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荼蘼——临冬飘絮【完结】
时间:2024-01-20 14:36:21

  碍眼的人终于退散,她眼前一片清明,便拎着Hermes镶钻锚链包,脚踩YSL高跟鞋,以老太太心里,仍算不得完美得体的江家千金形象,跌跌撞撞走到路边,像刻意扮高贵的丑小鸭。
  她提前把造型师工作室的位置发给他,隔着川流不息的马路,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身影,由朦胧变得清晰。
  像北风一瞬催开千树万树的桃花,他是枯槁黑白的世界中唯一的彩色。
  而他正穿越人海,像摆脱命运的桎梏,迈开脚步朝她而来,扬着记忆中肆意明朗的笑意。
  “姚蘼!”
  “我,我在这里!”她也终于能为自己勇敢一次。
  作者有话说:
  ①抖音科普内容,非专业
  好想抱抱姚蘼~
第40章 家里正好种了荼蘼
  ◎“既然是热恋期,那牵个小手不过分吧。”◎
  数小时的改造打扮, 效果确实一眼惊艳。
  指若削葱根,缓缓推开工作室的门,她换了身清冷素净的荼白苏罗旗袍, 轻薄的丝滑布料裹着纤细匀称的身段。
  襟口和腰侧绣着春末庭前的荼蘼,更衬得细腰纤纤不盈一握。
  侧身开衩到膝下, 手里只差一把紫竹油纸伞,便梦回亭台楼阁的烟雨江南。
  弱柳扶风走路间, 皙白脚踝和小腿若隐若现,如璃似雪般晃人眼,透着迤逦易碎的精致感。
  明明老太太最瞧不上, 她生母那股“小家碧玉穷酸气”,却仍执意将她身上娇弱美,表现到极致, 惹人生怜。
  只计较利益得失,只在乎江家脸面, 怎么会关注今天室外零下的气温, 她这枚“棋子”只负责美就够了。
  大雪刚过,水冰地冻,只一分钟她就全身冻透冻僵,四肢冷得麻木, 小脸瑟缩通红。
  所以人只告诫她要得体,要乖巧, 要笑,见长辈第一印象至关重要,但没人在乎她会不会冻感冒, 甚至会不会冻死?
  只有他……
  他从车里长腿迈出, 举手投足间潇洒不凡, 却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的身影。
  四目相对。
  岑嚣的琥珀眸燃起炙灼热烈的火焰,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声音销匿在对街,口型她却看懂了,他说:“别动,等我……”
  迈动修长的双腿,穿越来往不休的车流人海,急切的步伐仿佛脚底生风,恨不得顷刻飞到她身边。
  黑色风衣裹在她身上时,姚蘼被他的气息,以及前所未有的温暖紧紧包围。
  岑嚣解了那条她织的围巾,重新缠到她单薄白皙的颈上,大掌抓起她冰凉通红的小手,呵了一口气,一分嗔怪九分心疼:“今儿什么天?你不要命了!”
  姚蘼被裹得只露个小脸,希冀憧憬的眸仰视看他:“我好看吗?”
  他一窒闷,见她目光澄净,面色酡红娇俏,有一种不合时宜的乖巧,像被束起手脚的国风娃娃,忽然想起他早先玩笑发的消息。
  他让她“穿漂亮点”,小兔子竟信以为真。
  其实江家派来的人并未走远,直到看到岑嚣半抱半拥着她上了车,悬着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明叔,怎么样了?”是江银桦。
  明叔在江家半辈子,声音沧桑沙哑:“这对小情侣,感情好得不得了。”
  只是个可怜苦命的孩子罢了。
  那辆宾利欧陆上开足了暖气,好一会她才暖和过来,岑嚣却懊悔过来仓促,连说保温杯他来不及带,却全然忘记他几时喝过热水。
  姚蘼鹿眸前仿佛蒙了层薄雾,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却仍坚持:“你还没回答我,好看吗?”
