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岳州穿着一身警服，黑白相间的头发彰显着他的年龄，脸上的皱纹遮不住他那被岁月打磨的沧桑。
他脸上堆着笑，“大家好，我是黄岳州。”
王栎有些惊讶，“黄师傅？是你啊。”
欧阳倩问道：“你们认识？”
王栎脸上遮不住的笑，急忙跑到黄岳州跟前，向众人说道：“图书室的黄师傅，在我刚进队里的时候，我俩经常在一块聊天呢。”
黄岳州笑着道：“好久不见了小栎，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王栎说道：“这起案子有您帮我们，我们一定能尽快破案的。”
池晏也说道：“黄老师，这件案子就麻烦你了。”
黄岳州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小丑案过去这么多年了，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块心病，所以不管怎么说，我这次一定要把幕后真凶查出来。”
众人来到会议室，计划着行动的一步方案。
杨林开口说道：“根据姜涛所说，姚芷筠出事当天参与了一场访谈节目，在节目结束后便和制片人一起吃饭，吃完饭两人便各自回家了。”
欧阳倩切换着下一张幻灯片，“这是姜涛的行车记录仪，确认他没有说谎，在送完姚芷筠回家时，他便直接离开了。”
“姜涛的身份也调查清楚了，他跟姚芷筠是同一所大学出来的，算起来是姚芷筠的师弟，家在Y市和水县，毕业之后便做起了助理工作，目前看来身份没有任何异常。”
王栎补充着，“姚芷筠在死亡时间是在4月20日凌晨一点二十八分，而姜涛在回到家中的时间是凌晨一点零五分，两人居住地之间有四十分钟的距离，我们调取了他家小区的监控，姜涛在回家之后没有在外出过。”
庞晨说着结论，“那这么看来，这个姜涛是没有作案嫌疑了。”
欧阳倩说道：“从目前来看是这样。”
池晏问道：“姚芷筠的社会关系查过了吗？”
刚才发言过的三人同时看向正在看大屏幕的宋昀。
欧阳倩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小昀。”
宋昀很快反应过来，“查过了。”
池晏看着她，“你来说说看。”
宋昀一本正经的说道：“姚芷筠的人际关系还蛮简单的，她所来往的朋友都是北海市的富家小姐。”
池晏低头写了两个字，“继续。”
宋昀示意欧阳倩切下一张幻灯片，“我觉得这不太正常，一个电视台的记者，怎么会经常跟这些富家千金来往。”
大屏幕上出现姚芷筠的微信聊天记录。
随便点开一张照片，都是她在向对方炫耀着自己新买的包，或者就是两人在商讨最近新出的名牌款式。
池晏说道：“你觉得她现在在电视台的地位是花钱上去的？”
“有这种可能。”宋昀说道。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王栎并不赞同她的说法，“姚芷筠的专业素质可是很高的。”
“我查了她曾报道的几篇著名的新闻。”宋昀离开位置，来到大屏幕前，手里拿着遥控器，“最引发热议的有三个事件，第一个是合水县的暴雨事件，这是当时姚芷筠当时做报道的视频。”
大屏幕中播放了小一段视频，画面中的姚芷筠浑身被暴雨打湿，手中拿着一个孩童的鞋，神情极其悲伤的报道着状况。
这画面让人看着就难受。
“可我仔细看了一遍官方发布的公告，当时的这场雨并没有视频中的那么大，更没有孩童遇险。”宋昀继续说道：“第二起事件是高中一名女生遭遇强奸的事情，姚芷筠在报道完这件事情后，凶手确实是得到了惩罚，但那名女生也在不久后跳楼自杀了。”
“跳楼自杀？为什么？”杨林不解。
宋昀放出一张截图，“你们看这些评论。”
众人看着截图，上面的言语不堪入耳。
“第三起事件是一次医闹事件，事件的起因是病人家属和医生之间发生口角矛盾，在医院的走廊上争吵几句，但这件事情却被人拍成视频发布到网上，网友瞬间炸了锅，而姚芷筠也在第一时间来到医院对这名医生进行采访。
可这名医生不断拒绝姚芷筠提问的问题，再加上一些诱导性的词语，让网友们立即对这名医生开骂。而事件的结果是，这名医生被迫在社交平台上道歉，并被医院辞退。”
第107章 JOKER 5
宋昀说着心中的猜测，“我有一种想法，姚芷筠报道的这三起新闻是不是存在一定的夸大事实。”
她这话说完，全场没一个人讲话。
宋昀弯着嘴角，模样乖巧的看着池晏。
谁知这老家伙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我是你让查姚芷筠的人际关系，不是让你查她的职业生涯。”
宋昀立马收起嘴角的笑，面无表情的坐回自己位置上，“……”
“黄老师。”池晏看向黄岳州，“在十年前的调查中，你们有重点怀疑的对象吗？”
黄岳州说道：“有，但我不知道现在人还在不在了。”
毕竟这过去的可是十年时间，发生任何意外都是预料不到的。
“当时嫌疑最大的是这两个人。”黄岳州找来当年的资料，拿出两张照片放在桌面上，他指着其中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说道：“他叫胡卫东，是理发店老板。”
接着，他又指着另一个穿背心的男人说道：“这个人叫李小刚，是菜市场卖鱼的小贩。就从这两个人的职业上来讲，他们或多或少都接触过那三名死者。”
当年共有三名死者，郑美贞是家庭主妇，王冬梅是一家早餐店的老板娘，沈一君是化学工厂工人。
