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为什么信?”
“因为你是岑嚣。”你的名字就是理由。
人被他打横抱起,他还有力气一把拉开包厢门,冷风灌入,她猝不及防往他怀里躲,迎风流泪像珍珠般划破浓夜。
廖辉在身后急忙跟上:“老大,你抱着小嫂子要去哪?”
作者有话说:
继续肉汤
第37章 谁把谁吃干抹净
◎“小屁孩不好好学习,偏要学人早恋!”◎
邃蓝的夜, 像梵高笔下的星空,装点着闪烁的霓虹。
川流不息的车辆,遮掩住断断续续的呜咽哭声, 走廊转角半蹲的女生,猛地撞上两人的身影, 像撞见鬼般吓一跳。
下一秒,委屈裂变成绝望, 像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一场悄无声息的暗恋,只能惨淡收场。
他轻轻把她放下, 两人相对而立。
姚蘼的视线却左右打量,在意哭泣逃走的女生,她沉默两秒:“她刚刚, 肯定是想跟你表白?”
身后看热闹的大家,还有人吹口哨。
他视线落在她纤细肩头, 昏暗中零星笑意, 不当回事:“那又怎么?”
“可她哭得很伤心,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话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再次违逆底线插手他的“私事”。
“现在?”他蹙眉, 就像漠不关心路边的蝼蚁或草芥。
不过芸芸众生的沧海一粟,与他何干。
姚蘼轻笑了声, 寥落而刺耳,像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
她手扶着墙,默默地把眼睛闭上, 仿佛英勇就义受天大委屈般, “来吧!早亲完, 早结束。”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岑嚣眼睑半敛,猛地把她压在墙壁上,右手却小心托着她的后颈。
她转直下的情绪变化,他猝不及防都在看眼里,抓耳挠腮般焦躁,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岑嚣面色阴沉,霎时好似烧红铁块掉进沸水里,“你的意思,是让我丢下你去安慰她?”
姚蘼这时沉默了……
他差点被气笑,小兔子竟然可怜“情敌”,他咬着后槽牙,忿忿不平:“但被打扰的是我,处在风口浪尖,遭人非议的还是我!”
“不回应是冷血无情没人味,多嘴一句就是故意暧昧,四处养鱼,不妨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他琥珀眸里似着了火,拿她无可奈何:“小孩,对外我是你的‘男朋友’,旁人对你男人示爱表白,你不宣示主权也罢,还把我往别人怀里推!”
仿佛心中最柔软稚嫩的一角,被人毫不留情很拽,疼痛感可想而知。
姚蘼无力地笑笑:“原来,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明明游戏前两人说得很清楚,她当工具人“挡桃花”,他一直清醒地游离在局外。
她却做错了梦,从没摆正过自己的位置。
她忽然想起,高中司空见惯的“表白”场景,那些字斟句酌,反复揣度的情书被扔掉后,有些被当天值日的好事男生捡来。
当笑话讲,哗众取宠引得哄堂大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明警告过自己别圣母心泛滥,可越跟他靠近,她越不切实际当真,越控制不住。
这场临时起意的伪装游戏,荒唐又错误,姚蘼迫不及待想抓紧结束,在她逼疯自己前——结束!
“老大,时间宝贵,搞快搞快!”
一包厢的人都挤在走廊里起哄,动静太大,还引得隔壁房间出来好奇围观。
岑嚣一个眼刀,锋芒尽显,低吼音带着几分警告:“滚回去!”
众人耳提面命,又一窝蜂挤回了包厢。
到底有几个胆大的不死心,门边裂开个小缝,灰溜溜从上到底下挤满一排脑袋。
“嚣爷,大家是看你跟小嫂子打啵的,不是吵架~”
姚蘼觉得没意思,眼眸冷然想推开他。
岑嚣嘴唇很干,锋抿的双唇间有一条清晰的线,他耐心耗尽,突然把她抱上半高的窗台。
窗外是青黑色的天幕,月亮皎洁明亮,黑色树影在风中摇曳。
姚蘼被他圈在怀里,呼吸停滞,背后是一大片透明玻璃。
没想到他会猛地贴近,她慌乱抬头去推搡他。
借着清冷月光,岑嚣那张精美绝伦的脸庞,似披上层薄如蝉翼的鲛霄轻纱,剑眉朗目,英鼻薄唇,浓烈得像酒,蛊惑人则像危险的阿芙蓉。
“刚还说相信我,”按住她挣扎的手腕,他低垂着眼点醒她:“姚蘼,是你自作主张选的大冒险……”
意思是既然是惩罚,两人必须一起受。
但这个姿势,要命的暧昧~
她的双膝被人分开,要不是窗台担着,正面看像无尾熊环抱桉树般,双腿勾着缠在他身上。
那种真实紧密的接触感,陌生而危险。
就像是沿着悬崖边行走,她稍一抬手,便牵动他全身。
昏暗中,那双黑白分明的星眸晶光闪漾,猩红眼尾像装点两瓣虎刺梅,满是湿漉漉的雾气,仿佛能瞬间凝雾成泪。
冷白的食指勾成圈,微微挑起她精巧的下颌:“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我推给别人?”
