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你喜欢谁——樱十六【完结+番外】
时间:2024-01-22 23:01:56

  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念慈。
  念慈想了片刻,说:“每个班可以选送三个节目是吧,瀛子五班还没报满是不是?”
  “没报满。”我答,“冰晶昨天还跟我说只报了两个节目,好发愁。”
  “那就行了,我们两班一起报第三个节目。”
  “每个班报的节目不是要经过选拔的么?如果和他们的节目比较还是很有可能被刷下来。”明雨说。
  “换个形式呢?”念慈想了想。
  “怎么换?”
  念慈想了想:“咱们不叫集体舞,但是把舞蹈编排进去,形式更丰富一些的……”
  冬日的中午,我眼看着念慈的脑子仿佛电脑,飞速的运转,调动整理了信息,迅速得出结论:“做个音乐剧,把集体舞编排到里面。”
  音乐剧?我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
  “《音乐之声》最合适了!”亦菲眼睛突然亮起来,抓住我:“瀛子这个电影你熟悉,剧本你来写行不行?”
  “行。”我想也没想,立刻答应:“我这就写。”
  蒋翼嫌弃:“这就写?你有笔么?”
  “这是夸张修辞懂不懂?你语文及格了么?”我回怼回去。
  念慈按住我的手,不让我们继续争吵,迅速做了安排:“就是《音乐之声》了,可以综合舞蹈和声乐,亦菲你负责导演和编舞,姗姗协助,瀛子负责剧本,服装交给我,郭靖负责道具,蒋翼来画背景,明雨演Maria,庄远演上校,负责主唱,亦菲演Liesl,关超演Rolf,负责主舞,其他的孩子们还有男爵夫人这些角色周一上了学,叫上伍德、冰晶咱们一起商量。”
  事情突然就被这么决定了。
  一时间大家纷纷点头,念慈叫蒋翼:“我刚才说话听见了吧?”
  郭靖答了一句:“他听见了。”
  蒋翼挑挑眉毛没说话,算默认。
  亦菲立刻又恢复了精神,按着念慈的预想开始排兵布阵。
  我捧着亦菲的饭盒,心里突然想到,怪不得念慈喜欢颜昀,他们这个样子真的好像啊。
第51章
  我小第一次看《音乐之声》大概才四岁。
  冬天,电视台的译制片转播。
  幼儿园放了寒假,爸爸出差,妈妈休假在家带我玩。接连两天下午,厂里的电视台放了同一部电影,我就窝在妈妈的臂弯里接连看了两天电影。妈妈搂着我,同时还要护着我避开她织毛衣的竹针,却丝毫不会慌乱。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搬到十三号楼,还住在爸妈进厂就分来的一套不到五十平的一居室里。
  虽然小,但是因为有朝南和朝西两扇窗户,所以特别温暖明亮。
  冬日里,北方下午的风被锁在外面的世界,凛冽的呼号隔绝在厚实的玻璃后面,唯有暖和的光铺撒进房间。
  我是记忆力很好的小孩子,记事极早,所以音准也好。
  电影看第二遍的时候我已经可以跟着哼唱《Do―Re―Mi》,等到片尾音乐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我妈把竹针从红色的毛茸茸的线团里抽出来,在我身前比量一下说:“新毛衣,穿上试试。”
  我妈不是手巧的妈妈,爸爸不出差的时候,她连厨房都很少进。毛衣自然也没什么花样,就是简单的平针,但是胜在舍得用线,用好线,所以特别厚实。
  我费力地从领口探出脑袋,在地上转了一圈爬到我妈的膝盖上:“妈妈,有毛毛扎我。”
  我妈手掌在毛衣里面摩挲了一下,放了心:“新毛衣都这样,穿几天就好了。”
  那件毛衣我穿到上小学,后来就一直放在我家楼上的樟木箱子里,小小的一件,一直被妈妈留存着。可是《音乐之声》那部电影之后很久都没有再次在电视上播放。
  我因为喜欢和想念,所以经常会跟小伙伴念叨想再看一次。
  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念慈跑遍了全城的音像店,送了我这部电影英语原声的光碟。
  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带着一群小伙伴们挤在家里的沙发上重温儿时快乐的记忆。
  真的是好看的电影,到了最后一幕,上校一家出逃的时候,即使坐不住的男孩子们也跑来和我们一起屏息看完了最后的结局。
  那个时刻太美妙了。
  我突然莫名想到:也许小时候美好的记忆就好像一间温暖的房间,是我们成长阻抗风雨的一间安全屋。
  此刻这个安全屋再次开放,我们决定在里面排一部音乐剧。
  金媛媛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提交了一个交谊舞替换亦菲的节目,干净厚道、教养良好的小孩子们没有过多揣测或者谈论,只是很快把精力放在了做一个好看的节目这件事上。
  所有人这次都特别投入,包括几乎不太参加集体活动的明雨和一贯不喜欢被按照要求画画的蒋翼。我就更不用说了,考试之前剧本已经基本上完稿。于是不太意外,期末考试数学和物理我都没及格。
  老徐从北京回来第一时间把我和蒋翼拎去办公室批改卷子,唉声叹气:“这几个题型都讲过的,怎么都没记住?”