  此时,数不清车辆刷刷从旁边疾驰而过。
  路口红绿灯光交替变幻,投射到宽阔发亮的水泥路上。
  他先是低头替她系上安全带,在听见她锲而不舍的追问时,锐眸染上多彩的温柔,突然被气笑:“嗯,小兔子真给我面子~”
  “今天好看得如同仙女下凡,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岑嚣不会哄女孩子,几乎快用上他毕生所学。
  她轻扯了下裙摆,清丽的眸莫名翻涌着失落,可她明明记得,他亲口说过“江家的女儿再天仙,我都瞧不上!”
  在临川,冬日甚少能看见这么美的晚霞。
  姚蘼印象中,他座驾从未重复过,这次他奉献出有史以来最舒缓安全的车技,仿佛载着易碎的奇珍异宝。
  而一路上,岑嚣有心无意间介绍他家里的情况,似乎很期待她真正参与进他的生活。
  微暗明显不太明亮的空间内,她披散微卷的公主编发,有一缕凌乱地垂在额前,侧脸白皙俏丽,好似心不在焉,安静无声专注于自己世界中。
  这种割裂感,让岑嚣微蹙眉。
  她的视线只专注于手机屏幕,手指还如同芭蕾舞步,飞快跳跃着回着消息,巧笑倩兮,美目流盼。
  那种餍足欣喜的笑容,他从未见过。
  终于在晚高峰的下一个路口,他轻踩刹车,终是没按捺住作祟的好奇心:“和谁聊这么尽兴,都忘了看路?”
  姚蘼抬眸,睖了他一眼:“明明是你在开车……”
  “‘是你’什么,是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他故意歧义。
  她终于回神,迎上他揶揄又暗自吃醋的琥珀眸,坦然把反扣的手机按亮给他看,“是我妈妈~”
  小视频里的中年女人笑容温柔,一身轻盈飘逸轻纱脚尖轻点,仿若蝴蝶精灵,徜徉在玻璃花房里。
  没错,江继平修建了偌大一间温室花房,拥有梦幻浪漫的玻璃穹顶和雕花栏杆,墙壁上繁复炫丽的彩绘仿佛古典油画,一如他年轻时的承诺。
  可惜迟到许多年……
  妈妈这几天精神格外亢奋,不计其数发给她视频和照片,认真分享和记录她当下里的幸福。
  最后一段明显是蝇头小楷亲笔在写请柬,婚礼的请柬。
  这是她点头答应今天来见叶家长辈,理所应当得来的“报酬”,江家训她就像是训狗,让她不得不从。
  岑嚣也觉得新奇:“阿姨好兴致,还去拍写真。”
  姚蘼神色黯然,鼻音稍重:“不是拍写真,是在拍遗照。”
  她一脸坦然,像在讲述家中无足挂齿的小事,那硬逼出来寡冷疏离的云淡风轻,才更让人心疼。
  岑嚣锐眸微眯:“对不起……”
  “妈妈现在很满足,有她最爱的人陪在身边,岑嚣如果因为我的任性,去破坏此刻她最憧憬的幸福,你说我是不是很残忍,很不孝?”
  这是个无比沉重的问题,姚蘼知道不该问他,但这块擎天巨石压得她几乎窒息,她想倾诉,更想宣泄。
  她身上又闻到煊赫门的烟草味,和着那股馥郁苦涩的花香。
  岑嚣很习以为常摸摸她发顶,鬓角冒出细小汗珠,粲然一笑分在撩拨人:“这小脑袋瓜里,成天哪来这么多胡思乱想。”
  瞧她仍认真,他双眸微动,修长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不知从哪摸出颗甘草糖给了她。
  “姚蘼,无论何时何事,你只相信自己就够了!”