宋昀回想着胡卫东的笔录，“郑美贞是他的老熟客，自己也承认暗恋她，但王冬梅出事时他在警局接受调查。”
“没错。”黄岳州继续说道：“在当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暂时把他放了。”
宋昀说道：“李小刚…王冬梅是个寡妇，两人在私下有那种关系，而沈一君是李小刚的前妻。”
黄岳州轻轻点了点下巴，“郑美贞家境优渥，胡卫东存在谋财谋色的嫌疑，沈一君因为李小刚的关系，经常和王冬梅吵架，所以沈一君有杀害王冬梅的嫌疑，而李小刚和王冬梅有杀害沈一君的嫌疑。”
欧阳倩听着一堆的关系，脑袋都有些大了，“这关系还真是够乱的。”
杨林耸了耸肩，“所以我最讨厌连环杀人了。”
庞晨叹声，“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查清这件案子，一定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所以大家需要将卷宗熟悉一遍，要做到过目不忘的程度。”池晏站在他们身后说道。
宋昀看向他，“那姚芷筠不查了吗？”
池晏看着她，忽然想起之前刚到的一句话：眼神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我之前就一直很想问你，你觉得你跟他们比有什么优势？”
“嗯？”
还在讨论案件的众人停下说话声，看向他们两个。
宋昀的视线在他们每个人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嗯…我比他们…”
片刻后，她迟疑的说道：“我比他们便宜？”
池晏微微凝眉，“你说什么？”
宋昀低头掰着手指头，“比他们便宜、听话、好使唤。”
“……”
池晏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评价自己，到嘴边的训斥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来，“看卷宗吧。”
欧阳倩发誓，她第一次在队长脸上看到无奈的表情。
等他离开后，宋昀问着众人，“我说错了吗？”
她确实没错啊。
杨林忍着笑意，朝她竖着大拇指，“总结的特别精辟。”
— —
车上。
正中午刚吃完饭，宋昀就跟着池晏出去了。
“胡卫东前些年因为打架斗殴进了局子，档案上写到他不仅把人家打了个半死，还打断了人家一条腿。”宋昀摁下车窗，看着蹲在路边的修车大汉，“我觉得他应该跟着这件案子没有关系。”
池晏解开安全带，“先下去看看。”
“好。”
宋昀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胡卫东面前。
蹲在地上捣鼓零件的胡卫东感觉到了人来，他头也不抬的问道：“修车？哪儿坏了？”
池晏开口说道：“胡卫东，我们有事要跟你聊。”
胡卫东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人，“老板在里面。”
宋昀拿着警察证，“我们要找的是你。”
胡卫东看着她手中的小本本，这才缓缓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说吧。”
宋昀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4月20日你在做什么？”
胡卫东看着他们的眼神中满是警惕，“在店里。”
池晏问道：“你们老板在里面吗？”
“在。”胡卫东指了指店里正修车的男子，“他是老板。”
他带着两人来到店里，叫了声龚哥。
“啥事儿？”龚伟根本没去看他。
“警察。”
一听这话，龚伟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带着些许怒火的对胡卫东说道：“你又找事了？”
胡卫东说道：“他们问前天的事情。”
龚伟急忙问着他们，“警察同志，我这兄弟是犯什么错误了吗？”
宋昀问道：“4月20日他是在店里吗？”
“对，我俩一块的。”龚伟怕他们不信，指着前台的电脑，“店里有监控，你们可以检查。”
说完这话后，他又疾步来到电脑跟前，把当天的监控视频给调了出来。
确实如他们所说，当天晚上两人并没有离开汽修店。
龚伟问道：“警察同志，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只是简单的问个事情，你不用太紧张。”宋昀对他们说道：“现在没事了。”
龚伟忽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这兄弟又犯什么事了呢。”
宋昀听他一口一个兄弟叫着，“你们两个是朋友吗？”
龚伟看了眼正朝门外走去的胡卫东，“对，我俩是拜把子的兄弟，不过他之前犯了些事进去了。”
话落，他对两人保证道：“不过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了。”
池晏跟着胡卫东一起出去，瞧着胡卫东又蹲在地上开始摆弄着零件，他的脚步停下，学着他一起蹲下，“你还记得十年前的小丑案吗？”
胡卫东瞳孔猛地一震，“你问这个做什么？”
池晏看着他，“你知道是谁杀了郑美贞吗？”
胡卫东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后立马说道：“不、不知道。”