“不是……”她辩解。
灼热感几乎从脖子以上,把她全部烧透,姚蘼难以喘息。
彼此越来越靠近的五官,他的唇距离一指之近时,才姗姗停下来,他沉着嗓子问:“小兔子这么感同身受,是因为你心里,也藏着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吗?”
他眼中有光浮动,语气侧重在“很喜欢很喜欢”上。
“……”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哑口无言,心海却瞬间天崩地裂。
姚蘼惯性想逃,奈何他用力的手臂,像肆意生长的粗壮藤蔓钳制住她,压迫得人近乎窒息。
岑嚣却再凑近,故作玩笑问:“是你画本上那个银发少年吗?”
他怎么知道?他终究是看到了……
她大口喘气,身体像被抽离了脊柱,精神则是一片死寂,瞬间软成一摊泥,“我,高中那时……对不起。”
她死死咬着唇,眼尾流转着冷丽的媚色,像极了荼蘼的花语“末路之美”,清清然后如释重负点了头:“是……”
气氛在昏暗中死寂了几秒。
她在等待审判。
岑嚣却淡淡一声,冷嘲般的笑,脑瓜崩换成轻点了下她明净的额间:“小屁孩不好好学习,偏要学人早恋!”
“人是迁安一中的?”
“嗯。”
“大你的学长?”
“嗯。”姚蘼声音越来越小,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懵懵地点头。
他却顶着一双含情眼,猝不及防跟她道歉:“对不起,上次无意翻动你的画本。”
岑嚣一颗心被捏搓揉扁,又酸又涨,却忽然意识到他没认出来是他自己……
其实他看得并不清晰,只一头非主流的银毛,心底揣度间却将迁安一中那几年出了名的“混蛋”都筛了一遍,却死活想不起可疑人物。
“老严要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好学生’,高中喜欢这么个混混,估计要气得吐血三升~”
难不成真是她画技堪忧?
或许高中时的匆匆一面,对她来说是惊鸿一瞥,昙花一现,对他只是过眼云烟。
姚蘼神情黯然,嘴上却辩解:“他不是混混……”
岑嚣不想再听见,她关于那“非主流混球”的任何袒护,句句都是往他心上扎针。
恰巧这时,身后看热闹地没了耐心:“老大,你到底行不行啊……”
“打个啵还得十八里相送!”
岑嚣垂眸,看她脸蛋红晕,似跟海棠借了三分春色,像新鲜多汁正当时的水蜜桃,诱着人要咬一口。
“他们都看着呢!”
“嗯~”
他一只手猛地将她抱高,另一只则抚上她的脸颊,远而望之,俯身低头,似切切实实吻了下去。
走廊尽头是偌大的窗,月色笼罩少年高大挺拔的身影。
怀中娇俏的可人儿弱不禁风,缠绵悱恻,起起伏伏,像是谱写一首最质朴动人的情歌。
只有走得很近才能发现,少年是伏在她的颈侧,纤长睫羽投下浅影两片,宛若新春柳叶的薄唇,亲吻的其实是他的大拇指。
但他掌心的温热,则名副其实落在她唇间。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岑嚣就算遏制眼底的欲.念,也难舍怀里的温软:“还好吗?”
等他起身,视线灼灼落在她饱满欲滴的唇瓣上,周遭是馥郁撩拨人的荼蘼香。
姚蘼全身无力,攀着他才能勉强站立,看来她并不是个好演员。
岑嚣掌心洇出薄汗,故作潇洒去.插裤袋,实则是惯性找烟,他今天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嫉妒”二字,是何种滋味。
“走吧,该回去了……”
姚蘼懵懵懂懂,暂时理智欠费:“到时间了吗?”
他却长腿一滞,侧身贴近她耳边,声线压得又低又磁:“还意犹未尽?”
“没!”她身子骤僵。
“哇哇哇,这唇都肿了……”其实是她自己咬的。
回到包厢,稚恩第一时间冲到她身边:“阿蘼,你简直是我心中偶像!”
“小嫂子,不愧是小嫂子……”
大起大落之后,姚蘼心绪还没来得及调整,转头见桌上仅剩那杯浪漫透粉的“波兰海风”,谁都没看住,她端起来欣然下肚。
以前她是不想醉,刻意保持清醒,但今晚她想任性一回,哪怕吞了颗布洛芬。
临大宿舍门禁11点,喝到10点,今晚的局便散了。
214宿舍以茉姐为首,检查她身体状况无大碍后,很默契不当电灯泡,“阿蘼,今晚就不给你留门了……”
一行人说完,马不停蹄闪现。
留到最后的梁浅,却有些放心不下:“他们才在一起几天!”