  蒋翼嗤笑:“您问她上课听过讲么?”
  老徐正色:“再这么下去我就请家长了,你又不是学不会的,怎么就这么不上心?”
  “我听讲了听了听了!”我着急用手指捏蒋翼的腰,他疼得抽了一口气,咬着牙跟老徐保证:“明年第一次月考保证她物理上九十,要是到不了您再请家长。”
  “不行我怎么可能考九十……”我惊慌地要捂他的嘴,却已然来不及,老徐郑重其事点了头:“君子一言。”
  蒋翼握着我的手腕挣脱开自己的嘴巴回了一句:“驷马难追。”
  得,我考试的成绩他倒是做主了!
  我气呼呼地从办公室跑掉,蒋翼在后面追:“不就是九十分么,有什么可怕的?”
  “那是我去考好不好!你不怕我怕啊!”
  “我考前告诉你出哪道题你背下来不就行了?”
  我站住,“你能押中?”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我脚尖踢地面:“可是九十分也好难……”
  “你傻的吧。”蒋翼呼噜一下我的脑袋,“只要下次考得好一点,及格了,他还哪那么多闲心请家长,他就是吓唬你呢。”
  是么……
  还真是!
  我怎么没想到呢!
  蒋翼嫌弃:“脑子也不知道长来干什么了。”
  “那万一他说到做到呢?”我还是有点担心。
  “那也总比这次就请了他们来的好吧。缓兵计懂不懂,再说万一你就考了九十分呢?”
  真烦,还跟我显摆他懂三十六计。
  我低头,“我不是考不到的嘛……”
  蒋翼倒是鲜少没立刻回怼我,半晌在我头顶问了一句:“你一直物理不及格,咱们文理分科怎么办,你要学文么?”
  我一下子抬头,蒋翼就看着我,神色里所有的波澜都隐藏在漆黑的眼睛里:“我肯定要学理,你要是学文,咱俩要分班么?”
第52章
  我之前还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没想过学文还是学理,更没想过要和蒋翼分两个班。
  和这个人出生开始就同手同脚,如果高一就分开倒也算了,现在让我们自己选择……
  突然之前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我莫名喘了口气,抬头看向他。
  蒋翼看我懵懵的样子叹口气,“算了,到时候再说吧。总之这次物理先及格了再说。假期每天给你讲一个小时作业。”
  “假期咱们的剧就要排练了。”我重新低头,揉揉鼻子,不再想那些心烦又想不明白的事,“你背景画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蒋翼明显没兴趣多说,“你们排练之前就能画完。”
  “你要听念慈的话啊,她跟我说昨天让你把夜色画成湖蓝色的,你非要画深蓝的……”
  蒋翼咬牙:“她个控制狂!”
  “不许这么说念慈。”我不愿意了,“她控制谁了?”
  蒋翼更气:“她还控制谁?你跑我这来说这事是谁的主意?”
  “念慈才没说让我来找你……”
  “她用得着说么?”蒋翼突然就发作,“她想让谁听话她用得着说么?郭靖对她就言听计从的,你也……”
  “我怎么啦我?”我烦躁极了。
  念慈和蒋翼这两个人从小就是这样,一个比一个主意大,偏偏一个信奉姿态好看,一个自认大男人绝不肯多解释一句,每次意见分歧的时候表面风平浪静然后暗地里殃及池鱼。郭靖和我在其中不知道受了多少气。
  “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蒋翼最近也是莫名其妙,总爱乱较劲。
  “神经病!谁的我都不听!”我甩开蒋翼的手,刚要逃跑,转头又问了一句:“夜色到底画什么颜色?”
  蒋翼再次咬牙,眉峰蹙起来,仿佛被围堵在垓下的霸王。
  “快点,画什么颜色呀?”楚歌四起。
  “湖蓝行了吧。”
  “行。”
  见好就收,鸣金收兵。
  谁还不会几个成语呢?