池晏从上衣领口处，掏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便签，“小丑案又发生了，你如果想起了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
第108章 JOKER 6
“胡卫东会知道吗？”宋昀好奇，“若是他真知道什么的话，十年前就该说了。”
池晏转着方向盘，“你又不是他，你怎么会知道他不知道。”
“队长，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讲。”宋昀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说。”
宋昀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觉得我们非常有必要去调查姚芷筠。”
池晏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那眼中满满的嫌弃，“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去调查她了？”
宋昀义正言辞的反驳着他，“之前开会的时候你就没让我们去调查啊。”
“庞晨他不是人吗？”
“……”
宋昀无辜的眨了眨眼，“庞老师去查了？”
池晏没理她。
宋昀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你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呢。”
池晏没好气的说道：“我是你们队长，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操心案子。”
宋昀立马拍着马屁，“对对对，队长英明神武出类拔萃出神入化文武双全…”
池晏不咸不淡的打断她的话，“可以了。”
“好嘞！”
— —
另一边。
刚走到诊所门口的庞晨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自言自语的说道：“感冒了？”
池晏带着宋昀去查胡卫东和李小刚，欧阳倩他们继续排查卷宗，而他去调查姚芷筠之前报道的三起新闻。
推开诊所门，屋内异常安静。
可能是由于刚过中午的原因，大部分的病人都在椅子上闭眼休息着。
姜业听着门开的声音，“哪里不舒服？”
庞晨走近，“我来是想找你问些事情。”
“你说。”
姜业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一猜他就不是这一片的人。
庞晨打开手机，“这篇文章上报道的事情是真的吗？”
姜业心里不自觉的咯噔了一下，当他看向手机时，更加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庞晨说道：“我不是来找茬的，我就是想问下事情的真相。”
“这就是真相。”
庞晨不信他的话，“真的吗？”
“这不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真相吗？”
姜业的语气中带着讽刺的意味。
庞晨关上手机，“看你这样，事情好像并不是网上报道的那样。”
姜业重新握起签字笔，“你是哪家记者？我这里没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庞晨看着他，“姚芷筠死了。”
“啪—”
姜业手中的签字笔掉在地上，他不可思议的抬头，“你说什么？”
庞晨追问着，“你没想过要报复她吗？”
“你怀疑是我…”姜业赶紧收住，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庞晨淡定的说道：“她毁了你的事业，你有理由去报复她。”
姜业低声喊着，“那你去查啊，看看是不是我杀了她！”
庞晨继续问道：“她报道的事情是真的吗？”
姜业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当然不是！你跟我出来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诊所。
“当时是家属强烈要求他儿子转病房，但他儿子不但是个早产儿，可能还带有结核感染，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允许转病房的。当时我还着急赶着做下一台手术，说话的语气急躁了些。”姜业叹了声气，“等手术做完后，我就接到科室投诉的电话了，接着我就去找家属谈话，可家属不听劝，一定要一意孤行。我们两个就这个问题吵了两句，这一幕正好被过路的人拍下来了。”
庞晨问道：“姚芷筠去医院采访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事情给她说清楚？”
姜业说道：“我是医生，又不是什么网红，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做这些跟本职工作没有关系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