  那话里的自信倨傲,便只有天纵英才,无往不胜的岑嚣了。
  她接过剥开暗黑色糖纸,轻轻含进嘴里,点漆的眸熠熠夺目:“甜的。”
  岑嚣笑她口味独特,叮嘱道:“糖吃太多,牙会疼。”
  尽管这样说,他却也往嘴里塞了颗,八角五香粉味炸裂在味蕾间,那滋味却“甜”的人心都软了一片。
  嘉澜新湾的叶家庄园依山傍湖,最高处推窗甚至能俯瞰临川夜景,上次知闲阿姨请她来做客时,姚蘼就有所领略。
  下车前,正值飞行周,出差南美的叶女士还掐点打来电话,岑嚣嘻嘻哈哈应付完最后,竟要跟小兔子再说两句。
  “囡囡,下次等你再来,阿姨一定给你做拿手菜……”
  “谢谢阿姨。”
  迁安话属吴方言,吴侬软语不仅话音软糯动听,遣词造句也十分细腻丰富,她刚刚那个“阿姨”短促音,听起来格外娇俏可人,岑嚣还是第一次听。
  电话挂断后,他侧身含笑望着她:“囡囡?”
  对他来说新奇,对她却是贴切,烟雨毓秀迁安走出来的“小囡囡”。
  姚蘼谨慎,却因他的漫不经心红了脸颊:“你不是说你母亲也是半个迁安人?”
  从大门到会客的藕香榭,一步一景,岑嚣给她介绍了一路,知闲阿姨引经据典讲得比他细,但岑嚣痞劲耍贫,某些吐槽点却更幽默风趣,逗她一笑。
  枯枝残荷,能窥见夏日鱼戏绿波花浓的盛景,尤其是翠竹山石旁,能瞥见数簇蔷薇科的小灌木,柄上多刺,她可太熟悉了。
  只听见声音沉沉:“巧了,家里正好种了‘荼蘼’。”
  “是吗,真巧。”她视线一动,心口不一。
  不是巧合,似乎是因为当年两位母亲“信口开河”,一时玩笑定下的娃娃亲,一家种荼蘼,一家种凌霄,暗含了两个孩子的名字。
  迁安她家里的那凌霄花架,记忆中便一直有,每年盛夏,荼蘼谢了凌霄开,远远望去橘红相间。
  “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白居易的《咏凌霄花》,是她咿呀学语时会背的第一首诗。
  原来小时常念的“xiao”哥哥,不是凌霄的霄,而是嚣张的嚣,是岑嚣。
  岑嚣忽然长腿一迈,高大身影挡在她前面,姚蘼有心事一个没注意,一头栽进他怀里。
  “怎么看呆了,比你喜欢的那人如何?”
  他声音低沉,像杂糅磁性的低音提琴,悠远清越却刻意勾人,至少姚蘼此刻的胸若怀兔,都怀疑自己心律不齐。
  她摸了摸生疼的额角,尾音楚楚可怜问:“有事吗?”
  他白衬衫袖口往上卷了两圈,线条干练从腕骨延伸到张开的手掌,骨节匀称而修长,笑着说:“别忘了,今天是带了角色任务来的。”
  ?!
  岑嚣浅眸泛出天边晚霞的浅褐色,不疾不徐解释:“既然是热恋期,那牵个小手不过分吧。”
  姚蘼觉得他话很有道理,情不可闻“嗯”了一声,鬼使神差刚想答应。
  就听不远处看见一精神矍铄的拄杖老人,炯目华发,仍能窥见当年号令三军的风姿。
  “小兔崽子拖拖拉拉,再把我孙媳妇拐跑喽!”
  作者有话说:
  关于迁安设定是在江南水乡,但具体是哪只能嘘~
第41章 你耍赖
  ◎他修长的手抚上木架,琥珀眸敛着恣肆又张扬的笑,抵住她躲闪的眼眸,半委屈半强制道:“姚蘼,我是认真的。”◎
  姚蘼一怔, 迟钝地递出手。
  下一秒,某人趁机十指相扣,掌心相对的温热触感, 让她陌生又难以置信眨了眨眼,像初入人世的懵懂小鹿。
  岑嚣唇角微勾, 眼底闪过一抹幽色,却稍纵即逝。
  “您这健步如飞, 是准备再弃拐从戎,报效祖国去。”他没大没小惯了,从小没少挨老爷子手里那黄杨木拐杖的揍, 仍痞性不改。
  叶家老爷子战场上受过伤,年轻时看不出,上了年纪腿脚越发不便利。
  “小兔崽子!”
