好生喜欢,每次父皇见了你,怕是连脾气都没有了。”
  “凡是可以争取来的好事,为什么不去争抢?难道主动争取,就要被视作贪心吗。”白景辰真不知道太子这是什么毛病,他们兄弟二人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单单只聊几句,他就不想听对方这些歪理邪说了,“不要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孤的东宫有只漂亮的猫儿,和阿辰一样的脾气,看似和顺,实则一言不合就想咬人,可孤还是喜欢常常抱在手边逗弄。”太子无可奈何地垂下手,“或许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一些亲情无处宣泄,所以喜欢摸摸碰碰个什么东西才好。”
  这人是快要疯了吗,白景辰难以理解地抬目看向太子,果然从对方目光中瞧出了一些压抑和扭曲的感觉,痛苦的底色下,还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在向谁求救似的。
  对方能成为今日这般,倒也是有迹可循,白景辰之前听母后说过当年贞妃的事情,后来又听到了一些宫中传闻,关于父皇,关于太子……
  “孤在东宫这么多年了,受的苦难,遭受的罪,与你而言,足有百倍之多,而今见你连这一丁点的委屈都忍耐不得,所以觉得颇有意思,忍不住多说几句。”这次太子又想抬手,却被白景辰避开了。
  白景辰神色疏离:“莫以兄长之名,行说教之事,挺烦人的。”
  被嫌弃的太子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转身离开。
  “这人怕是快疯了。”
  白景辰也转身就走,心中不免继续想着自己这位性情诡谲的兄长,自从父皇寿宴过后没多久,太子妃便暴毙而亡了,紧接着,太子便一连消沉好长一段时间,也很少再去谋划些什么,得空了,便去祈国寺抄抄经文,礼佛斋戒。
  邓文郁他们说太子是因为上次博弈输了,所以才灰心失意,可白景辰却觉得,太子瞧着平静,实则像是快要疯了。
  为什么会这样。
  没多久后,白景辰知道了答案。
  暗司的紫微君步星然说,当年的旧事快要拍案了——太子,很可能不是正统皇子,他的母亲贞妃,在被送来后宫之前,身边就有过一个男子,只不过因为怀胎的时间太长,前几月没叫人察觉,等入了后宫很久才有了喜脉显怀,反倒像是正常的月份。
  这本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可白景辰却因为前几日的婚事落败而愁眉不展。
  穆睿劝说道:“王爷切莫伤心,眼下暗司把结果禀告陛下之后,天底下再没有人能和您作对,太子已经不是您的对手了。”
  “本王愁的不是这个。”白景辰揉了揉眉心,“本王是怕他江闻夕……”
  “王爷若担心,我们可以使些手段,让他江闻夕再也回不到京城。”穆睿笑着说道,“如此的话,温姑娘就不会嫁给他,王爷您也可以放心了。”
  “穆睿,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混话。”白景辰放下手,神色肃穆地冷了脸,“迫害功臣,这是何等泯灭人性的举动?这样的话,下次不必提了,本王不会去做的。”
  穆睿眼看恒亲王脸色不对,连忙收起这份心思,匆匆认错一番,不敢吭声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大家晚上好~~
第80章 闻夕
  ◎他仰仗的父亲,想要他有去无回◎
  近日病愈, 温宛意终于不用喝那些苦汤药了,她今夜睡得早,梦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江闻夕。
  在梦里, 那人是她的夫君, 总爱在府中穿着一身窄袖锦服, 勾勒出腰细腿长的身段, 闲来无事时,喜欢拿玉雕几件小物给她, 或是在晾晒头发时, 趁着发尾青丝未干时使坏似的枕在她膝间, 借着晨熙拿一块温润的玉, 让她帮着瞧瞧成色和雕工,她会拿着那块玉放在他眉目间, 去抚摸他单薄漂亮的眼皮。
  江闻夕确实不像是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 因为他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反而更像个文人墨客。
  前半段梦里, 那人轮廓轻逸, 白得像是会发光, 如同山水画卷中的一抹留白, 又如同那上釉后的瓷胎, 美好的让人沉沦……可是紧接着, 不知从哪天开始, 江闻夕就变了,他开始患得患失,一遍遍地想要和她确认“喜欢”二字, 迫切想要得到全部的爱意, 甚至不允许她去见自己父母和表哥, 一次次地逼她开口说爱他。
  日复一日,不厌其烦。
  “夫人,嫁给我,是不是很不甘心。”江闻夕悲伤地看着她眼睛,失意道,“我还知道,你是因为和他赌气,才嫁给我的,对吗?”