温复临将一切看在眼里,看好戏般:“一天也是男女朋友,再说岑嚣会照顾好她~”
“我就是怕岑嚣会欺负她!”梁浅一步三回头。
回头看岑嚣小心翼翼托着她微醺迷蒙的脸,水杯送到嘴里,下面单手还接着,柔声细语:“别睡……”
就是这抹最不染俗世的纯白,某人偏偏在此沉沙折戟。
那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稀罕样,温复临嘴角一勾:“他俩,最后谁把谁吃干抹净还真不一定!”
“你可别小瞧了姚蘼……”
作者有话说:
这章属于4.02晚9点那章,奈何本人糊涂,定时定错了
4.03晚9点这章,也会准时更新,再也不相信小绿江的定时了,我的全勤小花花没有了(笑哭)
第38章 这叫仪式感
◎她也是怕自己习惯了他……◎
姚蘼酒量不错, 只是酒品却欠佳。
她初初不过微醺,后来借伏特加后足的酒劲,今晚刻意灌醉放纵自己。
等他意识到时, 其他人已走得一干二净,岑嚣原本还担心药物反应, 犹豫是否要带她去医院,但她活蹦乱跳却是打消了他的顾虑。
小兔子先是拉他跳小鸡舞, 后来又半路拦车,各类奇怪奥特曼手势,嘴里念念不忘“巴拉啦能量——回家, 回迁安!”
后来好不容易安分下来,却抱着路边的灌木,吐得昏天黑地。
岑嚣原本想去便利店买水, 却不放心留她一人,只能按着发胀的太阳穴无奈苦笑。
等他凑近才发现小姑娘湿润着眼尾, 覆上一层薄樱色, 正呜咽着小声哭泣着,唯恐被人发现。
“起来,咱们回家!”他心焦。
岑嚣想去扶她,姚蘼却踉跄着推开, 音色透着楚楚可怜:“我没有家了,彻底没有了。”
剔透的泪顺着眼尾, 毫无预兆地砸下来。
“你也不是他!他根本都不会和我说话……”
一切都是自导自演的独角戏,好像连落叶都笑出了声,看她有多自不量力。
两句“那种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和“想你痛彻心扉, 却只能深埋心底”, 的诗句,她分辨不出哪种更痛。
像念咒语般,她嘴里循环往复只这两句,自暴自弃的颓废样,像雨打风吹后耷枝的白玫瑰。
明明人看着他笑,眼底却是冷的。
岑嚣听温复临提过一嘴她家里,小姑娘“听力全失,母亲病重,好不容易从迁安考来临川”,也亲眼见过她分身乏术,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
永远在兼职、上课、泡图书馆,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她说“学长,我需要钱”……
但眼下惹她更伤心的,似乎是她嘴里的“混蛋”!
她本来就在发烧,又喝了酒,今晚要在路边再冻一场,无疑雪上加霜不要命,他撑着她肩下一把把人啦了起来,抱在怀里。
小兔子这时,却破涕为笑,懵懂迷糊的泪眼,食指纤纤却顺着男生的鬓角,像抓痒般轻轻点在他右眼尾,还难以置信戳了戳。
她声音像小猫似的哭腔:“咦,那颗泪痣怎么不见了?”
“这儿明明有颗朱砂痣的,笑起来可好看了~”
他是也有颗滴泪痣,不过后来点掉了,那个“他”竟然也有!他瞬间像哑巴吃黄连。
岑嚣沉默两秒,皱着眉小声试探:“你很喜欢‘他’吗?”
“当然,很喜欢很喜欢……”
某人心更塞:“那你喜欢的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眸底却比天幕更深邃,他终是按捺不住。
问到最关键问题,却发现她耳后信号发射器的磁铁垂了下来,人则枕他肩进入了梦乡。
月光洒在路边,银白如瀑。
岑嚣挺拔如松的身影,背上却伏着身量小小的姚蘼。
他手背青筋凸起,骨节分明,只是侧眸看着她的睡颜时,肆意的眸融尽夜色的浓墨,多了几分含蓄温暖的情动。
空无一人的街,路灯投下昏黄的光,穿过遒劲的枝干,两人交叠的身影在脚边被无限拉长。
她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娇憨的侧脸紧贴他的后背,无惧萧瑟刺骨的寒风。
姚蘼睡得并不安稳,嘴里梦呓含糊不清,“妈妈,阿婆……”
“岑嚣,不……岑嚣是大坏蛋,只会欺负我!”
他的背却巍峨如山,渐渐安抚下那颗不安悸动的心。
“难得~”他嘴角也微微勾起,望着无边寂寥的夜幕,似也希冀脚下的路永无尽头。
难得还能记起他,却偏只记得他的坏,不记他的好。
岑嚣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嚣张恣肆这前二十年,却一而再,再而三为背上这“小兔子”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