  拐杖还没来得及抡起, 他一眼就看见糟心孙子旁边的小姑娘,清清秀秀, 温温婉婉得乖巧可人。
  岑嚣牵着她的手上前, 披着男款黑风衣的她越发娇小单薄,惹人生怜。
  他微侧眸,声音醇厚温柔:“囡囡,快叫外公~”
  “外公好。”她软软叫了一声。
  软糯干净的声线, 像从天而降的轻柔鹅羽划过心尖,猫抓似的隔靴搔痒, 酥酥麻麻。
  “好好好,乖……”
  人是越看越欢喜,刚见面就按俗礼给了大红包, 她的礼物则江家代为准备, 稍早时便以她的名义送到嘉澜新湾。
  手里的深红信封厚实一沓, 姚蘼神色片刻凝滞,无所适从。
  岑嚣上前解围,嗓音低沉和缓:“外公的心意,你先收好。”
  他慢条斯理系好那条香槟色围巾,又裹得严密了些。
  无意识的靠近,让彼此距离愈近在咫尺,冷冽松柏香和馥郁荼蘼香交融纠缠在一起,缭绕在鼻尖,迥异却又相得益彰。
  他竟然还悄悄挠她手心……
  晚霞瑰丽的暮色里,相对而立的两人,在各自眼底看到彼此那清晰的身影,心有灵犀的对视中,似有莫名暧昧情绪持续发酵。
  “快领遥蘼她进去,一点都不懂温柔体贴……”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作为“过来人”恨铁不成钢。
  初次见面,老爷子俨然已把人当成自家孙媳妇疼,她又向来最讨长辈喜欢。
  一顿饭下来,要不是岑嚣拦着,恐怕老人家怀里揣的那条玻璃种飘花镯子,早迫不及待送出去,“您高抬贵手,人别再给我吓着。”
  小兔子收个耳蜗电池都战战兢兢,哪怕他现在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捧出去送给她,但一切太为时尚早。
  饭罢,暮色将沉。
  山下亮起喧嚣璀璨的灯火,最后一丝微光温润清透地沉入苍茫大地。
  “老大,您这出‘李代桃僵’唱得怎么样?”廖辉人不在现场,却必须掌握第一手八卦。
  岑嚣磕了根烟,夹在指尖:“顺利地让人难以置信。”
  “那你打算何时捅破这层窗户纸?”廖辉虚心采访。
  烟他不想点,幽深晦暗的眸透过光秃秃的灌木丛,落在女孩纤柔羸弱的肩头,他手指碾压着烟蒂,说了实话:“我说实话,有点怕……”
  他不止一次想摧残这天真懵懂的未经世事,玷污那干净到极致的纯白,将她拖入红尘的泥淖中无法自拔。
  但现在他只想静待花开,保护那朵小荼蘼永远纯粹美丽,无忧无虑。
  廖辉熊猫头表情包震惊:“嚣哥,你栽得有点狠!”
  岑嚣一笑,性感喉结上下滚了滚:“这次算你未卜先知,猜对了~”
  电话挂断后,廖辉忽然明白刚意有所指,想起新生开学那天,他歪打正着调侃了句:“你今天格外反常,难不成心动了?”
  某人当时雅痞倨傲,丝毫不当回事,咋说的来着“乖得像只兔子……谁碰,谁遭报应!”,就是不知道现在脸疼不疼?
  原来老大春心萌动后,竟然是走温柔纯情挂的,他还以为会天雷勾地火,喜欢掐着脖子亲。
  他姗姗回到席间,只见老爷子不住点头,哪怕偶有提问,也只是单纯关心她母亲身体,姚蘼应对得当,落落大方。
  老爷子极有眼力,见自家外孙看小姑娘的眼神,恨不得以身相许,用完晚餐便光速闪人,美其名曰“我才不跟你们年轻人瞎掺和”。
  岑嚣啼笑皆非解释:“外公平时不这样,你多见谅。”
  她摇了摇头,神情淡然:“不会,我喜欢和通透豁达的老人家相处。”
  她喜欢听老人们念叨有关生死或情感的道理哲思,但喜欢那些话语背后的人生百态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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