  “没有不甘心,你莫要多想了。”温宛意说。
  可是她没有否认他的后半句话。
  “我既嫁与你,便会一心待你。”
  温宛意不知道如何去和江闻夕证明爱是什么东西。
  他们成婚后,他在自己这里始终是抬不起头的,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永远无法抹去,他娶了她,却不能心平气和地和她过寻常日子,每逢小事,他便会不安,“不配”二字也常常挂在嘴边。
  江闻夕总是仰视她的家世,艳羡她有过父母家庭完整的爱意,而他却没办法得到这个简单的东西,所以草木皆兵。
  他不让她去见恒亲王,哪怕对方是她的表哥。
  “血脉亲缘,岂是说断就能断的。”温宛意怜悯地看向他,“闻夕,你的爱又不是拿不出手,何必患得患失。”
  江闻夕:“我要你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全部的、唯一的爱意都该留在这座府邸,而不是心系外面的人,父母兄弟皆不能。”
  温宛意摇摇头:“不可能的,我不想骗你。”
  “不行,不行。”江闻夕阴鹜上前,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肩头。
  “别过来!”
  温宛意惊惶出声,从梦中生生吓醒了。
  虽然梦里的江闻夕偏执得过分,像是病了一样,哪怕他们是夫妻,但也缓解不了他的心病,二人常会争吵不休,本该和睦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还挺真实的。
  要是她真的嫁给了江闻夕,对方很可能会做出同样的举动,他那样缺爱的人,那样渴望被爱的人,那样固执自卑的人,必然不会允许她分出半点儿的爱给别人。
  除非她放弃全世界来爱他,否则他的心病总难治愈。
  可她若选择了他,就如同推开了有养育之恩的父母,有关怀之恩的表哥。
  她不会因为可怜自家夫君就去伤害别的亲人,要想治好一个人的心病太难了,或许要花费十数年的时间,她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人,没那个功夫和耐心。
  所以这是无解的题。
  天还未亮,温宛意彻底睡不着了。
  她起身下榻,想去书房画幅墨竹图,谁知一推开门,竟见外面又下了一场大雪。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懊悔自己那日的动摇——只因为江闻夕给了她一个和如琴瑟的承诺,他的话确实带给了她期待,可如今回过头来细想想,她片刻的动容显得多么糊涂。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给他全心全意的爱,既然不那么爱,又为何要动摇呢?
  温宛意阖上门,转身回去了。
  一声轻轻的叹息落在雪里,又被凌冽的风卷走。
  “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梁域境内,江闻夕早早地起来过目那些送来的辎重,早起本就让人心烦,也不知道哪个臊眉耷眼的兵士打了个呵欠,让他也染了困意。
  “大人,我怎么没听到有人叹息呢?”疤二也一早爬起来跟着江闻夕,见对方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明显与发困的其他人不同,所以忍不住问道,“快要归京了,大人像是得了喜事一样高兴。”
  “战事告捷,乃一喜,娶妻成婚,亦是一喜。”江闻夕笑着给他拍了拍肩头的雪,“回京后,便可以揭晓答案了,半惊半喜的,叫人怎么能睡得着?”
  疤二自然知道他说的人是谁,所以才诧异:“温姑娘真的答应了吗?”
  “我觉得她是真的去考虑了。”江闻夕心思细,怎么能看不出她是敷衍还是动容,只要有片刻动摇,就有机可乘。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坐以待毙的,看着漫天雪落,他得意道,“要是有人阻拦也无妨,她本就是陛下指给我的妻,此战告捷,我自然会和陛下要人的。”
  她是世上最懂他的女子,那样的脾性,那样美好的人,他要先抢回自己府中才好,爱意可以日后慢慢养,错过了她,他会睡不好觉的。
  “大人一定会心想事成的。”疤二讨好道。
  “那是自然,我这辈子遇到的好事不多,运气都拿来遇她了,她必须是我的妻。”江闻夕抱着胳膊,浅笑道,“你不懂,和她成婚一定很有趣味。”
  疤二还距离弱冠还有好些年,当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情/爱,他只会一昧地顺着江闻夕说话:“疤二出生卑贱,全凭大人提点才能有口吃的,而今大人还愿带我来战场见世面,在刀剑斧钺前留心相护,更是我疤二的贵人,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疤二希望您回京后可以如愿娶得佳人,婚事顺遂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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