  不过蒋翼说得其实没错,念慈是个温柔的,不动声色的控制狂。
  从小被她控制的黄瀛子是不自觉的斯德哥尔摩患者。因为太过亲密,所以察觉不到。等到长大成人,真意识到其实被这个人管了十几二十年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完全自暴自弃,因为也离不开这种游移在保护和操纵之间的庇佑了……
  蒋翼是最不服管的,所以对念慈总是敬而远之。
  但从某种程度上,蒋翼其实是念慈的同类项,都很自负,甚至执拗。所以两个人有分歧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尤其是我就难免不被误伤,然而当他们目标一致的时候战斗力又极其可怖。
  如果再加上一个处处要完美的亦菲,事事要拔尖的明雨,还有时时捣乱的关超,哪哪都懵逼的伍德……
  排练音乐剧一开始几乎就是个吵架大会,不过好在念慈四两拨千斤的调配之下,也算跌跌撞撞步入正轨。
  因为开学就要校庆,所以学校定在除夕前一周所有参加表演的学生返校联排,选拔出最后的节目。
  时间紧张,考完试,廖星、邹航、冰晶、可心、伍德等等两个班十几个人就每天早上坐车跑到厂里来,开始反向通勤。
  我们回子弟校借了舞蹈教室,专门用来排练。
  剧本我一共做了四幕:Maria初到上校家,扮演Maria的明雨带着孩子们郊游唱《Do―Re―Mi》,音乐会扮演上校的庄远带领一家人合唱《雪绒花》,最后是扮演Liesl和Rolf的亦菲和关超领跳华尔兹《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
  除了第一幕全部是文戏,其余每一幕都是歌伴舞。最后一幕参加的人有二十几个,七个孩子分别是:亦菲,廖星,姗姗,念慈,邹航,冰晶和可心,伍德演麦克斯叔叔,没有唱段,但是参加最后的集体领舞。
  舞蹈部分特别重,大家又都没有基础,亦菲排练得焦头烂额,动不动就发火。更糟糕的是明雨明明应该是领唱,可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怎么,无论如何嗓子压不下来,唱不出女中音来。
  我带着作业在一边陪练,随时要修改剧本,还要给明雨打气。
  蒋翼交了背景画之后就基本上不来现场了,除了在家学习打游戏就是拐走给我们后勤的郭靖去打篮球。
  关超他们被亦菲高压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悄悄逃走跑去跟那两个汇合。经常是我们一打算正式排练,发现教室里就剩庄远一个男生了。
  亦菲这时候就会脚下带风,美少年战士一般直直奔向窗口,三下两下推开窗子,不管外面冷风吹进暖呼呼的教室,尖着嗓子冲着楼下的篮球场大喊一声:“关超,给你三分钟,把人都给我带回来!”
  那个气势,我甚至觉得整个子弟校都在给这个代表月亮伸张正义的姑娘伴奏回声。
  然后楼下就是兵荒马乱关超求爷爷告奶奶以及和蒋翼互殴的声音。
  当然,蒋翼也不是总那么捣乱,每天下午两点半他会准时到排练场来――看着我写一个小时的物理作业……
  雷打不动。
  众目睽睽之下,任我讨好哭闹撒娇抓头发跺脚踩他咬他都没用。
  物理练习册摊开,重点啪啪啪画出来,我怄着气有时候甚至是抽噎着做一道,他面无表情甚至是不耐烦地讲一道。
  也不知道我俩谁更受折磨。
  好在这位大爷说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一分钟不少,也多一分钟都不会停留。
  这个生物钟变态般准确的人,会突然抬头问庄远:“几点了?”
  “三点二十九。”庄远抬手腕,更精确地报时。
  蒋翼于是夺过被我咬烂的笔,用半分钟再次批批改改,指着勾画的几道重点说一句:“这几道重新做一遍,晚上回家我再检查。”然后抓起篮球,跟郭靖一扬下巴就往球场走了。
  关超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去玩,和目光涣散的我交相呼应,被拿着相机的可心拍了很多蠢照片。
  这些照片后来参加那次婚礼的时候,都被她洗出来,做成一本相册带给我们。
  围坐在一起看的时候,看着傻傻的小小的自己,大家都笑成一团。其中有一张,大概是排练休息的时候,我躺在念慈的腿上手舞足蹈。
  可心凑过来说:“我一直想问你那时候在说什么?怎么气鼓鼓的样子。”
  “想不起来了呀。”我绞尽脑汁,“你拍的照片你不记得了么?”
  “这张不是我拍的。”可心看我们:“是颜昀拍的,你记得吧,他有一次也跑来看咱们排练,还带了相机。”
第53章
  颜昀来看过我们排练么?
  对了,是来过的,跟廖星他们早上一起到的,好像还带了一袋子零食。
  那天早上天很晴朗的样子,东边的云却是透明的红色。
  那是朝霞,预示有雨。
  忘了蒋翼为什么也那么早跟我们在排练室陪练,只记得他跟颜昀在窗户旁边高高的一摞练功垫上盘腿坐着,聊了好久,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中午颜昀也没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就走了。
  记忆力那么好的我,那一段回忆却有点模糊。
  但我被可心提醒,想起来了拍照片的时候和念慈在说什么,其实都是小孩子中二的气话。
  我当时应该说的是:“我打算离家出走。”
  念慈在剧本上写写画画,“走去哪?”
  “去你家。”
  “好远。”
  我伸手想抓剧本,被她轻巧闪过。念慈按着我的手,眼睛仍旧看着剧本,“晚上来我家住?”
  “你怎么都不好好听我说话?”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又觉得累,重现躺回去,“念慈,我说真的呢!我再也不想做物理题了!”
  念慈随口说:“那你用不着离家出走,只要不让蒋翼去你家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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